《当闯祸精遇上爹系帝王》 第1章 《当闯祸精遇上爹系帝王》作者:狂无常【完结】 文案: 爹系攻(帝王)x闯祸精受(我) (正文第三人称) 我亲娘早死了,爹续了弦也不疼我,打一顿关柴房是常有的事,打完还不给上药。 童年伤痕累累。我好渴望被爱。 正值太子“选妃”,我被接到皇宫里,太子亲自给我上药,我感动到痛哭流涕。 …… 童年的阴影浮现在脑海里,我太想抓住一丝微光,想要得到关注。待到太子登基称帝,我在乾清宫里住下,作天作地,恃宠而骄,闯祸不止。 帝王会揍我,给我讲道理,揍完给我上药,还会哄我。 渐渐的,我对帝王产生了依赖。 ……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但没想到一道赐婚圣旨葬送了我的美梦。 我成了当朝大将军的妻,成了帝王制衡大将军的棋子。我伤心极了。 某日,我与大将军踏青,帝王眼尾腥红。我与大将军举案齐眉,帝王杀意满满。 我知道帝王还是在乎我的,那我就要继续作,谁让他把我拱手送人的? 后来,大将军战死,我成了鳏夫。 再后来我被帝王绑在床榻上。 红烛罗帐下,我被黄绫捆住手脚,被发疯的帝王压在身下,满怀屈辱的成了一个解情蛊的玩物。 我被搅的意乱情迷,即便意识不清,口中喊着的却是大将军的名字。 帝王:你拿朕当替身? …… 其实我从未拿帝王当过替身,但我无意间知道,帝王拿我当大将军的替身。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我死遁逃离了皇宫。 却“碰巧”遇上了大将军。 还有黑着脸特意来抓我的帝王。 注:双重生轻微狗血文学,不喜勿入 不是三角恋,攻宠受,攻受双向奔赴,不拆不逆 攻受与大将军都没有发生关系 权谋含量几乎为零,适合不带脑子看!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重生 朝堂 狗血 替身 追爱火葬场 主角:楚熹 萧濂 一句话简介:闯祸精死遁但被抓喽! 立意: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1章 前情1 雍成二十三年初冬,京城下了一场急雨,把东宫梁上的红梅打折了。 东宫不比往常的热闹,许是下雨的缘故,太子萧濂屏退所有的东宫侍从,站在洒着雨水的屋檐下,附身逗弄连廊上蔫了很久的桃花。 两盆粉嫩的桃花耷拉着脑袋,分别在萧濂的指尖晃动,被揉搓成两个粉红的小圆球。萧濂拽下一朵花瓣,含在嘴里。 他站直身子抬起头,看着如雾般的雨帘,将桃花瓣吐了出来。桃花自觉的落在檐下,被雨水和金律玉液浇的湿漉漉的,像是被折磨了许久的老情人。 萧濂视线下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雨势渐小,旨意比天大。 视线上移,大监骚弄着拂尘走过来,“太子殿下,请吧!” 萧濂瞥了他一眼,抬头挺胸的从大监面前走过去。雨水冲在萧濂的脸上,后面跟着的人要给他打伞,他快走几步,甩下其他人,大步迈向乾清宫。 他刚送走了太傅,目视着乾清宫的方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乾清宫不比东宫,这里热闹的像是宫外的市集,太医们焦头烂额的在雨中踱步,一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司礼监的太监们吆五喝六的在乾清宫外教训下人们,见到太子来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行礼。 萧濂不与他们计较,一路盯着那些太监们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径直走到龙榻旁。 龙榻两侧的人纷纷跪下,萧濂抬了抬手,那些人起身退避,最后大门紧闭,雍成帝缓缓的睁开眼睛。 “来了。” 萧濂点点头,雍成帝拍了拍龙榻,示意萧濂坐下来。 萧濂将雍成帝扶起来,“父皇,你……” “朕没事。”雍成帝气息不稳的说,“十三年前,也就是雍成十年……” “陛下,太傅求见。” 好不容易有和父皇独处的机会,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被大监打断了,萧濂又气又恼,雍成帝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 “宣。”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萧濂不用想也知道太傅此举名为探望实则监视。 雍成帝咳嗽了几声,等太傅推开门,他握住萧濂的手,“小心……靖南王。” 萧濂的手指微紧,被雍成帝指腹的茧磨的生疼,父皇让他小心靖南王,还是当着太傅李钰的面,其中门道可多着呢。 当着雍成帝的面,萧濂无心走神,雍成帝病重了大半年,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萧濂身为太子,也时刻准备着担起天下的责任。 太傅缓缓的走过来,像是故意给他们父子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太傅走到龙榻前,距离萧濂不远的地方,扫视了一圈,附身叩首:“微臣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雍成帝将李钰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热情的说:“仲晏来了,快快平身。” 李钰大手大脚的起身,目光停留在雍成帝和太子之间。 雍成帝盯着太子看了很久,握紧的手不停的摩擦几下,依依不舍的说:“我与太傅还有话说,你先退下。” 萧濂收回定格在父皇身上的目光,冷冷的应了声:“是”。 靖南王府。雨停了。 满府的梅花开的旺盛,红色的花苞绽放着,远远望去,如同红色飘带。 当然,靖南王的火气更旺盛。 府内庭院交错,空的寝室多到数不过来,人却都集中在了院子里,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院子里摆了一条长凳,长凳上趴着十三四岁的少年,光屁股上的藤条印明显。 靖南王撸起袖子,“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打死你!” 靖南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在场的只敢看戏,不敢规劝。 藤条啪啪的落在少年红肿的屁股上,周围的人跃跃欲试,最终都被靖南王的眼神吓回去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正房夫人才慢悠悠的出来,“老爷,您又干什么呢?” “这个小王八崽子,还想着查他娘的那些屁事儿,为了这个什么人都敢惹!” 靖南王吼的声音传到了隔壁,手中的藤条始终没停,一下又一下的落到少年的臀上。 少年趴在长凳上,眼角被藤条抽的泛着泪花,誓死不让眼泪落下来。靖南王下死手,他也一声不吭。 靖南王从小在军营长大,疆场厮杀无数回,从来不带怕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想打死谁,就打死谁。 藤条如鞭,抽在少年的心尖,直到被太傅的到来打断。 “王爷。”太傅拿着折扇敷衍的行礼。 当朝太傅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是靖南王和太子的老师,靖南王见了太傅也是老鼠见了猫,乖乖的收起尾巴。 “是小儿不懂事,本王已经教训他了。”靖南王恨铁不成钢的说。 太傅笑笑,走到少年的面前,蹲下来温柔的问:“既然知道了,敢不敢和我走?” 少年点点头,被太傅抱了起来。 靖南王想出手阻拦,却被少年桃花眼中的恨意吓到了,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眼睁睁的看着太傅把小孩儿抱走。 太傅抱着少年出了王府,坐上车辇,听到了几声闷雷,雨又开始哗哗下起来。 街上的人并不多,太傅落下帘子,看着可怜兮兮的少年。 “小子,想报仇?” 少年颤抖着穿好亵裤,擦干眼泪,眨巴着桃花眼,“嗯。” 太傅点了点他的头,“你叫什么?” “楚熹。” 楚熹刚穿上亵裤,身后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抬手去披外袍,被太傅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下。 楚熹默然。 太傅盯着他的眼睛,“我给你报仇的机会。” 楚熹揉了揉不怎么红的眼,不再动弹。 车辇停在了皇宫门口,楚熹下了车,看到宫门口停着的马车愣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的都是像他这么大的少年,太傅命令他们排成两排,跟在他和太傅的后面,一路穿过红墙,走到东宫停下。 身后的少年们好奇的往里面探了探头,楚熹紧抿嘴唇,眼中收不住的杀意。 太傅突然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记住,活下去才能报仇。” 楚熹吃痛,却也纹丝不动的站着,暗自记下。随后跟着太傅来到了东宫,见到了太子萧濂。 萧濂穿着一身透白色薄衫站在风中,朝着太傅行了学生礼。 初冬的京城还下着雨,当朝太子连披风都没穿,还要在这里选“妃”。 楚熹暗戳戳的瞪了萧濂一眼,萧濂也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 第2章 太傅回礼,让少年们站成一排,以便太子殿下挑选,太子从他们的身前略过,一眼相中了楚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儿时玩伴。 相中的原因很简单,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只有楚熹与他打过照面。 楚熹生了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眼中迷离着云雾,朦胧却又清澈见底,萧濂很是喜欢。 身为太子,他本不好男色,可要装出一副好男色的样子,来迷惑太傅。 太子处境艰难,雍成帝病重,太傅把持朝政,萧濂比谁都清楚,只要他一上位,就是太傅牵制朝臣的傀儡。 太傅给他送小男孩,他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 萧濂看了一眼就知道楚熹受了伤,他憋着坏的绕到了楚熹身后。 楚熹紧绷着的神经丝毫不敢松懈。 萧濂在他身后停了很久,原地踏步暗示楚熹自己已经走了,楚熹这才放松。 “啪”的一巴掌,楚熹被打蒙了。 屁股刚被藤条抽过,又被萧濂打了一巴掌,楚熹险些没站稳,向前趴去。萧濂眼疾手快的扯住他的胳膊,稳稳的接住他。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 楚熹弯着腰趴在萧濂身上,脸唰一下子红了下来。 “抬头。”萧濂说。 楚熹不敢直视萧濂的眼睛,只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落在萧濂的锁骨处。 这处在颈肩过渡处浑然天成的锁骨,犹如琴弦般优雅标致。楚熹咽了口水。 “这么喜欢孤?”萧濂说。 楚熹抬眸:“……” 对上萧濂的视线,楚熹僵了一下。 萧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轻的拍了几下他的屁股。楚熹“嘶”的一声,被萧濂抱到内室,萧濂给他摆好姿势,握趴在床上。 “亵裤脱了。”色狼太子说。 楚熹浑身哆嗦,为什么要脱裤子? “被打完怎么能不上药呢?” 楚熹犹豫的不肯动手。萧濂扯开他的系带,将亵裤褪到腿弯。楚熹感受到了血肉的撕裂,疼的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萧濂轻轻摁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药膏。楚熹缩了缩身子,被萧濂按住,“别动,再动揍一顿。” 楚熹不动了。冰凉的药膏贴在他的臀面上,热辣的疼痛感被激发出来,楚熹委屈的想哭,他又觉得在太子面前哭不太好,生生的忍到上完药。 整个过程楚熹一声不吭,萧濂疼的揪心,上完药搂住楚熹的脖子,安慰道:“疼就哭出来。”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安慰过楚熹,他在家里除了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脾气暴躁的父亲和假意劝解的后妈,楚熹的童年过的支离破碎的。 萧濂只是单单说了一句话,楚熹就绷不住了,开始在太子怀里嚎啕大哭。 太子给他调整姿势,把他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的环住他的头,令一只手托住他的身子,确保碰不到伤口。 “几年不见,这么多委屈啊?”萧濂说。 楚熹:“?” 哭声戛然而止。 “不记得了?” 楚熹摇摇头,趴在萧濂怀里。 萧濂怀里的雨停了,外面的雨却不见停,反而下的更大了,伴随着雨声风声惊雷声,还有驾崩的钟声。 楚熹跪在原地,萧濂和太傅来到乾清宫外,跪地叩首。 雍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初五,雍成帝驾崩,国丧三年。太子萧濂登基,为雍明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殿外跪了一片,萧濂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他目视前方,看到了大雍的万里疆土,也看到了太傅的居心叵测。 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开始,他就要肃清朝堂,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太傅李钰。 当然,要杀太傅之前,还要杀很多人。 乾清宫 “噗嗤!” 金樽匕首穿过原太子侍读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又被大雨冲刷干净,萧濂手中匕首入鞘,略带嫌弃的在雨中洗干净手,瞥了一眼抖成筛子的楚熹慢吞吞的将金樽匕首递给他,“想要吗?” 楚熹拼命摇头。雨水灌进膝盖,恨不得一头扎进雨水里,这样萧濂就感受不到他的害怕了。 “不想要啊?”萧濂失望的说,“也罢。” 萧濂拉起跪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楚熹,“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朕刚登基,就查到了他背着朕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说,朕怎么能饶过他?” 楚熹腿软的往下溜,被萧濂夹在右臂下,他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具被雨水冲透了的尸体。 “唔……” “不许哭!”萧濂吼道。 楚熹吓得禁声。 萧濂放下他,捏住他的肩膀,“朕此生,最讨厌他人背叛。” 楚熹默不作声。 “说话。”萧濂抬起他的下巴,“说你此生都不会欺骗朕,不会背叛朕。” “我……” 萧濂锐气不减:“说!” “我此生都不会欺骗陛下……不会……不会背叛陛下。”楚熹支支吾吾的说完。 萧濂上下打量着他:“否则……”朕一定不让你好过。 否则会怎样,楚熹不敢看那具尸体,否则他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楚熹今日见识到了,他像只受了伤的小兽,缩进自己的软壳里。 萧濂顶着雨抱起他,回到内室。 “刚才……吓到你了?” 楚熹不敢说话。 萧濂逗弄他一番:“哑巴了?” 楚熹勉强撑住:“没……没有。” “只要你不欺骗朕,不背叛朕,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萧濂安慰道。 楚熹还没有笑模样,显然吓得不轻,萧濂握住楚熹的手,“朕刚刚没了父皇,你就别让朕费心安慰你了。” 楚熹抬起头,欲言又止。 --- 第2章 前情2 雨声哗哗,内室无声。 萧濂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楚熹的嘴唇抿成一线,眸中添了惧色。 萧濂皱眉,捧着楚熹的脸,不轻不淡的问:“想说什么?” 楚熹摇摇头。 “在这好生待着。” 萧濂起身,楚熹小鹿乱撞似的拽住他的龙袍,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跪下。 萧濂抬腿顶住他的膝盖,将他抱到床上平趴下,“朕去给你拿药膏。裤子脱了。” 楚熹迟疑片刻,还是咬牙褪下裤子。 屁股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还有不少的青紫於痕,楚熹匆匆的瞥了一眼,惨不忍睹。 萧濂指腹贴了一下,微微发烫,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他放心起身。 乾清宫内的东西按照原来东宫的摆放,萧濂走到柜子旁,拿出药膏放到龙榻旁。 上一次楚熹没反应过来,这次反应过来了抬手去挡,“不……” 萧濂差点被他逗笑。 楚熹红着脸:“陛下……唔……” “让朕上药折煞你了?”萧濂挤出一丝微笑,“之前当朝太子给你上药接受的倒是坦然。” 楚熹羞着不说话,脸埋到被子里。 “靖南王真是下得了手。”萧濂吐槽道。 萧濂轻轻的揉开楚熹屁股上的於痕,青紫色的热痕贴上冰凉的药膏,如同冰火两重天,萧濂蹙眉一看,这样下去先好不了,他用力的揉了一下,楚熹疼的扭动腰肢。 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趴好。” 萧濂用力的揉开於痕,温热的指腹与掌心和微微发烫的屁股融在一起,隔着的药膏像是一层戳不破的薄纱,渐渐的化开楚熹的自尊心。 楚熹在家经常光着屁股被打,他的自尊心早就被磨的不剩多少,可当今天子单独给他抹药,楚熹的自尊心好像慢慢的愈合。 在萧濂有力手法的加持下,凉膏化的很快,没多久就被楚熹吸收了。 “好了。” 萧濂收起药膏,整起龙榻上的一片狼藉,楚熹一身轻松。 突然间,一只手铲在了身下。 楚熹吓得一哆嗦,“陛下……” “上个药也能湿,小孩儿,尿床了?”萧濂故意逗他。 楚熹盖好被子,羞红的脸埋得深深的。当今天子,太讨厌了。 萧濂放好药膏,坐到龙榻旁,利落的拉开被子,楚熹小脸比屁股还红。 “憋成这样也不出来?”萧濂摸了摸楚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他教训蒙在被子里的小孩儿,“还想挨揍是吗?” 小孩儿憋着不出声。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朕的?”萧濂给他一个台阶下,“只有一次机会。” 楚熹想了想,他是来报仇的,是太傅让他来这里的,可萧濂为什么会选他啊? 楚熹眨巴双眼,“陛下为何会选我?” “因为你母亲。”萧濂面无表情的说。 楚熹心一惊,果然是他。 第3章 看来太傅说的没错,当今天子就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他要不要找准时机报仇雪恨。 萧濂走到柜子旁的暗格里,拿出一个九年前的香囊。 雍成十四年六月初十,萧濂十岁那年,想要出宫杀一个人,来到了京郊外,遇见了楚熹的母亲,给了他一个大红色的绣花香囊,让他错失了杀人的机会。 楚熹的母亲是那么的温柔,一个红梅香囊,竟然消解了他一瞬间的仇恨。 萧濂犹豫了,楚熹也在犹豫着。 这可是当今天子,诛九族的大罪,虽然靖南王府里没有一个好人,但那些侍女侍卫们无辜,楚熹不忍心连累他们。 萧濂将香囊递给他,“想什么呢?” 楚熹接过香囊,果然是他母亲的东西,他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没有帝王的干净,他身上戴着的香囊是染了血的,这么多年,血迹似乎从未干过,他母亲的血,还有他的血。 他永远忘不了那年的六月初十,七岁的他迎来了母亲的祭日,偏偏父亲还闭口不提,甚至不让他查母亲之死的真相。 这么多年,楚熹一直偷着查,不知道被靖南王责打了多少次,就是不肯罢手。 原来,他父亲是有难言之隐,原来,凶手竟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当今天子。 楚熹握紧香囊,像是握住了命根子。 萧濂看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楚熹收起情绪,将香囊还给萧濂,眯着眼说:“陛下,我母亲到死都握着一个香囊,和陛下的差不多。”想到这里,他又补充道,“或许,香囊的底色都相似吧!” 萧濂收起香囊,“或许”。 萧濂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楚熹额头的汗珠频频落下,玉盘砸在衣襟上,砸湿了仇恨的底色,刹那抬眸,眸中带着血的恨意,楚熹就像是取命的恶鬼,一点一点啃食着帝王的气焰。 窗外的雨倾盆而下,楚熹微微侧头,仿佛看到了天地间哗啦啦的血珠子。 萧濂回头,楚熹调整姿势正对着他,勉强挤出笑容。 “以后别叫陛下,叫哥哥。”萧濂说。 哥哥?还要和杀母仇人称兄道弟? 楚熹僵硬的应声。 萧濂回到他身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热了。太医!” 楚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热了。 李太医到了,萧濂让他们免礼,赶紧给楚熹查看。李太医检查完毕,和萧濂汇报了情况,说楚熹太过于紧张,又在外面淋了雨,这才导致的发热。 萧濂冷漠的说:“知道了。” 李太医退下,萧濂忽然抱住他,“是哥哥不好,吓到你了,还让你淋了雨。” 楚熹:“……”现在这样更吓人啊! 楚熹鼻尖缩动,被萧濂勾了一下,接着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捂好被子。 还没好利索的屁股贴上被褥,楚熹闷哼一声。萧濂命令他:“躺好。” 楚熹垂下眼睫,卷翘的睫毛低垂着,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萧濂绝对是故意的。楚熹心想。明知道有伤还不让趴着,黑心皇帝。 萧濂突然打了个喷嚏。遭报应了。 楚熹幸灾乐祸的看着萧濂,萧濂叹了口气,鞋袜一脱,钻进了被窝。 楚熹:“???” “哥哥也淋了雨,你也不知道心疼。还笑!”萧濂假意斥责道。 楚熹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被萧濂翻了个,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楚熹不乐了。 “趴好了,睡觉。”萧濂闭上眼,“朕累了。”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楚熹不理解,侧头看向貌似熟睡的帝王,好像明白了。 他脑海中闪过不成熟的想法:如果他现在掐死帝王,会怎么样? 楚熹伸出双手,比划着掐在帝王的脖子上,侧着掐很难要了帝王的命,他掀开被子的一角,一条腿迈到帝王的另一侧,就在这时,帝王突然睁眼,楚熹卸了力,整个人砸到帝王身上,砸的结实。 帝王的胸膛起伏着,伴随着沉稳有力的呼吸声,楚熹被颠的一上一下。 “嘶~” 这要命的姿势。 “呦,不乐意趴在床上?专门往朕怀里钻,你说说……” 楚熹别过头,不听色狼帝王说话。 色狼帝王一把掀开被子,楚熹赤条条的裸在他的身上。 楚熹脸红的往下钻,下面没有着力点,硬生生的往萧濂的肩窝里埋,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萧濂身下。萧濂薄衫浸汗,湿滑的肩窝传递着不属于他的温暖。 十三岁的楚熹第一次不着衣装的趴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还是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耳垂,楚熹的整个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么容易脸红呢?”天子说。 楚熹:“……” 窗外的雨势渐小,倒灌进来的凉风习习,楚熹缩了身子,萧濂给他盖好被子。 楚熹往里面滚,被帝王的大手覆在腰间,意思很明显:就这么睡。 楚熹哑然,趴在仇人的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雨过天晴,萧濂早就不见了身影,楚熹一个人趴在龙榻上,屁股上晨起涂上的药膏已经化开了,楚熹笑笑,蒙在被子里。 被子底下湿了一片。 “……” 没多久,萧濂下了早朝,悄无声息的赶来乾清宫。缓缓的推开门,放低脚步声,慢慢的靠近龙榻。 被子被拉开。楚熹慌乱的抓紧被角。 萧濂瞪着他:“才多大就开始了。” 楚熹仰头,神色紧张,嘴却比墙硬,“没有。” 扯了扯被角,帝王坐下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看仇人的眼神! 楚熹保持镇定,“雍成十四年六月初十,陛下去京郊外干什么?” 萧濂惊觉,掀开了被子。 “杀人。” 楚熹趴在枕头上,桃花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似是遮住了什么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越多,就越能激发出萧濂的欲望,萧濂撕下楚熹的亵裤,一巴掌落在楚熹的屁股上。 楚熹吃痛,双手捂住屁股,被萧濂大手按在后腰。 “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 “因为他该死。” 亲耳听到了萧濂恨意满满的回答,楚熹眼皮垂下,失望至极,随即猛的睁开。 屁股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楚熹回头,虎狼般的眼神投到萧濂的眸中,似水的眸子里含着几分不舍和痴心。 萧濂又落了一巴掌,“不是说过吗?叫哥哥。” 谁要和杀母仇人称兄道弟? 楚熹没答,又被打了几巴掌,他才惨叫了一声:“哥哥。” 巴掌并没有停下,又像是雨点般落了下来,楚熹痛的嚎叫:“哥……唔,哥哥!” 萧濂大手一挥,“给过你机会,不问,还在这试探朕,楚熹啊楚熹,你真当朕不会揍你吗?” 萧濂的巴掌“啪啪”落下。楚熹闷声,屁股上红肿一片。 靖南王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添了帝王打的新伤。 “你刚才看向朕的眼神……连在宫中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你还真是废物!”萧濂的力气不减,“仗着朕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楚熹被打的趴不住,身子往前颤,被萧濂抓过来,按住腰身。 萧濂叹气:“朕这几日正忙,那群太监骑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来到这里你还不让朕省心。” 太监?楚熹也是讨厌的,得想个办法杀干净了。 萧濂的巴掌停了下来,转身去柜子里拿药膏,给楚熹涂抹在伤处。 萧濂打他的力气不算大,比起靖南王来说,小巫见大巫,可楚熹莫名觉得委屈,平常挨打的时候,楚熹能一声不吭,无论多疼也不怎么落泪,今儿不知怎么了,萧濂给他抹药的动作太过轻柔,楚熹竟然委屈的哭了。 趴在萧濂的面前,毫不掩饰的叫了人:“哥哥……” “哭了?”萧濂逗他。 哭声被一语点破,楚熹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楚熹摇摇头,“没有。” “嘴硬。”萧濂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比你的屁股硬多了。” 楚熹:“……” 上完药,萧濂就出去了,皇帝嘛,忙得很,楚熹闲下来,想着如何在这里布下杀局。既不会被萧濂发现,又能随时杀了萧濂,这可是门技术活。 好在靖南王教了他不少,挨打是一方面,本事和武功也都不吝教导。 楚熹四岁开始习武,武功底子是从小打的,再加上挨打习惯了,皮糙肉厚的,萧濂打的一点也不疼,软膏化开就差不多治好了旧伤新伤,又生龙活虎的蹦起来。 趴在床上抻了抻许久未活动的筋骨,穿上白袜下床活动,伸了伸懒腰,在金砖扑就的地板上跺了跺脚,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机关。 第4章 楚熹叉腰,灵机一动抬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蟠龙圆案,金龙在云海中翻腾,张牙舞爪,气势磅礴,快要破壁而出,别的不说,龙眼可以布局。 楚熹翻身一跃,双指戳到龙眼上……触发了机关? 漫天的金针飞射而来,楚熹眼疾手快的跳到龙榻里,那金针就像是长了眼,朝着龙榻铺天盖地而来。 楚熹飞身下榻,在龙榻前侧身前翻,快跑几步出了门。 楚熹回身关门,身后的影子越来越高,这是在逐渐靠近他。 晴空万里乌云。 完了。 第3章 前情3 晴天霹雳。 楚熹僵在原地。 萧濂一只手握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点在他的后腰上。楚熹双目紧闭,心想萧濂不会要在这教训他吧? “闯祸精。” 萧濂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痛不痒的,心里却烧的慌,像是燎原的火,过了离原之境,从中原最南端烧到了京城。 萧濂放开他,独自一人走进内室,楚熹想跟上去,被萧濂抬起的一条手臂挡住,“站外面。不许动。” 楚熹“噢”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对着门罚站,还不如直接打一顿来的痛快。 日光正盛,刺目耀眼,楚熹背对着日光,别样的舒服。 他没穿鞋,初冬的地上冰凉,穿着白袜踩在外面,就像是踩在雪里。 昨日刚下了场大雨,地还没干,楚熹的白袜踩的齁湿,两只脚不停的换来换去。 萧濂进去了不知多久,亲手拿出来一把金针,在楚熹面前晃了晃。 日光照在金针上,明晃晃的。楚熹没来由的心虚,被萧濂拉了进去。 “朕刚和太傅学了金针刺穴……” 萧濂的话没说完,楚熹打断,“太傅还会医术?” 萧濂:“……” 这孩子,怎么老是听不到重点呢? 萧濂黑着脸逼近他,“是啊,不仅太傅会,朕也会。”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楚熹大步后撤,萧濂步步紧逼,把人逼到了床沿。 楚熹一个踉跄,仰头倒下,萧濂扯着他的腰封,将他提起来。 楚熹被晃了一下,侧脸靠在萧濂的胸膛上,龙袍的料子很顺,楚熹没忍住在上面蹭了蹭。 “跟朕撒娇?” “哥哥~” 楚熹看了一眼萧濂手里的金针,头埋得很低。 萧濂抱住他,手上的金针一根一根百无聊赖的弹到龙尾处,天花板上机关启动,龙尾衔针入龙眼,完成闭环。 楚熹站的麻木,湿透了的白袜很不舒服,偏偏萧濂还在这里磨功夫。 萧濂手里的金针不见少,楚熹靠在他的怀里,一点点的往他怀里钻。 “行了,你就知道朕不忍心。” 萧濂握紧手里的金针,大手用力一挥,剩下的金针如同箭矢散开,齐刷刷的弹向龙鳞,龙鳞触针大开,金针入腹,吃干抹净。 龙眼灵活转动,像两只活珠子。 楚熹眨巴着眼,桃花眼中带着不留余痕的韵味,十分可人。 萧濂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扯动嘴角:“跪下。” 楚熹丝滑跪下。 刚才还说不忍心,帝王一言九鼎呢? 萧濂绕到了他的身后。楚熹自觉的塌下腰,屁股翘起来。萧濂轻笑,在他后面站着,久久不动。 楚熹以为自己没翘到萧濂满意的程度,继续塌腰,屁股高高翘起,但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而白袜被人脱了。 萧濂扔掉沾了水的白袜,走到他身前,“这么喜欢被打?” 楚熹小脸一红:“……” 撅起小嘴,才没有呢! 萧濂将他扶起来,抱在身上。楚熹两条腿分叉开,环在萧濂的腰间。 “大冬天的,光着脚乱跑,还触动内室的机关,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没光脚。” 萧濂:“……” 这是光不光脚的事吗? 楚熹往后一仰,使了使眼色,示意萧濂向下看。 光着脚了。 “哥哥刚脱的,不算。”楚熹说。 萧濂:“……” 小家伙还学会反客为主了? 萧濂将他放在床上,呵斥道:“要是再光着脚乱跑,朕绝不轻饶!” 楚熹撅着嘴,没说话。 萧濂笑了,“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楚熹也跟着乐。 “朕这几日忙,你能不能少闯祸,伤着自己怎么办?”萧濂捏着他的小脸,“朕知道你武功底子好,可是金针不长眼啊,要是真伤着你,你让朕怎么办?啊?” 萧濂狠狠的捏了一把,“说话。” 楚熹收敛笑容,“哥哥放心,不会的。” 萧濂瞪了一眼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他在前朝整日被太监和群臣弄得晕头转向的,乾清宫里的小屁孩还不让他省心,气的他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小孩儿拴在裤腰带上,每天别着走,省的他闯祸。 “进来。”萧濂喊道。 陆偌破窗而入。楚熹抬眸,飞鱼服,绣春刀,眉目俊朗,想必是锦衣卫。 来人双手握住两把绣春刀,后腰还别了一把绣春刀。 楚熹心想:绣春刀为何有三把,这是偷了哪两个兄弟的?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偌,字……”萧濂指着陆偌,难以开口,“你自己说。” 陆偌面不改色:“卑职表字季胆。” 噗!!! 楚熹:“?”啥?鸡蛋? “即日起,锦衣卫指挥使陆偌负责楚熹的安危。”萧濂严肃的说,“小熹儿要是有事,朕饶不了你。” 萧濂板着脸。楚熹还沉浸在鸡蛋的欢乐中,收不住笑意,但陆偌还在这里,楚熹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只能憋着乐,憋的耳垂都红了。 这一瞬间,陆偌感受到了帝王的杀气,应声道:“是,卑职遵旨。” 楚熹也明白了帝王的言外之意。大牙还没呲出来,就收回去了。 好啊,不仅将他软禁在乾清宫,还派人监视他,楚熹眼角一抽,杀心渐溢。 陆偌破窗飞檐,端坐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之上,正襟,握刀。 “哥哥……他不会走门吗?” “他的腿断了。”萧濂说。 楚熹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龙图,也是看向檐顶上的陆偌。 “自尊心强。断了条腿,不过也捡了条命,但他的两个兄弟,就没那么幸运了。”萧濂记忆深刻,“这就是命数。” 楚熹听的认真,不知不觉的被帝王抱上了床。 日光刺过窗边,吻过屋内放浪形骸的空气,洒在龙榻上。龙榻轻响,荡尽回声。 羲和如沐,在阳刚与阴柔处散开,将天地划分为二,一处落在乾清宫,另一处落在太傅府。 太傅府内比别处多了几分阴暗,府内花花草草无数,在冬日也能争相绽放。 庭院错落有致,太傅与大监坐在凉亭处,太傅坐在主位,坐北朝南,手中折扇轻挥,大监的拂尘藏在臂弯处,夹着。 气氛僵持不下,李钰开口:“还没有机会动手吗?” “陛下看得紧。”大监冷汗涔涔,“咱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钰大手一折,手中的折扇化作利剑定在大监的脖颈处,“本官再说最后一遍,若是连个毛头小子都杀不了,本官就拿你的头当夜壶。” “两天之内,要么他死,要么你亡。” 大监缩着脖子,李钰收回利剑,“啪”的一声,利剑转柔扇,扇面一折,随着李钰的手腕垂下来。 大监松了一口气,退下。 太傅府外停着马车,马车奢华,玉帘上多了拂丝,被不远处当街纵马的大将军看到。 苏铎大将军下马跟车。 大监上了马车,气恼的啐了一口,“咋家又不是你的狗,呸!” “好可爱的狗狗啊!” 楚熹摸着毛茸茸的狗头,嘴角上扬。小狗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白毛炸起来,像是炸毛狗。 “狗狗,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狗摇摇尾巴,似是迎合主人。 “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真可怜啊!” 楚熹自言自语,小狗突然向前跑去,楚熹去追,追到一半砸到坚硬的胸膛上。 萧濂点起他的脑门,“走路不看路!” 楚熹嘿嘿一笑。 “你怎么和狗玩上了?” 楚熹抿嘴:不和狗玩,难道和你玩吗? “朕刚见了大将军,他说大监去了太傅府,朕怀疑他们有动作,你既然是太傅的人……” “我不是。”楚熹连连打断,“谁是太傅的人啊,我和太傅不熟。” “那你和朕呢?”萧濂问。 楚熹思索片刻,“是君民。” 萧濂:“……” 萧濂抱起他,走到内室,放在床上,“在这好生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第5章 说完,萧濂又吩咐陆偌看好楚熹,急匆匆的走了。 萧濂走后,楚熹“啧”了一声,越是不让他去,他就越要去。太傅不来找他,他得去找太傅,商量如何杀萧濂。 只是萧濂让陆偌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他要甩开陆偌,也废了好些功夫。 好在陆偌是路痴,还断了条腿,楚熹也有武功底子,故意挑难以行走的且没办法上梁的小路瞎逛,这才将陆偌困住,自己一个人在皇宫里乱走,寻思着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死耗子没碰上,碰见只活耗子。 楚熹看见大监鬼鬼祟祟的往乾清宫方向走,怀里还藏了把刀。 “不会要去刺杀萧濂吧?” 楚熹心神一震,跳到了大监面前。 大监蒙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他,没机会下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熹看着大监,三角眼,鹰勾鼻,拂尘藏身,笑里藏刀,一副谄媚的样子,还想着刺杀皇帝,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监阴森森的盯着猎物,怀中的刀“唰”的一下子抽出来,横在楚熹面前。 不远处的萧濂和苏铎看着大监,苏铎想冲出去,被萧濂拦下了。 “陛下!” “闭嘴。” 苏铎:“……” 萧濂看了一出好戏,大监手里的刀有条不紊的落在楚熹的颈前,楚熹侧空翻出去,抬腿踹向大监手中的刀。 大监手中拂尘一挥,双管齐下,一手拂尘拦住楚熹的腰,一手刀柄刺向楚熹的面门。 楚熹灵活闪躲,抬指戳向大监的双眼。大监退后半步,被楚熹鹰爪撕裂袖袍,“无根之木,还有断袖之癖呢?” 大监:“……” 小子,欺人太甚。 大监气急,手中拂尘丝线撕开空气,甩到楚熹的膝盖,楚熹高抬小腿,一脚踹在大监的鼻梁处。鲜血喷张,楚熹嫌弃的扭头。 他打过人,但从来没见血,也没杀过人,没想到大监这么脆弱,竟让他一脚踹出血来了。 大监一看形势不妙,刀尖向上大喝三声,藏在暗处的阴蛇虎狼窜了出来。 楚熹定睛一看,都是太监,那太好了,正好替萧濂肃清这帮残破之人,定要打的他们三个月下不来床。 小太监们跟着大监伺机而动,将楚熹团团围住,楚熹扯断袖子,吐了几口金律玉液,开始往太监身上甩。 噼里啪啦,像是炸开了锅。 躲在不远处看戏的萧濂不淡定了,这些太监们都带着刀和拂尘,楚熹一个人赤手空拳的,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你去,救下他,但不要让他看到你的脸。”萧濂吩咐道。 苏铎疑惑的看着他:“啊?” 萧濂瞪眼:“啊什么,快去。” 苏铎不情愿的往前走,“是。” 苏铎飞身而去,解开腰间短刃,利落的从楚熹身前掠过,蜻蜓点水般抹了周围小太监的脖子,又半遮半掩的飞身离去。 楚熹愣在原地。周围只剩下残兵败将,还有浑身是血的大监。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血专门往大监身上溅,溅的大监成了血人,气的大监直跺脚,“咱家杀了你!” 楚熹趁乱踢起地上的石子,拉开弹弓似的弹到大监的脑门上。 “嘿嘿,反弹!” “……” 大监闪躲不及,正中眉心。眉心一点红,增添了阴柔之气,楚熹看着很糟心。 太阳逐渐落山,阴气更盛。 楚熹眸色渐冷:“你、想、杀、谁?” 一边踢开地上的尸体,一边逼近大监。大监眉目腥红,吃人似的盯着楚熹。 楚熹手中的石子再一次弹到大监面门上,“我在问一遍,你、想、杀、谁?” 大监面目狰狞,“咱家弄死你!” 正赶过来的萧濂脸色阴沉的像是无星无明的暗夜。 楚熹双指飞旋,夺过大监手中刀,刺向大监的心脏。手起刀飞,楚熹手中的刀忽然被石子弹起,楚熹侧身抢刀,飞刀在眼前划过弧线,刀柄被萧濂牢牢握在手心。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前情4 楚熹反应过来,行礼道:“陛下?” “不叫哥哥?” 楚熹刚想说当着外人的面叫不出口,萧濂手里的刀就冲过大监的颈间,连人带刀飞钉在红墙上,鲜血喷涌而出,在红墙上绽开,快速渗落的血染红了大监的衣袍。 萧濂目不转睛:“觉得不好意思?” 楚熹惊诧,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暴君怎么说杀就杀,雷霆手段给谁看呢? “既然小熹儿觉得不好意思,那便不让外人在场,现在可以喊了?” 楚熹低头小声说:“哥哥。” “你刚才动了杀心。”萧濂平静的说。 楚熹抬眸,看不清萧濂的神情,也摸不透萧濂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漠然以对。 “不想在这说,那就去床上说。” 楚熹:“?”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濂抱起,端着屁股回了内室。 楚熹是被扔到龙榻上的。钝痛感剥离了血肉,贯穿了内脏。萧濂竟然下手这么狠。 楚熹刚适应了眩晕,又被萧濂粗鲁的拽起来,整个人趴在了萧濂的腿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像是被揉搓了许久的沙袋,浑身无力。 裤子被扒光,楚熹害羞的伸手捂住屁股,萧濂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隐隐作痛。楚熹抽回手,在嘴边吹了吹,身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直冲脑海,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唔……疼!” “你还知道疼啊?”萧濂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在他的屁股上,“不让你乱跑非得乱跑,你要是打不过怎么办?今日是朕及时赶到,要是没有朕呢,谁能救你?” “有人救我。”楚熹小声嘀咕道。 萧濂:“……” “你要是打不过呢?”萧濂重重的落了几巴掌,“你要把自己交代在那里吗?” “跑。”楚熹嘟囔道。 萧濂的火气噌噌往上窜,巴掌代表他爱之深责之切的心,啪啪的往楚熹的光屁股上打,跑,这小子是不清楚太监的势力,真要是围的他水泄不通,往哪里跑?跑的掉吗? 楚熹强忍着耷拉着脑袋,臀、肉被打的颤抖,他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不出声。 “你非要往朕心口上捅一刀你才开心是吗?”萧濂狠狠的打了两巴掌,“非要让朕不痛快你才满意是吗?” “唔……” 楚熹被打的抽抽搭搭。萧濂钳住他的胳膊,一把拽起来。楚熹跪趴在萧濂的两腿之间,被两条有力的大腿死死夹住。 “你还委屈?”萧濂质问道。 楚熹二话不说,一个劲儿的往萧濂怀里拱,通红的屁股撅出去,像只慌乱的小鹿撞到萧濂的怀里。 萧濂在他屁股上补了一巴掌,“还撒娇。” 楚熹吃痛,哆嗦了一下。 萧濂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帝王的眼睛。帝王的眸色复杂,有不忍,有心疼,还有柔情。 在对视的那一刻,楚熹委屈的哭了,他主动抱住萧濂的腰,使劲儿往上撺掇。 萧濂双手握住他的双肩,将他带到眼前,“楚熹,你到底有没有动杀心?” 楚熹心虚的点了点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做梦都想杀了萧濂。 “你可知道大监是谁的人?” 楚熹摇摇头。 萧濂解释:“他是太傅的人,他若是死在你手里,你可知道太傅会怎么对你?” 大抵能猜到的,宫中形势他看的清,太傅把持朝政,私养宦官,已致宦官当权,祸乱朝纲,大监是太傅的心腹,若是大监死于他手,太傅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是萧濂呢?萧濂若是知道他做的欺骗和背叛之事,会放过他吗? 横竖都是一死,死在太傅手里,总好过死在杀母仇人手里。 “太傅是朕的老师,朕还不能和他撕破脸,朕是帝王,他也不会和朕撕破脸,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若是杀了大监,恐怕你的尸体明早就得被挂在城墙上示众。”萧濂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心痛,“杀你如杀朕啊!” 杀你如杀朕?这五个字带给楚熹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如同铁箭中靶心之后的余颤。他扪心自问,与萧濂认识不过几日,怎么就能让萧濂说出这么深情的话,还是帝王尽是薄情,此话不过是哄骗。 “我在哥哥心里,有多么重要?” 楚熹眨巴着无辜的桃花眼,眸中不知是泪还是水雾,直勾勾的盯着萧濂。萧濂被盯得毫无抵抗力。这么一个美人胚子,长嘴就是为了气人的。 萧濂被气笑了,“朕和你分析这个,你问朕那个,找揍是吗?” 楚熹也被自己突然问出来的话惊呆了,这可是杀母仇人,他竟然还能问出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真是……难以言表。 “不,”楚熹摇头,“疼。” 第6章 “不疼?”萧濂逗他。 楚熹:“……” “哥哥,疼。”楚熹说。 楚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口的,被靖南王打了这么多次,从来没喊过疼,怎么在萧濂面前,轻易就能说出疼这个字。 “疼也得受着。”萧濂点了点床沿,“趴好。” 楚熹呜咽几声,“不要……” 萧濂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戒尺,在楚熹身后比划几下,“趴好,别让我说第三遍。” 楚熹扭动身子,趴在龙榻边。一戒尺落下,楚熹听到了清脆的声响,身子猛的往前窜,被萧濂扣住腰,又在臀尖抽了一戒尺。楚熹小腿一蹬,嚎叫出声。 “现在知道疼了?” “唔……疼。” 戒尺不间断的落下,楚熹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胸口闷闷的,像是被石头压着,呼吸困难。很快,屁股就肿成了水蜜桃,泛着红色水光。扁平的戒尺拍在屁股上,拍扁又弹圆,如此循环往复,足足挨了二十多下。 戒尺停了,楚熹滑到地板上,被萧濂拉上床,趴在龙榻上。萧濂放回戒尺拿出药膏,药膏在手心化开,均匀的涂抹在红润的臀上,左右摇摆,上下推拉。 楚熹以前挨打靖南王都不让他上药,屁股青紫好久,下一次挨打还带着上一次挨打没好的於痕,竟也没觉得多难熬。 萧濂给他上药,推拿的用力,楚熹没忍住喊疼,被萧濂补了一巴掌才消停。 乖乖等萧濂上完药,楚熹才开口:“哥哥,我好疼。” “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萧濂说。楚熹哑口无言。萧濂给他盖好被子,“疼也别着凉了。” 楚熹撅起屁股把自己缩成个鹌鹑,头蒙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趴好。”萧濂拽过被角,“不听话是不是?” 楚熹撅起小嘴,哼唧几声。萧濂提起被角,把被子连带着楚熹拉近。楚熹翘着屁股拱在他怀里。 萧濂握着被角,“生气了?” 楚熹缩在某人怀里还不理人。 萧濂板起脸,“你闹什么脾气?” 楚熹不答。 “不疼了?” 萧濂松手,楚熹摔了屁股墩,快要惊跳起来。萧濂笑着看他,“要是不疼,朕不介意多打几下。” 坏皇帝,黑心皇帝,狗皇帝! 楚熹心里暗骂,表面上还是一言不发。 “哑巴了?” 萧濂转身要走,楚熹抱住他,“没有。” 楚熹勾唇,泪光潋滟,他扬起头,明艳的发带垂落下来,眼泪收回眼底。 “朕不打你,舍不得。” 他上一次听到“舍不得”这三个字,还是从母亲口中。母亲临死前和他说:“小熹儿,娘舍不得你啊……” 那一天,楚熹哭成了泪人,母亲被杀,父亲入狱,他心如死灰。父亲出狱后,性情大变,对他非打即骂,楚熹的信念再一次崩塌,浑浑噩噩渡到今日,孤魂野鬼似的混到今天,遇到了杀母仇人和他说舍不得。 为什么偏偏是萧濂? 楚熹眼角的泪再也藏不住了,泪花啪嗒啪嗒往下掉,豆大点的珠子稀里哗啦往下砸,狠狠的砸穿帝王那颗柔软的心。 萧濂心疼他,这世间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就够了,帝王大权在握,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楚熹不一样,十三岁的少年正是无拘无束的年纪,若是有其他选择,萧濂宁愿他能远离京城,去往自由的地方。 可现在太傅盯得紧,楚熹又是太傅送到他身边的,若是楚熹离开京城,太傅怕是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楚熹或许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萧濂害怕,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十岁那年,孤身一人入京郊杀太傅之时他没怕,十六岁登基,接过江山责任之时他没怕,可楚熹动杀心的那一刻,他怕了。 他更希望,楚熹是来杀他的。这样说不准两个人都解脱了。 萧濂想着想着,费力把游走的思绪收回来,低头一看,楚熹竟然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朕的少年,明艳春光,无忧无虑。” 萧濂给他摆好姿势,让他睡的舒服些,赶去御书房批奏折。 明日是十二月初十,是宫中夜宴的日子,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萧濂走下台阶,抬头,半圆月弯高悬夜空,明亮的欲与耀灵争光。 “莹虫争日月,恰似腹中局。”萧濂转身,回到案前继续批奏折。 烛火摇曳,犹如夜空中亮星冲昼,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琼楼下,在虚虚实实的万家灯火下,冲出一道裂口。繁星划过天际,留下过眼云烟的痕迹,撞入烟火璀璨的市井中。 当朝太傅坐在小摊前,不修边幅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领口大开,醉酒似的。 黑衣人腾空而落,无声的落在太傅身前,李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主人,大监……死了。” 李钰怔然,“你说什么?” 市井中刹那烟火,缭乱了李钰的心思,李钰瞳孔微缩,手中的折扇抵在穿着夜行衣的死士心口,“大监死了?” 烟花散落,如银瓶乍破,突如其来的消息汇聚在李钰的脑海,似水浆泵。 “主人,属下亲眼所见。” 李钰心乱顷刻,又恢复往日的镇定。 “谁杀的?”李钰问。 死士说:“陛下。” “你可看清了?”李钰手中折扇又逼近一寸,不确信的问,“是陛下亲自动的手?” “回主人,千真万确。” 李钰冷哼一声,陛下这是翅膀硬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了,连他的人也敢杀。 先太子侍读也就罢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传递消息的边缘人物,杀了就杀了,可大监不一样,算得上是他的心腹,萧濂也是说杀就杀,真是长本事了。 看来……有必要让那小子出手了。但愿留着他不是个祸患。 “知道了。”李钰收回折扇,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死士准备离开,一回头,瞬间口吐白沫,暴毙而亡。 李钰踏过他的尸体,“我的好陛下,是时候该清算了。” 第5章 前情5 雍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十,自打起床,楚熹就没见着太阳,天空一片阴沉,看的楚熹都不想出门。 他待在乾清宫养伤,本来想出去晒晒太阳,结果老天爷的脸比狗皇帝的脸还阴。 无趣,甚是无趣。 萧濂下了早朝,刚进门就瞥见楚熹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榻上,见了人连忙跪下。 连龙榻也不下,穿着儒蓝色薄纱外袍,跪在龙榻边上,“哥哥回来了?” 萧濂没说话,往旁边一站。楚熹感觉到不对劲,抬眼一看,正对上太傅阴着的脸。 太傅年纪大了,脸上褶子多,看起来像个严厉的大家长,谁家小孩儿见了也得绕道走。 “看来陛下很疼你。” 李钰扇动手中折扇,折扇脱了手腕,狠狠的甩在楚熹的右脸上,又弹回李钰手中。 李钰是天下第一机关师,能工巧匠比不过他那双手,靖南王和萧濂的机关术就是李钰亲自教的。 折扇上带着机关,就算脱了手腕也能控制力度,楚熹脸上结实的挨了一下。 “龙榻上很舒服是吗?”李钰逼近道。 楚熹慌张的下榻,跪到李钰身前,“太傅要杀要剐,楚熹绝无怨言。” 萧濂身躯一震,嘴角麻木的僵住。 太傅真的会杀了楚熹。 萧濂挡在楚熹和李钰之间,刚一抬手就挨了一折扇。李钰呵道:“让开!” 萧濂不让,“大监是朕杀的,老师想打就打朕。” 李钰被他气的两眼发直,快要冒烟了。 楚熹赶来添乱,“陛下龙体为重,太傅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楚熹脸上又挨了一记。 李钰缓缓开口:“这话说的没错,陛下龙体为重……” “太傅,朕亲自打。”萧濂硬着头皮说,“朕亲自管教他,不劳太傅动手。” 李钰冷哼几声,没表态,坐了下来。 萧濂使了使眼色,楚熹趴了过来。萧濂从柜子里拿出戒尺,毫不留情的拍打在楚熹的臀峰处。 萧濂从没下过这么重的手,当着李钰的面,萧濂不敢不下狠手。戒尺隔着亵裤与外袍,楚熹疼的扭动。 “趴好了。” 萧濂打的疼归疼,力道也没收,更多却的是麻,楚熹强挤出几滴泪,没过多久,开始哭天喊地,哭爹喊娘的。 萧濂也不顾楚熹哭的多么凄惨,手中戒尺没停。 楚熹哭的惊天动地的,李钰看出了雷声大,雨点小的毛病,挥手道:“停。” 萧濂立刻扔了戒尺。楚熹也哽咽着不哭了。 李钰将折扇对折,平稳的放在桌上,“陛下既然舍不得,看来还是得老臣亲自动手。” 楚熹:“?” 第7章 那不就白打了? “太傅到底想怎样?”萧濂不动声色的说,颇有天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冬日本就严寒,此处的气氛更是降到冰点。太傅与二人针锋相对,谁也没说话,但又像是暗中对弈了无数局。 谁胜谁负,尚未定论。 李钰站起身,打破僵局,“杀人、偿命。” 萧濂反驳:“昨晚有死士死于东街,太傅作何解释?” “死士死于东街,与老臣何干?”李钰笑道。 萧濂皮笑肉不笑,怒目圆睁,天子气场压在太傅肩上,压的他呼吸不畅。 不得不说,虽然萧濂做了皇帝没几天,但和做太子时候大不一样了。 帝王的气势如同大浪淘江,以擎天之势袭压而来,足以碾死满朝文武。 李钰松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濂扑通一声跪下来。 李钰,楚熹:“?” “所有罪责,朕替他担。” 李钰气的说不出话,此刻也顾不得君臣之仪,指着萧濂的鼻子,“你……” 萧濂是李钰看着长大的,是李钰亲手教的第二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李钰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且不说萧濂身份特殊,当今天子为了靖南王之子下跪讨打,传出去天子的威严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存? 萧濂仰着头,看向李钰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头饿狼,“太傅,朕再说最后一遍,所有罪责,朕替他担。” 李钰气笑了,“陛下讨打是吧?” “来人。” 李钰一喊,昨晚刚组建起来的太监班子抬进来两条长凳。长凳的头部雕刻着龙头,尾部以龙尾为拷,整条长凳就是一条完整的龙身。长凳的两侧摆着两条龙杖,像是龙的两条胳膊,一左一右的附在龙身上。 萧濂硬气的趴上去。 草监班子纷纷退了出去,寝内只剩下三个人。 李钰举起龙杖,高悬在空中,颇有要打死萧濂的意思。楚熹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两腿发软。没想到太傅连皇帝也敢打。 “陛下既然愿挨,那老臣就不客气了。” 萧濂把头扭向楚熹所在的方向,朝他眨眨眼。楚熹哆嗦的跪在原地。 一杖落下,萧濂身子瞬间绷直。楚熹往前跪,跪在太傅脚下,“太傅,是我的错,你打我……” 李钰一脚踹开他。 又一杖落下,萧濂疼的叫出声,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楚熹。 万一一会儿没忍住哭了…… 李钰手中的龙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的萧濂臀间迸发热浪,一杖一杖的卷起,又一杖一杖的褪去。 十杖之后,萧濂的眼里泛起泪花,额头上的汗打湿了碎发,凝结在龙头处。 他还能忍住。李钰打人从来不会收力,仅仅挨了十杖,萧濂的臀间已经青紫了。龙杖与龙袍激烈相撞,撞的萧濂满头大汗。 二十杖之后,萧濂眼中的泪与额头的汗一同落下,打湿了金砖地板。 臀间血肉连成一体,染红了明黄色龙袍,十六岁刚刚登基的天子此刻已然泪满眼眶,臀上伤痕不堪入目。 李钰扔掉龙杖,摔门而出。 楚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跪在萧濂身前,捧起帝王的脸。 “疼吗?”萧濂问。 楚熹脑袋发懵,这话不应该他问萧濂吗?怎么被萧濂先问出口? 楚熹咬着嘴唇,“不疼。” 萧濂梅开二度,“朕打疼你了吧?” 楚熹摇摇头,“哥哥,我不疼的,呜呜呜……哥哥,你……” 萧濂抬起手腕,摸了摸楚熹的头,“朕没事的,你不疼就……” 话还没说完,萧濂的手腕垂落,楚熹眼尖的从下方接住,不小心扯到伤口,闷叫一声,大喊道:“来人,太医……陛下,陛下晕过去了……太医……太医!” 太傅早就吩咐过了,李太医提着药箱赶到,给萧濂处理伤口。亵裤连着血肉褪下,楚熹闭上眼不敢看。臀上肿痕布满青紫,被鲜血盖上痕迹。李太医给萧濂涂上药膏,楚熹等着萧濂醒来。 “你醒了?” 萧濂看着楚熹跪在地上,让他起来,楚熹摇摇头,萧濂瞥了一眼他的膝盖,又将视线定格在亵裤边缘。 楚熹俯趴在龙榻旁,像只没开窍的小野猫,耷拉着九条命都不够砍的脑袋。 “上过药了?”萧濂拍了拍他的手背,顺便捏了一下,“我看看。” 楚熹掰过萧濂的头,萧濂:“……” 萧濂扭过头,去拽他的亵裤,“朕不是要看自己的伤,朕要看看你的。” “我上药了。”楚熹后退几步,心虚的说。 萧濂的伤还没好,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楚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往后退的。 萧濂一看楚熹往回缩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孩儿光顾着担心别人的伤口了,带着感动的火气瞬间蹿出心口。 “长本事了?赶往后退?”萧濂冷冷的说:“找揍?” 楚熹死死的提着亵裤,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你都这样了,还想……” “扶朕起来。” 楚熹腿软,趴下身子,“别,哥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去上药。” 萧濂指着李太医刚留下来的药膏,“用这个。” 白玉梨花奢金膏,全天下最好的治疗挨打的药膏,万金难求。 李太医掏空了太医院的底才研制出来的药膏,花费上万两黄金就制出来一小块。 “朕没力气给你上药了。”萧濂说,“你自己来。” 楚熹褪下亵裤,指尖沾上药膏,往红臀上抹。萧濂嫌他笨拙,上药都不会,抓住他的手腕带到了龙榻边上。 楚熹一半身子趴在龙榻上,另一半身子悬在空中。他倒是不怎么疼,萧濂没捱住闷哼一声。 “哥哥……” “疼了?”萧濂关心道。 楚熹摇头,冰凉的软膏贴上热臀,臀尖抽了一下。萧濂嗤笑,“还不好意思?” “……” 楚熹皮糙肉厚的,脸皮也厚,在靖南王府当着众人的面脱光了被打屁股,脸皮从小就练出来了,才不会不好意思。 但是这个药膏……为什么这么烫? 涂完药膏,楚熹和萧濂并排趴着,成了一对儿难兄难弟。二人四目相对,眉眼如波,好像说了许多知心话。 “今天初十。”萧濂说。 听到这个日子,楚熹浑身紧绷。每月初十,他都要陪着娘亲说说话的。来了皇宫几天了,快要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经过萧濂的提醒,楚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初十。 “朕今晚有晚宴,皇宫里会很热闹,乾清宫算是个安静的地方,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陆偌就在上面守着。” 楚熹点头。过了一会儿,担心的说:“哥哥身上有伤,晚宴行不……” “朕、行。”萧濂咬牙道。 楚熹:“……” 等等,为什么要关心杀母仇人,今天初十,萧濂为什么能记住这个日子,还不是因为心虚,狗皇帝就是杀人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打死了才好! 轰隆!!! 三声惊雷而下,滚过京城上空。 雷公电母也听到了楚熹的心声,前来劈开乾清宫的殿门,直奔狗皇帝了。 乾清宫的大门被风雷带开,又被陆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好。陆偌从走廊里拿了把伞,撑开,像一条闪电似的在走廊窜来窜去,巡逻。 内室里,楚熹点着枕头,眨巴眼睛:“又下雨了。” 桃花眼里说不出的思绪,一时分不清是说外面又下雨了,还是心里又下雨了。 楚熹记得,他刚来皇宫的第一天就是雨天,伴随着惊雷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像是拿捏不准的脾气。太子日后要做帝王,伴君如伴虎,君王阴晴不定,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那又如何?他是来杀人的,就算遍体鳞伤,也要玉石俱焚。 “无妨。”萧濂故意玩笑道,“只要你不哭,就不算下雨。” “……” “我看到哥哥刚才哭了。” “…………” 第6章 前情6 惊雷风嚎,三千里外哭声遍野。 “进了征西王府,就是烂命一条。” 征西王挥舞着鞭子,训练一批又一批的死士。这批是刚进府的。 这些死士都是征西营里出身的,正儿八经的兵将,跟着征西王一路走南闯北,立下汗马功劳,成了征西王的私兵。 私兵被一批批的训练,最终成为合格的死士,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兵将,战斗力比普通的死士高至少十倍。 征西王是个好王爷,军营里还是战场上都与士兵同吃同住。现在这幅场面,他们哪里见过。 征西王雷霆鞭子落下,“几鞭子就挨不住了,哭?笑话!” 雷电划过寂静长夜,拍打着死士的泪水,化作层层甲胄。——杀不死我的,必将成为我的生机。 第8章 “还哭?找死!” “朕没哭。”萧濂艰难的挪动身子,让楚熹往里靠,“胡说!” 楚熹哈哈大笑,萧濂也跟着笑,伤口也笑的合不拢嘴,萧濂的脸色瞬间变了。 “哥哥,夜宴有好吃的吗?”楚熹脸色微红,连忙转移话题。 萧濂忍住痛苦:“想吃?” 楚熹眼前一亮,摇晃着脑袋。哼,吃饱了才有力气杀皇帝。 萧濂摸了摸他的头,“给你带回来。” “想吃酒。”楚熹嘿嘿一笑,趁势说。 得来一顿训斥:“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酒?敢吃酒,屁股不疼了是吗?” 楚熹没说话,和萧濂待到戌末亥初,白玉梨花奢金膏已融入血肉,萧濂也堪堪能动弹了,乘着龙辇来到御花园。 临走前,萧濂还说:“忘不了你的好吃的,朕给你带回来。” “好。”楚熹答应道。 萧濂走后,楚熹一个人在乾清宫摆好供牌,对着娘亲的牌位拜了三拜。 “母亲,孩儿已经接近了杀你的人,您给孩儿一点时间,孩儿定与他玉石俱焚。”楚熹握着拳头,说了半天心里还是没底,“母亲,孩儿能杀了他吗?” “他为什么对孩儿这么好?” “他今天还为了孩儿挨打了。” “他可是当今天子啊!” “母亲,要不孩儿再观察观察?” “……” “母亲,孩儿好热啊!呜呜,热!” 夜色垂下,楚熹身子烫的不同寻常,乾清宫冷的像是只剩下楚熹一个人,而在不远处的御花园却热闹非凡,楚熹甚至能听见醉酒高歌的声音。 “呜呜,我也想吃酒,我要醉酒高歌,快意恩仇,当整个京城最潇洒的少年郎!” “可惜……被狗皇帝困在这里了,狗皇帝,臭皇帝,烂皇帝,哼,讨厌你!!!” 轰的一声,楚熹吓的躲在假山后面。 此时,太傅将萧濂逼到御花园角落里,绕过文武百官,绕过喧闹夜宴,来到了相对寂静的角落里。 四周黑的彻底,无人来此,这里只有太傅和雍明帝二人。 “这杯,臣敬陛下!” 萧濂看了一眼蓝绿色的酒液,下毒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太傅,这是……” “情蛊。”李钰将酒杯放在折扇上,高举在帝王面前,“陛下请。” 萧濂没接,站在原地不动,整个人已经僵了,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太傅又想让他添新伤。 “陛下的伤还没好,臣不想同陛下动手。”李钰礼貌的说。 萧濂咬牙不吭声。 “陛下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李钰威胁道。 萧濂眼睛不带眨一下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饮下情蛊,每月初十,痛不欲生。” 萧濂眉头微皱。 太傅继续提醒:“今早看陛下下不去手,放心,情蛊会让陛下下得去手的。帝王,不该有软肋,还望陛下谨记在心,不要忘记。” 说完,折扇回笼,拂袖而去。 情蛊发作,萧濂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扯动后面伤口,萧濂“嗷”了一声。 手扶在后腰上,一瘸一拐的上了龙辇。 御花园的风都是热的。 萧濂穿着薄衫,领口拉到腹下,燥热的出奇,他狠心在伤口上扇了几巴掌,剧烈的痛感迫使他瞪圆了双眼,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情蛊的威力不容小觑,眼看着快到乾清宫了,萧濂又补了几巴掌,彻底卸了气。 疼是真的,但疼能减轻折磨,也值了。 萧濂召来暗卫,“给朕准备几瓶迷药,今晚放在乾清宫柜子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他想着,要是情蛊发作把持不住,迷晕了自己也好,免得害人害己。 来人不问为什么,照例道:“是。” 萧濂喊停龙辇,故意拖延时间。一炷香后,估摸着暗卫已经得手了,萧濂启程回乾清宫。 乾清宫门口 楚熹和陆偌在宫门口等着萧濂,楚熹摸不到头脑的问陆偌,“我刚才怎么了?明明没吃酒,怎么像是醉酒的样子?” 陆偌摇摇头,恰巧看到萧濂的龙辇。 “陛下!” 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萧濂入门。楚熹还好,四肢健全,陆偌一只手撑着绣春刀,一只手扶着萧濂,两步路得走四步,萧濂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的窘样,也把侍从都遣散了,一路强忍着,没说话。 陆偌上檐,他和楚熹进了屋。 楚熹扶着他上了龙榻,将揣在怀里的白玉梨花奢金膏递给萧濂,“上药。” 萧濂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不情愿,“小熹儿心情不好?” “没有。”楚熹敷衍道。 萧濂语气不轻不重,“闹脾气?” “哥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楚熹侧头,不再搭理混蛋帝王。 萧濂由着他生闷气,静静的看着他,自己不抹药,也不让他来抹药。 楚熹气不过,不吐不快,“哥哥说好了要给我带好吃的,结果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还不让我吃酒,管的倒是宽,回来还想让我上药,太过分了。” 萧濂本想怼他几句,刚才一不留神盯了楚熹许久,体内的情蛊又开始作祟了。浑身的经脉像是被钉住似的,血流不畅,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楚熹还在哪自顾自的发牢骚。 萧濂咬住嘴唇,大腿被指尖掐出淤青,死命咬着一言不发。 楚熹小嘴叭叭不停:“哥哥是觉得自己理亏了,所以才一言不发是吗?” 楚熹说完都觉得无理取闹,他什么身份,凭什么去质问当今天子。 他闭嘴了。 萧濂叹气:“说完了?” 自家孩子能怎么办,宠着呗! 楚熹瞪着萧濂:“哼!” 萧濂淡淡一笑,“好了,哥哥忘记了,改天补上,哥哥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 楚熹一惊,他没听错,刚才当今天子和他道歉! 台阶不是在脚下了,已经递到眼前了,楚熹也不能死皮赖脸的不下。 拿起药膏,轻轻的褪下萧濂的亵裤,给他上药。他大体看了一眼,臀间硬块已经化的差不多了,看来太傅打人还是很有水平的,疼但是不会伤及根本。 不对,怎么还有巴掌印? 楚熹挑眉,打量着萧濂,狠起来连自己伤口都能抽,真是狠人啊! 药膏凉软,像是一层软膜敷在帝王的屁股上,帝王舒服惬意的趴着,心静下来之后,情蛊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抹完药,萧濂趁着伤搂着楚熹睡了一觉,楚熹被他折腾了一晚上,一会儿换药,一会儿起来出恭,别提多累了。 他严重怀疑混球帝王是故意的。 混球帝王大早上滚去上早朝了,楚熹一个人抬头看向天花板:腾飞的龙,是否也会被斩于刀下? 楚熹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恐怕要等到萧濂伤好,到那时候再刺杀就来不及了。 一想到这里,楚熹开始翻箱倒柜,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从柜子里找到了迷药,带着从内室里找出来的迷药,迈出门。 陆偌飞身下檐,楚熹突然捂住口鼻往后面一撒,陆偌当即倒地,楚熹毫不犹豫大步迈出乾清宫的门。 刚出殿门,楚熹骄傲的脸上瞬间没了光彩,他看到了刚下早朝的帝王黑如乌云的脸。 萧濂没有笑脸,见他鬼鬼祟祟的,像是抓野兔子一样抓着他的胳膊,不顾伤口将他拽进了内室。 楚熹倒是不疼,萧濂疼的龇牙咧嘴的,还要故作镇定的问:“偷偷摸摸的,想去哪?” “闲逛,散步不行吗?” “行。”萧濂扬起手掌,不忍心落在楚熹身上,收了力捏在他肩膀上,“闲逛需要迷晕陆偌吗?” 楚熹强迫自己冷静,“哥哥内室里为何会有迷药?” 萧濂出乎意料的被他反将一军,一时没答上来。他不想让楚熹知道情蛊一事,只能闭口不谈。 楚熹像是抓到了帝王的小尾巴,开始没完没了的说:“哥哥是想把我迷晕了吗?哥哥不用那么麻烦的,哥哥下手把我打晕就好……” 萧濂:“……” 小孩子,瞎想什么。 “累了,睡觉。”萧濂说。 楚熹把迷药放回柜子里,也不闹了,乖乖躺在龙榻上,当真睡着了。 萧濂知道小孩儿一晚上没睡好,大早晨起来还不知道想什么有的没的,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放松。 楚熹每天都想去找太傅,但是每次都被萧濂及时发现,劈头盖脸一顿骂。 十二月二十,萧濂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阴着脸要和楚熹算总账。 “哥哥~” 一声哥哥,拐了山路十八弯。 萧濂根本不买账,他发现楚熹只有在挨揍的时候是听话的,呵斥也不管用。他不明白,楚熹为什么天天想着逃跑? 第9章 乾清宫不好吗?住的不舒服吗? “你想离开这里?”萧濂问。 楚熹摇头,识趣的说:“没有,怎么会呢?” 萧濂拿来戒尺,横在楚熹面前。楚熹定睛一看,戒尺上刻上了三个字:小熹儿。 “……” 萧濂一把戒尺抽在他屁股上,“十天,逃跑七次未遂,小熹儿,你可真让朕省心。” 攒了十多天没挨揍了,即便萧濂没用力,还隔着裤袍,楚熹也感受到一阵钝痛。 “唔……” 楚熹伸手去碰,双手被萧濂扣在腰间,转眼间,外袍和亵裤一下被扒干净。 京城的冬天越来越冷,内室里的炭火换了一遍又一遍,暖炉烧的旺盛,可也抵挡不住凉风灌在屁股上,楚熹打了两下寒颤。 “别动。”萧濂命令道。 凉风的那股冲劲烫红了楚熹的脸和耳朵,整个后颈也都是红的。 戒尺贴在楚熹的冷屁股上,楚熹往前蛄蛹身子,被萧濂拉回来。 “朕还没开打呢,你就想跑?” 萧濂放下戒尺,拿过软垫放在楚熹的屁股下方,楚熹的屁股高高翘起。盯着白皙如玉的屁股看了许久,突然舍不得打了。 原本也不想动手,都怪这小家伙欺人太甚,萧濂才不得不拿出戒尺来吓唬他。 戒尺一刻不落下,楚熹就多一刻的煎熬,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说道:“哥哥,我不躲了,不逃了,哥哥打吧!” 萧濂:“……” 刚压下的火又窜出来,拿起戒尺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比划了几下,随后,破风声起,“啪”的一声,落在了净白的臀间。 小家伙被打的发抖,臀间戒尺痕显现出来,煞是好看。萧濂又拍了几下,小家伙受不住疼,怎么也不好好趴着,本来打几下教训教训就完事儿了,小家伙非得拱火,气的萧濂的戒尺狠狠的落下,小孩儿的臀尖震颤不止。 “疼……好疼……” 他越是喊疼,萧濂就越是觉得不疼不长记性,打的就越狠。 戒尺重重的抽在臀峰上,楚熹的屁股快要炸开,烫的快能打熟鸡蛋。 萧濂又连抽了几下才罢手,楚熹趴不住了,整个人向下滑去,被萧濂踹了一脚,噌一下子趴在了龙榻上。 萧濂拿起药膏,慢条斯理的揉到楚熹的屁股上,屁股上的红逐渐褪去,脸上却多了别样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前情7 白玉梨花奢金膏就像是烈酒,灌入楚熹的心肺,没多久,便不省人事了。 楚熹嘿嘿的笑着,起身站在龙榻上,跳起来,指着萧濂的鼻子:“狗皇帝。” 萧濂又想拿起戒尺揍他一顿。楚熹不跳了,俯下身子抱住萧濂的脖子,亲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瞬间,感化了昔日的所有情意,恩怨情仇都已烟消云散,剩下的是纯真的惺惺相惜,萧濂暗笑,暗自亲了他一口。 小孩儿耍酒疯,一巴掌打在萧濂脸上,萧濂脑袋发懵。小孩儿劲儿还挺大。 楚熹四岁习武,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失去意识的时候,用的都是十成力。 巴掌附在萧濂的脸上怎么都不松开。萧濂掰开他的手,“小屁孩儿耍什么酒疯。” “娘亲,孩儿好想你,呜呜……” 手被萧濂束缚着,脸又贴了上去,“娘亲,孩儿还想贴着你的脸,我们……” 话还没说完,楚熹就像是突然间没了力气,趴倒在萧濂怀里。 萧濂温柔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孩儿,醒醒!” 楚熹撅撅屁股,扭了几下,睡了过去。 “嘶,小屁孩~” 萧濂给他调整好姿势,坐在龙榻旁,回味刚才的一吻,从他记事起,就没人亲过他,整日除了挨太傅的打就是挨父皇的骂,也不知不觉过来了。 父皇驾崩以后,萧濂独当大任,强迫自己忘掉恐惧,忘掉忧虑,一心一意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帝王。 帝王,无情。他呢? 萧濂看着熟睡的小孩儿,虽生在帝王家,从小却没什么兄弟,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人就这么过来了,某一天,让小孩儿管他叫了声哥哥,暗中埋下了照顾小孩儿一世的心思。 哥哥当久了,萧濂甚至不觉得他们之间仅仅差了三岁,还以为差了十多岁。 小孩儿睡着了很可爱,卷翘的睫毛一侧压在玉枕上,嘟着小嘴呼吸均匀,要是不气他就好了。 “闯祸精。” 萧濂大手贴在他的小脸上,摸了摸脸颊上的软肉,会心一笑,继续守着他。 第二日,小孩醒的格外早,在帝王上早朝之前醒了,脸上的红还未褪去,呆跪在龙榻上,打着哈欠,还没睡醒的样子。 “乖,再睡会儿。” “唔……”楚熹倒头就睡。 萧濂上完早朝,这一次,楚熹没逃跑。打完就是乖多了。 晨风弄红梅,折枝为君笑,萧濂一回来,头上的红梅啪嗒一声折了,正巧掉在了萧濂头上。 罪魁祸首在屋檐上哈哈大笑,一旁的陆偌正襟端坐,丝毫不参与这场乱斗。 “欠揍!”萧濂说。 楚熹在屋檐上做鬼脸,动作幅度太大,没站稳,跌在帝王怀里。 晨风裹挟着柔情,砸入帝王眼眸,捂热了冬日里的严寒。 楚熹趁机搂住萧濂的脖子,“哥哥~” 萧濂故意板着脸:“学不乖?” 楚熹把脸埋进萧濂的臂弯。萧濂将他抱入内室,放在龙榻上。楚熹抓着龙袍不肯松手,萧濂夹紧臂弯,将他掉了个,巴掌轻弹着落在屁股上,“不乖。” 又一巴掌落下,“学会恶作剧了。” 萧濂的巴掌很轻,显然没有生气,楚熹呲着牙,乐的合不拢嘴。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萧濂佯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楚熹扑腾着小腿,“哥哥,我错了。” 萧濂这才放下他,轻轻的放在龙榻上,生怕人儿碎了。 “小熹儿是想红着屁股过年吗?”萧濂问。 楚熹噘嘴摇头。 “快过年了,消停点。朕不想年前再揍你一顿。” 楚熹没缘由的跺脚,萧濂给他脱了鞋袜,躺到床上。 “小孩子脾气。”萧濂拍了拍他的手说,“朕向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随父皇批折子了,你还……” “睡觉。”楚熹侧身,背对着萧濂。 萧濂捏了下他的屁股,“做白日梦?” 楚熹往里窜了窜,不理人了。 萧濂也不管他,御书房批折子去了。 临近年关,街上热闹起来,大街小巷灯火万千,楚熹仰着脖子往外面看,除了高高的宫墙,什么也看不见。他就像是笼中鸟,飞不到外面的世界,也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楚熹吵着闹着要去宫外玩,萧濂怕太傅对他下手,任其闹了几次都没允许,小家伙生闷气了,“哥哥就是软禁我!” “乖,花灯节带你出去。”萧濂承诺说。 楚熹乐了,“君无戏言。” 萧濂点头,“君无戏言。” 楚熹得到了帝王的承诺,在乾清宫里闷了几天。窗外飘起了雪,京城变天了。 靖南王府 太傅李钰和靖南王楚恻迎风而立,形成南北对峙之势。 李钰风骨翩翩,持扇傲立风中,“王爷,征西王已经在路上了,你还犹豫什么?” 靖南王攥紧拳头,额头上落下几滴雪,瞬间被热化了。 “王爷,休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世子殿下还在宫中,若他……” 靖南王皱眉,“熹儿不能有事。” “王爷,言尽于此。” 靖南王变脸,“老师,来了靖南王府,还想走?” 李钰轻笑,嘲笑他不自量力。 靖南王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与大将军不相上下,可以说京城几乎无敌手。 靖南王擅使鎏金槊,一槊翻海定乾坤。 靖南王楚恻取来鎏金槊,鎏金槊一着地,靖南王府的大门瞬间紧闭,府内侍从围在门内,颇有鱼死网破之势。 雪柔肩侧,带起片片涟漪。李钰默然,今儿怕是走不掉了。 飘雪落无痕,打湿了衣畔,昔日的忘年之交,师生情谊都化为刺向彼此的利刃,过了经年,一去不返。 李钰抬眸,伸手接住融化的雪花。 雪,血,逃不掉的,化不开。 李钰打开折扇,站在楚恻和鎏金槊面前。恐怕只有连连退让的份儿。 楚恻先下手为强,一槊劈开,逼的李钰后退三步,震的血脉翻涌。李钰捂住胸口,主动出击,手中折扇绕过手腕,袭在楚恻鼻尖,楚恻微微一侧头,扇尖划过一阵虚风,定在了他的身后。楚恻低身避让,在折扇之下转了一圈,鎏金槊矫捷的戳中扇面,扇面回弹,冲回李钰手中。 “老师,您老了。” “你还年轻。”李钰挥扇扇风,“能保住命吗?” 第10章 扇骨折叠,折扇变作利剑,带着惊雪踏至楚恻身前,楚恻虎躯一动,震得李钰抖了三抖,鎏金槊刺向李钰身前,鎏金槊故意偏了几寸,李钰不避,被刺中右肩。 李钰捂住伤口,直直看向楚恻。 “王爷的功力,不减当年。” “老师谬赞。” 李钰不恋战,带伤逃出靖南王府,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王爷好生考虑,世子等不及。” 靖南王府内侍从要去追,被靖南王拦下。 靖南王抬头看天,望向乾清宫的方向,他的小熹儿,过的好不好? 小熹儿过的可好了,没事逗逗皇帝,有事撒撒娇,帝王宠着,护卫护着,过的快哉乐哉。 瑞雪兆丰年,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萧濂亲自为楚熹布菜,摆了一大桌子,都是楚熹爱吃的。 “哥哥,我要吃这个。” 萧濂给他夹了一口,喂到嘴里。楚熹吃的香,越发放肆,直接上了桌子。 “下来。”萧濂抓住楚熹的脚踝,“快点。” 楚熹不听,反过来踩了帝王一脚。萧濂闷哼一声,气急剜向小孩儿。 小孩儿乐的开怀,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顿时上了脸。 萧濂阴沉着脸,“别让朕说第二遍。” 楚熹指着帝王的眼睛,“哼!臭皇帝!”嘿嘿一笑,无意识的说,“不过……哥哥的眼睛很好看,有星星。” 萧濂:“……” 萧濂攥着他的手指。 “狗皇帝,我要杀……” 楚熹呼呼几声,漏勺般的秃噜出来,被气的发懵的皇帝捂住嘴巴,教训了一通。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杀谁?大过年的,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唔……” 楚熹的小腿蹬来蹬去,气的萧濂把他翻身,抬手在屁股上落了几巴掌,这小家伙才算老实,睡下了。 一觉睡到雍明元年正月初一。 初一大雪,乾清宫外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宫里确实红灯笼映彩,喜庆的很。 帝王忙完,来内室喊小孩儿,“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小孩儿撅撅嘴,继续睡。 “不要红封?”萧濂将厚厚的红封收在怀里,“那朕收起来了。” 小孩儿睁眼,伸手去掏。 “谁家小孩儿专门往朕怀里钻啊?”萧濂笑道。 楚熹呲牙,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萧濂抱起他。楚熹双臂打环,搂在萧濂的脖子上,双腿恨不得打结,跨在萧濂的腰间,头靠在萧濂的肩膀上。 二人胸膛对蹭,暖了许多。 萧濂揉揉他的屁股。楚熹呲着牙。 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质问道:“想咬朕?” 想杀你。楚熹想。 楚熹跳下来,趁机从萧濂怀中抽出红封,在龙榻上转了一圈。打开红封,数了数里面多少张银票,越数越乐。 “小财迷。”萧濂宠溺的说。 楚熹笑着将红封装好,塞在怀里,谁也不给。 “我明天想去御花园玩。” “好,朕答应你。” 小财迷收好了红封,随着帝王走了一天的过场,累死了,倒头就睡。 睡醒了见帝王不在身边,自己偷偷溜出去,陆偌奉旨跟在他身后。 楚熹在御花园里闲逛,看见人鬼鬼祟祟的,正巧没事干,就跟上他,来到了御膳房。 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楚熹没忘记正事,跟着那人来到了御膳房隔间,看到了太傅李钰。 “有人看见吗?” “没有。” “征西王已经在秘密回京的路上了,靖南王也被本官劝服,接下来……” 李钰一眼看穿,折扇“嗖”的一声飞到楚熹面前。 “谁?” 楚熹灵活闪躲,飞身上檐,在大内宫廷里游走,李钰拿着折扇去追。 楚熹落地,躲避起来,李钰随着落地。 “胆子挺肥,弓箭手准备!” 楚熹刚想逃,被一方缺了角的手帕捂住嘴巴,龙涎香灌入口鼻,楚熹喘不过气来,拼命钳住那人手腕,一个漂亮的大转身,看到了……萧濂? 萧濂做了“嘘”的手势,楚熹禁声,跟着萧濂小碎步走上龙辇,回了乾清宫。 楚熹被萧濂绑到龙榻上,跪趴着。 萧濂瞪着他,“小屁孩,一天不闯祸,难受是吧?” 口中龙涎香手帕被取下,楚熹瞄了一眼,心想:帝王的手帕为什么会缺了一角?他又抬头看了眼萧濂的脸色,支支吾吾不肯出声。 “朕给你说话的机会。”萧濂说。 楚熹想了想,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御花园有人要谋反。我还见到了太傅,跟着,御膳房,他们在御膳房里谋划,还说……征西王来了……” 后面的话楚熹没说,他虽然不喜欢靖南王,可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的家族,不想让他们牵扯其中。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朕不想听这些。” 第8章 前情8 萧濂没想去验证这些话的真假,他们的那些小动作还逃不过帝王的眼。 他气的是楚熹不顾自己安危乱跑,遇到危险不知道跑,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孩子能参与的。 萧濂拿出戒尺,拽下楚熹的亵裤。 一戒尺落下。楚熹身子随着哆嗦。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待在这里,非要往危险堆里凑?” 萧濂举高戒尺,重重的挥下,第二下叠加在第一下的红痕上,把白玉般的臀染上粉色。楚熹往前趴,被萧濂抓回来,补了一巴掌,“趴好,别动。” 戒尺专门往一处落,楚熹疼的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 又一戒尺落下,楚熹臀尖颤的厉害,嘴里乌央乌央的,像是想说什么话。 楚熹的嗓子像是吞了冰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萧濂不想听他哼唧,戒尺狠狠落下,打的楚熹连连逃窜。 “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命,该揍!” “唔……” 戒尺像战鼓锤似的落在楚熹的屁股上,打的楚熹被汗和黏稠浸湿了。 “你有几条命能去掺和这些事?啊?” 楚熹受不住了,抬手去挡,被萧濂戒尺擦过,疼的他眼睛瞪的滚圆。 “哥哥,我错了……” 萧濂停手,“错哪了?” 楚熹呜咽的说:“我不该……不该不珍惜自己。” “还有呢?” 楚熹想了半天,抽泣了几声,弱弱的说:“没了……吧?” 楚熹回眸,圆溜溜的桃花眼盯着萧濂看。萧濂的心被这小家伙软化了。 前提是小家伙不说后面这句话。 “……” 萧濂真想再把他揍一顿,揉烂了揉碎了捧在自己怀里。 可爱,又可恨。 萧濂把他抱到自己腿上,趴着。 红肿的屁股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有的地方还泛着青紫。萧濂心疼的看着,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萧濂做好了心理建设,一只手在发烫的肿屁股上碰了一下,冰的楚熹应激一缩。 萧濂狠心拍了一巴掌,“疼?” 废话,能不疼吗? 楚熹抽了抽鼻子,“哥哥打的对,是我该打。” 打吧,打的越狠,杀你的时候就越不会手软。大不了生不同衾,死后同穴。 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会是乱臣贼子,不被抛尸乱葬岗,日后还要拿出来鞭尸就不错了,怎么能奢求和帝王葬在一起? “知错,得改。”萧濂着重强调后面两个字。 楚熹“嗯”了一声。萧濂将他放到龙榻上,平趴着。放下戒尺,去拿药膏,萧濂看了一眼白玉梨花奢金膏,想起来那天的事情,转念拿了另一瓶药膏,给楚熹涂好。 萧濂这次比以往打的都重,但比起靖南王这个亲爹来说,下手还是很轻了。楚熹早就习惯了疼痛,但他现在也慢慢习惯了疼痛后的温情。 “哥哥,你真好。”楚熹感叹说。 萧濂疑惑,“打你也好?” “好。”楚熹笑道。 萧濂帮他按摩,让药膏更好的融入皮肉,看他笑,萧濂也跟着笑。 “还笑?打的轻。” 楚熹嘿嘿几声,趴着不动弹了。 这样程度的伤,楚熹第二天就能行动自如。 萧濂早早就起了,他召见了靖南王。 “陛下,臣绝无谋反之心,望陛下明鉴。” “爱卿平身。”萧濂起身,朝着靖南王行了晚辈之礼,“朕信楚熹,信你们楚家人。”萧濂话锋一转,“不过,朕听闻你伤了太傅?” 楚恻频频冒汗。萧濂的意思很明确,萧濂说这话不是想表明太傅被伤,而是想提醒他与太傅私下里见过。 楚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陛下,太傅是臣的老师,臣有罪。” 萧濂扶起他,“朕什么也没说。爱卿又何苦呢?” 第11章 楚恻摸不清帝王的试探之意,到底是试探他和太傅有没有私交,还是试探他有没有造反。或许,都有吧!现在的形势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是私加几罪,反倒是能洗脱嫌疑。 “朕知爱卿衷心。”萧濂说,“还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退下吧。” 楚恻后退,萧濂补充道:“对了,世子殿下一切安好,爱卿不必挂心。” 楚恻:“……”明晃晃的威胁。 所有人都拿楚熹威胁他,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肩负着楚家传承,绝不能有事。 看来,得先下手为强。 楚恻冷汗直流,也不忘拖延时间,“陛下,臣还有一事……” 御书房的暖炉冒出烟气,熏的楚恻冷不丁的抽了抽鼻子,没过多久就受不住了,找个理由告退了。 一出御书房,楚恻打了声喷嚏。望向乾清宫的方向,仿佛看到了短暂的安宁。 实际上,乾清宫已是鸡犬不宁。 楚熹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再一次启动天花板上的机关,拔了插在门框和龙榻上的金针,收在怀中,带着迷药出门。 陆偌下檐,被楚熹藏在怀中的迷药喷了一脸,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楚熹拍拍手,“完美!” 他要尽快行动,赶在萧濂回来之前。陆偌晕倒,其他人也拦不住他。 楚熹刻意走的小路,直通向宫外,就是没承想半路遇上了靖南王。 两人相顾无言。 楚恻想上前关心,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楚熹想告诉父亲自己安好,难以启齿。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最后,以搭上马而告终。 这是楚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楚恻同乘一马。 出了宫,楚熹就找了理由下马,楚恻也没有说什么,与他分道扬镳。 御膳房 “陛下……” “嘘~” 御膳房的人也不知道陛下今儿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挑挑拣拣,不像是自己吃的,倒像是给小孩子吃的。 精心挑选一番后,亲自带着各种金玉翡翠盒回到了乾清宫。 踏入乾清宫,萧濂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他快走几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陆偌,手中的食盒差点掉在地上。 他放下食盒,吩咐人打来一桶凉水,泼到陆偌头上,陆偌这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楚熹呢?” “跑了……” “你说什么?”萧濂看着刚醒过来发懵的陆偌,大吼道,“废物!” 越是这时候,萧濂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靖南王不对劲,楚恻虽然说不上惜字如金,但也不是这么能说话的人,他刚才的举动,倒像是……拖延时间。 糟糕,楚熹有危险。 萧濂心惊,“来人,备马。” 栾花阁 一袭红衣飞舞而来,似游龙,似惊凤般掠过高台楼阁,引来一阵惊呼。 这是谁家翩翩少年郎? 红色发带飘在风中,似是指引众人前进的方向,刚刚出门的达官显贵暗暗搓手,跟着楚熹来到栾花阁。 栾花阁是京城第一大青楼,金色栾花高雕,悬插于楼阁之上,金茎上带着鲜红的刺,花朵上插着金簪做成的花蕊。 栾花阁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登顶栾花朵,摘下插在上面的金簪,就能让栾花阁答应一件事。 天下习武者众,轻功高者更是数不胜数,登顶也不是难事。可怪就怪在,无人登顶。 众人都知道,栾花阁是当今太傅的地盘,登顶的规矩也就成了让太傅答应登顶者一件事。 有了太傅这层关系,其他人也只能望而却步,楚熹却偏要上赶着登顶。 红衣少年踏着细风,顺着栾花金茎一路登顶,围观之人连连拍手叫好。 “小公子~” “我会回来的,今日魁首先记着。” 老鸨轻笑,心情大好。 楚熹也不管底下看客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他一人飞身前往目的地——太傅府。 一炷香后,萧濂带着锦衣卫纵马而来。 出了宫门,经过栾花阁的时候,暗自啐了一口,又好像听到了有人议论,今日红衣小公子……往那边去了。 萧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熹,听陆偌的描述,楚熹穿了红衣。 萧濂来不及细听,纵马过街。 太傅府 李钰像是早就料到了楚熹会来,提前准备好了弓弩手,纷纷瞄准楚熹。楚熹踏檐而下,落在李钰身旁。 弓弩手调转方向,瞄准楚熹。 楚熹双手叉腰,如入无人之境。 李钰摆手,让那些人都撤了,“单刀赴会,本官是该夸赞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笑你蠢笨如猪呢?” 楚熹语出惊人:“太傅,我可没有带刀。” 李钰:“……” “世子登顶,是想让本官答应什么?” “没想让你答应什么。” 李钰:“?”耍人呢! “证据拿来。”楚熹言简意赅的说。 李钰递给他带着血的手帕,只有一角,“答应给你的,少不了。” 那块手帕楚熹很清楚,正是萧濂那日捂住他的嘴用的手帕。 缺掉的一角,竟是带着血的吗?血是谁的?是我母亲的吗? 快十年了,早已分不清了。 “原来,真的是他。”楚熹失望道。 楚熹手里紧紧的攥着手帕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龙涎香和血的味道。模糊不清的血迹似是要渗透进楚熹的掌纹里。 “本官答应帮你报仇。”李钰说,“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要怎么做?”楚熹迫不及待的问。 李钰轻易拿捏住他,“本官想到了一个让你全身而退的法子,不过需要耐心,你且回去,安心等待。” 楚熹二话不说,从太傅府门口堂而皇之的走出去,正巧碰见了黑着脸的萧濂。 完了。楚熹心想。 私自跑出来有罪,来太傅府更是罪加一等。楚熹感慨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萧濂伸出手,“上来,回家说。” 家?乾清宫也算他的家吗?楚熹细想,有家没家都一样,或许没过多久,就成了孤魂野鬼,不知飘向何方。 楚熹伸出手,被帝王紧握住,拉上马。 一路无言,直奔乾清宫。 太傅让他安心等着,也就意味着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楚熹只能默默的拿出戒尺,递给萧濂,然后自觉的褪了红衣,褪下亵裤,趴在龙榻边。 萧濂接过戒尺,当即就扔了,戒尺砸在地板上,断成两截。萧濂没有管地上的戒尺,搂住楚熹的腰,紧紧的抱在怀里。 光着屁股的楚熹:“?” 一路上,萧濂狠心劝说自己,回到乾清宫一定要揍到小孩儿记住为止,可当小孩儿真的递给他戒尺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反应,直截了当的抽到了地板上。 此举不是生气,而是庆幸。庆幸小孩儿平安回来了,庆幸没有出事。 萧濂看着怀里的小孩儿,连重话也不忍心说。不知沉默了多久,萧濂开口:“小孩儿,你在朕心口捅了一刀啊!” 楚熹没说话,他知道萧濂这句话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些欺骗的话,他恨萧濂杀了他的母亲,想杀了萧濂替母亲报仇,料想过鱼死网破,就是没想到今日的局面。 一代帝王紧紧的抱住他,很久没松手。 “楚熹,你就不能珍惜自己的命吗?”萧濂苦口婆心的说。 “我……”楚熹有口难言。 “你有没有想过,今日若是回不来……你怎么办,靖南王怎么办,朕、怎么办?” 楚熹抿住嘴唇,唇间发白。 萧濂带着一丝幽怨的气息,“小孩儿,你何时才能长大啊?” “朕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不希望经历生死才能长大,你明白吗?” 楚熹点点头。 “朕看你一点也不明白。”萧濂说。 楚熹靠在萧濂的怀里,哭了。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前情9 仅仅几句话,楚熹已然泣不成声。他靠着萧濂,依赖萧濂,敬爱萧濂。 “哥哥~” 萧濂轻拍了几下他的光屁股,“知道错了?” 小家伙“嗯”了一声。 萧濂抱起他来,放到龙榻上,起身离开。楚熹抓住萧濂的手腕,两眼有神的看着他,好像再说:不要走。 “朕不走,给你拿好吃的。” 楚熹这才松手。 萧濂拿来了食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凉菜。 “答应你的,好吃的。”萧濂说。 楚熹哭的更大声了。菜都凉了,心是热的,楚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落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朕没揍你,哭什么?” “哥哥……呜呜……” 萧濂拍了拍他的后背,大手摸着小脑瓜,安抚小孩儿,“想挨揍?” 第12章 楚熹摇头,眨巴的大眼睛忽亮忽亮的,模样十分可人。萧濂抚摸着他,“感动?” 楚熹默认,抱住哥哥的大腿,“嗯。” “感动就得知道珍惜。”萧濂说。 楚熹在他肩窝蹭了蹭,抽抽搭搭的哭的不成样子。 哭了好一阵子,哭的萧濂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萧濂越是安慰他,他就哭的声音越大,到最后,没力气也扯着嗓子嗷嗷大哭。 “陛下,大将军求见!” “让他去御书房等朕。” 萧濂抱楚熹上龙榻,“还有力气哭吗?” 楚熹侧身,没脸搭理萧濂。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乖。” “不要……” 楚熹蛄蛹着屁股往龙榻里面挤。萧濂给他盖好被子,笑着出门。 御书房 苏铎等的不耐烦了,萧濂来之前,他暗自骂了无数声,心想等萧濂来了,一定得当面骂他一顿,结果萧濂来了,他从心了。 苏铎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濂瞥了他一眼,绕到他身前,扶他,“虚礼免了,快起。” 苏铎弯着的腰才直起来,翘首以盼的等待帝王坐好。 萧濂高坐龙椅上,苏铎看着他,清了清嗓子,重重道咳嗽几声。 “……” 指关节在喉结上滚了滚,才缓缓开口,“陛下,臣的嗓子不舒服啊~” 萧濂差点给他一巴掌,“朕让你来出出主意,太傅逼得紧,怕是要对小孩儿下手,朕该怎么办?” 苏铎摇头,“陛下,您算是问错人了。” 萧濂:“……” “你怎么就不随老将军呢?” 苏铎凑近,趴在龙案前,“稍等……说起我爹,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 “起来,一点规矩也没有。”萧濂呵斥道。 苏铎故意呛他,“您家小孩儿倒是守规矩,忙着哭丧呢!” 萧濂抄起御笔,扔向苏铎。 苏铎抬手接住御笔,“陛下,既然有人想让他死,那我们不妨真的让他死一次。” 萧濂皱眉,“这办法……可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见萧濂没反应,苏铎又说:“陛下,征西王带了数千名死士进京,太傅与他勾结,怕是要在花灯节动手,陛下,时间宝贵,还请陛下尽快抉择。” “靖南王呢?”萧濂问。 苏铎:“?”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濂扶额,“你觉得,靖南王参与了多少?” 苏铎拱手,“臣不知。” 萧濂佯怒,“你是不知还是不敢?” 苏铎跪下,“臣不知。” “行了,起来。”萧濂挥了挥手,“给朕时间朕考虑。” 苏铎起身,没在多说。 萧濂招手,示意苏铎退下,他一个人在御书房想了很久,深夜才回乾清宫。 楚熹已经睡下了。萧濂就在一旁守着他,小孩儿爱踢被子,萧濂忙着给他盖被子,就这么“斗”了一夜。 楚熹睁眼,“哥哥?” 萧濂抱起他,按趴在腿上,按住他的腰,大掌落下,“踢被子,叫你踢被子,不老实,让你不老实……” 楚熹扭动身子,小腿乱蹬。萧濂一巴掌拍在腿根处,疼的楚熹鲤鱼打挺,屁股上又连着挨了几巴掌。臀尖染上粉,嫩嫩的。萧濂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到位,才让小孩儿穿上亵裤。 楚熹起来蹦蹦跳跳,“哥哥,你还记得要带我去花灯节吗?” 萧濂“嗯”了一声。 栾花阁 “想不到王爷也是这般风月之人。”李钰笑道。 楚恻:“老、师!”重点在老。 李钰直入主题:“陛下花灯节会出宫,征西王准备了数千名死士在花灯节动手,王爷你呢?” “我只想救出小熹儿,远离京城。” 李钰笑笑,没说话。 花灯节很快到来,萧濂带着楚熹出了宫,苏铎和陆偌暗中守护,锦衣卫和禁军便衣出行,确保帝王安全。 花灯节夜市如昼,花灯璀璨如火,一路延伸至护城河,水中倒映着月华星辰。 “哇。” 楚熹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嘴里不停的赞叹。 他已经很久没出来玩过了,在靖南王府的时候,最热闹的灯会往往会被关进柴房,在乾清宫里,萧濂也不让他出来,只能透透溜出来,还都不是来玩的。 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玩了。 楚熹在低调的马车中窜来窜去,一会儿拉开左边帘子看向集市,一会儿扯开右边帘子看烟火,在萧濂面前来来回回的折腾。 “小屁孩,收敛点。”萧濂忍不住说,“你这样子,像是十几年没过花灯节似的。” 萧濂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像早春融化的冰雪,想永远的裹在怀里,可又怕化了,放也不行,握也不行,真是头疼。 真让萧濂说中了,楚熹小声嘟囔,“我就是十几年没过花灯节,哥哥还不让我出来。” 萧濂的心烫了一下。 “靖南王……” “他把我关柴房里,不让我出去。”楚熹揉了揉没有泪的眼睛,假装难过的说。 萧濂紧紧的抱住他,“朕陪你过。” “啊!”楚熹惊呼一声,萧濂忙问他怎么了,楚熹咯咯一笑,“哥哥搂的太紧了。” “……” 萧濂松开他。 楚熹嫌帘子麻烦,用手打了几下,掏出金针“咻”的一下割断了。 断了的帘子飘在马车外,被后面的车轮碾过,滚上了人间尘土。 萧濂:“……” “熊孩子。”萧濂吐槽道。 楚熹“哼”了一声,指着马车外,“我要下去。” “下……唉,谁让你从这里跳下去的?” 萧濂来不及阻拦,小孩儿就跑没影了。 楚熹穿梭在街道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逛京城夜市,赶上花灯节,夜市也比平常要热闹,大街小巷的商贩吆喝着,楚熹这里逛逛,那里也逛逛。 后面帝王的脸比夜还黑。萧濂又不想扫了小孩儿的兴致,什么都没说,护卫似的在后面跟着。 楚熹有意甩开萧濂,顾头不顾腚的快速穿梭,萧濂在后面紧跟着,跟到了护城河畔。 楚熹从这跳下去的心思都有了。可惜水性不太好,当然,他也怕萧濂跟着跳下去。可不想被捞上来之后大庭广众之下被揍。 “回来。”萧濂喊道。 楚熹心一横,迈着小碎步回到萧濂身旁。萧濂瞥了一眼周围,没什么人,当即猛的踹了楚熹屁股一脚,“乱跑!” 楚熹捂着屁股,揉了揉。 萧濂一指点在他的眉心,“疼?” 楚熹没理他,生闷气似的揉着屁股。萧濂大手放在他的小手上,温了一瞬。楚熹抽回手,吹了几下。 萧濂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揉了一把,训斥道:“还乱不乱跑?” 楚熹埋头,死命往萧濂的怀里钻。 “说话。”萧濂一只手揪起他的耳朵,“哑巴了?” “没有。”楚熹抬眸,“不乱跑了。” 夜色拉长,月华流转,气温骤降,二人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小。 不远处的靖南王和太傅:“!!!” 月光将势力分为两拨,一拨以靖南王为首的便衣人,要将楚熹绑走,一拨以太傅为首的黑衣人,要杀楚熹。 楚熹浑然不觉,只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冻得一哆嗦,缩进了萧濂怀里。 帝王的胸怀不是很温暖,但也比一个人站在风里要好。 萧濂搂住他,广袖遮住半个身子,教训的口吻:“冷还穿这么少。” 楚熹抬起眼皮,犟嘴,“哥哥穿的更少。” “朕习惯了。”萧濂说。 楚熹没说话,他耳朵一颤,听到了不远处的厮杀声,这是习武之人的天性。萧濂也听到了。 两拨人打起来了,很快,厮杀声布满周围,靖南王出现了。 “小熹儿,跟父亲走。”楚恻说。 “放肆。”萧濂站在楚熹身前,护住他,“想造反吗?” “陛下,臣放肆了。” 楚恻绕到萧濂身后,拉住楚熹的右手,同时,楚熹的左手被萧濂拉住。 楚熹夹在二人中间,看了一眼靖南王,又看了一眼帝王,果断的甩开靖南王的手。 楚恻:“……” 他上当了,数千名死士没来,太傅没来,只有他一个人放肆,此举无疑会在帝王心里埋上一根刺,不知何时会爆发。 萧濂得意的看着楚恻,暗笑,“小熹儿不想和你回去。” 楚熹垂着头,被萧濂抱起,失重似的,一头撞进帝王怀里。 “这么想哥哥?” 楚熹搂住萧濂的脖子,一动不动的靠着。想想就觉得损失大了。 花灯节,就这么不愉快的过去了,连花灯都没来得及放,就被谨慎小心的帝王带回了乾清宫。 第13章 楚熹攥着萧濂的手攥了一路,还是到了内室才反应过来,缓缓松开。 “哥哥,我……” 萧濂拿出缺了角的手帕,擦干净楚熹的脸颊,小孩儿不知什么时候蹭上的灰,被裹挟在龙涎香帕子里。 楚熹一看到帕子就生气,下意识的后退,被萧濂按在椅子上。 萧濂拿出食盒,精致的点心摆在楚熹面前,各种形状的都有,楚熹没动,他现在没心情吃这些,意犹未尽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没玩尽兴?”萧濂问。 楚熹呆呆的点头,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 萧濂盯着他,“你要是不乱跑……” 眉眼如画,桃花眼蕴含着无尽的柔情,天生让人心疼。 楚熹打断帝王,“哥哥,你会治我父亲大不敬之罪吗?” 长篇大论……憋回去了。 萧濂摸了摸他的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熹眼底闪过惧色,“父亲今日为我得罪哥哥……” “朕没打算怪他。”萧濂说。 楚熹灵光乍现,“那哥哥会猜忌他吗?” “小小年纪,知道的不少。” “若是有朝一日……” 萧濂大手捂住楚熹的嘴,手动禁声。 楚熹消停下来,萧濂才说,“小孩儿别乱想。你今日做出了选择,朕很高兴。所以,朕不仅不会罚你父亲,还要赏你父亲。” 楚熹:“?”不明白。 萧濂揉他的小脑袋瓜,“爱屋及乌。” 作者有话说: ---------------------- 定时定错了,忘记7月有31天了,晚了九个小时,现在才醒,抱歉各位小可爱们[爆哭][爆哭][爆哭] 第10章 前情10 爱屋及乌?帝王真的能做到吗? 楚熹不禁想,若是早听到这句话十年,该有多好,母亲就不用死了。 十年,太久了,也太迟了。 但在帝王面前,楚熹伪装的很好,他点点头,堪堪放宽心。帝王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楚熹信了。 第二日早朝,靖南王主动辞官返乡,被雍明帝驳回。 靖南王一路追到御书房,萧濂本来就气,堂堂靖南王竟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辞官返乡,还一路追到御书房,害得萧濂回不了乾清宫。萧濂真想臭骂他一顿。 楚恻跪地请罪,“陛下,微臣知罪。” 萧濂强压怒火,“朕不怪爱卿。”起身下迎,将靖南王拉起来,“爱卿放心,小熹儿在朕这里很好,朕不会亏待他的。” 言外之意:他跟着朕,不跟着你。 楚恻还是不放心,拱手道:“臣请旨带世子离京。” 更闹心了。 萧濂:“……” “陛下,大将军求见。” 来的正好。 萧濂微微松了口气,挪动身子故作镇定的说:“让他进来。” 这形势,明显的赶人走。 楚恻识趣的行礼:“微臣告退。” 苏铎入殿,楚恻退殿,二人打了照面,点头互礼。 “微臣叩……” “起。” 苏铎:“……” 礼都不让人行完了,着急。 “陛下,花灯节没动手?”苏铎凑过来,小声说,“日后可很难有机会了。” 萧濂沉默,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 “太傅怕是不给陛下机会了。”苏铎急切的说。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假死药,放到龙案上。 萧濂一拍龙案,药瓶震颤,“放肆!朕是天子,用得着他给机会?” “我的陛下啊!”苏铎替他着急。 皇帝不急将军急。 “停,闭嘴!”萧濂下来堵住他的嘴,“朕要回去看小熹儿了。” 苏铎:“……” 模仿陛下语调:“回去看小熹儿了~” 萧濂停下来,怒视着苏铎。苏铎连连摆手,“微臣告退。”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萧濂,“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萧濂懒得搭理他,拿了假死药回到乾清宫。路过红墙黛瓦,金碧辉煌,萧濂沉思。 ——这里于他们而言,是什么地方? 今日日头很足,萧濂仰头闭目养神。 乾清宫里乱成一片花,楚熹金针飞射,让陆偌陪他喂招。 飕飕唰唰唰…… 陆偌看到了萧濂,“陛下?” 一个躲闪不及,被金针划了眉,他徒手接住金针,回到房檐上。 楚熹也看到了萧濂,故意装作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手中金针狠厉的射向帝王。 萧濂歪头,金针入墙。楚熹又射来一针,萧濂没躲,金针正中肩头。 楚熹:“?” 不是,怎么不躲。 楚熹跪下来。萧濂勃然大怒,狠心将假死药扔到楚熹脚边。 “朕宠你宠的无法无天了,敢行刺朕?”萧濂吼道。 楚熹:“???” 他还没开口,就被灌了假死药。 起初没什么感觉,他跪在日光中,先有反应的是膝盖。之前在靖南王府罚跪都是半天起步,也没到这种程度,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膝盖钻心的疼。 可能不是膝盖疼,而是心疼。心如刀割。 入宫前,楚熹想到帝王会深不可测,会阴晴不定,会冷酷无情,但没想到帝王竟这般柔情,可是柔情之人,为何会突然变了。就在一瞬间,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楚熹闭上眼,刚才帝王给他吃的是什么,是毒药吗?他就要死了吗? 是要死了,不过是假死。 萧濂任由他跪在外面,独自一人入了内室,谁也没让进。 他没有及时取下肩头上的金针,而是用一只手指顶进去,金针连接着指腹和肩头,血滴子染红了手掌和龙袍,就在这时,萧濂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 他想出去,又不能出去。 楚熹腹部绞痛,捂着肚子大叫,声音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小。 在最后一刻,他看着的还是内室的方向,期待着帝王能够出来,看他一眼。 楚熹恨极了。他不能杀了帝王,还依赖杀母仇人,自己稀里糊涂的死在他手里。 他不甘心,咬紧牙关往内室里爬,为了保持清醒,每爬一步,就插入一根金针。 鲜血撩落,勾起尘漪。他拖着淋漓的鲜血,爬向顶端的恨。恨意在心尖处生长,以燎原之势烧起整片心火,不甘,不愿,不值。残躯熨烫了血,浇到不灭的恨中。 他爬到门框,金针插了满身,他想抖落满身金针,换个玉石俱焚,却见帝王落泪,无声的拔出肩头与指尖的金针,带着血肉连根拔起。 帝王回眸,眼中尽是惊恐和不忍。楚熹没看懂帝王的眼神,明明要他死,可为何是不忍的。楚熹觉得自己就像是匹脱缰的野马,为了不受帝王的掌控,宁可不留全尸。 帝王抱起他,抱到龙榻上,放下的那一刻,四下无声,都平静了。 “楚熹!!!” “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院聚集在乾清宫,抢救了一天一夜,没抢过死神,宣布楚熹身亡的消息。 消息不翼而飞,先后传到了太傅和靖南王的耳朵里。 太傅府 “什么?楚熹死了?”李钰不敢相信,“你亲眼所见?” “太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最终宣布死亡。” “知道了,退下。” 靖南王府 “本王的小熹儿啊……敢杀了本王的小熹儿,本王定要他好看!” 楚恻穿上甲胄,拿起鎏金槊,冲到了太傅府,李钰打开大门持扇相迎。 楚恻勒马,也不管太傅手下多少私兵死士,抄起鎏金槊就劈了下来。 李钰闪躲,喘着一口气,“王爷,本官早就说过,小熹儿在陛下手里,活不了多久。” 楚恻不和他废话,鎏金槊下三万亡魂,他不介意多添几个。 “王爷,冷静!” 李钰使出全力,暂时震开鎏金槊。 “你让本王怎么冷静?那是本王的儿子!”楚恻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初可是老师送他进宫的。” 李钰:“……”你以为反咬一口就行?本官文官当久了,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钰倒打一耙,“本官要是不送世子进宫,不给世子希望,以世子的脾气,恐怕早就将人得罪透了。” “要怎么做?”楚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王要给小熹儿报仇!” “王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楚恻翻身上马,“本王即刻回江南,举兵清君侧。” 李钰:“?”清君侧? 还没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楚恻这个急性子就纵马而行,靖南王出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帝王耳边。 御书房 萧濂召来苏铎,“靖南王出城了?” “嗯,父亲已经去拦了。” “不用拦。”萧濂说。 苏铎:“?” 第14章 萧濂想到了一石二鸟之计,“靖南王的兵力在江南一带,江南多草寇,当年就没清理干净,如今又成一势,也是朝廷大患,靖南王劳苦功高,让他收编一阵子也好。” “您就不怕……” “怕什么?”萧濂满不在乎,“小熹儿又没死,靖南王还能真的反了不成?” “可他不知道啊!”苏铎急得直跺脚。 萧濂不慌不忙的说:“朕已经派陆偌去了,兵分两路,希望能劝回靖南王。不过……他若是真的铁了心谋反,朕也绝不手软。” “陛下……”苏铎还想再说什么。萧濂勒令,“勿急,勿云,勿动。” “……” 萧濂放出去的飞鸽刚一出京城,就被截下,李钰的人拿到消息:朕真心喜欢小熹儿,从始至终。 李钰:“……”上当了。 李钰身份特殊,不便出城,截获消息之后派人去追,务必在雍明帝和靖南王的人接头前赶到,将他们一网打尽,杀个干净。 李钰千算万算,都算不准皇帝为什么派陆偌前往江南,陆偌断了腿,按理来说走不快,但李钰低估了陆偌的轻功,再加上陆偌是个路痴,半道迷路了,自己都不知道往哪里走,追捕的人更是一头雾水。 绕来绕去,绕了七八天,绕的楚熹都醒过来了。 身上金针扎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过不了心里的拿到坎儿。死了也就罢了,一了百了,大不了做鬼也不会放过萧濂,可他偏偏活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的是没穿衣服的萧濂,抱着他睡在旁边。 这里不是乾清宫内室,更像是密室,楚熹管不了那么多,一口咬上萧濂的肩膀,就是那日用金针伤的胳膊。 萧濂疼醒了,“醒了,还疼吗?” 楚熹不松口,萧濂抚摸着他的后背,从上往下顺。楚熹咬累了,开始对萧濂拳打脚踢,萧濂没束缚他。 “陛下想杀我?”楚熹冷冷的说。 楚熹慢慢后退,退到萧濂够不到的安全地方,“别过来。” 萧濂看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没来由一阵心痛,冲上前抱紧他,“没有,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帝王口中的权宜之计,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推开萧濂,“为了杀我父王?陛下说好的爱屋及乌,都是屁话!” “放肆!”萧濂怒了。 楚熹小手甩在萧濂脸上,“我就放肆了!陛下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萧濂捂脸,他被气的不轻,但念在楚熹刚醒来且受到惊吓的份上,还是没和楚熹发火,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乖乖躺下。” “不,狗皇帝!滚开!” 楚熹双手环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萧濂。 “朕真是宠坏你了,你知不知道敢打朕,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足够让朕诛你九族?” “一人做事一人当。” 闹了一通,楚熹体力不支,逐渐没了气势,他也见好就收,来日方长。 楚熹委屈巴巴的坐下来,萧濂在一旁守着他,“哥哥错了,和你道歉,好不好?” 楚熹坚定不移的看着萧濂,委屈的缩了缩鼻子,“哥哥不要杀我父王。” 萧濂笑了,“朕从来没听你叫过父王,怎的今日唤父王了?” “父王也没听过。”楚熹说,说完才反应过来,“哥哥,不要杀我父亲。” “朕没打算杀他,朕只是将他派去江南收编草寇。已经让陆偌去追了,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到了。” 萧濂是担心陆偌的,他的腿不太方便,也不知道有多少方势力暗中盯着他,想要他的命。 还有那封决定格局的信。 江南烟雨,风光旖旎,到处水蒙蒙的,像一幅幅水墨画,只有义庄是冰冷的。 “信呢?”黑衣杀手说。 陆偌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的躺在江南义庄的石板上,“你们上当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前情11 陆偌掏出怀里的信封,扔到黑衣杀手面前,黑衣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空的。 黑衣杀手知道自己上当了,要杀了陆偌,一时间惊雷滚滚,短刀相接,劈碎了义庄里的棺材板。 陆偌躺在棺材里,被死死的封住。 黑衣杀手走后,绣春刀破开棺材,陆偌手握三刀跳出。 密信最终送到了楚恻的手里。楚恻看了密信,只说了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 靖南王不仅真的谋反了,还扣下了陆偌,派人传信给帝王。 萧濂接到消息,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派大将军苏铎出征。 苏铎也明白萧濂的意思,一路上走走停停,等靖南王杀到皇城之下,已然秋末。 “放他进来。”萧濂说。 苏铎:“……” 皇家密室 楚恻带刀前来,看到密室里熟悉的背影,手里的刀不禁颤抖,“小熹儿?” “父亲。”楚熹回身抱住楚恻,随后立即跪下来,“不要谋反……” 楚恻单膝而跪,“陛下,老臣知罪。” “朕知爱卿不是真心谋反。”萧濂说。 楚恻拱手,“是太傅李钰,征西王数千名死士已经潜伏在京城……” 萧濂摆手,“爱卿不用说了,朕都知道。爱卿接下来什么打算?朕可以让爱卿秘密出城,并制造爱卿已死的假象,等……” 楚恻忽然叩首,“臣愧对先帝,愧对陛下,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萧濂,楚熹:“?” 楚恻起身,朝着楚熹招了招手。 “小熹儿,过来。” 楚熹想起了母亲死后的那晚上,那晚雨很大,他躲在柴房里一直哭,一直哭,楚恻坐在旁边不说话。 楚熹哭到晕厥,被楚恻吊起来打了一顿,不哭了,他恶狠狠的瞪着楚恻,不像是看自己的父亲,完全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但那晚,楚恻打完他之后破天荒的朝他招了招手,楚熹至今记忆犹新。 思绪回笼,楚熹的眼角淌过一滴泪。 他不想让楚恻看到他哭,低着头跪在楚恻的膝下。楚恻摸了摸他的头,“其实……你母亲……”楚恻瞥了一眼帝王,“另有其人。” 楚熹:“???” 帝王只当他们父子两说体己话,根本没往那层面上想,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楚熹接近他讨好他是为了杀他。 楚熹眨眼,“什么?” 还没等楚熹继续问,李钰的声音回荡在密室周围,“陛下,王爷……” “该来的总会来,小熹儿,出去闯闯,会闯出你的天地。”楚恻说。 帝王的脸一下子阴下来。 楚熹不明白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皱着眉头,似是而非的盯着楚恻。 楚恻卸下战甲,手握鎏金槊,大步迈出密室大门,一路杀到京城城墙上。 身后跟着楚熹和萧濂,像是护送靖南王的壮举,一路跟着他来到城墙之上。 萧濂取弓,扣弦拉满,直冲楚恻。 楚熹拽他的手,哀求道:“不要……哥哥……不要。” 萧濂纹丝不动。 楚恻会心一笑,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小熹儿,你不是我亲生儿子,你也不姓楚。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外面天地广阔,不必困做池鱼。” 说完,楚恻拔剑自刎,被帝王的弓箭射穿,钉在城墙上,箭尾余颤不止。 楚熹抬眸,不敢相信,萧濂竟要杀了他父亲?为什么? 萧濂瞬间捂住楚熹的双眼,楚恻侧头,看向小熹儿,在他人的怀抱里。 无憾终时,无悔此生,无愧先帝。 “先帝啊,你看看,当年布下的局,快要收网了……” 楚恻大手一挥,将鎏金槊插于城墙上,手中鲜血染红鎏金槊,金光闪闪上映着一抹红,与夕阳交相辉映,在山海间划出惊涛之势,破开京城城墙的砖瓦。 “轰”的一声,轰轰烈烈。 最后一刻,楚恻挣扎着,呜咽的哭了,“先帝,你我死局已成,梦北来陪你了……” 临死之际,楚恻耳畔响起很多种声音: “意气风发靖南王,谦谦君子李太傅。” “以后你们二人就是朕的左膀右臂。” “朕与你们是兄弟,是知己。” …… “死局,这是个死局啊!” “朕的家国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太子还那么小,如何撑起整个天下?” “天下我来担!太子我来教!” …… “江南保住了,京城也保住了。” “日后定会天下一统!” …… “事到如今,朕要以死破死,以生还生,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 “朕先走一步,你们保重……” …… 楚恻闻声倒地,鲜血溅上城墙,闭眼,再无声息。 “父亲……爹……啊!” 第15章 楚熹挣脱萧濂的怀抱,跑上前去,抱住楚恻的尸体,“爹……” 楚熹哭红了眼,萧濂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背,他顺势倒在萧濂怀里,悄无声息了。 李钰手底下的人替乱臣贼子收尸,谋反者,不入官冢,悬尸示众。 念在靖南王劳苦高工的份儿上,保留全尸,褫夺封号。楚家男丁充军,女眷流放三千里,财物入国库,充军饷。 “陛下,楚熹也是楚家人。” “他不是,靖……的话你也听到了,楚熹不是他亲生儿子。”萧濂据理力争。 李钰冷冷道:“临死之人,话不可信。如今死无对证,陛下又怎知这乱臣贼子不是替自己儿子开脱?” 萧濂寸步不让,“太傅若想动楚熹,就先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钰:“……” “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臣言尽于此,陛下好自为之。” 说完,李钰拂袖而去。 萧濂看向龙榻上的小孩儿,小孩儿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噩梦。 萧濂走上前,吩咐人端来一盆热水和一盆冷水,拿来两块手帕。 沾湿手帕,叠整齐了放在楚熹的额头上。楚熹额头上全是汗,脸颊处堆积着汗与泪,十分可怜。 萧濂衣不解带的坐在一旁守着,照顾他的事从来不假手于人。 楚熹再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 他睁开眼,木讷的坐在龙榻上,眼前一阵眩晕,仿佛天地混沌,一片蒙白。 “醒了。” 楚熹楞楞的坐着,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见世间真情。 “朕伺候小熹儿沐浴。” 萧濂给他脱衣服,他不动,萧濂将他抱入汤池里,他依旧不动。 汤池里铺满了玫瑰花,楚熹只觉得红色刺眼,像是城墙上流不干的血。 吓得他缩到萧濂怀里,又弹开。 楚熹哆嗦几下,听到萧濂问:“怎么了?” 楚熹闭目落泪,泪花滴在血玫瑰上,溅在水中,倒泉映红。 萧濂轻声安抚他,“乖,不怕。” 楚熹哭到晕厥。萧濂将人揉在怀里,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萧濂将楚熹抱到龙榻上,“睡吧,哥哥守着你。” 楚熹摇头。他不敢睡,害怕一闭眼就是父亲自刎的画面,更害怕一闭眼就是萧濂拿弓箭射向父亲心口的画面。 一幕幕叠在脑海里,像是烧不尽的野火,炙烤着如死灰般的心境。 萧濂抱着他,盖好被子。楚熹吓到闭眼。萧濂以为他睡着了,安心去上朝,楚熹突然睁眼,眼角淌下一滴不甘的泪花。 拿开被子,咬破手指,留下几个大字:哥哥,后会无期。 乾清宫里的护卫并不多,自从靖南王死后,萧濂就撤掉了明面上的护卫,只留下几个暗卫。 楚熹还没摸清暗卫的据点,但已经等不及了,若是不走,就要一辈子被囚禁于此。 帝王对他好,可太傅呢,群臣呢,会任由乱臣贼子的儿子存在于这个世上吗?到时候,萧濂会两难,他也会两难,长痛不如短痛,今日一别两宽。 去哪呢?家已经没了。楚熹不想这些,拼命的往外跑,跑出乾清宫,跑出紫禁城,跑出京城城墙,来到了京郊外。 他没有财物傍身,唯有萧濂给他准备的衣裳值几个钱,他拿着外袍去了当铺,只换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够干什么?楚熹拿着银子,握在手心里,捂热。 他想起来一件事。 京郊外有一处破庙,荒凉破败,漏风漏雨。秋末冬初之时,最是磨人。 七岁那年六月初十,他就是在破庙里喊了一晚上的娘亲,可惜,血淋淋的母亲,再也没有醒过来。 雨下的那么大,几乎可以砸透他,单薄的身躯跪在破庙里,拼命护住一具冰冷的尸体。凉透了。 他又来到破庙,已经晚上了,周围昏暗不堪,他抬眼,看了一眼被风雨摧残了百年的石像,坐下来。 身后传来呼呼的声音。 “谁?” 无人应答。 楚熹缩了缩脖子。 呼呼…… 楚熹惊呼:“谁?” 还是无人应答。 楚熹随手捡起一块板砖,蹑手蹑脚的绕到石像后面。 一个乞丐拿着一葫芦酒,灰白色乱糟糟的头发不规则的散落下来。 楚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板砖差点扔出去。 “是人是鬼?”楚熹问。 那人撩开头发,露出一张黑黢黢的脸,“是仙,酒仙。” 就这样的,还酒仙? “呸!我看你是酒鬼!”楚熹说。 那人呵呵一笑,“天下之伤,唯酒可愈。” 那人举起葫芦,黑亮的眼眸流转,紧紧的锁着酒葫芦,像是盯着情人。 楚熹童言无忌:“你受过情伤?” 那人一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松了口气,像是释怀。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你小子!”那人将葫芦放在一旁,“瞎说。小小年纪不学好。” 楚熹看中了酒葫芦。酒葫芦没有多精致的点缀,却特别干净,和那人乞丐的穿衣打扮严重不符,看上去像是偷来的。 “为老不尊。”楚熹反驳道。 那人:“……” “你和我儿子真像。” 楚熹:“?” “算了,不提那小兔崽子了。”那人拿起酒葫芦,悬空而饮,“还是酒好。” “真有这么好喝?”楚熹好奇的看着他。 “想喝?”那人举了举酒葫芦,“不给。” 楚熹“切”了一声,“小气。” “若是能从我手中抢走,我就给你喝。” 一听这话,楚熹抬手去抢,与此同时,那人凌空一跃,跃到了石像上方。 楚熹怔住了,从未见过有人轻功这么好,除了……那日在大监面前救他的那位,不过当时没看清他的脸,现在想想也后悔。 石像不高,被风雨冲平了顶部,脑袋只剩下一半,斜在上方。 楚熹轻功也不错,但怎么也上不去。他刚上去,就会被那人打下来,一遍又一遍。 气的楚熹席地而坐。 “怎么,生气了?”那人大声喊道。 楚熹不理他。 那人又喝了口酒:“小家伙这么容易生气呢?你爹娘还真惯着你,要是我儿子,早就被我军……揍一顿了。” 楚熹还是不搭理人。 那人也觉得无聊,欺负小孩子也没什么意思,就跳了下来,将葫芦递给楚熹,“喏。” 楚熹接过酒葫芦,擦干净葫芦口,仰高了头喝了一口,酒液下溜,溅到前颈上。 “你别糟蹋啊!不对嘴吃酒算了,还浪费这么多……唉……” 楚熹倒头就睡。 乞丐刚想抱起他来,抬眼就看到了明黄色龙袍。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前情12 乞丐朝帝王行礼,帝王让他禁声。 “退下。”萧濂说。 乞丐退却,在外面给萧濂守门。 看着烂醉如泥的小孩儿,萧濂眉目暗沉。萧濂坐下来,将小孩儿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哄孩子似的哄着小孩儿。 过了好一会儿,小孩儿诈尸似的从帝王腿间弹起来,指着帝王的鼻子,“嘿嘿~你长得好像……好像狗皇帝啊?” “……” 楚熹碰了碰萧濂的鼻尖,“啪”的一巴掌扇在萧濂脸上,气愤的叉腰大喊:“狗皇帝!!!” 腰被萧濂搂住,他扭着身子挣扎,被萧濂按趴在腿上,给了几巴掌。老实了。 身体老实了,不动弹,但嘴上话不停。 “狗皇帝就知道打我!”楚熹闭上眼,开始鬼哭狼嚎,“呜呜……狗皇帝,烂皇帝,臭皇帝……” “啪!啪!啪!” “唔……” 楚熹禁声了。哭喊累了,趴在萧濂的腿上安稳睡了过去。 直到三天后,大雨瓢泼,楚熹才睁眼。 “嘘!”乞丐说。 看到那人抽出腰间的软剑,楚熹警惕的盯着他,那人做出“嘘”的手势,“有人追来了,在这等着。” 有人追来了?楚熹不合时宜的想起来萧濂,会不会是来抓他的。 他盯着乞丐,觉得对不住,就冲到了乞丐的前面。 乞丐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逞什么能?” 楚熹没搭理乞丐,走到外面,乞丐紧随其后。来人穿的便装,但楚熹一眼就认出来他们的身手。 楚熹和乞丐同时说:“宫里的人?” 二人四目相对,大雨打湿了彼此的视线,楚熹抹了把脸,严阵以待。 “小心,是锦衣卫。”楚熹提醒说。 乞丐点头,软剑刺向带头之人。带头之人当即跪了下来。 楚熹:“?”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了伞下的萧濂。龙袍明艳,暗渡春光。楚熹拔腿就跑。萧濂将伞递给乞丐,乞丐自然接下,为帝王撑伞。 第16章 楚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帝王搂进怀里,“想跑?” 楚熹尴尬的摇头,嘴角咧出勉强的弧度,被萧濂一只手抹下去。 “酒醒了?”萧濂问。 楚熹眨巴眼睛,“没……没酒。” “朕信你。”萧濂说。 楚熹:“?” 破庙风雨如晦,大雨裹着寒风撞来,楚熹穿的单薄,身子不由得哆嗦。萧濂一挥手,底下的人从龙辇上取来楚熹当掉的外袍和大氅,萧濂接过,一件件的披在楚熹身上,往怀里扥了扥。 楚熹哑然,抬头望向帝王,眼眸中水光泛泛,似是淋了雨,脸上却是干的。 萧濂的手放在楚熹的脸颊上,“跟朕回宫、回家。” 楚熹没做声。萧濂抱起他,乞丐自觉给他们撑伞,底下的人一路排成两队,跟在他们身后,绕到龙辇后,启程回宫。 上了龙辇,楚熹依旧坐在萧濂的腿上,萧濂不怀好意的颠了几下,楚熹连忙搂住萧濂的脖子。 “离家出走的小花猫。”萧濂勾了勾他的鼻尖,“冻成这样还把外袍当了。” 楚熹绷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濂:“……” “搂的这么紧呢?”萧濂故意逗他。 楚熹松开手,转向一旁。 萧濂掰过他的脸,“朕何时说过要杀你?” 楚熹质问道:“陛下为何杀我父亲?” “朕没有。”萧濂认真的说。 “陛下敢说那日城墙上没动杀心吗?” “有何不敢?”萧濂说。 楚熹不说话了,望着帝王深沉的眼眸,似乎看到了为数不多的真心实意。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楚熹不清楚。 “陛下想杀便杀。”楚熹赌气道。 萧濂分析道:“说实话,朕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父亲为何要自杀,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你并非他亲生的时候,朕才明白,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朕阻拦不得。” 楚熹:“?” “你父亲为了保你,朕也是为了保你。” 楚熹抽抽鼻子,“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 “朕要养你。”萧濂说。 楚熹:“???” 从掏出怀里的二两银子,捧在帝王面前。萧濂接过银子,眼疾手快的塞回楚熹的里衣。滑溜溜硬咯咯的银子顺着皮肤往下滑,随着萧濂颠腿,卡在了腰带处。楚熹缩了缩肚子,二两银子不那么突兀。 “二两银子可不够。”萧濂趁机拍了拍楚熹的肚子,“朕要小熹儿。” 楚熹被咯的不轻,噘嘴道:“哥哥又打趣我。” 萧濂冷脸:“是该打。” 楚熹:“……” 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翻脸就翻脸。 萧濂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楚熹识趣的趴过去。萧濂高高扬起巴掌,楚熹闭上眼。半晌后,巴掌并未落下。 楚熹缓缓睁开眼,侧身抬眸,萧濂扶额睡着了。 “……” 楚熹坐下来,看着萧濂。熟睡的帝王看上去没那么魁梧,不像是握着的龙,更像是一条赖皮蛇。当然,也只是楚熹的想法。 龙辇一路入皇宫,到了乾清宫,萧濂睁眼,楚熹侧头,视线一瞬间的对碰与闪躲,勾的萧濂魂牵梦绕。 十岁时的初遇,只在不远处看着坚韧不服输的小孩儿,小孩儿有一股倔劲,不服输,哪怕对手再强大,他都要碰上一碰,后来在破庙里的脆弱,让萧濂生了保护欲,那时候的萧濂却连上前安慰的勇气都没有。 匆匆几面,萧濂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可小孩儿却无处不在。 …… 萧濂思绪回笼,如今,终于握紧了小孩儿,萧濂不想放手了。他勾住小孩儿的下巴,“到家了。” 楚熹瞥向乾清宫,熟悉的地方。片刻后,他就被抱到龙榻上,脱光了衣服。 缩在被子里,等着萧濂拿出戒尺,等来的却是温暖的怀抱和刚裁出来的新衣裳。 萧濂给他穿好里衣,手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哥哥?” “突然想起来还没揍小孩儿。” “……” 不是不揍了吗? 楚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濂按在腿上,光屁股挨了几巴掌。酥酥麻麻的,一开始不是很疼,后劲儿却大。 屁股吃透了巴掌,楚熹下身颤动,“哥哥,错了……” “错哪了?” 楚熹想了想,“不该离家出走。” 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萧濂抬手:“嗯。还有呢?” 楚熹舔唇:“不该当了外袍。” “啪”的一声,楚熹感受到了屁股连带着整个腰的震颤。这一巴掌拍的响。 萧濂继续问:“还有呢?” 楚熹抿了抿嘴,“没……没了吧?” 屁股上挨了三巴掌,一下比一下响。楚熹挨不住疼,像条赖皮蛇一样扭来扭去的,被萧濂箍住后腰和后颈。 后颈上流了虚汗,蹭在萧濂的手上,黏腻湿滑。萧濂抬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漫着雨水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体香。 楚熹动了动脖子。帝王没继续问。 这样的姿势僵持了许久,楚熹快要坚持不住了,踏出自尊的喊了声:“哥哥……” “真的没了吗?小熹儿不妨再好好想想,若是哥哥说……”楚熹点了点他的臀尖,“屁股可就要开花了。” 楚熹拼命的想,没想出来什么事。 他不说话,萧濂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自己说,偷偷吃酒还撒谎,该不该揍?” 楚熹回神,完了,怎么忘记这事儿了。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小熹儿还记不记得自己酒后说了什么?” 这是真不记得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记得。 楚熹摇头,臀峰处挨了结实的一巴掌。猛的缩身子,像只受了惊的小麻雀。 “朕有没有说过小孩儿不许吃酒?” 楚熹点头,“唔……说过。” “明知故犯啊!”萧濂冷脸说。 萧濂轻轻拍打他的屁股,不似教训,更似宠溺。软乎乎的臀肉覆盖在大手之下,轻轻一碰,引来浑身紧绷。 萧濂给他揉了揉,感受到大手的温度,楚熹放松下来,“哥哥~” “啪”的一声,哥哥变调了。 “离家出走,当了外袍,破庙吃酒……小熹儿本事不小啊!”萧濂说。 手悬在空中,不知何时会落下。 楚熹不敢动弹,下半身全然麻木,没了知觉。他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忤逆帝王。帝王一怒,血流千里,楚熹谨记在心。 若不是伤心欲绝,他不会留下“后会无期”四个大字。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走了。 萧濂的手轻轻拍落,带着微风拂来,盖住片片红痕。 不知怎的,楚熹“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好像都聚在一起,在仇人面前暴露的彻彻底底。 他怨,他恨,他也无奈。 萧濂的双手分别搂在他的腰侧,轻轻一兜,楚熹就被提起来,对坐在萧濂腿上。 萧濂两只手拖着他的屁股,由着他靠在肩上哭,哭声与雨声逐渐交融。 哗啦啦的雨声打着门窗和连廊,楚熹完全暴露在外,灌入风雨,就像是檐顶,被雨淋的彻底。 红梅折了,桃花谢了,风雨无声了。 楚熹趴在龙榻上,萧濂双手按在肉嘟嘟的团子上,一点一点的揉,揉的红扑扑,热腾腾的,揉进了楚熹的心坎里。 “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楚熹难得保持清醒,“我会陷进去的。” “让朕为你做任何事,好不好?” 楚熹茫然。 萧濂轻柔的动作停下来,“朕不想你长歪。” 楚熹抬起眼皮:“?” 萧濂继续揉,“没事,睡吧。” 小孩儿睡下,萧濂坐在龙榻旁,思绪翻涌,记忆尤新。 “是你杀了我母亲,杀了我全家,杀了昔日的我!” “萧应弦,你凭什么戴着我母亲的香囊,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吗?还与我假惺惺的虚与委蛇,不恶心吗?” “朕是唯一的帝王,是正统。” “这把金樽匕首不错,送给哥哥陪葬。” …… “楚云泽,你我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 雨过风雪霜残刃,二月银装素明晨。 雍明一年二月初九,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风雪,比往年的都要大。 “明儿个就是初十了,看在小熹儿这几天都很乖的份儿上,以后每月初十,就是你的出宫日。”萧濂话锋一转,“不过……明日风雪大,就不要出宫了……” 萧濂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 初十,情蛊发作的日子,不能让小孩儿看到。 “要是不下了呢?”楚熹急切的问。 第17章 这句话像是给萧濂一个台阶,萧濂顺势而下,反问道:“这么想出宫?” 楚熹想到了太傅,明日他一定要出去,和太傅会面。 “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萧濂说。 楚熹心虚的点头。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前情13 雍明一年二月初十,雪停片刻。 楚熹逮到机会出宫。 栾花阁 栾花阁分为东阁和西阁,东阁为红颜,西阁为蓝颜。楚熹不想和姑娘们纠缠,像只兔子似的穿过人群,果断进了西阁。一进来大开眼界。一楼是镣铐,刑具,还有满墙的血,凄惨的叫声,就像是诏狱。 薄衫血透骨,逍遥似俘虏。 “救……救命!” “想死?太早了。” …… 楚熹怔在原地。 西阁阁主站在二楼楼梯上,带着面具,俯视着下面的一切,极度享受。 他朝着楚熹招手。楚熹没看到。西阁阁主从天而降,抓住楚熹的腰带,将楚熹带了上去。 楚熹握拳,打向那人面具。那人轻轻一躲,顺势将楚熹带进了屋里。 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五面铜镜,前后左右各四面,天花板上还有一面。 “你是谁?”楚熹警惕的问。 西阁阁主扶着面具,伪声道:“西阁阁主,苏小妹是也。” “……” 女声?但这人身量颀长,哪像是姑娘? 见楚熹不答,西阁阁主打量着他,“呦,谁家小公子啊,生的这么俊俏呢,这小脸儿……” 楚熹战术性的后缩,“我是来办正事的。” 西阁阁主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楚熹警惕的走过去,走到他身边之时,突然被“绊倒”在了床上。 男人扣住他的手腕,澎湃的内力似要爆发出来,楚熹不敌,被镇压在床上。 男人手指停在小腹上,轻轻按了一下,楚熹差点咬上去。实力悬殊。 男人扯动嘴角,一只手吊住楚熹的手腕,令一只手继续向下游走,腿间到脚踝,手指定在靴子上。 楚熹咬牙,“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手脱掉楚熹的鞋袜,起身打开后窗,示意楚熹向下看。楚熹二话不说,从后窗跳了下去。忘记穿上靴子。被迫光着脚踩在雪里,冰凉透骨的雪刺穿了他的脚心,冰的他发麻。 一阵麻木之后,便是刺痛。楚熹抬眸,恶狠狠的瞪了在上面隔岸观火的西阁阁主。 楚熹在雪地里画圈,“狗皇帝,狗阁主,狗太傅,狗……” 御书房 “阿嚏!” 萧濂一边批了奏折,一边打了个喷嚏。他让新上任的大内总管胡公公召来了苏铎。苏铎来了,胡公公自然退出去。看苏铎的表情,萧濂就知道了。 “好小子,又去栾花阁?他去干什么?找太傅吗?” 萧濂握紧奏折,恨不得将奏折团成个球,隔空扔到小孩儿脑袋上。一想到小孩儿又去栾花阁这种地方,萧濂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非要把人抓回来揍一顿才好。 不打不长记性,打了还犯错,一溜烟人就跑没了。去哪里不好,非得去栾花阁这等鱼龙混杂的乌合之地。出宫日是出宫日,栾花阁是栾花阁,绝不能混为一谈。 苏铎想了想,“他在骂陛下、臣以及太傅。” “……” 萧濂欲言又止。差点将奏折扔出去。 “陛下打算去抓吗?”苏铎问。 “你看上去倒是很开心。”萧濂白了苏铎一眼,“西阁阁主。” 当年,苏铎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就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整日流连栾花阁,还是太子的萧濂往宫外跑的时候就去找苏铎。 太子面前没有熟人,太傅无儿女,只有老将军有一子,性子顽劣,也就是后来去了军营,才稍微正经了。萧濂也是觉得无聊,偷偷跑出去找苏铎,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后来,萧濂灵机一动,就让苏铎当了西阁阁主,让他起名,起了个苏小妹。 苏铎尴尬的裂开嘴角,“臣这不是替陛下卧底嘛!” 萧濂无话可说。顿了片刻,问道:“你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苏铎毫不犹豫,特意强调,“光着脚玩雪呢!” “…………” 一股□□在心□□开。 萧濂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 “陛下!!!” 萧濂伸手,擦干净嘴角的血,“不要声张。” 苏铎凑近了问,“怎么回事?” 脸都快贴上来了,萧濂下意识的往后缩身子,这样的姿势要是被别人瞧见了,不出几日就能传遍宫闱,说不定还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情蛊。”萧濂小声说。 苏铎握紧拳头,暗骂一声太傅。转念一想,火气窜上头,“所以你每月初十放他出去,就是不让他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样子吗?” “放肆!”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陛下。” “朕的身体自己知道。” “……” 每次都是这话。 “你先回去,别让他起疑。” 栾花阁 李钰从上到下打量着他,“说吧,想见本官,可有所求?” 手中折扇一挥,落下的雪被扫到了一旁,露出清明一片。 楚熹单脚踩雪,“我要杀了他。” 已经被冻红了的脚丫在小腿上搓来搓去,模样甚是可爱。 李钰摆弄折扇,开开合合,“龙涎于天,国祚民安。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熹最讨厌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什么龙涎于天,国祚民安,难道陛下是个明君,就能抵消他的杀母之仇吗? 楚熹咬着牙,“他必死。今日不死,日后也会死,我保证他活不到寿终正寝。” 小孩儿出言不逊,太傅也只是笑笑。 “你这番话要是让他听到了,该多么伤心啊!” 楚熹更进一步,“太傅,我们的目标一致。” 他红着脸裹挟着风雪,像一只在雪地里饿了很久的狼,把太傅当成了食物。 李钰退了一步,“错了。” 楚熹:“嗯?” “本官只要国泰民安。” “太傅想要国泰民安,那当年科举舞弊案又为何轰动一时,先帝又为何撤掉内阁?太傅如何爬上如今的位置?” 楚熹说的振振有词,像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李钰被他说的有些动摇,“调查本官?” “非也非也。”楚熹故作深沉道。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回忆,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随着往事烟消云散。” 李钰阴沉着脸,用风雪做势,折扇点冲楚熹的面门,楚熹单手一挡,双指夹住面前的折扇,往右使力,带了回旋。李钰收回扇子,扇面大开为刃,割楚熹的喉咙。楚熹单脚点地,借着风雪冲击,绕到李钰身后。 踏雪惊游,乾坤翻转。手中一片雪花静悄悄的化了,沾上丝丝余温。 李钰这才明白是小看他了。这等武功,闻所未闻。皱眉看向他,久久不语。 “太傅,我手中的筹码,可不止这些。” 李钰刚想杀人灭口,死士来了,“太傅……” “我知道了。” 李钰瞪了一眼楚熹,好像再说今日就先饶过你,我们改日再清算。 李钰走了。楚熹借力跳上后窗,发现西阁阁主人不见了。不过……好晕。他累了,躺床上睡了一觉。 御书房 萧濂扶额昏昏欲睡,察觉到苏铎来了,费力睁开眼,“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和太傅打起来了。”苏铎说。 情蛊突然剧烈发作,萧濂浑身进入冰火两重天,欲望与禁欲激烈碰撞,撞的萧濂血脉偾张,如同山崩地裂。惊涛骇浪冲击着胸口,像是雪地里烟花炸了,噼里啪啦的将他炸的粉碎。 萧濂浑身湿透了,“朕要……” “陛下,放心,我在屋子里点了迷香,他已经睡了。” “迷香?”萧濂被气笑了,“你死定了。” 苏铎:“???” “去领五十军棍。”萧濂摆手吩咐道。 “……为什么?”苏铎不解。 “你还好意思问?”萧濂咬牙切齿的说,“你用迷香,要是太傅回去怎么办?你在朕这里,他手无缚鸡之力,有危险怎么办?” 苏铎这才反应过来。这顿军棍挨得不冤。他回到军营,自请五十军棍,老将军亲自执行,打的苏铎痛不欲生。 “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还不是随您?” “……” “啊!您轻点!” 萧濂马不停蹄的赶往栾花阁。 萧濂刚出皇宫门,楚熹就醒了,他摸了摸喉咙,咳嗽了几声。屋子里没有茶水,他推开门,碰到端着酒的伙计。 “这个给我,记在阁主账上。”楚熹指着说。 第18章 那人一听记在阁主账上,连忙将酒递给了楚熹。楚熹关上门,咕咚咕咚几口,爽,太爽了,不渴了,但…… 萧濂来到的时候,楚熹小脸通红,推开门的瞬间,楚熹警惕的从床上弹起来。 “是我。” 熟悉的声音灌入楚熹的耳朵,他又睡下了。萧濂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颊,萧濂体内的情蛊蠢蠢欲动。 小屁孩儿,光着脚玩雪,打架,吃酒,桩桩件件,哪一件不该揍? 萧濂真想薅起熟睡的小家伙揍一顿,无奈小家伙太可爱了,萧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指尖划过他卷翘的睫毛…… 胸膛起伏,热的滚烫。 小孩儿还是像之前那样。如果他不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一直待在身边。 第二日一早 楚熹伸着懒腰起来,懒懒的打了哈欠,还没睁开眼,手臂一挥,挥到了帝王的脸上。 “……” “???” 楚熹猛的睁开眼,被子就被扯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前情14 雪花砸在窗子上,萧濂那张黑到能容得下一山煤矿的脸也砸到了楚熹眸中。 桃花眼微微转动,像是要逃避。没有了被子的遮挡,像是扯下了遮羞布。沾着水的睫毛上扬着,楚熹蜷缩在床上,唇角抿成一线,眼角还带着泪花,可怜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萧濂坐在床边,将被子扔在床下,板着脸严肃的盯着楚熹,“自己说。” 虽然一脸严肃,但看着楚熹那双含着泪水的桃花眼还是心软了。 楚熹生的干净,白玉般的皮肤足够让萧濂眼前一亮,再加上漂亮的五官,近距离朦朦胧胧的,像是贴上了一层柔软的心膜。心膜包裹着萧濂炙热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萧濂眼神闪躲,视线下移,看到楚熹醉酒后扯开的衣领自然下垂,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润的皮肤,领口开到小腹上方,萧濂盯着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喉结滚动,烫到了似的。 “哥哥真好看。”楚熹眨巴着眼,扑闪扑闪的说,“好看。” “……” 萧濂回过神来,差点被他带偏,挑了一下眉毛,数落道:“光着脚玩雪,偷偷吃酒,来栾花阁这种不该来的地方,不顾危险见太傅还动手,桩桩件件,你倒是干的……” 萧濂说着话,楚熹也不躲了,一个劲儿的往前凑,凑到萧濂面前,几乎快要贴上去。几寸之隔,萧濂哪还说的下去。 “想撒娇?”萧濂问。 楚熹摇摇头,抱上了萧濂的脖子,双手在后颈上蹭来蹭去,指腹磨热了萧濂的后颈,白皙中透出桃红。 楚熹眨眼,泛着泪的桃花眼里充斥着委屈与柔软,钓的萧濂于心不忍。眼角的泪滴落下来,掉到手背上,炸开了花,一点一滴的撞进萧濂的眼眸。 萧濂装作视而不见,手指着床边,“趴好。” 楚熹才不听他的,下半身坐着不动,上半身往萧濂身上凑。手指向下勾到萧濂的领口处,在萧濂的心尖点了点,抽了回去。 萧濂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带,整只手放在胸口,捂热那颗躁动的心。 簌簌落雪,满地银白,染透了京城,灌进风骨里。李钰悠闲的扇着扇子,靴子被风雪没过,他岿然不动,抬眼望着栾花阁,也望着天上的龙。 帝王看着满屋子的铜镜,嘴角上扬,喊来大将军递来戒尺,将楚熹按在床边。 屋子里很暖和。楚熹的亵裤被脱下,凉风还是掺了进去,冻的他抖了一下。 萧濂挥起戒尺,“害怕了?” 扬起戒尺的风声传进楚熹的耳朵里,本来就紧张,现在更加局促不安。说不上害怕,反正从小挨揍习惯了,只是戒尺停在半空中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感觉,还是揪心。 “哥哥,轻……嗷!” “啪”的一声,臀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打碎了楚熹嘴里的字。 “叫唤什么?你还好意思叫唤?” 含在嘴边的字咽进肚子里,楚熹不敢出声了。 又一下,萧濂发狠道:“这么不听话,朕恨不得打烂你的屁股。” 这一下打的楚熹牙都颤抖了。不得已嚎叫一声,想伸手去挡,被萧濂用戒尺敲了一下,瞬间抽了回去。鞭心的疼。 萧濂再次扬起戒尺,“敢挡?” 接连三下落在臀尖,没等弹起又拍下去,打的楚熹七扭八歪的。腰被萧濂禁锢住,脸埋在床上,后颈红了一片。 萧濂又重重落下一戒尺,“说话!” 楚熹咬牙,“唔……不……不敢。” 萧濂冷着脸,视线在戒尺和楚熹屁股之间徘徊,“小孩儿,朕早就警告过你,你这是明知故犯啊。” 楚熹两腿发软,想往前窜身子,戒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下,楚熹一惊,身后响起一道凌厉的警告声:“再乱动,朕手中的戒尺就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了。” 狗皇帝!!! 楚熹一听,溜了回去,腰没了床的支撑塌的更低,戒尺才从身下抽回去,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萧濂这次是使了力气的,楚熹能明显的感受到,萧濂是真的生气了,落下的戒尺毫不留情,比以往的都要重。 戒尺接二连三的落下,萧濂连着打了十几下,楚熹支撑不住,求饶道:“哥哥……”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晚了。” 又是一记重戒尺落下,楚熹“啊”了一声,戒尺又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楚熹扭曲着身子,像只没有骨头的毛毛虫来回扭动,他往哪边扭,萧濂的戒尺就落到哪边,直到不扭了为止。 “不扭了?”萧濂问。 楚熹硬挨了几下,没躲也没扭。 “抬头、看镜。”萧濂指挥说。 不要。栾花阁的屋子和乾清宫不一样,这里全是铜镜,楚熹根本不敢抬头,羞耻感猛的窜上来,脸埋得更深了。 “朕不想说第二遍。”戒尺用力抽在楚熹的臀峰处,“快。” 楚熹不好意思的微微抬起头,象征性抬得不高。帝王咄咄相逼,屁股上再挨一记。 萧濂看着小孩儿绯红色的臀,好心提醒道:“头抬高点。” 楚熹心一横,头仰到最高,身子绷紧,被一戒尺打下去。 疼、疼死了。 又一下,萧濂的戒尺点在楚熹臀尖,故意抬高一寸。戒尺停在上空,楚熹被迫迎上去,蹭了蹭,戒尺又抬高。 没完了? “哥、哥……” 戒尺没有落下,沾了身下的水,轻轻的碰到楚熹臀间,“小孩儿,尿裤子了。” 羞、羞死了。 “没……没有。”楚熹嘴硬道。 “啪啪”两声,戒尺快而狠的落到臀腿交界处的嫩肉上,楚熹呜咽着哭了几声。戒尺“掉”在地上的时候,楚熹松了口气。 “疼吗?”萧濂明知故问。 楚熹瘫在床边,夸张的说:“疼,好疼啊,哥哥~” “朕觉得你还不疼。”萧濂踢开戒尺,“觉得疼了,下次才不会再犯,可你这小孩儿,一犯再犯……” “哥哥,我保证下次不犯了。”楚熹发誓道。 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萧濂的眉眼,确认萧濂的气消的差不多了才敢放肆,他拽了拽萧濂的衣角,萧濂坐了下来。 “保证?”萧濂的手扶在他的屁股上,揉了几下,问道:“若是再犯呢?” “任凭哥哥处置。” 楚熹起身,双腿岔开跪在萧濂大腿两侧,手放在萧濂的肩膀上,一不留神牵动了屁股上的伤,疼的楚熹“嘶”了一声。 萧濂托住他的腰,将他按趴在自己腿上,“要是再犯,屁股打烂。” 楚熹双手捂脸。 “重复一遍。”萧濂要求道。 楚熹没答应,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伤上添伤,楚熹抽了一下。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比戒尺落下的声音更容易让他脸红,小脸已经憋的通红,还是不肯重复这种羞耻的话。 巴掌砸在臀肉里,打到楚熹开口求饶,“哥哥……我说,不要……不要再打了,唔……” 楚熹哭出声来,“要是再犯……屁股……” 萧濂补了一巴掌,“屁股怎么样?” 楚熹嚎叫一声,“嗷呜~”巴掌落下,“说。”楚熹闭眼,“屁股……屁股打烂。” “连起来说。”萧濂扬起巴掌威胁。 楚熹死心了,“若是再犯,屁股打烂。” 萧濂这才停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楚熹暗骂:狗皇帝,明明是你逼我的。 萧濂大手放在楚熹红肿的屁股上,屁股被打出了肿块,萧濂用力揉开,楚熹疼的到处蛄蛹,被帝王抓回怀里,恢复刚才主动的姿势。 萧濂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腰上,另一只手揉他的屁股,一会儿一换手。 屁股上的肿块被揉开了,楚熹也深深的埋进了萧濂的颈窝里。羞透了。 第19章 “疼吗?”萧濂又问。 楚熹在帝王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真欠揍。萧濂用手掐了一下他的屁股,“还想挨揍?” 他整个人窜了上来,将萧濂压在身下。楚熹脸红,胳膊往外一瞥,将身子带向一旁,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床上,又弹起来。 萧濂嫌弃他笨,一手将落在脚踝的亵裤拽下,掏起他的脚踝,轻轻一拧,翻了个。 楚熹趴在床上,脸贴在床上,死活不肯抬头,不想看到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 萧濂也不逗他了,让苏铎取来药,给楚熹抹上,晕开,融化,吸收…… 第二日一早 萧濂上完早朝来看他,“还疼吗?” “疼,好疼。”楚熹撒娇说。 萧濂拍了一下,“放屁!” “噗的一声……” “…………”真放屁了。 楚熹捂住鼻子跪起来,搂住萧濂的腰,嗓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哥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让你熏的。”萧濂玩笑道。 楚熹能看出萧濂自从早朝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对劲,算算日子,时间差不多了。他摇头,放下手,认真的说,“哥哥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濂无奈叹气,“征西王怕是……” 萧濂不说完,楚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征西王如何,谁都知道,天下善名让他占尽了,骨子里却是阴险狡诈之辈。 征西王的事情传到帝王耳朵里,也就离着平定不远了。上一世,是萧濂带着楚熹平定了征西王之乱,也为平定中原五藩奠定了基础。这一次,萧濂不明说,楚熹主动提。 “我可以上阵杀敌。”楚熹自信的说,“哥哥,我想上战场。” 楚熹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跪在床上,可给人一种能够快意恩仇的豪放与肆意,像是江湖里的侠客。 十几岁的少年励志闯出一番天地,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敢让他轻易冒险? 萧濂脸色一变,指着他的鼻子,“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楚熹鼻尖蹭上萧濂的手指,试探道:“哥哥怕我造反吗?” 不用听到萧濂的回答,楚熹就知道是怕的,哪个帝王不怕功高震主之人,不然大将军也不至于被利用。 萧濂瞪他,“小屁孩又想挨板子了是吗?” 楚熹缩回鼻尖,“才没有呢。” “小熹儿,哥哥不会让你长歪的,哥哥会亲自看着你长大。”萧濂承诺说。 楚熹眨眼,“哥哥对我最好啦。” 萧濂给他穿上裤子,拍了拍他的背,“你得听话,知道吗?” 楚熹点头,“哥哥,小熹儿最听话了。” “进来。”萧濂喊道。 西阁阁主麻溜进来,摘下面具。他看了一眼楚熹,好奇的眼神惹得萧濂不快。 萧濂直勾勾的盯着苏铎,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苏铎慌忙行礼,“微臣苏铎,叩见陛下。” 萧濂抬手,“苏爱卿平身。小熹儿就交给你了。”视线转移到楚熹身上,不舍的说,“朕先回宫,你在这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和苏大将军说。” 萧濂看了一眼苏铎,眼神警告。 苏铎背手,“小孩儿,有什么事可以和本将军说,本将军……” “闭嘴!”萧濂说。 苏铎捂上嘴。 萧濂做了封嘴的动作,担忧的看了一眼楚熹,不放心的离开栾花阁,回到宫里,和太傅下棋。 为了托住太傅,萧濂冰天雪地里和他在外面下棋。为了小孩儿,拼了。 小孩儿坐直身子,竖起头发,高扬的马尾随着头摆动,像是扬在风沙里。 苏铎单膝跪地,正式行礼,“主上。” 第15章 前情15 天地茫白,犹如利剑,刺向深宫。楚熹挥手,苏铎起身。这一刻,楚熹等了很久,算不清多少年了。 眼前的人已经成为了大雍的大将军,为大雍立下汗马功劳,银装甲胄,马革裹尸,在尸山血海里走了无数遭,才成了大将军。 他看着大将军,大将军也在看着他。故人重逢,许久不言。 霜雪凝冰,破开难以言表的氛围。 “大将军,好久不见。”楚熹说。 好久不见。记不清多久了。恍如隔世。 苏铎靠近,“是啊,好久不见。” “上一次,是你吧?” 苏铎微微颔首。 刚挨了一顿揍,楚熹挣扎着起身,在苏铎的搀扶下走到窗外,望向乾清宫。 “陛下此刻在做什么?”楚熹问。 他想象着萧濂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场景,想象着在文武百官面前英明神武的画面,也想象着与他在乾清宫里…… 苏铎单手一拍窗子,打断了楚熹游走的神思,“和太傅下棋。” 这盘棋,下了好多年了。 楚熹向宫里望去,好像看到了少年帝王和垂暮太傅下棋的场景。风雪为刃,割尽棋子,在棋盘上落下生死之战。 “为了拖延他?”楚熹嘴角轻笑,往上拉了拉下垂的领口,“煞费苦心。” 楚熹转过身来,背靠着窗,一抬眸就看到了镜子,和白茫之下的一丈红。 “陛下将成迩、杖毙了。”苏铎也转过身来,看着镜子。 鲜红的血被茫茫白雪覆盖住,冻结在栾花阁的后街上,人来人往,唾骂几口。 很快,天地一色,再无生机。 楚熹盯着镜子看了好久,握紧拳头,义愤填膺道:“身为殿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明明可以为百姓造福,却成为太傅的走狗,为官多年尽数搜刮民脂民膏,被杖毙也是便宜他了!只是杖毙不在宫里执行,狗皇帝故意让我看到,不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嘛。” 楚熹也不怕萧濂,若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能赢萧濂一世,也能赢萧濂第二世。 “主上想要如何做?”苏铎问。 楚熹撑着窗子,分析说:“如何做?目前看来,不易轻举妄动。天下大乱不是我想要的。乱世对百姓没有好处,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陛下既然有意平定征西王,不妨等他一等。”楚熹忽然灵机一动,“我要气死狗皇帝,你去帮我找话本子,要缠绵悱恻的那种……嗯,去吧。” 苏铎不理解但尊重的走了。 几个时辰后,苏铎带了几箱话本子回来,指挥说:“抬进去。” 楚熹:“???” 用不了这么多吧? 苏铎看了几眼箱子,让他们退下,自己也退下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楚熹。 箱子大开着口,像是张嘴咬人的怪物,腹中还有很多火药,随时会爆炸。 楚熹随手掏出一本,翻开一看,香艳的图配上多情的文字,楚熹差点就不认字了。 赶忙合上话本,拿出下面的一本,“《楚香河与萧清帅的金屋二三事》什么啊?”他随手扔向一旁,又翻出一本,“《楚娇娇泪如雨下,萧哥哥用力哄》,……” 楚熹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没有一个正经的。楚熹瞥着几口箱子,躺在床上,不再理会这些话本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睁眼的时候,萧濂已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楚熹睁开的眼迅速闭上。 “醒了就别装睡了。”萧濂指着话本子,“喜欢看这些?” 楚熹坐起身子,连连摇头。明明是萧濂更喜欢看吧?看的这么入迷。 “朕眼睛痛,你讲给朕听。” 楚熹:“…………” 萧濂讲手中的话本子递给楚熹,楚熹接过,正好是床笫之欢的一章。 楚熹瞪大眼睛,这怎么讲? 见他迟迟不动,萧濂贴心的问:“想挨揍?” 楚熹摇头。 萧濂扬起巴掌,楚熹往后躲。萧濂没打算揍他,手臂自然落到床头上,脱下鞋袜往后挪动,后背靠在床头上,安静的闭上眼。 周遭瞬间静了,似是遁入空门。 “不想挨揍就快点讲,讲给朕听,记住,是讲,不是念,朕要听你声情并茂的讲故事。”萧濂坏笑道。 楚熹不想讲这页,悄悄翻了一页,又默默的翻回来。就没有一页正常的! “朕再说最后一遍,讲。”萧濂下了最后的命令。 楚熹硬着头皮念:“楚香河跪趴在床上,萧清帅绕到他的身后拿起红烛。红烛泛着泪光,火苗忽隐忽现,在萧清帅的把玩下慢慢倾斜,滴在了楚香河的腿间……” “感情不够。”萧濂说。 楚熹在心里骂了狗皇帝十八辈祖宗。 “烛火炙烤着大腿,腿间滚浪,烫的楚香河烟水直流,脸上浮现一抹荡笑,又一滴落在臀间,疼的楚香河直抽搐,一激动锁紧蜡滴,惨叫一声。萧清帅掐灭烛火,扔掉红烛,利落的解开腰封,长袍瞬间散下来,露出一把硬挺的匕首。”楚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香情配图,“萧清帅箍住楚香河的两条大腿,腰间匕首直直插入,楚香河听到了每晚都能听到的声音,随着风声雨声,声声难眠……” 第20章 萧濂还是紧闭双眼。 楚熹念不下去了,停了片刻。 萧濂睁开眼,抬手道:“讲的不错,继续。” 话本子遮住了楚熹的小嘴,粉红的脸半遮半掩的藏在话本子下,低着头,像是不情愿的认错。 萧濂伸手握住话本子的上方,往下一拉,楚熹的整张脸就暴露在萧濂的视线中,“唰”的一下子,染上了羞哒哒的红。 不敢与萧濂对视,也不想看话本子,眼神飘忽不定,不经意间瞥到了镜子,更憋坏了,镜子里的他像是在和萧濂争抢话本子,还露出又淫、又荡的表情。 他闭上眼,萧濂松开手,出于武学基操,楚熹牢牢的握住了手里的话本子。 “……” 萧濂闷笑几声,看向镜子。 楚熹手忙脚乱的扔掉话本子,跪在萧濂面前,恳求道:“哥哥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不要让我讲这些东西。” “知道错了?”萧濂凑过来问。 楚熹抱住他,“我保证再也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日日看,夜夜看。”萧濂笑着说。 楚熹的五官扭成麻花,疑惑的看着萧濂。萧濂这才收起了笑容,冷冽的嗓音如冰雪袭来:“再看,朕打断你的腿。” “哥哥舍得吗?”楚熹问。 “朕可没说用什么打。”萧濂又笑了。 楚熹惊诧的回神,表示绝不看了。萧濂将他抱起来,抱到龙辇上,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的日子无聊透顶,萧濂每日都去处理政务,鲜少和他待在一起,好像故意晾着他、冷落他似的。几日后,雪彻底化开了,楚熹觉得无聊,就冒险去见了苏铎。 “我要刺杀狗皇帝。”楚熹气愤的说。 苏铎递上匕首,“主上,您这次一定能成功的。” 楚熹:“……” 这次,肯定也会失败的。 三月初十,天气晴朗,日月同辉,是约定好出宫的日子。 楚熹拿着匕首去见了太傅。 李钰还是老样子,一副傲立风雨宁折不弯的样子,他微微点头,“想好了?” “太傅怎么知道我要行动了?”楚熹不解。 “大将军是你的人吧?”李钰问。 楚熹点头,拿出匕首,横在李钰面前。 “陛下可没有你想象的好杀。”李钰挥了挥折扇,射出几枚银针,“杀人于无形,你不如你父亲。” “是啊,杀人于无形,我不如我父亲。”楚熹承认说。 听到这回答,李钰还有些意外,靖南王出了名的正人君子,杀敌不杀俘虏,善待百姓绝不屠城,军不与民动手,别说杀人于无形了,靖南王杀人之前都恨不得下战书。 “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李钰问。 楚熹扯动嘴角,“该死之人。” “好啊!”李钰鼓掌,“爽快。本官会祝你一臂之力,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楚熹留下四个字就离开了,纵马来到栾花阁,从栾花阁后窗里望向太傅府,“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苏铎不在,楚熹也就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后,萧濂连着几日没有回去,一直待在御书房,陆偌也不见了踪影,好像整个乾清宫瞬间没人了。 楚熹辗转多方打探才知道,征西王已经举起谋反大旗,此刻萧濂正头疼不已。 萧濂一拍龙案,“朕要御驾亲征!” 底下太傅和将军父子对视几眼,整齐跪下,“陛下,万万不可啊!” “征西王治军有方,是朕的亲皇叔,连他都要谋反,朕还有什么脸面……” 李钰抬头,“陛下,征西王……” 萧濂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朕要御驾亲征!!!” 老将军和大将军也劝了很久,萧濂自始至终只有几个字:朕要御驾亲征! 三人劝谏无果,无功而返。 萧濂气势汹汹的回到乾清宫,看着楚熹熟睡的模样,在床边坐了一宿,第二天精神满满的去上早朝,和文武百官激情对峙。 “朕要御驾亲征!” “……” “阿嚏!”楚熹捂住鼻子,“谁骂我?” 萧濂悄悄走进来,楚熹正醒了穿衣服,匕首藏在袖子里。 “想刺杀朕?” 楚熹一惊,匕首掉到床边,被萧濂一脚踢了进去。 “哥哥,我……我没有。” 楚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濂拿出金樽匕首,拉过楚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这把匕首配不上小熹儿,朕送你一把。”哪怕你用这把匕首来杀朕。 金樽匕首被萧濂的胸口捂热了,楚熹的手心里也是热的。 上一世,金樽匕首插进了萧濂的胸口,这一世,萧濂竟还要送他金樽匕首? 萧濂抱住他,“朕要上战场了。” “我陪哥哥去。”楚熹说。 萧濂放开他,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楚熹被捏的生疼,咬牙说:“我可以上战场。” 萧濂发狠道:“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哥哥是害怕我跑了吗?” “朕不怕你跑。”萧濂说,“就算是天涯海角,朕也能将你抓回来。” “哥哥欺负人。”楚熹委屈道。 萧濂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小熹儿,战场上刀剑无眼,朕害怕,怕你受到伤害,怕朕保护不了你,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金樽匕首攥的发紧,楚熹认真的说:“我不怕。” “不怕是吧?” 萧濂一听,抽过楚熹手中的金樽匕首。楚熹的手掌霎时间烫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萧濂按在床边,褪了裤子。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前情16 发烫的手掌瞬间捂住发冷的光屁股。 屋里是暖和的,楚熹却感受到了瑟瑟寒风,似是要将他抽筋剥骨。 萧濂扣住他的手腕,扬起金樽匕首,重重的落下。匕首打在臀上,不如戒尺的响亮,发出闷闷的声音,打的却很疼。 楚熹呲着牙叫唤。扭动身子,龙榻跟着摇晃,被萧濂死死按住。 金樽匕首没有停,“想上战场?战场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给朕在这里老实待着,要是让朕知道你偷偷跑出去了,朕不确定会做出什么来。” 萧濂的声音如同凌厉的风,手上的匕首破风而下,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金樽匕首砸在楚熹细嫩白皙的臀肉上,砸出粉红色的龙形棱子,棱子逐渐加深,成了深红色。 楚熹没想到匕首打的这么疼,震的他眼泪直流,打湿了龙榻。 萧濂看着他哭,停了一阵子,楚熹哭的更大声了。 “打几下就受不了了,还哭?”萧濂握紧匕首,用力砸下,“要是挨上军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你哭都哭不出来。” 怎么可能哭都哭不出来,人只有伤心到极致才哭不出来,怎么可能疼的哭不出来,疼就要哭出来! 楚熹嗷嗷大哭,听到最后一句,忍着疼,嘴硬道:“可是上次哥哥哭了。” “……”小家伙,真是挨揍没够啊! 萧濂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砸在楚熹的臀峰处,连着狠砸了几下,打的楚熹涕泗横流,呜咽着求饶。楚熹的屁股已经被数不清的巨龙覆盖,交界处混为青紫色,匕首留下的龙体痕迹染成深红色,刷了红漆似的。 “疼……哥哥,我错了,呜呜……” 快要出征了,萧濂于心不忍,将金樽匕首放到床头,抱起楚熹,搂进怀里。 楚熹眨巴着眼,漂亮的桃花眼里泪水翻涌,脸颊和鼻子上都沾湿了。长长的睫毛混杂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眼泪啪嗒拍嗒的往下掉,掉在萧濂的怀里,萧濂搂紧他。 楚熹两只小手扒拉开萧濂的里衣,把头闷进里衣里,蹭了蹭。蹭化了帝王的心。 “朕恨不得把你打的下不了床,可……朕也是真的不舍的。”萧濂摸了摸他的头,“形势所迫,朕不得不御驾亲征,小熹儿是朕的软肋,要乖,待在这里,不要让朕有后顾之忧。” 楚熹抬起头,湿哒哒的泪水在抬头的瞬间落下,如同天上散下的花瓣。花瓣落在怀里烂了,碎了,揪起一阵心疼。 萧濂看着他,小嘴嘟嘟的,嘴角都泛着泪。泪水顺着嘴角流下,像是流下的金律玉液。看起来十分可口。 再看下去定会离不开他,萧濂瞥向一旁,放下他,盖好被子,拿起金樽匕首在龙榻上敲了三下。一求楚熹平安,二求帝王凯旋,三求海晏河清。楚熹侧身,双手合十枕在脸下,挤的小脸弯出可爱的弧度,萧濂捏了捏,楚熹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萧濂拿出药膏,给他上药。小家伙一句话也不肯说,萧濂也没问。 金樽匕首最终被放在床头,落下的声音如同鼓槌,敲击着远方的战鼓,传出将士们铿锵的脚步声。 第21章 到了萧濂御驾亲征的前一天,楚熹的伤早就好了,他偷偷的跑到郊外,跑到那间破庙里,等着帝王,也等着昔日的自己。 身后响起帝王的声音,“有什么话不在乾清宫说,非要跑来这里。” “哥哥,别往前走,我不会回头的。”楚熹说,“一路平安,活着回来。” 说完,楚熹就跑了。萧濂在破庙里待了很久,一个人看了晚星,看了日月交替,看了星移斗转。第二日一早,就出发了。 旌旗猎猎,转眼六月,萧濂与征西王谈判无果,矛盾激增。初十那日,京城热意滋生,楚熹坐在龙榻上发呆。 他在想萧濂在干什么。 萧濂正在与征西王对峙。 数十万大军横亘在关外,绵延不绝,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隔着大漠孤烟,风沙穿透城墙,在断壁残垣中留下大战的印记。狂风肆虐,如同恶浪,卷起层云。 “杀!!!” 六月的天,日头正盛,关外血海淋淋,热血和热气喷在空中,一时间血流成河。 刀剑穿过将士们的胸膛,砍断手脚,沾上敌方士兵的血,再进入下一场混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战场上不分君臣,萧濂和苏铎肩并肩,与士兵们厮杀一处。战场之上,遍地残骸,一望无尽。血流似汪洋,洒向四面八方。 “将士们,朕与你们同御敌,共进退!” “死战不退!!!” 萧濂冲上前,苏铎殿后,一前一后,对敌军形成包围之势,将敌军围的水泄不通。 “砰……”鸣金收兵。 萧濂望向征西王所在的方向,总觉得不太对劲,以征西王的性子,不可能缩到后方。苏铎也觉得奇怪,跟着萧濂来到营帐。 简陋的营帐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 萧濂卸了龙甲,挂上去,顿时头晕目眩,他扶着扶手坐下来。 “天黑了。”萧濂扶额说。 苏铎看着萧濂,担忧的说:“陛下,你……” “朕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萧濂挥手,“拿笔墨来。” 苏铎:“?” 不理解但照做。 给萧濂找来了笔墨,苏铎弓腰在一旁研墨。萧濂拿起笔,看了一眼苏铎研的墨,两眼一黑,“忙你的去。” 墨水四溢,桌子上到处都是。本来桌子就小,苏铎一研墨,桌子上能待的地方都没了。萧濂赶走了苏铎,自己研墨,看着宣纸发呆。他在想楚熹在干什么。 提笔,写信。 小熹儿,见信如见朕。前线吃紧,少有余闲,甚是挂念。战火之下…… 信还没写完,萧濂就吐了一口血,染红了信纸。苏铎只拿了一张纸,萧濂没有办法,只好忍着情蛊将鲜血化成梅花,红梅映血,带着思念跨越万水千山。 他提笔写完信,飞鸽送走了。 楚熹收到信的时候,前线刚刚传来捷报,楚熹高兴的在乾清宫练了一下午的金樽匕首,把红梅硬枝都打折了,还有连廊里的桃花,也聊胜于无。 他穿上红衣,衣袂飘然胜火,染红了晚霞。手抖着拆开信,第一眼就看到了红梅,信上的红梅和乾清宫里的几乎一模一样,信上的字就看了第一行,剩下的都没来得及看,意识到闯祸了,楚熹立即照着萧濂画的红梅,尝试着恢复原状。 尝试了好久,都不行。 八月初九 太傅府 “征西王虽死犹荣,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明白吗?” “是。” 李钰让死士们下去准备,自言自语道:“陛下啊陛下,有软肋可不是好事,太心急也不是好事。” 死士埋伏在郊外,势必与帝王同归于尽。李钰悠哉悠哉的坐在太傅府里喝茶,帝王御驾亲征,他也懒得去上朝。 转眼接近中秋,八月十五,是萧濂定下回来的日子。今日初十,乾清宫里乱成一遭,红梅不仅没恢复,还越接越乱,帝王留下来的暗卫都用来拆东墙补西墙了,一个个的都是大老粗,只会舞刀弄枪的,干不来细活儿。 楚熹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仰天长叹:“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啊?” 老天爷似是收到他的召唤,打了几声惊雷,还下了雨。 楚熹带着暗卫们躲到连廊下。 “你们别在这忙活了,快去看看陛下到哪里了,必要时托住他。”楚熹吩咐道。 暗卫不动。 忘了这一茬了,暗卫只听帝王的命令,楚熹一想,“对了,给你们看信。” 他掏出湿漉漉的信,好在字没有晕开,确认第一句话后,递到暗卫首领面前,“看第一句,见信如见朕。” 暗卫首领不识字,叫来旁边的兄弟读这封信。刚读了没几句,楚熹尴尬的收回信,自己快速的扫了一遍,吩咐他们去迎帝王。 暗卫走后,楚熹一个人在连廊里踱步,一遍遍的看信里的内容,不敢想象这是萧濂能写出来的。顿时有些期待萧濂回来了。 郊外 暴雨倾巢而下,砸断了枝丫。 萧濂握住细小的树枝,从一棵树跳到另一颗树上。惊雷滚滚,劈到了一旁的树上。萧濂跳下来,直面杀手。 训练有素的杀手冲上来,被赶来的暗卫绞杀。 萧濂认出了暗卫,“你们怎么来了?他呢?不是让你们保护他吗?” 暗卫首领说,“世子让我们来迎陛下。” 萧濂眉目轻颤:“出息了,敢抗旨?” “陛下,冤枉啊!世子拿出了信,还说见信如见陛下,臣不识字,让手下的人当着兄弟们的面读出来的,大伙儿可都听到了……” 萧濂气的吐了一口血。 什么?朕写给他的信拿出来让暗卫念,还假传圣旨,楚熹啊楚熹,本事不小啊! 萧濂一听,也顾不了情蛊发作,马不停蹄的赶回乾清宫。本来想给楚熹一个惊喜,这下子好了,他快被吓死了。 暗卫走后,楚熹还想尝试一番,结果越忙越乱,跑这里跑那里的,最后直直的撞进了帝王的胸膛。 第17章 前情17 萧濂一看院里的红梅和连廊里的桃花,险些气晕过去。暴雨如注,萧濂一把将小孩儿提起来,关进屋子里。 楚熹本以为会是一顿胖揍,结果萧濂黑着脸出去,一夜未归。 萧濂在御书房睡了一晚,楚熹也是一夜未眠,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龙头机关,好像回到了假死的那日,他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初十,是祭奠母亲的日子,被萧濂关在屋里,也没办法烧纸,就对着破庙的方向拜了拜,又朝着靖南王府的方向三叩首。 他坐在龙榻边上,心想萧濂是不是不要他了?以往挨一顿揍之后,萧濂还会好声好气的和他讲道理,可现在萧濂扔下他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暴雨噼里啪啦的,惊雷四闪,晃动着楚熹的心弦,整颗心摇摇欲坠。他在担忧,却又不知道担忧什么。 他在龙榻边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萧濂下了早朝。盯着乌黑的眼撞入萧濂怀里,狠狠的抱住萧濂。许久不见,隔世经年。 萧濂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后背,半盏茶的功夫后,捏着他的后颈提上龙榻。萧濂坐在榻边,楚熹半跪在榻旁。二人腿靠着腿,拉锯出一阵火热撩天之感。 楚熹抿着嘴,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这是上辈子的事情。萧濂抱着他,不去看他的眼睛,没多久,小孩儿的眼眶湿润了,眼泪滴在龙袍上,洇到巨龙里,好似一飞冲天,就要弹回楚熹的眼眸里。 几个月没见,深眸藏着暗火,灼烧着彼此。萧濂先开口:“知道自己闯祸?” 楚熹点头,“哥哥,我错了。” “你哪次不这么说?”萧濂问。 楚熹无法反驳。他勇于认错,但是坚决不改。也不全是为了气死萧濂,好像是骨子里带的叛逆,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要和其他人不一样。 萧濂的手指点着小孩儿额头,“朕不过出去几个月,你就拆了乾清宫?” “我那是看信太激动了,所以……”声音小到只有楚熹能听到。 萧濂把耳朵凑过去,听完小孩蚊蝇般的声音,故意抬高嗓音道:“激动到让暗卫读朕写给你的信,楚熹啊楚熹,你……让朕怎么说你?” 楚熹不要脸:“夸夸我呗!” “……” 萧濂瞬间拉下脸来。楚熹也不自讨没趣,撅着屁股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像只小花猫,可爱到让人想入非非。 萧濂想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片刻回神。看着小花猫服软,萧濂积攒了一夜的怨气在此刻烟消云散。别说是揍了,抱松了抱紧了都舍不得,生怕小孩儿溜了。 楚熹蹭啊蹭,蹭掉了帝王的龙袍,小脑袋埋进里衣,咬了一口。 “你……” “哥哥丢下小熹儿这么久!” 萧濂无话可说。 楚熹越说越来劲了,“哥哥都不知道小熹儿多么无聊,一个人在偌大的乾清宫,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哥哥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就寄来了一封信,太讨厌了。” 第22章 萧濂:“……”倒反天罡。 “所以呢?” 萧濂忍不住了,拍了拍他的马尾辫子,高扬的马尾附在胸膛上,扫的发痒。萧濂解开他的发带,扔到龙榻边。楚熹伸手去捂,慢了一步,被萧濂按住后脑,披头散发的钻进萧濂怀里。 秋日寒凉,怀中温热。帝王的胸膛里汗滴滴的,黏着楚熹的脸颊,散发着龙涎香的味道。楚熹原本是不喜欢龙涎香的,和萧濂待久了以后,竟然能闻得惯龙涎香的味道,不嫌恶心了。 楚熹贴在帝王的怀里,脸上泛起潮红,湿热的黑发也飘不起来,根根贴在余温里。他说不出所以然来,悠悠的闭上眼,睡着了。 萧濂捧出小孩儿的脸,红的如同荔枝皮的脸颊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手指勾在他的脸颊上,睫毛跟着颤动,应和着韵律。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萧濂还在哄他睡觉。 萧濂知道小孩儿没睡踏实,要给他安全感。楚熹睡熟了,萧濂也躺在他身旁,闭目养神。 楚熹这几天很乖,快过节了,他不想红着屁股过中秋。宫里的中秋夜热闹非凡,有很多外面见不到的节目表演,楚熹攒着力气,一睹为快。 御花园 中秋月圆夜,正是团圆时。楚熹望着头上高悬的明月,视线模糊了。思念与牵挂涌上心头,念之切,求之深。 他渴求这世上有属于他的一丝温存。可是母亲没了,父亲没了,全家没了…… 唯一对他好的帝王,还是他的杀母仇人。人生在世,当真可笑,可悲。 萧濂应付完大臣们,来到楚熹身边,给他披上披风,“秋凉,多穿些。” “哥哥,我想母亲了。”楚熹说。 看着帝王的眼眸,深不可测,楚熹看不透。在提及他母亲的时候,有同情,有悲悯,唯独没有悔意。 楚熹心凉了半截,披风挡不住风,好像还在招揽凉风。 楚熹直面萧濂,“哥哥,你为什么要……小心!” “杀我母亲”这四个字在萧濂遇到危险的时候咽了下去。 楚熹抽出金樽匕首,刺向刺客的心脏。刺客往右一闪,绕过楚熹,直奔萧濂,萧濂后退,楚熹趁机勾住刺客的小腿,刺客调转方向,转而攻击楚熹。 风声如啸,月色隐云。刺客踩到落下的秋叶上,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发出尖锐的声响。楚熹稳住下盘,蓄势待发。 刺客挥舞手中长剑,直刺楚熹大腿,楚熹抬腿挡剑,膝盖抵在剑刃上,刺客斜剑,楚熹顺势撤腿,小腿打开,蹬向刺客的手。 刺客转动手腕,长剑从楚熹的□□划过,怼上金樽匕首。利刃撞击声荡在楚熹耳边,手中匕首顺着长剑划到剑柄处,登时火花四溅。匕首微转,刮向刺客的手背。刺客后撤,朝萧濂扔出手中长剑。 楚熹脸色变了,脚尖利落的点地,带起一小块石子,横脚一踢,石子火速飞出去,打穿了剑刃。 剑刃在萧濂面前断裂,散在地上。 楚熹没有收回脚,直直踹在刺客的胸口上,鄙视的说:“无聊。” 独自在乾清宫待久了,暗卫都不敢和他动手,他就只能砍树,好不容易有个刺客,武功这么差,楚熹懒得陪他玩了。 刺客咬破毒药,自尽而亡。楚熹撤回脚,拍了拍手,回到萧濂身旁。 “哥哥没受伤吧?” 萧濂摇头,看着死透了的刺客陷入沉思,他瞥了一眼楚熹,没说话。楚熹心虚的望向月亮。月光洒在少年身上,渡上满目金光。萧濂眼里都是他。 沉默了许久,萧濂问他,“小熹儿刚才想问什么?” 楚熹抬着头,闭口不言。刚才一时冲动就想问出口,现在萧濂问他,反而答不上来。 都怪刺客!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熹敢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哥哥,这月亮真圆啊!”楚熹尴尬一笑,“长得真像月亮。” “……” 赏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楚熹被拎回乾清宫,被赏。 “月亮圆吗?朕倒是觉得小熹儿的屁股更圆。”萧濂拿出戒尺,点在光屁股的最高点。 楚熹羞的钻进被窝,被萧濂拽回来狠狠抽了三下,“第一下,信。第二下,花。第三下,命。” “命?”楚熹不解。 连着落了十下,“刺客武功不高,为什么能自由出入皇宫?还丢了性命?” 萧濂使了全力,楚熹的屁股被抽的通红,熟透了的汁水快要从里面溢出来。 楚熹哇哇大哭,不敢动。 “不许哭。”萧濂呵斥道。 楚熹哭的抽抽搭搭的。 “如有隐瞒,罪加一等。”萧濂说。 楚熹呜咽道:“是我,找人、刺杀……” “朕知道你找人刺杀朕,是为了让朕适应这些,朕不怪你。你还救了朕。你错就错在,那是一条人命。他若真的是刺客也就罢了,他不过是平民百姓,你这属于买凶杀人。”萧濂给他耐心解释。 楚熹扭动身子,犟嘴道:“哥哥生杀予夺,身上背负的不止一条人命。” 萧濂扔掉戒尺,在小孩儿红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但朕没有草菅人命。” 楚熹不信,“那我母亲呢?” 萧濂心凉了,突兀的眉峰霎时间沟壑纵横,帝王浑身都在颤抖。 楚熹吼道:“你为什么杀我母亲?” 楚熹气势逼人,可也牵动了伤口,楚熹嚎叫一声,趴回去了。 萧濂嘴唇发白,眼神无法聚焦,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小熹儿怀疑……怀疑是朕、杀了你母亲?” 帝王话都说不利索,眼波流转,失望透顶。楚熹不语,趴在原地装死。 萧濂走了。楚熹自己上药,折腾了好久,也累了,趴床上睡着了。 连着一个月,萧濂都没回乾清宫。楚熹到处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帝王也不见他。楚熹没招了,只能去找太傅。 九月初十,楚熹出宫去了栾花阁,一阵喧闹之后,扯了一条彩带,在人声鼎沸中越过琉璃砖瓦,来到太傅府。彩带挂于太傅府三个字前,金簪回笼,赠予太傅。 “沉不住气。” 折扇袭来,楚熹一个漂亮的转身,踏风而行。折扇反转,回到李钰手中。 “太傅,陛下若是对我不信任了,那我们的宏图大业可就……” “聒噪!” 折扇化剑,沉刺楚熹面门。楚熹侧身,蜻蜓点水似的点过剑刃和剑柄,点在太傅手背上,又迅速撤回去。 “太傅,我愿以自身为引,祝太傅顺利前行。今晚,颈侧借太傅一用。” 第18章 前情18 李钰自然知道楚熹说的什么意思。可偏偏就是今晚。楚熹回到乾清宫,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做足了准备,等待今晚的破局。 九月初十,凉夜如冬。楚熹穿着单薄的衣衫,恭迎太傅。 太傅没带什么人,如约而至,利剑架在楚熹的脖子上,将他五花大绑的送至帝王面前。 秋风瑟瑟,逼的帝王后退半寸。萧濂压制怒火,“放了他。” 楚熹细心的观察着萧濂的神情变化。帝王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在乎他似的。楚熹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 李钰手中的剑逼紧半分,楚熹的颈侧淌出鲜血。楚熹吃痛,暗自剜了太傅一眼,没想到他还来真的。太傅想杀了他的心都有,怎么可能止步于此? 颈间的间缓缓深入,像是钉入体内的钉子,慢慢的吮吸溢出来的鲜血。利剑封住伤口,将鲜血吃干抹净。 帝王眉头微锁,脸色黯淡了些。 楚熹命悬一线,还没怎么样,萧濂先吐了一口血。楚熹:“?” 望向太傅那张算计人心的双眼,楚熹问太傅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傅轻笑,“楚熹啊楚熹,本官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笨呢?这么多日子你不选,偏偏选在今晚。陛下身中情蛊,中秋之后是最难熬的时候。” 什么?情蛊?楚熹咬住嘴唇,如同未燃尽的烟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开。 楚熹挣脱束缚,上前抱住萧濂。李钰看了他两一眼,兴致勃勃的离开了皇宫。 帝王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早已被李钰看透,帝王在乎罪臣之子。萧濂在乎楚熹,楚熹也同样在乎萧濂。这就够了。 楚熹探了探帝王的额头,烫到无从下手。楚熹喊太医,萧濂却堵住他的嘴。 风萧萧声动无声。 指尖在薄唇间摩挲几下,“熬过今晚就行了,情蛊无解。” 风动,情动,心动。 楚熹张开嘴,焦急的问:“情蛊……当真无解吗?” 风灭,情灭,心灭。 萧濂犹豫了。有解,但不能说。楚熹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对于此等事更是不开窍,萧濂无法诉说。 “熬过去就好了。”萧濂说。 熬,怎么熬啊? 楚熹拿来了被子,裹在萧濂身上,自己也钻进去,和萧濂身贴身。热了一炷香的功夫,楚熹快被烤熟了,忽然间,如同坠入万年冰窟,仔细一看,萧濂的眉毛结冰了。 第23章 楚熹伸出手指,贴在萧濂的眉毛处,学着大人刮胡子的手法,替萧濂刮除眉毛上的冰渣。冰渣越刮越多,滴在被子上。楚熹轻轻一吹,冰渣就化在了被子里。更糟心了。 萧濂推开他,将他推出被子,“小熹儿在这里,是嫌朕情蛊发作的不够吗?”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楚熹不理解,“我在这里陪着哥哥,帮哥哥对抗情蛊,哥哥怎么不领情,反而赶我走?” “……”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萧濂被气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真的有白纸一样的人儿,还能在深宫之中生存下去? 楚熹扯着被角,不死心的说:“哥哥,让我进去……” 萧濂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别扭,吼了一声,把死皮赖脸的小家伙吼走了。世界安静了。情蛊也消停片刻。 小家伙又回来了,探出小脑袋,“哥哥,你真的不需要我吗?” 萧濂挥了挥手,赶走他。 楚熹心里五味杂陈,低着头回到乾清宫。乾清宫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帝王的被窝暖和,楚熹睡不着。 第二天,他更睡不着了。萧濂拿着鞭子回到乾清宫,吓得楚熹一个激灵。 手中的鞭子对折,在楚熹面前抻了抻,发出“啪啪”的声响,比戒尺的震慑力大多了。 这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萧濂特意定制的,身中情蛊,容易激发不稳定的情绪,若用普通的鞭子,萧濂害怕会伤了楚熹,特意找京城的能工巧匠定制的软鞭,打在皮肉上血疼血疼的,但不会伤及筋骨,哪怕是打在骨头上,也不会抽碎。 萧濂展开鞭子,鞭子打在风里,好似打在楚熹的皮肉上,皮肉瞬间绽开。 帝王逼过来,楚熹往后缩,缩到墙角。 “害怕?”萧濂问。 废话,谁能不害怕? 楚熹想逃,被萧濂拉到龙榻边上,跪趴着,褪了亵裤,露出圆乎乎的两个团子。 楚熹伸手去捂,被一鞭子抽回去。鞭子抽到手心上,火辣辣的。放在嘴边吹了吹,手心显现出了一道鞭痕。 楚熹还没做好准备,屁股上就挨了一鞭。软鞭不同于戒尺,像是沾满刺的荆条,不是停留在表面上的,而是打在血肉里的。 楚熹吃痛,惨叫一声,不值钱的眼泪唰一下子掉下来。疼的要命。仅仅一鞭子,萧濂还没用全力,楚熹就受不了了,两条腿止不住的打颤,软的像是棉花,跪趴不住,溜了下去。 萧濂将他按在龙榻边上,两条腿悬在空中,下半身的重量压在脆弱的脚尖。萧濂忽然走了,楚熹身后无人,趴到地上。 萧濂回来,见他趴在地上,狠心抽了一鞭。楚熹嗷嗷大哭,被萧濂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绑带缚住双手双脚,整个人挂在龙榻边缘,悬空着。这个姿势太难受了,楚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被猛的一鞭子打回去,吐不出来了。 “敢用自己威胁朕?” 萧濂见他就打,除了问他害不害怕,这是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前面的几鞭子算是白挨了,楚熹到此刻才明白萧濂为什么打他。 不等他回答,下一鞭子落了下来,精准的落在上一鞭的伤痕处,鞭痕加深,透出荆棘之色。 楚熹说不出话来,鞭子不仅抽在他的屁股上,好似抽进了他的喉咙里,甚至抽遍全身各处,都是被火灼烧过的疼。 臀间挨了叠加的几鞭,楚熹受不住了,哽咽着蹬腿。萧濂将绑带扯紧,楚熹动弹不得,像是砧板上的白溜溜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鞭子落在红白相间的臀肉上,染红了交界处的余痕。 疼,钻心刺骨的疼。楚熹面无血色,身上所有的血都集中在臀间,快要破皮而出。 “嗷……啊!” 鞭子落下的声响交叉在耳中,声音刺耳,又有些动听。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快要听不到了。萧濂没有收着力气,鞭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响彻内室。 “呜呜……” 楚熹的屁股火红,腰间雪白。极致的染色映入萧濂的眼眸,体内的情蛊快要喷涌而出,手臂瞬间蓄满力,鞭子在空中划过不同的弧线,最终落到火热的皮肉上。 鞭子与屁股摩擦出血色,半壁紫红。挨打的人喊不动了,垂下头。萧濂停鞭,将他从绑带上解下来,轻轻的放在龙榻旁。 缓了一会儿,楚熹也没有感到好受,屁股几乎不是自己的了。软烂的肉俯在皮下,溢出紫红色的血,青青紫紫,红红火火。 “你的命,胜过一切。”萧濂说。 萧濂故意晾着他,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上药。 楚熹抬起头,相顾无言泪两行。 萧濂生气的说:“你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朕打你可以哭,但朕不希望你是疼哭的。” 楚熹点头,拉了下萧濂的衣角。萧濂心软的坐下来,抱过小孩儿,检查他的伤口。软鞭质量不错,没有破皮。 “说话。”萧濂大声说。 楚熹在龙袍上抹了两把眼泪,“呜呜……哥哥,我错了。我……啊!” 巴掌落在紫红色的屁股上,楚熹挣扎,萧濂说,“只说这些没用。” 屁股已经肿成两个血红馒头,萧濂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啪啪”又是两下,楚熹哭着说:“哥哥……我珍惜自己!” 小孩儿哭的“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扇了一顿耳光,眼周肿的不轻。眼泪流的四仰八叉的,洇湿了周围一片。 萧濂狠心又补了几巴掌。 楚熹哭爹喊娘的,“我就是没人爱,没人疼……” 萧濂一听,加重了力度,巴掌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到发硬的臀肉里。 “哥、哥……我错了,错了,我有人爱,有人疼,哥哥最疼……我、了,呜呜……” 楚熹哭的天旋地转,屁股上的巴掌打的他趴不住,腰间强有力的手死死箍住,他几乎被钉在原地。 萧濂停手,楚熹还在哭,没完没了的。他把小孩儿的头搂在怀里,小孩从他的腿上滑下去,屁股撅的高高的。看了一眼滑稽的场面,楚熹往里坐了坐,将小孩儿拽上来。 头埋进臂弯,下巴抵在小腹上,眼泪掉进龙袍里,刺入帝王心。 “知道疼就珍惜自己。”萧濂摸着他的头说。 楚熹扬起下巴,狠狠的砸在帝王的小腹上。 “嘿~小屁孩!”帝王佯怒道。 楚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刚挨完一顿打,此刻他就是天王老子,就算是帝王,也得亲自哄他,把他哄高兴了才行。 “上次怎么说的?”萧濂提醒他。 楚熹抿唇。萧濂继续提醒:“重复。除非你还想挨揍!” 楚熹咬住舌头,“要是再犯……屁股打烂。”为了避免再挨揍,他顿了顿,“已经打烂了。” “还不够。”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前情19 还不够? “不……”楚熹眸底染上惧色,“哥哥……” 萧濂看着小孩儿没有一块好肉的屁股,“朕也舍不得。” 说完,给小孩儿拿了药膏,上药。软鞭打出了肿块,萧濂小心翼翼的揉开,疼的小孩儿到处乱窜。比挨打还折磨人。 “疼……” 萧濂一边上药一边说:“拿自己命要挟朕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你让朕疼,朕能让你好过吗?” 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小孩儿却不领情,以为萧濂故意狠狠的折磨他。 “哥哥,坏!” 萧濂实在不忍心给他一巴掌,板着脸说:“小熹儿,朕若是杀了你母亲,早就无颜面对你了,你怀疑朕的时候,朕真的很害怕。” 所以,真的不是萧濂?楚熹觉得自己上辈子太蠢了,蠢到无可救药,为什么会轻信太傅的话,为什么会伤害萧濂? 萧濂会害怕,会无颜面对他。他呢?一个劲儿的往萧濂的心口捅刀子。 楚熹说不出话来,声音卡在嗓子里:“哥哥,呜呜……” 萧濂趁机给他抹了一把药膏,楚熹疼的大鹏展翅。萧濂扣住他的手抹开药膏,小孩儿两条腿乱蹬,被帝王膝盖钳住,费尽心力的上药。好不容易上完药膏,楚熹也疼晕过去。 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萧濂给楚熹拿来了糕点,楚熹狼吞虎咽的吃完,这顿揍也就翻篇了。他从来不恨萧濂揍他。 萧濂越揍他,他就越依赖萧濂。 在床上趴了将近一个月,每日好吃好喝的哄着,胖了不少。 萧濂下朝,拍了拍楚熹的光屁股,“屁股又翘了。” 楚熹正在长身体,不光屁股翘了,个子也高了。他提上裤子站起来,在萧濂面前蹦了蹦,跳过了帝王的头顶。 “哥哥,今天初九,明天初十……”楚熹数着日子,心里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被萧濂一句话憋回去,“明天不许出门。” 楚熹“哼”了一声,不理人了。 萧濂也没惯着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第24章 楚熹坐起来,一块一块的吃干净桌子上的糕点,吃的太急,不小心掉地上了,他捡起来继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玩。 “哥哥说初十不能出去,可没说今晚不能出去。” 楚熹吃饱了,趁着萧濂没回来,偷偷溜了出去。先在夜市逛了一圈,吃饱喝足以后,嘴上叼着一根草,尝不出什么味道。 轻功过万家,吸纳月华。彩飘十里,掠过喧繁人间。月色浮光,沿途万家灯火,楚熹一身薄衣,能容下人世万千。伴着月色,一路前行,飞身跳跃,从太傅府三个字上方经过,落到府内书房的屋檐上,察觉到屋子里有人,楚熹藏在屋檐上,窃听。 掀开一角瓦片,楚熹看到李钰牵着一个小孩儿的手,将他牵到尊位,李钰打量着他,小孩儿坐不住,屁股歪歪扭扭的,被李钰掐住脖子,“今朝能扶君上位,来日便也能拉下来,本官希望你清楚,你只是一个傀儡。” 不知道是窒息还是被吓哭的,小孩儿眨巴着眼睛,可怜又可悲。 李钰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小孩儿禁声。小孩儿被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哭了。 李钰抬头,阴厉的眸底盯着檐上之人,“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楚熹拍拍手,恢复了瓦片所在位置,跳了下来,站在李钰身后。 李钰背对着他:“你都听到了什么?” “大雍不可能容得下两个帝王。”楚熹指着李钰的后背,义正言辞的说,“雍明帝才是正统。” “是吗?”李钰转过身来,呵呵一笑,“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谁就是正统,你说呢?” 楚熹叉着腰,据理力争道:“你自己怎么不坐?” 嘴里的草随着话音摆动,抗议似的。 “本官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永不坐帝位。”李钰说。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确诱惑,但谁不想往上爬呢,要爬就要爬到顶端。楚熹用牙磨草,“你就没想过自己当皇帝?” 李钰摇头,他真的没想过。显然说服不了楚熹,楚熹不信他。 李钰脸色微变,一甩袖子,死士纷纷围了上来,“既然都知道了,就留下吧。” 金樽匕首从袖子里滑出,紧紧握在手上,衍生出一股帝王之气。嘴里的小草被气场震蔫,掉在地上,声音极轻,却像是触动了某种暗号。死士蜂拥而上,金樽匕首出鞘,划过一个又一个死士的脖颈。 坐在尊位上的孩子吓坏了,糯糯的闭上眼睛,后来,鲜血越洒越多,他钻到椅子底下,和太傅玩起了躲猫猫。 老天像是感应到了这场架,刹那妖风四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刮入风中,透入骨髓。 乾清宫 苏铎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接到口谕,火急火燎的赶来。本来就烦,半路刮了一阵不同寻常风,还下起了雨,苏铎不禁打了寒颤,焦急的心被冷雨平复了不少。 “陛下,臣……” 没等苏铎站稳,萧濂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迫不及待的说:“小熹儿不见了。” 苏铎拍了拍胸脯,示意帝王不要着急。 萧濂放开他的手腕,思索道:“朕今日告诉他初十不许出门,怕是偷偷跑出去了。” “小孩子嘛,贪玩很正常。”苏铎不以为然,“陛下未免想的太多了。” 萧濂担忧:“朕怕他去见太傅。” 苏铎表情微怔,像是想到了什么,隐瞒道:“陛下,您多虑了。” 萧濂还是不放心,让苏铎快马加鞭的赶往太傅府,说什么都要把人带回来。 苏铎领了皇命,上马出发。小雨不渐停,也不见大。绵绵细雨随风潜进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润化万物,包括鲜血。 “杀了他。”李钰指着楚熹喊道。 楚熹的武功在同辈中算是翘楚,不到半个时辰,死士已折损过半。 楚熹浑身被细雨打湿,金樽匕首更像是吃了水,灌了铅似的。他行动不便,但也绝不想沦为刀下鬼。金樽匕首握于胸前,一收一放间,沾满了血。雨水冲刷了未干的血迹,却又刻意不冲干净。 养伤养了一个月,体力大幅度下降,才打了半个时辰,楚熹有些体力不支,他瞪着周围的死士,有种大不了同归于尽的魄力。死士们看着他,像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一时间撕开黑衣的伪装,扑面而来。 “不陪你们玩喽。” 楚熹喘着粗气,目标对准屋檐,嗖的一下子,拐着弯儿的跑了。 李钰拿着弓弩,跳上房檐,一箭射出去,楚熹来不及躲,被射中小腿,跪倒在地。两条手臂撑着身子,躲开第二箭,他藏在墙根底下,身子放到最低,李钰跳下来,缓缓的隐入夜色里。 楚熹大气也不敢出,咬着手臂拔出小腿上的箭,撕开布条包扎。李钰听到响声,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楚熹跳回太傅府。 李钰找寻无果,下了死命令:“杀无赦!” 死士们隐于夜色中,倾巢出动,寻找挑衅的毛头小子。毛头小子趁乱跑出去,躲进了栾花阁,那间全是铜镜的屋子里。屋子里常年没人,像是为楚熹量身打造的。 楚熹没想那么多,打开窗户小缝,看着黑衣蒙面人穿梭在夜色中,像一群屋头苍蝇乱撞。楚熹的心怦怦直跳,关上窗户,躲进衣柜里,衣柜门关闭,重量机关启动,暗道显露出来。 “这里怎么有暗道?” 楚熹疑惑,心想是通往什么地方的,不会是太傅府吧?他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死士应该是追到栾花阁了,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苏铎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楚熹,人到了太傅府,也没见到楚熹,反倒是见到了一个小孩儿——萧垚。 苏铎之前见过他,是先靖王的养子,萧濂的侄子。靖王死后,萧垚不知所踪,没想到出现在太傅府。 萧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铎拍了拍萧垚的小手,告诉他别害怕,就想转身离开。 细小的两臂抱住粗壮的大腿,“哥哥可以带我走吗?” 苏铎把他抱起来,放回尊位,“哥哥会来救你的。” 萧垚信了。就算不信也没办法,他被亲生父母抛弃,沦为乞丐,是先靖王看他可怜,给了他容身之所,没想到先靖王没多久也去世了,他又过上了流离失所的生活,就这么活到十二岁,来到太傅府。 太傅府吃得饱穿得暖,对他来说,确实极度阴暗的,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此地。 苏铎摸了摸他的头,就离开了太傅府。萧垚看着苏铎远去的背影,好似看到了先靖王。他信哥哥会回来。 苏铎回到宫里,萧濂留下话回了乾清宫,公公告诉苏铎人已经找到了,苏铎这才放心回家,幸亏人找到了,不然挨剁的人,可就是他了。 暗道是通往乾清宫的,暗道一启动,苏铎就能收到消息,不过这次也是关心则乱,才导致他白跑一遭,好在人没事。 楚熹顺着暗道回到乾清宫外,又偷偷溜进乾清宫,正好看到帝王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前情20 惨了。楚熹心想。 无处可躲,只能迎上去。 “哥……哥哥。” 萧濂回身抱住他,抱的很紧,楚熹喘不过气来,快要被勒过去。他强行推开萧濂,慌乱的视线到处乱瞟,被萧濂扼住下巴,抬起来。 “楚熹。” 萧濂什么话也没说,就叫了他的全名,这才是最可怕的。楚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萧濂见他小腿有伤,没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来,心疼的抱起他来,拿出药膏和布条,按趴在龙榻上。 楚熹的裤子被粗鲁的拽下,一丝不剩,以为又要挨鞭子了,身子不由得绷紧,萧濂只是给他检查伤口。没一会儿,柔软的布料包裹在刚撕开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还是疼的要命。楚熹嚎叫喊疼,萧濂给了他一巴掌,没敢用力,怕牵扯伤口。 楚熹扭动屁股,往里面挪了挪。小腿周遭的血被萧濂擦干净,伤口处系上蝴蝶结。 包扎完,楚熹已经麻木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就趴在龙榻上睡着了。睡的很香。 半夜里发烧换药,都是萧濂亲力亲为,楚熹只管睡,不管帝王死活。 这一次,萧濂没揍他,可自从伤口彻底愈合后,萧濂不理他了,不仅不理他,还把他关进上次假死后待的地方。每日送吃送喝,就是不让出来,也不让人进去。萧濂也不怎么进去,就是偶尔进去和他说两句话,接着就出来,无论楚熹多么恳求,萧濂就是狠下心将他关在里面。足足两个多月。 御书房 “还关着呐?”苏铎问道。 萧濂瞪眼:“关你什么事?” “快过年了。”苏铎提醒道。 萧濂放下奏折,“朕不是关他,而是在为亲政做准备。” “您要动手了?”苏铎惊叹道。 萧濂走下来,凑到苏铎的耳边说:“朕不需要辅政大臣,朕要说一不二的亲政。但前路茫茫,成王败寇,朕不想小熹儿卷进来,无论朕是成是败,朕都希望他能全身而退。” 第25章 苏铎应声,心想:主上是什么人啊,你有可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必定能。 “陛下想怎么做?”苏铎挑眉问。 萧濂沉声:“朕要和太傅彻底撕破脸。” “什么时候?” “年后。”萧濂下定决心。 苏铎玩笑道:“体面年啊!” 奏折纷飞,“……滚!” 雍明一年除夕夜,楚熹得以重见天日。 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萧濂的大腿,“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 “知错就改。”萧濂说。 楚熹连连点头。萧濂说什么话他就听什么话,萧濂说东他不敢往西。持续了一个不眠夜。新年守岁,岁岁安康。 雍明二年正月初一,苏铎名义上来拜年,实际上就是讨要红封的。 趁着萧濂拿红封的空隙,苏铎长话短说:“主上,陛下要亲政,和太傅彻底撕破脸……” 话还没说完,萧濂就出来了,面色不详。新年迎新岁,萧濂也没板着脸。 “这么熟?都说悄悄话了。” 楚熹灵机一闪:“我们想着给陛下过生辰,正月初一,陛下生辰快乐!” 萧濂笑了,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递给楚熹一个大红封,给苏铎一个小的,里面没多少银票。 “……” 打发走苏铎,萧濂躺到龙榻上,许久不见楚熹。三个时辰后,楚熹端来一碗面。 “哥哥,长寿面,万岁。” 萧濂看着乌黑的面,比情蛊还难以下咽。这哪里是万岁,这是祭岁啊! 好歹是楚熹亲手做的,萧濂尝了一口,味道……酸甜苦辣咸的,一言难尽。 楚熹看清萧濂的表情,嘿嘿一笑:“哥哥,我做了好多遍,把御膳房的面条和鸡蛋都快用完了,才做出一次成功的。” 就这?成功? 萧濂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他严重怀疑楚熹是因为被关禁闭心生不满,特意来报复他的。可看着小孩儿一脸真诚的表情,即便是再难以下咽,萧濂也吃光了一碗。 “哥哥真厉害。”楚熹竖起大拇指,小声的说,“我做的饭,小白都不吃,哥哥竟然全吃光了。” 小白是那日和他一起玩的狗。他做的饭,狗都不吃,萧濂全吃光了。 “…………” 萧濂懒得和他说话,刚吃完面没多久就上吐下泻的,半夜高烧不退。 太医守了四个时辰,烧才退下去。楚熹一点也不担心,在龙榻上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早,萧濂醒了,楚熹却已不见了踪影,他上了太傅入宫的马车。 金樽匕首抵在李钰颈侧,“太傅,下去替我向阎王爷问好。” 李钰轻笑,“你杀不了我,也不想杀我,不是吗?乖儿子。” 金樽匕首割出鲜血,“果然是你,是你杀了母亲。” “你母亲是巫女命格,她死,天下生。她生,天下乱。她必死。”李钰一字一顿的说。 楚熹不信命,“懦夫,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你算什么人?” 李钰拨开金樽匕首,握住,“她不是我妻子。她只是可怜的女子。” 掌心的鲜血直流,血腥味弥漫整个马车。楚熹险些握不住。 “你该死!” “是啊,我该死。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死了。”李钰说,“我不惜和靖南王,和先帝反目成仇,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楚熹一针见血的说。 “你不够狠,连最基本的弑父都做不到,如何能坐上最高之位?” “我呸,我没想做皇帝。” “可你日后必定会成为皇帝。” 这话说的没错,楚熹无法反驳。 “我不会死在宫里,也不能死在宫里。你若是想杀我,随时回家。”李钰说。 楚熹颤颤巍巍的收回金樽匕首,看了一眼李钰的伤口,跳下马车。——有时候最不能轻信的人就是身边人。 他被李钰骗了一辈子,最后登上帝位,大仇得报,可他并不快乐,郁郁而终。 这一世,他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包括母亲身上藏着的秘密。 回到乾清宫,意料之中的鞭子,楚熹没解释,挨打的过程也一声不吭。他不后悔,也必须这么做。 萧濂给他上药,他在床上趴了两个月。萧濂还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无论他怎么闹腾,萧濂一句重话也没说过。 “哥哥,如果有一天……” “朕永远都在。” “?”楚熹闭嘴了。 他安静的趴在床上,等着萧濂的投喂。 …… 雍明二年二月二十七,春风拂杨柳,浅草没马蹄,和煦的风暖人心弦,吹的正在议事的萧濂和苏铎心情大好。 “不好了,陛下,太傅……太傅……” “死了?”苏铎问。 刚问完,就看到李钰穿着绯红色长袍,长剑刺入报信之人的心脏。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殿的玉柱,渗入金砖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萧濂高坐在上,眉头紧锁。 春风脏了。 皇城内外,几乎全被换成太傅的人,层层关卡,关关难过,雍明帝与大将军被困于宫中,手下无兵无将,可用之人少之又少。老将军被逼到郊外破庙,与死士厮杀。 太傅李钰带着禁卫军直捣大殿。大将军护在帝王身前,李钰自己慢吞吞的走进去,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静静的聆听萧濂和苏铎说的悄悄话。 “倘若朕过不了这一关,小熹儿就拜托你了。”萧濂拍着苏铎的肩膀说。 苏铎握住萧濂的手,甩开,“这算什么?托孤吗?你自己管。” 他不敢看萧濂,生怕真的永别。 “放肆。”萧濂指着苏铎的鼻子,“朕还没……” 苏铎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拔出手中刀,割在掌心里。扬起掌心,饮下滴血,存以死志。 “你……”萧濂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臣一定死在陛下前面。”苏铎平静的说,“至于世子,还是您自己保护吧,他也只让您保护。” 上辈子,萧濂到死都不知道苏铎是楚熹的人,这辈子,他也不想知道。 萧濂听着话有些别扭,也没多想。 “二位,说够了没有?”李钰等的不耐烦了,“陛下,请吧!” “杀出去!”苏铎说。 萧濂扣住苏铎的手,接过他手中的刀,“朕就不信,太傅敢弑君!” 李钰打开折扇,扇风,带着一股清香,在鼻尖嗅了嗅,满意的合上折扇,扇骨打在掌心里,似是敲打之意。 萧濂紧紧的握住刀,他的武功和学识都是太傅亲自教的。太傅身为老师,自然知道萧濂的弱点和能耐。 “臣忠的是家国,为天下一统,殚精竭虑,陛下呢,每日恨不得长在乾清宫,御书房的奏折堆积成山,陛下视而不见,可为明君之道?” “太傅带兵入殿,可为忠臣?” “忠臣?臣忠于家国,忠于天下,忠于百姓,忠于为国为民的君王。”李钰话锋一转,“可惜陛下不是。”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苏铎又抢回刀,“陛下,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了事。” 刀口对着李钰,有吞没之势。 苏铎常年征战沙场,虽然平时无聊的时候算半个话痨,真到了危急关头,他第一个冲上去,提刀就砍。 李钰发号施令,殿外的禁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陛下,来去无援军……” “谁说哥哥没有援军的?” 第21章 破镜1 李钰回头, 楚熹带着苏家军出现在面前。少?年一袭红衣,如暗夜中的红烛,瞬间照亮整个大殿。腰间别着金樽匕首, 一步一步的走向?萧濂。 绕过李钰,连正眼都没瞧一眼。楚熹站在萧濂身前, 与萧濂简单对视,视线漂移到苏铎身上,朝他点头,之后转身,举起手?中的一半虎符。三千苏家军列阵在前,将殿外的禁军困住。 “谁说哥哥没有援军的?” 李钰快被这小子气死了。萧濂也被气个半死, 他和太傅怎么对抗都是胜者为王, 唯独不希望楚熹掺和进来, 可楚熹偏偏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上一世, 当了夺命利刃, 这一世, 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楚熹一只手?握住虎符, 另一只手?破开金樽匕首, 直指太傅,“太傅, 你已?无路可退。” 楚熹盯着李钰,看见他眸光中含着戏谑的韵味, 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一刻。 李钰轻笑, 脱口而出:“小熹儿不打算喊声?父亲吗?” 萧濂, 苏铎:“???” 楚熹最害怕的一句话终究被李钰当成筹码,成为威胁萧濂的刀。楚熹心里过意不去,瞄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帝王。 哥哥, 对不起…… “我父亲是先靖南王。”楚熹直面李钰,淡定的说,“奉劝一句,太傅尽快束手?就?擒……” 第26章 李钰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啊!”李钰收起折扇,命令禁军全部退下,“本官等着一天,很久了。” 楚熹看不清李钰此举的目的,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逼宫,难道就?为了让萧濂知?道他的身份? 没等楚熹反应过来,萧濂就?下令将李钰囚于锁春台。史官一笔:雍明二年二月二十七,太傅李钰发动政变失败被囚,困于锁春台。 李钰被扣押,萧濂拉着楚熹来到御书房,苏铎静静的跟在后面,看着帝王的脸越来越黑,心道不妙。 沿路红墙与楚熹的红衣融在一起,倒显得萧濂是外人?。 御书房 萧濂屏退其他人?,松开楚熹的手?腕,和楚熹面对面。明黄与红色无形之中碰撞在一起,荡起春焰。克制与张扬。 春风醉人?,却泼不醒装睡的人?。 “什么时候取的虎符?”萧濂问?。 楚熹的手?腕被攥的发青,他背过手?去,坦白说:“破庙。哥哥走之前。” 萧濂大步迈向?他,揪住他的衣领,压着嗓子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局势瞬息万变?你知?不知?道朕多么担心你?” 楚熹是知?道的。他环住萧濂的腰,上半身往萧濂的怀里靠,迫使萧濂松开手?。 萧濂搂住他,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太傅……” “任凭陛下处置。”楚熹说。 他才?不在乎李钰的死活呢!可他不在乎,萧濂在乎,萧濂害怕的是和楚熹生嫌隙。 “你呢?”萧濂蹙眉,看了一眼小孩儿坦然劲儿,憋在心里的气顺然消散,“算了,跟朕回乾清宫。” 楚熹嘴角咧开,偷笑。还没笑开,就?被萧濂抱起来,笑容僵持在脸上,随风化开。萧濂将他抱上马,纵马直至乾清宫。一路风光无限,玉袍轻贴。 帝王封锁了乾清宫。 楚熹跪下,抬眸,眸若春水,波光潋滟,情绪酝酿到极点,含情脉脉的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萧濂的心像是泡在了春风里,他看着楚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好像刚才?的怒火与震惊成了冬日里被踩在脚下、不起眼的雪,在春天到来的时刻化了。 楚熹将金樽匕首递给萧濂,萧濂接过,摸了摸鞘上龙纹,还残留着主人?的余温。 “小熹儿,朕怕你出事。”萧濂将金樽匕首别回楚熹腰间,抱住他,“朕喜欢你,好久了。”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涌上来,萧濂想问?楚熹前世为什么杀了他,可看着小孩儿天真模样?,什么狠话也问?不出口了。 萧濂不问?,楚熹故意问?:“多久?” 萧濂思索:“隔世经年,重逢一面。” 萧濂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潺潺流水翻过群山,一遍遍倾轧过大雍的江山,却与他渐行渐远。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无形的绳子勒着,看不到绳子,但随时可能窒息。 他有些不敢直视楚熹。这是第二世十九岁的帝王第一次不敢直视一个人?。 “朕接下来说的话你听好了,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朕保证说的都是真话。”萧濂微微低头,表态道,“朕十岁那年与你初见,惊鸿一面,你就?像是一缕阳光,将朕从黑暗与深渊里拉回来,朕紧绷的心在破庙里终于松懈片刻。后来……朕与你背道而驰,含恨而终。现在,老天给了朕一次重来的机会,朕要补偿你,亲自看着你长大,不让你长歪。” 楚熹明白,但并没打算按照萧濂的计划走。他搂住萧濂的腰,扬起下巴,“哥哥喜欢我?怎样?的喜欢?” “找揍?”萧濂心虚的问?。 楚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哥哥快说嘛~” 他眨着小眼睛,桃花眼里温风无限,柔和的目光像极了一个人。 “上辈子,你就?是误会朕杀了你母亲和父亲……”萧濂想起了香囊,从柜子里拿出来,“朕上辈子一直把它?带在身上,你……” 楚熹也活过一辈子,自然知?道香囊里有什么,可他上辈子太意气用事了,最终导致与萧濂的悲剧。这一世,他要查清所有误会,还他与他们?一个公道。 楚熹拿过香囊,拆开,里面有一张血书,血书上只有一个字:靖。 萧濂从未打开过香囊,看到靖字有些惊讶,“靖南王?” 楚熹端详着靖字,不仅想到了靖南王,还想到了先靖王。母亲为何要写靖,而不是靖南?谁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性?子天差地别,几乎不对付,先靖王柔和,靖南王刚厉,简直是天壤之别。 “哥哥,我怀疑一件事。”楚熹如实说,“这个靖字,代表什么?” “靖南王啊!”萧濂说完就?察觉到不对,“靖?” 靖,不只是靖南王,还有先靖王。 楚熹攥紧纸条,“只是猜测。哥哥,我需要证据。” 二人?都没把话说开,却是心照不宣的。 楚熹皱眉,将血书平铺开,叠好放入香囊中封存。萧濂收起香囊,放回原位。 萧濂点头,“哥哥陪你找。” “哥哥真好~” 楚熹从身后抱住萧濂,萧濂转身,摸了摸楚熹的头,不知?不觉已?经长了这么高?,快能与十六岁时的帝王平视了,而帝王已?经过了十九岁的生辰,明年就?加冠了。 “小熹儿快十六了。” 楚熹点头。 “怎么还长不大?”萧濂的大手?轻轻落在楚熹的屁股上,裹住屁股抱紧他,“朕十六岁丧父登基,至今已?经快三年了。” 楚熹额头抵在萧濂肩上,“哥哥,时间过的好快啊!” “几十年了。”萧濂说。 楚熹卸了力气,没骨头似的趴在萧濂身上,“几十年的风雨,我想弄清楚一切。” 萧濂拍拍他的屁股,“注意安全,去吧!” 楚熹屁颠屁颠的离开了。萧濂叫来苏铎,让苏铎跟着楚熹,保护好他。 苏铎跟着楚熹来到了锁春台。锁春台建于钦天监的一角,由锦衣卫和禁军轮流值守,台上有大大小小的帐篷,犯事官员被关?在里面,和风餐露宿没什么区别。太傅不同,他被关?在锁春台下,镇压。 楚熹打开机关?,锁春台中心呈现八卦符号,随着机关?的启动而打开,形成圆形地道。楚熹和苏铎沿着阴暗潮湿的楼梯走下来,来到了关?押太傅的地方?。 四周都是封闭的,没有门?和窗子,像一巨被封印了很多年,杂草丛生的棺材。 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此刻蜷缩在老鼠堆里,蓬头垢面的。一见到有人?来,抬起眼皮,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好像在说:鹿死谁手?,尚未盖棺定论,你们?等着,天道好轮回,本官总有出去的那一天。 这个眼神?告诉楚熹,他一定还有后招。以楚熹对李钰的了解,后招必定能让楚熹和萧濂分崩离析,走向?上辈子的结局。 “太傅,好久不见。”楚熹说。 红衣招摇,与白色囚服形成鲜明对比,楚熹特意选的颜色。他不想招摇,但有时候需要招摇。 李钰:“?” 李钰没有重生,不知?道楚熹这句话什么意思。楚熹试探结束。 “你听不明白,那我就?长话短说。”楚熹居高?临下的说,“你为什么要杀我母亲?” 李钰不屑,背对着他。 “靖。”楚熹说。 说完,丢给李钰一个小圆瓶。 李钰身子哆嗦一下,还是没有回头。楚熹也懒得和李钰废话,自己查去了。楚熹刚离开锁春台,萧濂就?收到了消息,也来到了锁春台。 阴风阵阵,烈烈无声?。 帝王亲临,罪民行礼,叩首道:“草民拜见陛下。” 李钰额头贴上冰冷的地面,像是贴在了天下一统的棋盘上,他与帝王皆是棋子。四仰八叉的草席如同棋盘的经络,合纵连横,尽收眼底。 萧濂抬手?,“小熹儿来找过你了?” 将李钰扶起来,算是对帝师最后的体面。李钰教了他这么久,也到了回报之时。 李钰膝盖发凉,额头却烫,他点头,直奔主题,“草民想求陛下一件事。” 萧濂等着一天很久了。他做梦都在想太傅低头的那一天。太傅从来不求他,甚至是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他是帝王,是九五之尊,受不了这种气。如今李钰开口求饶,萧濂心里舒服,但面上还是很冷,却比刚才?暖了几分,像是冬日里冰天雪地的世外桃源。 萧濂耐着性?子,“说。” 李钰抬眸,“求陛下为楚熹赐婚。” “???” 朕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萧濂拔刀,架在李钰的脖子上,李钰淡定的说:“求陛下为小熹儿赐婚,大将军。” 刀口深了半寸。李钰视死如归。即便身着白色囚服,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他也绝不低头。文死谏,武死战,他贯彻到底。 第27章 “太傅倒是懂得权衡利弊。”萧濂嘲讽道。 李钰神色坦然,“官场混迹多年,老了。陛下可还记得情蛊?” 萧濂脑海中闪过不祥的预感,握住刀的手抖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李钰闭上眼,“我死,蛊消。陛下大可放马过来。”他话锋一转,“可陛下不会。你我之间,始终隔着小熹儿。他不会弑父,陛下也不会杀我。” 李钰笃定的像是猜透了萧濂的心思。萧濂也没有藏着掖着,这里没人看见,他不必端着皇帝架子,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去说去做。 萧濂面如死水,毫无波澜的说:“太傅看准了老将军的威望和大将军的兵权,所以要牺牲小熹儿的终身幸福,说实话,朕从未见过如此自私的父亲。” “我死了,小熹儿会伤心吗?”李钰眼中流出一丝失望,片刻就被狠厉取代,“不论会不会,我都是他父亲。我死了,陛下与他,罅隙之隔,终有一日不啻天渊,你们这辈子再无可能。” 李钰笑了,笑他输了势却赢了人心。萧濂是他的学生,他比谁都清楚萧濂的秉性,身为帝王太心软了,甚至都没有楚熹心狠。——楚熹比他更适合做皇帝。 萧濂动摇了。阴风烈过喉咙,沙哑难耐,像是吃了塞外的风沙。风沙席卷残云,飘到锁春台外。 苏铎卸下战甲,掏出酒壶,自顾自的饮了几口。边关条件艰苦,酒都是烈酒,以往都是这样过来的。天大的烦恼喝几口酒就过去了,第二天起来还是一条好汉,排兵布阵、冲锋陷阵都不在话下。 楚熹瞄了一眼他的酒壶,和老将军的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主上心情不好?”苏铎问。 在下面待久了,楚熹呼吸不畅,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来,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事。 手扶着额头,无声,像是睡着了。 春风潇潇而过,灌入阴暗的地底。帝王和太傅针锋相对。 李钰趁热打铁,“求陛下为小熹儿赐婚。小熹儿幸福,我便安心的忍受折磨,我活着,对你们都好。他想知道关于他母亲的秘密,陛下也想从我身上知道……不然也不会留着我。” 萧濂怒目而视:“你休想。小熹儿是朕的,就只能是朕的。” 李钰还是那样,不会轻易动怒。自从萧濂动怒的那一刻,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李钰垂首,“帝王软肋,无功大业。” “两年内,天下必然一统。”萧濂咬唇,“朕俯仰天地,不怍于天,不愧于民,软肋可当盔甲,助朕平定八方。” 李钰忽然抬头,猩红的眸子里溢出决绝:“杀伐决断,无关痛痒。陛下,舍得吗?” 舍不得。萧濂握紧拳头。 “陛下,小熹儿是你的软肋,可他不是自己的软肋。”李钰跪下,“请陛下为小熹儿赐婚。” 李钰说的铿锵有力,周围尽是回声。萧濂的耳边却静了,静如止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陛下若不答应,三日之内,我必葬身埋骨于此。说到做到,绝无戏言。” 听到此话,萧濂浑身发抖,回头毅然决然的离开。为了大业,两年,两年之内,他必定做到天下一统,到时候再娶了楚熹。 锁春台外,春风吹过钦天监,印下岁月的足迹,也留下楚熹和苏铎的“笑声”。 楚熹坐在台阶上,抢过苏铎手里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下去。苏铎在一旁劝他,怎么劝都劝不听。酒入愁肠,楚熹大笑几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滴入酒中。 苏铎看到了萧濂,醉醺醺的行礼,“陛下……” 楚熹回眸,像是看到了救星,扔掉酒壶,张开怀抱,大声喊:“哥哥、哥哥~” 一边喊,一边笑。像是等着哥哥回家吃饭那般平常。萧濂强颜欢笑,上前搂住他。小孩儿喝的烂醉,刚一会儿功夫,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楚熹趴在萧濂怀里开怀大笑:“哈哈哈……哥哥对我真好,我也喜欢哥哥,要嫁给哥哥,嘿嘿……” 听到这句话,萧濂心都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绞着,钝麻一片,心在滴血。 楚熹伸出两条胳膊,小翅膀扑棱着,“呕吼~我要带着飞到天上去!” 萧濂仰头看天,晴光潋滟。片刻后,低头训斥,“又吃酒!” 楚熹收起小翅膀,双臂环住萧濂的腰身,大言不惭道:“不光吃酒,还要吃哥哥。” 萧濂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抱起他。楚熹挣扎,又挨了几巴掌才老实。他是故意的。无论是哭还是笑,他就是要让萧濂知道,清楚的知道。 路上,凉风披过,酒醒了一半。 回到乾清宫,楚熹自觉的从柜子里拿出鞭子,褪了亵裤,趴在龙榻上,“求……” 剩下的话,羞耻的说不出口。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犯错挨罚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甚至到故意犯错,只为求得惩罚。 “求什么?”萧濂冷脸问。 鞭子下垂,点在臀峰处。 楚熹后腰塌下,屁股撅高,“求哥哥……唔……” 鞭子如愿落在臀峰,楚熹嚎叫一声,莫名觉得舒爽,还要再来。他翘着臀,左右摇摆,最终被鞭子抽的大汗淋漓,才肯罢休。眼角的泪始终不曾掉下,一直隐忍。 萧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打完后,萧濂扔了鞭子,拿出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青紫交加的臀肉上。揉开肿块,凉膏被烫熟了,掌心也泛着温热。 肿块被揉散,楚熹疼的憋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也不是疼哭的,就是挨揍后再去干什么事情就会心安了。 “疼?”萧濂问。 楚熹摇头,“喜欢。” “喜欢什么?”萧濂没明白小孩儿的意思,“喜欢哥哥吗?” “喜欢……被哥哥揍。”楚熹说。 “……”帝王的沉默震耳欲聋。 在小孩儿的臀峰处用力一揉,小孩儿疼的呲牙裂嘴的,连连求饶。萧濂这才放过他,将人抱在腿上,揉动伤处。没有破皮,但底下的淤痕点点,连接成片,几乎要破皮而出。看着这些,萧濂心疼的紧。 “想要嫁给哥哥,是真心话吗?” 是,也不是。 楚熹沉默。他还没想好这些。犹豫之际,听到苏铎在外面焦急的喊:“陛下,太傅……服毒了。” “什么?”萧濂和楚熹异口同声的问。 二人对视,萧濂将楚熹放在龙榻上,让楚熹安心躺好,他随着苏铎赶到了锁春台。 李钰唇间发紫,面色发白,躺在草席上,如同死尸。太医手忙脚乱的,一见到萧濂来了,更慌的难以定神。 萧濂走在草席上,盯着李钰嘴边滚出去的小圆瓶,走到角落里,掏出怀中手帕捡起来,藏于袖中。 太医们不眠不休的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将李钰从鬼门关拉回来。这是李钰规定的期限,李钰一醒来,就要萧濂赐婚。萧濂还是不同意,“小熹儿亲口说要嫁给朕。” “陛下,好久不见。”李钰说。 李钰又凑到萧濂耳边说了一句话。听到这句话,萧濂明显怔了一下。 “还请陛下考虑清楚。”李钰说,“我也是为了他好,毕竟我是他的父亲。” 萧濂垂眸,离开锁春台,回到御书房,着人拟旨。 楚熹乖乖待在乾清宫,等着帝王回宫,但没想到先等来的竟是圣旨,还是赐婚的圣旨。 他被赐给了苏铎。像个随手丢弃的宣纸,沾了帝王的墨,却被撕的七零八落。 为什么??? 楚熹在乾清宫等了三天三夜,都没等来萧濂,他来到御书房,跪在帝王面前。  帝王手中的奏折被揉的皱皱巴巴的。 楚熹抽泣:“哥哥不要我了吗?” 第22章 破镜2 帝王不语, 面色如姜。 楚熹的膝盖跪的淤青,他手捂住膝盖,揉了揉, 坐在龙椅上的萧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昔日的朝夕相处好似都泡了汤。 从乾清宫走到这里, 楚熹整个人早麻木了,他只是想要一个说法,想知道哥哥之前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说出口的喜欢,比不上一道冰冷的圣旨。 想到这里,楚熹也不哭了。在铁石心肠面前, 哭是没有用的。他抬起手, 跪的笔直:“陛下。” 往日跪的笔直, 帝王铁定心软, 可目前看来, 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萧濂眉头紧皱, 却也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眼眸中含着墨色, 看不到感情。 楚熹连唤三声陛下,一声一叩首, 声音响彻御书房,苍凉有力的想要唤醒深渊里沉睡的巨龙。可惜, 巨龙始终装睡。 人总是叫不醒装睡的人, 也包括帝王。帝王神色平淡, 像是没把这道圣旨当回事,以遥遥在外的姿态审视着故事里的人。 第28章 春风吹难生,生生将息。 楚熹在御书房里快要喘不过气?, 发紫的膝盖如同受了膑刑。三叩首后,抬眸看着?帝王,冷冰冰的,像是遥远的一幅画。 楚熹失望,隐隐之中又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就只觉得陛下是陛下,不再?是他的哥哥。 “圣旨既下,谢哥哥成全。从今以后,楚熹会当?一个好妻子,全心全意?侍奉大?将军,为大?将军……” 楚熹说?不下去了,帝王也听不下去。楚熹的话就像是一根毒刺,一开始刺的并不深入,只是试探,却始终改变不了布满剧毒的事实。 “够了。” 上面的人终于发话了。楚熹还故意?呛他,“陛下英明?神断,赐给小?熹儿一个好夫君……” 也不知道是想要萧濂回心转意?,还是想让自己不那么?痛苦,楚熹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谁对他好,他就十倍百倍的对那人,谁对他不好,他定要那人千倍万倍的偿还。睚眦必报却又能忍,可现在,他忍不住了。 眼泪啪嗒拍嗒的往下掉,眼里含着?眼前人。话没说?完,他先哭了。 萧濂盯着?他,眼神如鹰,压迫感十足:“楚熹!” 昔日被叫全名?还知道害怕,现在只觉得讽刺,那人不喜欢他,随意?丢弃他,凭什?么?管着?他? “楚熹告退,此生不见。” 最后四个字也是楚熹故意?说?的。 楚熹说?完,回乾清宫收拾东西,搬到了将军府。他上了马车,回眸一望,将回忆封存,狗皇帝,狗屁哥哥! 在深宫的这几?年,楚熹是快乐的,但此刻属于他的快乐早已不复存在,等?待他的,是穷途末路的未知。 马车驶离皇宫,经过了闹市的喧哗,春风吹动车帘,走过曾经跳下去的地方。车轮滚滚,倾轧了逝去的年华,过去的都无法重来,接下来的日子,他要为自己而活。 他又忍不住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将军府 许是知道楚熹要来,苏铎早早的在门口迎接了。楚熹刚到将军府门口,就听到一声,“哎呦,我滴老腰哦!” 楚熹像是被逗笑,可是不是强颜欢笑,只有楚熹心里清楚。 楚熹探头,关怀备至:“老将军,您没事吧?” 他知道苏驰是没事的。南征北战,东奔西走,成全了苏家?的名?将。身上伤口无数,磨不灭拳拳报国之心。为将者,有一点大?抵相同,真要是出了事,他们会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就算浑身是血,也能做到一声不吭,像现在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动静,多半是装出来的。 可装出来的,也有真假参半之时。 苏驰捂着?腰走到门口,招了招手:“没事,刚才扭了一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楚熹看着?他,不太放心,上前搀扶他。苏驰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有人搀扶他,还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很微妙,他跟着?楚熹的步伐移动,做到了院里的亭中,石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 楚熹拿起黑子,在掌心间摩擦几?下,老将军问他会不会下棋,楚熹自信的点头,开始胡乱的落子。他落子的一刹那,苏驰就知道他不会下棋,但闲来无事,陪着?小?孩子玩玩,两人一直下到黄昏日落。 晚霞飒,黄昏沉,勾勒今夕何夕,黑子乱,白?子整,执棋旷古战局。苏驰透过棋子看战局,楚熹透过棋子看人心。 人心乱醉,如麻如焦。 苏驰吩咐人拿来酒壶和酒杯。楚熹看到酒,心里莫名?一阵惆怅,接着?倒满一饮而尽。苏驰看出了他的心事,由着?他吃酒。 楚熹没多久就吃醉了,划拉着?棋盘上的棋子,很快,棋子散落一地,砸破了风,在心口砸出窟窿。 亭边不远处的晚霞映着?红光,衬得整个将军府都是红色的。楚熹抬眸,双指叉开挡在眼角,桃花眼中映出晚霞独光,红中带着?黄,像是看到了一人缓缓走来。 楚熹亲手打碎似梦的场景,躺在石凳上不省人事了。苏铎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看到楚熹晕倒,第一个上前将他抱到床榻上,拿来毛巾和温水,敷在额头上。 楚熹入了梦。真实的梦。前世。 他好像回到了萧濂亲政之前。 落谷关之战,楚熹拼了命的将苏铎带了回来,那次战役惨烈到所剩无几?,生还者不到百人。 苏铎冒进行军,不顾军令被俘,楚熹却不肯放弃,非要深入敌营将苏铎带回来。 萧濂得到消息,连夜赶到落谷关。 “楚云泽,你到底还是不肯放弃他。”萧濂拿着?金樽匕首,双手鲜血淋漓,满目猩红的盯着?楚熹,“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他,指的是苏铎,字文渊。 来的路上,萧濂想到见面第一句话是问楚熹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却没想到见到楚熹日夜照顾苏铎的那一刻,他却问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充满嫉妒和羡慕的话。 楚熹忙了三天三夜,见到萧濂的那一刻本该是高兴的,可萧濂不会说?话,让他想起了之前有一次两人闹得不愉快,翻起了旧账。 萧濂落水,楚熹拼命将他救上来,萧濂口中喊着?的确实苏文渊。 “你呢?不也是一样吗?”楚熹呵呵一笑,点着?胸口,“惊悸时喊出来的名?字是他苏文渊,不是我。” 楚熹的喉咙里卡了一口血,怎么?也吐不出来。萧濂亦然。 两个人都不好受,可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彼此误会重重。 “他是朕的大?将军。”萧濂看了眼惨不忍睹的苏铎,惜才之心油然而生。 楚熹惊醒了。上辈子,他与萧濂之间的隔阂就在于苏铎,苏文渊。他一睁眼,看到的是苏铎,楚熹下意?识的惊慌,眉眼微皱,揉碎了心口仅剩的一点温吞。 “大?将军。”楚熹冷不丁的喊了声。 楚熹是害怕的,害怕萧濂会突然出现,再?和他大?吵一架。苏铎看出了他的害怕,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终于醒了。”苏铎说?。 楚熹点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就问苏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苏铎如实回答:“慈安太后回宫,老将军心情不好。” 他不太清楚上一辈人的恩怨,只知道老将军和慈安太后一直不对付,好像两个仇人。 “慈安太后?”楚熹对她印象不是很好。 慈安太后苏妩,是后母苏媚的亲姐姐,姐妹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楚熹不明?白?,慈安太后在江南修行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宫? 她与先帝老死不相往来,既没有被打入冷宫,还讨得江南清净之地清修,甚至连先帝驾崩,她都未曾回来看一眼,一副超脱红尘俗世的模样,为何现下着?急回宫? 回宫第一件事还是召见楚熹。楚熹顶着?两只黑眼圈进宫。 “楚熹拜见太后。” 慈安太后点点头。站在一旁的苏媚眯着?眼,语气?不善:“小?熹儿。” 楚熹厌恶这个声音,也没表现出来,刚一抬头,就发现萧濂也进来了。他瞥了一眼楚熹,径直走到慈安太后身边,毕恭毕敬的请安。 慈安太后一脸慈祥,说?的话却不怎么?慈祥,“皇帝别叫哀家?,哀家?担不起。” 萧濂眸中露出几?分?失望,转瞬即逝,好像早就习惯了。他偷偷瞄了一眼楚熹。楚熹也在盯着?他,还有苏媚。眼神中的不甘能骗过其他人,骗不过萧濂。 “楚熹,哀家?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清楚自己的位置,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情该有,什?么?情不该有,心里应当?有数,不需要哀家?提醒。” 这话说?的,说?晚了。 “是。”楚熹和萧濂异口同声的说?。 “……” 气?氛无比尴尬,众人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一群不熟悉的人聚在一起。 “朕还未恭贺太后姐妹重逢。” 萧濂先开口,难得的和颜悦色。楚熹光明?正大?的白?了萧濂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萧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姐妹重逢,不就是走了后门吗?靖南王谋反之罪未平,他还是乱臣贼子,苏媚身为靖南王妃,被流放三千里。要不是慈安太后从中斡旋,苏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回宫?萧濂亲自下的旨意?,慈安太后这分?明?就是打皇帝的脸。 慈安太后没理他,让楚熹和萧濂退下,她要和苏媚说?话。 敢情他们才是一家?人。慈安太后说?到底还是苏家?人,苏家?掌握着?兵权,在这么?下去,百姓恐怕只知苏老将军和苏大?将军劳苦功高了。功高不能震主,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苏家?人不守规矩,也该敲打。 第29章 萧濂出了殿门,拉住楚熹的手,“小?熹儿,朕还是觉得应该把一切告诉你。” 楚熹:“?”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给朕两年的时间,朕一定……” “两年?”楚熹冷笑,“陛下可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他接着?说?,“两年,陛下可以亲政,可以一统天下,所以就该牺牲我最宝贵的两年吗?陛下既然想要权力,那楚熹就不会做陛下的绊脚石。”楚熹行礼,“楚熹告退。” 楚熹拱手起身,直视萧濂,“陛下可随时抛弃棋子,但楚熹不喜欢遇见抛弃妻子的负心汉。” “……” 没给萧濂开口的机会,楚熹一顿输出,说?的萧濂措手不及。 楚熹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来到栾花阁打探消息。栾花阁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多了几?桌外?地人。看装扮,不像是大?雍人士,他们嘴里叽里咕噜说?的话楚熹也听不清。 楚熹和几?位老兄拼桌,多方打探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随着?太后从江南一带回来的,他们都是从江南经商的西靖人。 西靖,对于楚熹来说?并不陌生。 他不会说?西靖话,好巧不巧的是拼桌上的一位大?哥会说?,给他们当?翻译,还教了几?句西靖常用的话。楚熹学的半斤八两。 没过多久,西靖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接二?连三的出去了。楚熹一路跟着?他们,西靖人聪明?的分?开走,左瞅瞅右看看,分?工合作,楚熹只有一个人,就凭着?直觉跟了一队。 西靖人穿梭在人群里十分?惹眼,他们进了一间成衣铺,都换上了汉人的衣服,出来后,迅速的隐匿在人群里,像几?只耗子。 楚熹也进了那间成衣铺,看起来就是一间正规的经营商铺,他一无所获。但临走之时,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楚熹回到将军府,从院子里随手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哼着?小?曲儿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从楚熹一进门,苏铎就盯着?他,随着?他进了内室,“入宫一趟这么?高兴?” 楚熹吐掉口中的草,“大?功告成。” 苏铎:“???” 楚熹从宫中回来心情大?好,连吃了三席,从白?天吃到黑天,大?筷人心! 吃饱喝足就要开始干正事了,他来到那间成衣铺里,成衣铺还没关门,里面亮着?灯,门外?却挂着?歇业的牌子。 楚熹推开门缝,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也察觉到了,从后窗逃走,但楚熹还是看清了那张脸。分?明?是慈安太后身旁的侍女。 侍女没有回宫,但楚熹打算夜探慈宁宫。皇宫里的路楚熹都熟悉,沿着?御花园一路走,从小?路探到慈宁宫,却正遇上便装出行的帝王。 “陛……”楚熹被捂住嘴。 “谁让你来的?”萧濂问。 楚熹抬眸,盯着?萧濂的眉眼,小?路比较黑,看不清帝王脸上的表情。楚熹摇头,帝王也跟着?摇头,小?声道:“滚回去。” 凭什?么?让他滚?楚熹心里不服气?。 本以为一声“滚”能让楚熹知难而退,没想到却被小?家?伙抓住了把柄,“你让我滚?” “……” “陛下,我跟着?太后的侍女来到了皇宫,太后和西靖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知道你们母子情深……” 母子情深?萧濂从七岁开始,就对这个词陌生的很了。他亲眼看着?母后杀光父皇后宫的时候,就已经不记得母子情深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慈安太后是什?么?样的人萧濂最清楚不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最信任的儿子和丈夫都可以利用,萧濂从小?就讨厌成为她那样的人,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和她很像很像,尤其是中了情蛊之后的难以自控。 萧濂害怕慈安太后会对楚熹不利,不想楚熹查下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心到底,“你知不知道夜探慈宁宫是什?么?罪名??仗着?朕宠你爱你,就无法无天,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有没有……朕?” 说?着?说?着?,萧濂说?不下去了。 楚熹愣了。整个人想被密不透风的墙裹住,稍稍一动便没了生机。萧濂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却像是暗夜里威压的云,压在楚熹的胸口。楚熹没吱声。 没得到想要的答复,萧濂越说?越来气?,“楚熹啊楚熹,你眼里就只有大?将军了是吗?” 又来。看来梦境要成真了。 楚熹不知道萧濂为何说?这话,“陛下。” 萧濂心里的火气?被情蛊激发的彻底,他像一头猛兽,朝着?楚熹扬起巴掌。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是微风拂过脸庞,很是惬意?。他有时候希望萧濂打他一顿,而不是把他随意?交给别人。 楚熹冷脸,“天子脚下,罪臣以死谢恩,全陛下之意?。” 楚熹知道怎么?样才能气?到萧濂,果不其然,萧濂被气?的够呛,但扬起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萧濂不知道自己以何种身份去管束楚熹,更不清楚还有何颜面管教他。 楚熹不语,直勾勾的盯着?萧濂,“陛下,您贵为九五之尊,我只是贱命一条……” 巴掌落了下来,萧濂背过身去,落下一滴泪,“朕不允许你说?这话。” 楚熹冷笑,舒服了。 萧濂不让他说?什?么?,他就越要说?什?么?,就是故意?气?萧濂。气?死了最好,气?不死继续气?,直到气?死为止。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还给帝王,“陛下,物归原主,此生不复相见。” 这几?个字如同突然落下的惊雷,狠狠的砸在萧濂身上,砸遍全身各个部位。 此生不复相见……已经错了一世了,不能再?错过第二?世。 “你说?什?么??”萧濂震惊,“你再?说?一遍。” 就算让楚熹说?上千百八遍,楚熹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此生不复相见。 万骨如摧,冷若惊花。 “萧濂,我恨你。” 楚熹说?完,跑了。萧濂呆滞的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站到第二?天早朝。 夜色拉的很长,长到能将一个人的心从皇宫拉到将军府。 楚熹回到将军府,美美的睡了一觉,准备与苏铎的大?婚事宜。 三月十号,二?人成婚。 将军府喜气?洋洋,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红色囍字,府里的人也高兴,老将军脸上的褶子没下去过,来往的宾客一波接着?一波,就连萧濂也亲自来了。 萧濂罕见的穿着?大?红色,风头盖过大?将军,像是来抢亲的。楚熹对萧濂避而不见。 十号,是情蛊发作的日子,尤其是夜幕落下之时。白?天感觉不是很大?,到了晚上就难忍了,萧濂忍着?疼痛,端着?帝王的架子,坐在上座。宾客满至,在将军府里闹来闹去,吵的帝王头疼不已,强颜欢笑。 将军府里一片红,刹那间,火光冲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 众人慌慌张张的开始添乱。 洞房里的两人还没开始,听到外?面乱起来,就推门而出。楚熹一眼看到萧濂,还以为是萧濂干的,故意?不让他们洞房花烛夜。虽然楚熹没想洞房,但是狗皇帝也太过分?了。楚熹想去找萧濂理论,却看到一群黑衣刺客杀了过来,直奔老将军。 头一次见不杀帝王杀将军的。 苏铎快速加入战场,挡在苏驰面前。楚熹则是下意?识的护着?萧濂。萧濂嘴角轻笑,心里乐开了花。楚熹的手挡在萧濂面前,萧濂将金樽匕首递到他手中,握着?他的手,让他放心去帮大?将军和老将军。 楚熹点头,一路厮杀,鲜血染红了新郎服,洇入血肉里。苏驰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刺客太多,只有苏铎一个人忙着?应战,禁军和锦衣卫都躲在暗处,这也证实了楚熹的猜想,狗皇帝就是故意?的。 楚熹拼杀至苏铎面前,与苏铎背靠着?背,苏铎问:“陛下没事吧?” 不远处的萧濂看清了这一幕,眼角抽了一下。 “他能有什?么?事?”楚熹才不屑的说?狗皇帝,看到刺客要偷袭,连连提醒道,“老将军,小?心!” 还是说?晚了,苏驰遭到了偷袭,后腰中了一刀,跪在了地上。苏铎跑过去,一剑砍了偷袭的刺客,从身后抱住苏驰,帮他捂住后腰的伤口。 苏铎抱着?苏驰慢慢的躺下,老将军倒在血泊中,像是英勇牺牲的将士。苏铎的脸上都是血,手上也都是血,血与泪交融在一起,黏腻的像是从泥里爬出来的。 楚熹在包围圈里厮杀,不要命的打法让这群刺客也不敢靠近,纷纷退避。 他们越是不敢靠近,楚熹就越是怀疑萧濂。大?雍的将才并不多,苏家?一门将,必然遭到帝王的猜忌,但帝王也不会真的杀了他们,最起码,现在不会。 第30章 中原五藩还没收复,天下还没一统,萧濂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真格的,如今只能算是警示,还偏偏选在婚宴当?天,萧濂是何居心,楚熹一猜就透。 萧濂也没有袖手旁观,叫来了禁军和锦衣卫收拾了刺客,留了几?个活口带回北镇抚司,叫来了太医,给老将军治伤。 苏驰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再?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硬朗,旧伤加上新伤,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萧濂在一旁守着?,连早朝都没上,等?老将军醒来,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匆匆的赶回宫里。 楚熹望着?萧濂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恨意?又增加了些许。他看着?老将军一身的伤,心里大?骂狗皇帝不是人。 楚熹心里念着?狗皇帝,狗皇帝走的决绝,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而且一晚上冷着?脸,多一个表情都不愿意?,好像欠了他几?百万两黄金似的。 楚熹越想越气?,没忍住骂了一声,“滚!” “小?熹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熹未来得及合上的嘴像是吞了鸡蛋,怎么?闭都闭不上。 哇靠,狗皇帝怎么?去而复返了? 楚熹抬起头,秒变脸,“陛下。”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濂,像是初见一面的陌生人,冷冷的不近人情。萧濂快撑不住了,勉强靠着?两条发软的腿支撑着?。 楚熹还想着?质问帝王,“陛下,这些刺客是您派来的吧?” 萧濂侧眸,一不留神晕倒在楚熹怀里。这一晕,吓坏了楚熹,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不是,问了一嘴怎么?就晕了,楚熹什?么?也没干啊,现场的所有人都盯着?他,像是盯犯人。楚熹尴尬的抽了抽手指,将帝王放到干净的床上。 帝王晕厥,所有人的脑袋都提在了裤腰带上,太医们治好了苏驰又转战萧濂,忙的不亦悲乎! “你这方法不对!” “土法子,最有效!” “歪门邪道!” “都别吵了。” 在太医们齐心协力的共同奋斗下,他们的好陛下终于醒了,严重怀疑是被他们吵醒的。萧濂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别人的妻子。 苏铎:“……”当?我不存在? 即便心里不爽,苏铎还没有直接和皇帝对抗的心思。皇权至上,他但凡多说?几?句话,可能就在黄泉路上了。 楚熹被搂在怀里,觉得场景不太合适,可又没有推开萧濂的勇气?,象征性的推了几?下后,就任由萧濂抱着?他了。 “小?熹儿乐意?为朕解情蛊吗?”萧濂小?声随口一问。他的声音很轻,可能是现场太安静了,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太医们议论纷纷,什?么?情蛊??? 楚熹,萧濂:“……”大?意?了。 楚熹点头,义正言辞,说?出了临死前的豪迈:“为陛下万死不辞。” “……”算了。一听就不是自愿的。 萧濂醒了就回宫,留下了一个太医在这守着?,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太医都回了太医院,研究如何温和的解情蛊去了。 还没等?走出将军府,萧濂就对陆偌说?:“即日起,盯着?将军府里的一举一动,不要被发现。” 陆偌拱手:“是。”但那太难了。 好在经历了一场乱剧,将军府里的人都想着?休养生息,没人注意?躲在角落里的陆偌。 楚熹把头蒙在被子里。苏铎忙着?照顾苏驰。经过此次刺杀,将军府好像重获新生了。 第二?日,将军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苏驰固执己见,非要给他们补上一次洞房。楚熹心里喊着?大?可不必,却也不好明?面拒绝。苏铎脸上也很尴尬,他知道楚熹并不喜欢他,楚熹喜欢的是萧濂。 苏驰差人拿来了红盖头,花了眼没看清,盖在了苏铎头上,推着?嚷着?要让楚熹和苏铎牵手,一起步入洞房。 “别……唉……” 洞房里 楚熹掀起盖头,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大?将军的容颜,发现他与自己很相似。 上辈子,萧濂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叫来苏铎,好像有苏铎在,萧濂就是安全的。苏铎可以给萧濂安全感,而楚熹不行。楚熹永远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楚熹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 “大?将军。”楚熹说?。 大?将军很会灭火,但有时候也会故意?火上浇油。楚熹可爱,苏铎想逗逗他。 “权宜之计,我懂的。”苏铎安慰他,“不要紧张,小?妻子。” 楚熹的脸差点变成绿色。 “???”叫什?么?? 苏铎笑笑,躺下睡了。楚熹也爬上床,在他的一旁睡着?了。二?人隔着?楚河汉界,却终究睡到了一张床上。 陆偌回宫禀报,萧濂面色如霜,瞬间冻结在十里之外?。 与此同时,帝王的眉毛上冰雪未化,凝在了一起,拧的帝王双指发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绞了一下,萧濂拿起一支笔,掰断,又拿起一份奏折,看了一眼,扔在陆偌身上,陆偌拾起奏折递上去。 萧濂挥了挥手,示意?陆偌退下,独自关了殿门,倚在门上。 孤独的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吹乱了帝王那颗懵懵懂懂的情丝。 帝王突然打了一声喷嚏。 “狗皇帝,害得我如此处境!” 楚熹破口大?骂,都怪萧濂那厮,他现在被老将军按着?洞房,想出去找口吃的都不行。 “这位大?哥,我真是肚子饿了。”楚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求求你们了。” 侍卫摇头,宁死不屈。 楚熹没招了,瘫在在椅子上,回屋自言自语,“两个男的又不能生孩子,老苏家?也不能传宗接代,非要洞房干什?么??” 房间里摆着?的糕点都被楚熹吃光了,他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就连床上的各种能吃的不能吃的也都填到了肚子里。那些东西都不挡饿。 楚熹心想这时候谁能给他一个糕点,把他关起来都乐意?。 苏铎大?笑,“我爹就是个老顽固,他觉得大?婚未完不吉利,你别往心里去。睡一觉就好了,明?早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明?早?那估计早饿死了。 楚熹不信,狐疑的看着?苏铎,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熹才不相信苏铎的鬼话。有一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铎和他待在一起是近朱者赤,但和萧濂待在一起就是近墨者黑,重生后,苏铎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恐怕苏铎早就黑了。黑心鬼。 苏铎哪里敢说?,只把责任都推给苏驰,“主上您可别多想,忍忍就过去了。” 楚熹无力的拍了几?下桌子,回想刚才在床边翻来覆去的场景,心烦意?乱。 “我都已经睡了十几?觉了!”楚熹比划着?夸张的说?,“在这里根本睡不着?嘛!” 苏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那我先睡了,主上自便。” “……” 他倒是想自便,关键是苏驰不允许啊! 突然,一个黑衣人上了屋檐,楚熹认出了那人的身形,也没声张。苏铎睡的像头死猪,怎么?叫都叫不醒,楚熹也没管他,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 屋外?的侍卫都被迷晕了,楚熹跃上房檐,被黑衣人牵着?手,消失在夜幕中。 手里还被塞了几?块糕点,都是他爱吃的。楚熹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两腮鼓鼓的,可爱顶了。 横跨了几?处院子,黑衣人停下脚步,楚熹也跟着?停下。黑衣人拽下面巾,露出光风霁月的脸。月光洒下银辉,照在帝王的脸上,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 楚熹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 月光突然僵住了。 萧濂拍了拍楚熹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吃这么?急。” 楚熹吐出来,咳嗽了几?声,总算好多了。吃糕点竟也能噎着?,好丢人。 萧濂轻轻一笑,使坏似的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猴急。” 楚熹嘟嘴,捂住屁股。 月色将这一幕衬得美好。美好转瞬即逝。二?人没来由的尴尬。 “你们……”萧濂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熹知道萧濂想问什?么?,解释道:“陛下,我是大?将军的妻子,说?起来还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为何陛下……” 楚熹还想说?什?么?,被萧濂堵住了嘴。 “嘘!”萧濂取下面巾,系在楚熹的眼上,隔着?面巾轻轻的吻了一口,“两世了。” 好像省略了什?么?。 就算两世了,也不能这样啊!昨天刚成亲,今天就偷亲吗? “陛下,自重。”楚熹推开帝王,“我是大?将军的妻。” “…………” 第31章 楚熹浑身不自在,有种背着?大?将军偷情的感觉,说?出来的话也就变味了。 “帝王一言九鼎。”楚熹说?。 萧濂死皮赖脸的凑到楚熹耳边,“我只是小?熹儿的哥哥,和小?熹儿学的说?话不算话。” 楚熹回忆自己生平,也没有说?话不算话过吧?一诺千金不至于,但也没食言过啊!倒是狗皇帝,答应他的事老是做不到。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楚熹反驳问。 萧濂不按常理出牌,故意?问:“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喜……”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陛下,这个世界上的喜欢总是不值一提,哥哥再?怎么?喜欢小?熹儿,还不是拱手送人?” 萧濂被这句话噎着?了。 月色勾画出二?人的轮廓,又隐匿在朦胧的山色中。月光下的二?人互相喜欢,却又不得不分?道扬镳。 楚熹踮起脚尖:“陛下,反悔了吗?” 第23章 破镜3 月光淋在楚熹脸上, 盖住他的期待。萧濂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楚熹,反悔了。 楚熹鼓掌大笑, “想不到哇……” “……” 楚熹被噎了一嘴。萧濂飘身而去,直奔黑市。楚熹也回到了将军府, 洞房内。 苏铎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装睡。苏铎翻了身子,穿好衣物倚在门框上,看到楚熹回来,才转身回到床上。 苏铎没有问楚熹去哪了,他刚才看到了。楚熹眯着?眼?, 心虚的说自己困了, 然后囫囵吞枣的睡着?了。 月色隐隐, 荡入黑市。 鱼龙混杂的黑市里混进来不少外地人, 但也不过?冰山一角, 没人管。萧濂混迹其中。 一群黑衣人盖住面巾, “何时动手?” “明日。” 说完, 黑衣人各自行?动去了, 萧濂回到了宫中。他是来查江南动乱一事的,顺道去看看楚熹。 楚熹睡的沉, 睡到了自由的时候,刚一醒, 就听到了江南动乱的消息, 还知道陛下要派老将军去, 可老将军刚受了伤,怎么能挂帅出征呢? 萧濂到底想干什?么?楚熹不禁想,是不是萧濂的阴谋, 要除掉苏家。 来不及细想,他骑马追上苏驰,与苏驰交代了几句话?,堪堪返回将军府。 回到府里,楚熹坐到亭子里,看着?兴致不高的苏铎,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蔫了吧唧的?担心……老将军?”楚熹在改口和不改口之?间选择了不改口,像往常一样,也会有亲切感?。 苏铎点?点?头,整个人蔫吧下来。 楚熹看着?那?日下的乱七八糟的棋局,他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他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萧濂。 会是谁呢?楚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傅李钰。李钰从锁春台被放出来后,一直被幽禁在太傅府里,门口有侍卫把守,昨日慈安太后来过?,恢复了李钰的自由。 萧濂为此还和慈安太后大吵一架,这才有了理由微服出宫。 楚熹从棋局中看到了一个身处此局外的太傅,不禁想太傅在此间扮演什?么角色? 他点?了点?黑棋,“我有事出去一趟。” 苏铎木讷的点?头,看着?棋盘上的白子,陷入沉思。 楚熹来到太傅府。李钰悠闲的吃着?糕点?,喝着?茶水,像是个游仙散人。楚熹下来,站在李钰面前,李钰也不曾慌乱。 “太傅可曾记得自己说过?为国为民,为何要制造江南之?乱,祸害忠良?”楚熹一上来就问,没打算给李钰喘息的时间。 江南之?乱又不是李钰造成的,他轻放下手中的糕点?,“海晏河清,固所愿也。为官几十载,天?地一沙鸥,忠臣良将,皆为朝廷效力?,本官钦佩之?至,又何来陷害?” “真不是你做的?”楚熹不敢相信。 多日不见,李钰的胡子长了不少。他捋了捋胡须,摇头说,“不是。” 楚熹半信不信的,留下四个字就走了,“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李钰轻笑。 楚熹去见李钰的消息,传到了萧濂的耳朵里,萧濂没管,但慈安太后却派人来管他。 “太后还是老样子。”萧濂皮笑肉不笑的说。 慈安太后没说什?么,苏媚却忍不住了。慈安太后握住苏媚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抚。苏媚这才退下。 整个大殿就只?剩下慈安太后和萧濂两个人,母慈子孝,母狠子恨。 “你还是忘不了。”慈安太后说。 当年,慈安太后当着?七岁萧濂的面亲手杀害先帝的妃子,将先帝的三宫六院尽数清理,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千刀万剐,酒池溺毙,毒虫噬咬……一一呈现在萧濂面前,萧濂恶心的吐了好几天?,连着?高烧不断,也没换来慈安太后的一句同情。 她在七岁的柔弱太子体内埋下种子,再配合情蛊的弑杀,身为帝王的萧濂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萧濂不是暴君,但乱世之?中,明君未必能活的长久,太傅在教他,母后在教他,甚至楚熹也在教他。 东宫这么多年的冷清,全是拜慈安太后所赐,萧濂牢记于心。慈安太后回宫,萧濂并?没有得见母亲的欣喜,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慈安太后的刀口会对准谁? 他不害怕和慈安太后正面交手,只?希望楚熹能够平安顺遂,不要卷入这场阴谋。他将楚熹送往将军府,也是看中了慈安太后也是苏家人,定然不会为难苏家人。 萧濂没想和慈安太后撕破脸,但看着?那?张脸,七岁那?年尘封的记忆又窜上来,他也无法好好说话?。 慈安太后看着?他,失望的让他退下。萧濂离开大殿,回到乾清宫。 乾清宫是一片净土。这里有关于小熹儿的美好回忆,早晚有一天?小熹儿会回来。萧濂敢笃定,他与楚熹才是一路人。 萧濂陷入回忆中,里面全是都和楚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此时的楚熹正忙着?安慰苏铎。 为了给苏铎找点?事情做,楚熹坐在凉亭里,拉着?苏铎下棋。两个不会下棋的人大眼瞪小眼?。 “主上,我没事。”苏铎开口说。 看他这样子,就不像是没事的,楚熹五指并?拢,在苏铎面前晃了晃。苏铎眨眼?,眼?神还是空洞的,父亲刚受了伤,还要去江南,一路跋山涉水,伤口得不到补救,还会伤上加伤,苏铎不可能不担心。 将士出征,马革裹尸是常有的事,苏铎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父亲的归宿,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恨不得飞去江南助老将军一臂之?力?。 朝廷只?派了苏驰去,让苏铎留守京城,说得好听是新婚燕尔,说的难听就是质子。 楚熹和苏铎在一条船上,他又何尝不明白呢? 楚熹想宽慰苏铎,却发现有些话?不能明说,而有些话?即便能明说也说不出口。想了半天?,没想到能宽慰人的话?,也只?好作罢。 楚熹拿起黑棋,在手里把玩,扔到高处顺风而落,落在楚熹手中,看起来十分惬意?。夜里的风也是温吞的,柔的像是绵绵软云,在楚熹的身边飘来飘去,就像是吹弹可破的美人,一瞬间,将军府好似成了栾花阁。可风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脑子里不自觉的想到萧濂。若是想安慰萧濂,他会怎么说? “你要是心情不好,不如揍我一顿?”楚熹抿嘴,想着?想着?,话?突然就说出来了,“或许,心情就好了。” 苏铎张大嘴:“?” 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楚熹的表情,好像是认真的。没见过?有人挨揍还这么开心的。 楚熹自己也震惊了。察觉到说了什?么鬼话?,楚熹闭眼?,一溜烟的跑了,临走前捂着?脸问:“要不出去踏青吧?” 苏铎拿起白棋,盯着?看了一会儿,象征性的回复:“什?么时候?” 楚熹扔下手里的棋,扔到棋盘上,如珠落玉盘,“四月初十?” 噼里啪啦的落子声掩盖住特殊的日子。 他是故意?选这个时候的,初十是情蛊发作的日子,萧濂不会来。 苏铎也知道楚熹心里的苦闷,想着?出去放松一下,转移注意?力?也是不错的选择,就答应了。 四月初十 刚刚立夏,郊外已经?闷热。穿着?玉袍的小孩儿多,在小土丘上爬来爬去,丝毫没有贵公子的模样,把自己弄成了泥人,转过?头去像大人炫耀,那?些达官显贵都是爷爷辈的,也宠着?他们,嘴里喊着?乖孙,过?来。 远处乞丐打扮的小孩儿露出羡慕的眼?神,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渴望被爱。 达官显贵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孙子。只?有楚熹和苏铎能看到他们。但也仅仅只?是看到而已。 云蔽日光,小孩儿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又拿着?手里的风车跑去了。 第32章 云和太阳在天上打了一架,被太阳打败了,捂着脸悄悄的隐了去,娇羞的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无论底下的百姓怎么喊她,千呼万唤也不出来。 “大晴天。”楚熹仰望着太阳,“今年,会干旱吗?” 若是大旱,不利于朝廷,不利于大雍,也不利于萧濂。想到这里,他顿时没有了踏青的兴致。兴致一时起,一时落,此起彼伏,在看到萧濂穿便装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沸腾了。 楚熹顶着日光睁大眼,萧濂抬手指天,楚熹顺着萧濂手指的方向往上看:“陛……上?” 萧濂的手指放在楚熹唇间,“嘘!” 这一幕被苏铎看到了,他拉过楚熹,将楚熹拉回自己身后,才想着行礼。 “陛下?” 楚熹没说完的话,苏铎说完了。就差行礼了,萧濂一把扶起苏铎。 “陛下,臣与臣妻来踏青。” 萧濂白了他一眼,朕知道三个字明显写在脸上。苏铎故意没眼力见,抱住楚熹,将楚熹搂在怀里。 “……” 楚熹看着萧濂,被一只大手捂住眼睛。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将军就是贴心。”萧濂吃醋道。 帝王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却是咬牙切齿的,楚熹听的真切。往往挨揍之前,萧濂就是这样说话,可现在萧濂没有立场去揍他,而他却想挨萧濂的揍。 夫君太过正直,他眼里军令如山,看不到挨揍下的依赖和情感寄托,唯一能懂楚熹的就是萧濂。狗皇帝还把他拱手送人。 可恶,可恨,又可悲。 楚熹走神了,隐约听到苏铎说了“臣爱臣妻”四个字,吓得不轻。他与苏铎没有感情,一丁点都没有,婚后顶多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甚至这些都算不上。 楚熹看着萧濂那双深沉如渊的眼睛,好像回到了前世。 第24章 破镜4 夜幕悄悄来临, 不知不觉慌了眼。 前世纠葛如深渊临心,剜下血肉与痛楚,破土新生。重来一世, 谁也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陛下,臣妻累了。”苏铎说, “臣携妻告退。” “……”滚滚滚! 在萧濂面前,苏铎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妻子、臣妻之类的话,听的萧濂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苏铎还是要说,他知道楚熹的苦闷全然来自萧濂。 楚熹跟着苏铎回宫,说了声谢谢, 就去睡了。他要养精蓄锐, 一举查清母亲身上的秘密和上一辈人的恩怨。 第二天夜里, 楚熹来到了黑市, 没带一兵一卒。他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包括苏铎。苏铎只知道楚熹出去了, 但不知道楚熹是去干什么, 更不知道楚熹去了黑市。 从那间成衣铺后门进入, 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市,黑市里鱼龙混杂, 街道上倒是冷清,开门的店并不多。 刚才从成衣铺出来的时候, 手指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出了血。楚熹受伤是常态, 他也没关心这些。现在头有些晕,才想起来可能是中了软骨散之类的东西。 进退两难的境遇下,楚熹只能撑着身子在街上闲逛, 看到西靖人多留神。他步伐逐渐虚浮,恍然间看到了那日在栾花阁的西靖人,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停到了首饰摊子前,楚熹倚在墙上,观察着首饰摊,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首饰,没什么特别的,最特别的就是首饰摊的老板,是个红衣小姑娘,此刻正在和西靖人对暗号。 西靖人说了没几句话就走了,楚熹离得远,夜色黑,街上没有灯,楚熹看不清两个人的口型,慢慢靠近又怕被发现。 红衣小姑娘目睹西靖人离开,拍了拍手,吆喝起来。 黑市有不成文的规定,做的是哑买卖,老板不吆喝,客人自取货,红衣小姑娘突然吆喝,就是坏了黑市的规矩。 街上不知何时出现几个黑衣人,快到连楚熹都没能察觉。楚熹一惊,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不好,看来是西靖人和红衣小姑娘发现了他,这些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是冲他来的。 楚熹倒是不怕他们,只是现在内力提不上来,眼前一片朦胧。他好像看不清了。 楚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锦衣卫。他心想锦衣卫为何会出现在黑市,难不成是萧濂的授意?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帝王,想来是萧濂的主意。可萧濂为何要查黑市?又为何会大张旗鼓的派锦衣卫出街? 楚熹还没反应过来,那些黑衣人就冲了上来,逼近他。楚熹拔出金樽匕首,在胸前左右划了几下。那些黑衣人直奔他而来。 楚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寻找最弱的方位,金樽匕首划过黑衣人颈侧,带出一片血浆。血浆喷洒在楚熹脸上,流到颈间,像是他的血。 伸手擦干净血迹,还是同样的方位突围,那些黑衣人学聪明了,仗着自己长了两只眼,专挑楚熹的后方攻击。 楚熹常年习武,后方没长眼睛,但也能感受到敌情,反手转身,金樽匕首刺进了黑衣人的胸口,鲜血直流。 闷热的夜里,洒了更热的血,楚熹像是站在岩浆里,从内到外的灼热。 怕不是软骨散,而是毒,还带着情。好在楚熹一心想查清母亲身上的秘密,对于情字早就抛之脑后了。 情毒奈何不了他,只是有些烦躁。越是烦躁,就越想杀人。黑衣人来的正好,撞在了楚熹的匕首尖上,血花四溅。 没过多久,黑衣人尽数倒下,还剩一人留着一口气,楚熹将他踩在脚下,一脚断了那人仅剩的一口气。 眼睛越来越模糊了,此刻的他完全变成了瞎子。他随手摸了摸衣服,发现浑身是血,他脱下外衣,从内衣里撕下布条,裹着眼系在脑后。白色透纱,如同下凡的神明。 解决完黑衣人,楚熹继续在黑市里摸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偌。楚熹不熟悉锦衣卫其他人,但对于陆偌,还是熟悉的。他跟着陆偌,走到了黑市的东南边。 陆偌察觉到了楚熹的跟踪,也没管楚熹,继续穿着飞鱼服兜圈子。 很快,楚熹就觉得不对劲。陆偌在兜圈子,围着黑市一圈又一圈的转。萧濂也太不知道体恤陆偌了,明知道陆偌腿脚不好,还让他干这活。 楚熹想了一下,继续跟着陆偌。围着黑市转了三个半圈之后,楚熹停了下来。到底是瞎了,他跟丢了。 他停在黑市的西南角上,想倚在门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门没关好,踉踉跄跄的跌进去,扶着东西才堪堪站稳。 这是什么东西?是木头?楚熹从前到后摸了一遍,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棺材?棺材还摆在门上?难不成这里是义庄? “命真大啊!”姑娘的声音。 楚熹猜测是首饰铺里的红衣小姑娘。他与红衣小姑娘无冤无仇,对方为何要他的命?楚熹想不明白,对方也不给他想明白的时间,刚才的黑衣人没能困住楚熹,但在情毒的作用下,楚熹被消耗的不轻,此时红衣小姑娘再出手,楚熹必败。 楚熹严阵以待。金樽匕首粗略的划着胸口,现于面前。楚熹拔出来,对着红衣小姑娘大致的方向。 红衣小姑娘给他面子,凑到他匕首正对的方向,“金樽匕首,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萧濂。” 楚熹:“……”萧濂你个大头鬼! 楚熹一进入的时候,红衣小姑娘就注意到了金樽匕首,楚熹和黑衣人对战的时候,红衣小姑娘看清了金樽匕首,再加上附近有锦衣卫,她更加确认了他的身份,就是大雍的皇帝萧濂。 被错认的楚熹哭笑不得,他身上就带了一个武器,也不能放下金樽匕首赤手空拳的和人拼杀。 话不多说,楚熹先发制人,他才不管红衣小姑娘和萧濂之间有什么恩怨呢,擒贼先擒王,红衣小姑娘既然能号令黑衣人,就证明她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与母亲有关。 令楚熹没想到的是,红衣小姑娘没躲,金樽匕首刺在她的肩上,她跳入棺材里,还顺手洒了什么东西。 楚熹是瞎子,还没来得及捂住口鼻,就被红衣小姑娘拉进棺材里。 棺材底下是密道,楚熹顺着密道一路下滑,滑到尽头被扔了下去,摔到铁笼子里。 这里是斗兽场。由大大小小九十九个铁笼子组成,最大的铁笼子就是斗兽场里的战场,谁是赢家就会有出去的机会。 楚熹成了“兽”。这里的“兽”与他相同,都是瞎了眼且武功高强的人,除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孩。他蜷缩在最小的笼子里,静悄悄的等待着死亡。 第33章 楚熹摔到了最?大?的铁笼子里,身旁站着五六个?瞎眼大?汉,对他?虎视眈眈。 决斗一触即发。金樽匕首还没?拔出来,那五六个?瞎眼大?汉就蜂拥而上,将楚熹举起来扔到铁笼子边缘。楚熹被重重的摔在带刺的铁网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体?内的热血都被摔出来,他?必须赢。赢了就有可能出去。 楚熹抬眸,隐约感觉上面有人?。上面的确有人?,是这家斗兽场的老板,也?是黑市的掌控人?。那人?身披薄纱,隐隐可见的胸骨浮在薄纱下,下半身只穿了亵裤。那人?与楚熹相同,眼上也?缠着一层薄纱,不过料子十分昂贵,一看就是定?制的。 楚熹看不到。但总觉得此人?非富即贵。霎时?间,他?感受到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想要看着他?死,即便除了那人?和几个?手下还有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儿能看见。 五六个?瞎眼大?汉像是商量好了,对楚熹进行包围,试图将他?五马分尸。 楚熹刚被摔了一下,体?力?不支,若是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红衣小姑娘在那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退到那人?身后。与此同时?,那人?朝着下面挥了挥手,大?汉们火力?全开,不给楚熹留全尸。 楚熹利落的拔出金樽匕首,拼了命的将五六个?大?汉大?卸八块。 台下直呼精彩,响起一片掌声,就连上面的人?都说了声:“有意思”。 说完,那人?就亲自上场了,之前的黑衣人?和五六个?大?汉将楚熹的体?力?消耗殆尽,楚熹的双手已然握不住金樽匕首,但还是横在那人?面前,想和那人?决一死战。 那人?嘴上微弯,朝着楚熹洒了什么东西。楚熹只觉得眼前一阵清明,再后来,就被关进了地牢里。 他?能看到了,睁开眼,看清了地牢里一堆的瞎眼大?汉,还有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儿。小孩有些眼熟。 楚熹指着小孩儿,“你是……” 小孩儿拍拍胸脯,挺直腰板说:“我?叫萧垚,我?们见过。” 小孩儿惧怕其他?人?,唯独不怕楚熹。他?们被关在一个?地牢里,那些人?不会?欺负他?,却给他?威压感,只有楚熹,和他?年纪相仿,他?们还见过一面。 萧垚个?子小,蜷缩在角落里很不起眼,可是那些人?却非要把他?推到起眼的位置,甚至不惜磕头跪拜。 楚熹点?头,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说自己本来是在太傅府的,可是有一天,太傅府被查抄了,他?也?被虏到这里。 楚熹回忆,萧濂好像从来没?有下令查抄太傅府,现在太傅还被囚于太傅府。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背着皇帝查抄? 他?想起那些锦衣卫。或许猜错了,不是萧濂的主意,而是锦衣卫内有叛徒。那叛徒,就是陆偌。楚熹不禁胆寒。萧濂信任陆偌,甚至让陆偌守在乾清宫,可陆偌却…… 没?时?间想这些了,先出去再说。楚熹与这些瞎眼大?汉通气,知道他?们也?是被迫的,鼓舞他?们冲杀出去。那些瞎眼大?汉也?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不论出身如何,此刻他?们都认楚熹做大?哥。 楚熹牵着萧垚的手,用金樽匕首砍开地牢的门,带着瞎眼大?汉们冲出去。 沿途没?有什么人?,在地牢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只有穿着薄纱的首领和他?的手下红衣小姑娘。 红衣小姑娘看到楚熹这么快来了有些吃惊,小声嘀咕了句:“竟然有人?这么快就能解开我?的血毒?” 为首之人?微微侧目,好像在说:人?在有人?,天外有天。但他?的目光却是带着崇敬的。西靖血毒,唯有西靖王室骨血才能化解。这就证明楚熹是西靖王室血脉。 堂堂大?雍皇帝竟然是西靖王室血脉,这传出去可是一桩秘闻。 那人?故意将楚熹放走,却将其他?瞎眼大?汉残忍杀害,楚熹终究没?能护住他?们。 还有瞎眼大?汉吊着一口气,抱住那人?大?腿,“大?哥,快走……” 没?等说完,血毒封口,当场暴毙。 楚熹紧紧握住萧垚的手,这是地牢里最?后一人?,楚熹势必要护住他?。 那人?也?没?想要萧垚的命,而且要确保萧垚全须全尾的回去,说不准日后会?有大?用。他?们算准了萧垚是颠覆大?雍的命格,就要留着萧垚,让大?雍不战而败。 楚熹救下萧垚,送到将军府,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萧垚上来就抱,“哥哥,我?们重逢了。” 苏铎:“……” 楚熹继续调查,再次来到黑市,这一次进来,黑市和昨晚的不同了,街上热闹了许多,就像是普通的夜市。街道上都是吆喝声,还有卖各种小吃的。 楚熹怀疑自己来了假的黑市,可他?明明也?是从成衣铺进入的。地方没?错。他?来到义庄,掀开昨晚的棺材板,实心的,底下没?有通道。那么大?一个?斗兽场去哪里了? 楚熹研究了一番,钻了出去,正巧看到门口经过的锦衣卫指挥室陆偌。 第25章 破镜5 陆偌怎么还?在这里? 楚熹悄悄跟着陆偌, 来到了一家赌场。赌场不大,入口比较隐蔽,但内里却?另有乾坤。 楚熹在赌场看?到了红衣小姑娘, 断定赌场的老板也是那?人,果?不其然, 一抬头就看?到了。 诡异的是,那?些瞎眼大汉们又活了,而且眼镜都?治好了。楚熹上前,和瞎眼大汉搭话,瞎眼大汉却?说不认识他?,还?扬起?手来要打他?。 楚熹趁乱摸了一把, 发现那?些人都?没有武功底子, 这就更奇怪了。 人死不能复生, 眼睛瞎了也不能一夜就好, 又不是像他?那?样中了毒。那?些人是被抠掉眼珠子的, 怎么可能突然好了? 没有了萧垚拖后腿, 楚熹直接去找了首领, 和他?说了几句话, 就被打了下去。 楚熹落在陆偌身侧,和陆偌视线对撞。陆偌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楚熹也赶到此人眼神的陌生。楚熹不敢轻举妄动, 他?要全身而退,就想从赌场里出去, 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他?在赌场里转啊转, 都?快转晕了, 也没找到出口。红衣小姑娘好心提醒,只要进了赌场,赢不够钱出不去, 赢够了钱也不会让他?出去,到底都?是死路一条。 “……” 楚熹懒得搭理她,又转了几圈,像是再找什么东西。执棋之人,最怕的就是有人掀翻棋盘,赌场也是一样的。 楚熹不赌,暗戳戳的放了一把火。 幕后之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楚熹出不去,宁愿玉石俱焚,性子倒是像极了一人。 那?人想带着红衣小姑娘金蝉脱壳,却?也暴露了赌场的出口,楚熹跟着他?们出去。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里面的人怕是出不来了,楚熹一脚踹开出口,呼吁里面的人都?出来。 “他?们听不见。”红衣小姑娘说。 楚熹往身上浇了盆水,直直的冲进火中,将?那?些人一一带出来。救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陆偌,楚熹将?陆偌拖出去的一瞬间,整个赌场塌了。 楚熹暗自松了一口气,忙着找大夫救治陆偌。街道上的人影都?消失不见。就算是病急乱投医,都?找不到人来。 楚熹看?着红衣小姑娘,“自古医毒互通,你既然会毒,就一定能救他?。” 红衣小姑娘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点点头,红衣小姑娘却?傲气的说:“对啊,我是能救他?,可我凭什么救他??” 楚熹当即跪下来,“求你。” 红衣小姑娘惊呆了,一把扯过重?伤昏迷的陆偌,探了探脉搏,往他?嘴里塞了药。 陆偌脱离了危险,楚熹又昏迷了。 红衣小姑娘给楚熹喂了药,将?他?带到了马车上。楚熹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破败的小木屋里,手脚被捆绑的结实,外?面还?有守卫把守着。听到脚步声,楚熹闭上眼,装死。 红衣小姑娘推门?而入,“醒了?” 楚熹没理她。 “装睡可不是好习惯。”红衣小姑娘吓唬他?,“小心真的醒不过来。” 楚熹睁开眼,“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绑架我?” 红衣小姑娘给他?喂了药丸,给他?的嘴绑紧布条,“你的问题太多了。” “……” 红衣小姑娘走后,楚熹要自救,他?挣扎着起?身,蹦蹦跳跳的来到窗子前。 窗子被钉死了,打不开。门?口还?有守卫,稍微一动他?们就能听到。也不知道女子给她喂的什么毒药,楚熹手脚无?力,左脚绊右脚,直直趴在门?上。 楚熹用脑门?顶着门?,才站起?来。还?没站稳,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熹躺下了。躺平了。 第34章 等了很久,有位大哥给他送饭,楚熹太寂寞了,抱住大哥的大腿,和他哭诉。 大哥踹了他好几脚,愣是没将狗皮膏药踹开。楚熹死死的黏住大哥,从大哥惜字如金的嘴里抠出来几条有用的信息。 这里是江南的一处偏僻小镇,他们为主人办事,来自西靖。没别的了。 江南?楚熹想到了老将军。若是能和老将军取得联系,就有救了。 可是如何能与老将军取得联系呢? 他被憋在小木屋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老将军是胜了还是败了,他都不知道。没办法,只能吃饱了自救。 他现在已经不怕有人毒死他了,外面有个毒女,还有个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组织,这些人要是想杀他,有的是法子。 楚熹放过大哥,又被踹了几脚,楚熹也没有计较,端起碗来就吃,狼吞虎咽的,像是好几天没吃饭的。 楚熹将大哥送来的饭吃干抹净,懒洋洋的躺在地板上。夏日炎炎,地板却是冰凉的。正好能让他清净几分。心静自然凉,他心不静,地板也被捂热了,楚熹热的在地板上打滚,不知道的还以为又中毒了。 外面的守卫听到屋里的动静,有一人去禀报红衣小姑娘和主子,楚熹趁乱打晕了另一人,逃了出去。 小镇是荒凉的,刚遭受战争的屋子砖瓦不齐,白墙被染成了黑红色。 楚熹哑然。就在这时,听到了马蹄声。他找了地方躲起来看,为首之人是老将军,楚熹朝着老将军招手,却被当成了漏网之鱼,老将军眼神不好,拿起弓箭朝着楚熹射来。 也不怪老将军眼神不好,楚熹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都是泥土,活像只小花猫。 小花猫飞身朝老将军袭去,部下以为他要刺杀老将军,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他射去。楚熹无奈,只能找了房子躲起来。 老将军下了马,拔剑逼近楚熹。部下要跟着老将军,老将军挥手让他们原地等着。 苏驰与楚熹一门之隔。 楚熹扔出去一把金樽匕首,苏驰捡起来,“谁?” 楚熹双手投降出去,开演:“岳父大人,呜呜呜……” 苏驰:“……” 把金樽匕首还给楚熹,使了使眼色,楚熹立马不哭不闹了,跟着行军的队伍回京城。 一路遇上好些百姓感恩戴德,楚熹打心底里高兴,苏驰却高兴不起来。 呼声太高可不是什么好事。 六月的天惹人烦躁。 尤其是到了京城,百姓围了好几条街,纷纷叩首高呼:“苏老将军回来了!” 更有甚者大喊苏家…… 大逆不道之言。那人被抓起来了。 苏驰要进宫,让楚熹先回将军府,他一个人骑马来到御书房。 “微臣叩见陛下。”苏驰行礼。 萧濂将那人带到苏驰面前,冷声道:“剐了。” 在那人凄惨的叫声中,老将军长跪没起。直到三千刀结束,帝王才将老将军扶起,赐座。 老将军晕了过去。不知是吓晕的,还是累晕的,亦或是故意晕的。总算消了萧濂心口郁结的气。明知老将军身上有伤,还故意为之。 苏驰坐在椅子上,膝盖上的血渗出来。帝王叫来太医,给老将军包扎伤口。包扎完了,苏驰也醒了过来,帝王下令屏退所有人。御书房里就只剩下萧濂和苏驰二人。 萧濂沉默着,苏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沉默良久,萧濂终于开口了,“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陛下,刘嬷嬷就在江南。”苏驰说。 “好。”萧濂平静的说,听不出什么情绪,“老将军也累了,回去休息罢。” 苏驰叩首谢恩,告退。 将军府 苏铎听到了风声,萧濂当着苏驰的面剐了大逆不道之人,还听说苏驰晕了过去。苏铎咽不下这口气,要进宫找皇帝算账。 正巧苏驰回来了,压下安耐不住的苏铎,“功高震主,没有好下场的。” 他说的一点也不假,楚熹听了都为之惋惜。自古良将逃不过功高震主四个字。 六月十五,帝王宴请。 “听闻大将军与楚氏举案齐眉,如今可算得见,一饱眼福了。” “过奖了。” 为了气萧濂,楚熹和苏铎故意在帝王面前恩恩爱爱,帝王时不时的往他们那边瞥,但始终面无表情。 慈安太后在,苏氏的场面在,监视他的母后在,萧濂只能端着帝王架子,不偏不倚。 楚熹每每和萧濂对视,萧濂都移开目光,看向他人。楚熹有些失望,失望多了,也就不看萧濂了。 今儿是庆功宴,为了给老将军庆功,周围也都是恭喜之意,楚熹觉得无聊,就离了宴席。 他来到皇宫的一角,看到了一个小孩儿在偷摸钻狗洞,他拉起小孩儿。 “萧垚,怎么是你?”楚熹问。 萧垚拍了拍身上的土,“我饿了,府里没人管我,都不给我饭吃,我无意间听他们说宫里设宴,就……想着来吃。” “你怎么进来的?” “小时候爹爹进宫,不带我来,我都是偷偷钻进来的。” 楚熹看着瘦成皮包骨头的萧垚,不由得同情几分。萧垚如今只有十三岁,楚熹想到了十三岁的自己。真可怜啊! 楚熹带着萧垚来到席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苏铎看了一眼萧垚,圆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对美食的渴望,也不忍心责备他,就没说什么。 顺着苏铎的目光,看向萧垚。楚熹发现,苏铎的目光离不开萧垚,即便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即便没有带萧垚来的打算,只要萧垚来了,苏铎的目光就停留在萧垚身上,久久不散。 这样也好,萧垚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归宿。可自己呢?还是一个人。 冷冰冰的帝王,想着其他人的夫君,还有与他离心的朝臣。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微风吹来,吹断楚熹鬓边的发丝。红色发带飘摇在空中,耀眼夺目,却无人懂得欣赏,只顾得帝王的脸色。 萧濂就像是捂不热的冰块,就算是夏天把他晒化了,冬天还会冻结。更何况,看萧濂的表情,怕是夏天也能结冰。 楚熹突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仰望日光,刺眼却又温暖。 他再次起身离席。 京城是闷热的,皇宫里更是,闷的楚熹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做鸟儿,自由自在的飞到想飞的地方。 被困在深宫里几年,楚熹的翅膀和羽翼早就被打的冰凉,没了当初的韧劲儿。 好不容易逃离皇宫,又回到了这里。在皇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乾清宫。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熟悉,如今却进不去了,也没有理由进去。 他进不去,小狗却能出来,见到老朋友,楚熹亲切的将它抱起来。 “好久不见。” 小狗汪汪几声,和楚熹亲热的紧。即便很久没见,可那份情意没有因时间变过,狗与人这样,人与人却只能说一句物是人非。 小狗跳下楚熹的怀抱,摇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 楚熹回头,那人回了句:“好久不见。” 第26章 破镜6 好久不见, 不如不见。 和狗皇帝没什么好说的,楚熹转头就走,却被帝王呵止。 “楚熹。你我两世情缘, 当真就要避而不见吗?” 萧濂叫他的全名,楚熹停下脚步, 转过身去,又听到萧濂说的避而不见。 避而不见?狗皇帝还敢说这个词? 一看到萧濂,楚熹就没好气,他梳理了宽大的袖子,“难道不是陛下对我冷眼相对吗?” “那是有太后在,朕……” 萧濂看着楚熹的袖子别扭, 当即走过去替他扯断了。 “……” 袖子断了, 楚熹心头的火更无处撒, 只能对着萧濂吼:“对, 有太后在, 陛下就可以横眉冷对, 有大将军在, 陛下就可以将我拱手送人, 坏人好人都让陛下做了。” “朕心悦你,两世。”萧濂说。 楚熹捡起地上的袖子, 掸了掸尘土,不沾染乾清宫外的一粒灰尘。将断掉的袖子放在怀里, “心悦我让我嫁给旁人, 陛下的心悦可真廉价。” 萧濂无话可说。楚熹火速离开负心汉, 走到宫门外,看到萧垚上了苏铎的马车,他也没跟过去凑热闹, 自己走回将军府。 从皇宫到将军府的路程不算很远,楚熹没用轻功,靠着两条腿走回去的,足足用了两个时辰。一路上,想的什么,念的什么,都无从考证,只知道沿着街道往前走,到地方拐弯,又沿着下一条路直走,如此循环往复,才走到将军府的门口。 第35章 抬头看匾,忽然觉得冷清。六月的天闷的如同火炉,楚熹却打了个寒颤。 风是热的,却凉的砭骨。 “心悦吗?” 楚熹问自己。李钰问慈安太后。 太傅府 “心悦个屁,哀家根本就不爱先帝。”慈安太后盛装打扮,对着太傅咆哮,像是泼妇,“哀家当时心悦的是先靖王,不是先帝,凭什么命运不公,哀家就得委身先帝,他既然敢抢了哀家,活该落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他死了,哀家别提多高兴了……” 说这说着,慈安太后落泪了。 上一次落泪还是知道先帝驾崩消息的时候。她恨先帝,恨到骨子里,可当她得知先帝驾崩之时,绷着心里的弦陡然断裂,支撑她活下去的支点瞬间崩塌,如同洪水讲她冲垮。慈安太后落泪了。 “先靖王是个大好人,大善人。”文人相轻,李钰很少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他话锋一转,“可他太仁慈了。” 先靖王是慈安太后跨不过去的一道坎,一提到先靖王,慈安太后瞬间哭成了泪人,一代太后鲜少在大臣面前哭成这样。慈安太后对谁都是冷的,唯独对李钰还保留着一丝纯真,青梅竹马的纯真。 “陛下呢?”李钰将话回笼,逼近慈安太后,“陛下何错之有?” “他是哀家的亲骨肉,可他太像先帝了……” 慈安太后话没说完,李钰忙着打断,“他不像先帝。他不怯懦。” 慈安太后擦干眼泪,没再说话。 “当年,你够狠,把太子逼到这种程度,就是为了不让他怯懦。”李钰想到了名动一时的妃子案,“他也确实没怯懦,甚至……” “他是不是喜欢楚熹?”慈安太后问。 李钰默认。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你忘了吗,我们给他们定下过亲。”李钰回忆往昔,“当时,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一对。” “哀家也没想过……”慈安太后叹气道,“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们分开就好。肯定是你们家楚熹带坏我们家萧濂。”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李钰不和太后争执,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也不是好事,从小到大,李钰吵架就没有吵过苏妩,两个人打打闹闹一路,都是李钰让着苏妩,后来苏妩成了皇后,成了太后,而李钰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臣,能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再后来,苏妩去了江南清修,李钰留在京城,二人天涯四方,就这么渡过了十余年。 “太后,陛下是微臣的学生,微臣最是了解陛下的本性。”李钰夸赞说,“他肯爱人,就证明早就走出来了,往事已矣,您就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慈安太后还是不明白,“为何两个人就稀里糊涂的爱上了?” “恐怕要从陛下十岁说起……” 李钰说了小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的,慈安太后越听越津津有味,竟然还鼓起掌来。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李钰给她讲故事,她在下面鼓掌。 看起来是当朝太傅给太后讲故事,实际上就是哄小女孩儿。 “哈哈哈……” 好久没见到慈安太后明媚的笑容了。 李钰也好久没如此轻松了。自从被囚禁以来,李钰也想通了,什么家国大事,不过是蝇营狗苟,他得一方僻静小院,足够了。 笑声,风声,打更声,声声过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不关己。 慈安太后回宫后,李钰心里空落落的,空了好久,怎么填也填不满,直到帝王亲临。 “罪臣叩见陛下。” 萧濂什么话也没说,给了李钰一瓶假死药,就走了。李钰明白他的意思。 七月初,萧濂要将李钰问斩,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楚熹自然也知道。 李钰身上还有秘密,他现在还不能轻易的死,他要查清处李钰和母亲的关系,还有他们之间和西靖的关联。 七月初十 李钰被推向法场,台下围着一应群众,刽子手磨刀霍霍。李钰跪在台上,蓬头垢面,完全看不出来是当朝太傅。 帝王亲自担当监斩官,高坐在上,周遭是锦衣卫和禁军,寸步不离。 “行刑!”帝王大喊。 台上的刽子手举起刀。 楚熹瞅了好几眼才瞅出来台上什么魑魅魍魉,他围上面巾,学着话本里的招数,大喊一声:“刀下留人。” 刽子手的动作更快了。喝水喷水一气呵成,刀瞬间架在李钰的脖子上。 “……”这也不对啊! 事不宜迟,楚熹跳到台上,引发一阵骚乱。帝王身边的锦衣卫和禁军纹丝不动,像是没看到有人劫囚。 萧濂左看看右看看,喝口茶,吃个糕点,压压惊。 楚熹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拉着李钰的胳膊,捡起地上的石子弹开刽子手里的刀,不小心将刽子手弹的鼻青脸肿,刽子手退避,楚熹和李钰大摇大摆的走下去。 仿佛儿戏。 底下的人就当看了一场戏,没过多久就散了,顺道给楚熹的劫囚计划填上顺利的一笔,他原本还担心人多不好走,结果发现看戏的人毫不关心,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谁找来的戏班子,看完戏就溜的一干二净。 楚熹带着李钰来到京郊外,李钰忽然掏出折扇,拿出要和楚熹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一个犯人,这么猖狂? 楚熹以双手迎击,李钰却要逃,楚熹作势去追,二人你追我赶来到悬崖边。 悬崖不深,底下朦胧一片,仿佛深不见底,看着骇人。楚熹上辈子就摸清了悬崖的深度,他和萧濂赌气跳下去过,结果发现跳下去之后更生气了。 为什么悬崖这么矮? 楚熹抬腿去拦,不料驳了驴蹄子,将李钰踹了下去。 “……” 一场悄无声息的坠崖。 楚熹没想这些,悬崖不高,有武功底子的人可以跳着玩,摔不死的。 楚熹也从上面跳下去,找了几圈发现李钰不见了,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从一开始劫法场他就有所怀疑,到现在李钰跳崖失踪,他才确定这背后是谁捣的鬼。也是关心则乱了,其实用脚想想都知道是谁敢这么干。 楚熹暗骂一声狗皇帝,悬崖下有回声,召来了狗皇帝的走狗,锦衣卫。 楚熹没做防备,可这些锦衣卫来者不善,还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些锦衣卫,不会是来杀他的吧? 还真是。 这些锦衣卫不禁是来杀他的,还要将他大卸八块,纷纷围堵过来。楚熹知道附近有一处温泉,先解决了锦衣卫,再去温泉恢复体力。和锦衣卫交手,发现这些人就像是专业的杀手,出招毫不含糊。 这……是锦衣卫吗? 楚熹被逼到洞口,钻了进去,像只泥鳅一样,任谁也抓不住。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温泉处,跳进温泉里舒服泡澡。 脱下衣服,身上的伤都显现出来,但他不在乎,人生在世,多半是痛苦的,舒服有限,所以……先舒服了再说。 “狗皇帝……” 还没骂出口,就被萧濂温润的声音打断了。 “小熹儿。” 楚熹:“???”狗皇帝怎么在这? 楚熹回过头,发现帝王一、丝、不、挂的坐在温泉边上,腰下还有块大石头。 楚熹行礼,身子埋得低一些,不让萧濂看到:“陛下……” 萧濂招招手,“过来。” 楚熹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朕若是抓你过来,罪加一等。”萧濂压低声音说。 楚熹昂首挺胸:“我有什么罪?” 说完就后悔了,劫囚,刚犯的,热乎着呢! 身子往下压,就露出小脑袋。 萧濂起身往楚熹这边走,楚熹后退,退到温泉边。 “这里也不错。”萧濂拍了拍岸边的石头,“很适合揍人。” 楚熹往下抽抽,抹了把泉水,假装哭泣,“陛下呜呜呜……” 萧濂扭过他的头,“朕尚在人世,不需要楚爱卿哭丧。” 楚熹眨巴着眼睛,桃花眼里的星辰蹦入萧濂的深眸,融化了几番冰雪。温泉刮过的风是热的,像是小溪淌过心尖,暖暖的。 楚熹吞了口水。萧濂帮他擦掉脸上的水珠,抚摸过他的发带,一把扯了下来。 楚熹散着头发,披在肩上,显得脸更小了。可怜人贴在温泉边上,惹得帝王一阵心酸,想抱过来,却又迟迟不敢动手。 第36章 “想?我吗?”萧濂问。 “想?你……揍我。” 萧濂服了这大喘气。指着岸边凸出来的?石头,“趴过去。” “这太硬了。不要?。” 萧濂将人抱了过来,手在臀峰轻轻拍了几下,楚熹舒服的?紧。忽然力?道加重,楚熹吃痛,咬住嘴唇哼了几声。 “疼?” 楚熹再也不装了,犹豫了很久吐出来一个字,清晰可闻,“爽。” 好久没?被?揍过来,他心底的?渴望被?无限放大,渴望被?爱,渴望被?管,他不想?被?关?在柴房,不想?把自己?困在破庙。 所有人都不要?他。不对,有一人要?。虽然那?人可恨的?将他嫁给别人,但他就是想?吃那?人的?巴掌,想?要?那?人的?怀抱。 软软的?,如胶似漆。 啪啪啪…… 楚熹哭了。不是疼哭的?,是委屈哭的?。他和萧濂闹了这么久的?别扭,还以为萧濂不要?他了,其实,萧濂从未放弃过他。 第27章 破镜7 好些日子没挨揍了, 白皙的臀肉不?禁揍,刚挨了十几巴掌就红肿了。 楚熹泪流满面,哇哇大哭。 “不?疼哭什么?” 楚熹默不?作声, 一拳砸向萧濂的胸口?,砸的萧濂晕头转向的。萧濂箍住楚熹, 生怕人跑了。 “狗皇帝!!!”楚熹大骂。 萧濂重重的在?楚熹臀间落了一巴掌。楚熹瞪圆了眼珠,瞳孔随之扩大,猛的挣扎,被几巴掌拍了下?去。 “呜呜……好疼。” “疼还是爽?”萧濂故意使坏问。 楚熹呜咽几声,自己都听不?清说的什么。萧濂突然停了,楚熹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他们都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人, 刺客。 会?是那群锦衣卫吗? 来?不?及细想, 楚熹和?萧濂迅速穿好衣服, 在?温泉边等着刺客自投罗网。 此次, 来?的人还不?少。 刺客身着便装, 粗布麻衣,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刀, 一看就不?简单。 “小心。”楚熹提醒道。 萧濂点头, 将最后一点温柔给了楚熹,给他绑起?头发, 掸了掸发带上的温水。瞥见刺客,眼神瞬间狠厉。 楚熹拔出金樽匕首, 与那些人决一死战, 但考虑到萧濂在?场, 楚熹束手束脚的,始终护在?萧濂身边。 刺客将他们包围,有意分开二人。温泉水溅的到处都是。无奈来?的人太多, 萧濂和?楚熹还是被冲散了。一个?被逼往南方,一个?被逼往北方,截然相反的方向。 楚熹身上沾了血,往悬崖南边退,刺客步步紧逼。握紧金樽匕首,随时准备与刺客冲杀。 嘴里吐出一个?“死!”字,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很不?习惯,刚泡了温泉又?浑身是血 ,还和?萧濂冲散了,他现在?异常烦躁。 金樽匕首如同灵蛇,在?楚熹的手腕处游走,带走一个?又?一个?的刺客。鲜血溅了满身,破风声与金属撞击声回?荡在?耳边,声声不?绝。 刺客武功底子都不?弱,楚熹上了悬崖,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将刺客踹倒在?地。楚熹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些刺客不?是核心之人,他们是冲着萧濂来?的。 萧濂的武功也不?弱,但是做皇帝没空练,怕是退步了。楚熹担心萧濂,借势踏过悬崖边,回?到温泉。 温泉水被鲜血染红,原先的清澈见底也都混上红色的污浊。水还是暖的。活水汩汩直流,在?中心咕嘟咕嘟的冒泡,不?远处传来?厮杀声。听这声音,应当是锦衣卫赶到了。 楚熹放心了,专心对付眼前的刺客。 突然,又?来?了一波人,对楚熹下?杀手。楚熹自顾不?暇,又?退回?南边。 悬崖底下?施展不?开,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跳下?悬崖容易跳上去难。更何况也不?清楚上面的情况,万一有追兵在?上面等着,岂不?是自投罗网? 方才借着刺客的刀托上悬崖,也是借力?使力?,他发现悬崖边上是湿的,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很滑,爬上去几乎不?可能。楚熹想到险招,顺着干枯的藤条上到一半,那里还有个?山洞,直通外面。 抬头看,雾蒙蒙的,看不?清山洞所在?的地界,楚熹只?能凭着记忆,握住藤条微微一荡,红色发带荡漾在?空中,像是飘扬的旗帜。他脚尖点到悬崖边,刺客朝着藤条扔刀,楚熹侧身一拧,往悬崖边上蹬了一脚,躲过了刺客的一击。 他看到了山洞。 有了第一个?扔刀的,就会?有第二个?。刺客纷纷效仿,刀口?朝着楚熹扔来?。 楚熹倒是没中刀,可是藤条中了刀。一不?小心,楚熹险些摔下?去。身子悬在?空中,干枯的藤条被刀削去半根,脆弱的好像时刻都会?断掉。楚熹拉紧藤条,纵身一跃,双手抓住了山洞下?方。 身子悬空,刺客手中的刀像是扔不?完,铺天盖地的朝着他袭来?,楚熹在?空中蹬腿,刀嵌进悬崖壁上,楚熹踩着刀,爬上山洞。 山洞里泥泞不?堪,楚熹顾不?得干净还是脏,在?山洞里滚了一圈,躺下?来?休息。 刺客暂时上不?来?,他暂时安全了。 底下?的厮杀声越来?越小,直到被黑暗吞没。月光洒在?悬崖上,照在?洞口?微弱光亮,楚熹饿的肚子咕咕叫,在?地上捡了根草吃,吃完累的睡着了。 他醒来?,四下?无声,寂静空蒙。 试着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山洞能通向外面,可也是需要足够的轻功,只?是他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哪还有力?气施展轻功。 洞里的草快被他拔光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上下?情况都不?明,有没有埋伏他也不?知道,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趴在?洞口?往下?看,看不到什么。捡起一颗石子往下?投,正?巧投在?温泉里,温泉水溅起?涟漪,连着投了几颗石子,都没有听到别的动静,楚熹安心跳下?去。 温泉水没那么红了,但他现在没有了泡温泉的兴致,还是赶紧上去最好。 在?悬崖边上走了半圈,看到一根粗壮的藤条,楚熹拍了拍藤条,自言自语道:“就你了。” 用力?一拉,藤条带着弹性,不?像是本来?在?的,倒像是哪位好心人放在?这里的。不?管了,楚熹顺着藤条上去,空无一人。 太好了。楚熹拍了拍身上的灰,耳朵一动,听到了不?少人逼近的声音。 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那群锦衣卫竟然还没走?还在?这里等着他。 没办法,楚熹只?得应战。他体力?有限,怕是撑不?了多久,大不?了再跳下?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楚熹冲上去,和?锦衣卫斗个?你死我活。 这群锦衣卫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且好像研究过楚熹的武功路数,对于楚熹的出招很了解。楚熹不?敌,向南边跑去。 锦衣卫穷追不?舍。楚熹逃到破庙,破庙后面有机关?,应当能抵挡一时。 楚熹隐去身形,在?屋顶上潜伏。那群锦衣卫一进来?,楚熹就启动机关?,数不?清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射来?,锦衣卫折损过半。 楚熹不?敢出声,但没想到肚子咕咕叫起?来?,锦衣卫发现了他,上顶刺杀。 楚熹冲破屋顶,把破庙搅得底朝天,借着机关?,将锦衣卫逼退。 双方横刀而对。忽然有一人快马加鞭赶来?,和?锦衣卫说了什么,锦衣卫就撤退了。 楚熹好奇锦衣卫是谁的人,就暗自跟着他们,来?到了成衣铺。 这间成衣铺楚熹来?过很多次了,他蹲在?门口?,捅开一个?小洞。 里面的人声音太小,楚熹在?门外隔得远,他们说的什么,楚熹听不?清,只?隐隐约约听到江南二字。 江南?代表什么?楚熹觉得有必要下?一趟江南,或许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嘶……”麻了。 听的太投入,忘记自己还蹲着,楚熹起?身,两眼一黑,他捂住双眼,缓了好一阵子。里面的人听到外面有动静,轻轻的拔出刀,压低步子的声音,往门口?挪动。 楚熹察觉到了,但他的腿和?脚都是麻的,动不?了了。 里面的人快到门口?了,楚熹放下?手准备迎战,带着斗笠的人认出了楚熹,压住锦衣卫的手腕,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 锦衣卫收起?刀,朝着带斗笠的姑娘行礼,离去了。小姑娘摘下?斗笠,脱下?白衫,露出习惯穿的大红色。 楚熹没管里面的人,跟着锦衣卫来?到了太傅府。 楚熹盯着太傅府三个?字,握紧拳头,“果然没猜错。” 锦衣卫进门,守在?两旁。太傅府内还有禁军,看到禁军,楚熹就想到了萧濂。萧濂真的在?吗?楚熹上房梁,偷看到李钰正?在?进内室。 第37章 楚熹身子轻,没去内室屋顶上听他们密谋,隐藏起?来?,等待时机。 门开了,楚熹看到了明黄色龙袍的一角。果然是萧濂?萧濂和?李钰密谋? 那之前费劲吧啦的劫囚算什么,算萧濂和?李钰耍他玩吗?想到这里,楚熹恨不?得化身恶犬,将内室的二人撕咬的体无完肤。 楚熹咬牙切齿,摩拳擦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没忍住跟了上去,不?巧惊动了锦衣卫和?府内驻守的禁军。 “谁?” 锦衣卫拔出绣春刀,禁军也拔出腰间佩剑,对他势在?必杀。楚熹没露脸,趴在?檐顶,从上面看着他们。 李钰和?萧濂听到动静后出来?了。 李钰和?锦衣卫交代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屋顶,楚熹压低身子,怕被发现。 好在?李钰没有发现他,做出请的手势,萧濂跨步进屋,李钰跟在?身后,关?了门。 李钰故意抬高音量,“陛下?,杀之而后快……”后面就说的很小声了。 “好!” 萧濂一声,方圆二里地都听到了。 杀之而后快?杀谁?他吗?楚熹不?由得乱想,其他的事情也听不?得了。原来?锦衣卫真的是去杀他的。原来?萧濂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不?,不?是的,楚熹不?死心,往屋顶上凑。动静不?太大,但足够李钰和?萧濂察觉。 萧濂勾起?嘴角,像是执意逗屋顶上乱窜的小猫一样,勾了勾手指。 “……” 屋外的锦衣卫和?禁军纹丝不?动,像是雕像一样站在?外面,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楚熹掀开玉瓦,恰巧听到李钰说,“陛下?,软肋不?可留。” 他指的不?是楚熹,却胜似楚熹。 萧濂没说话。他知道李钰的意思,他是在?想两全的法子,既能保全这个?,也能保全那个?。太难了。 楚熹在?上面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沉默?帝王竟然沉默了?看来?是想杀了他。楚熹心想。 “软肋不?可留。”萧濂重复道。 楚熹心惊,一脚踩空了,不?小心掉了下?去,内室里的帝王身形灵动,开门迎客。楚熹就这么掉到了萧濂的怀里。 第28章 破镜8 风动温情, 可喜可叹。 “屁股痒了?”萧濂凑在楚熹耳边问。 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情意,像是?压抑了许久,在这一刻爆发, 四?个字如?同?山崩海啸,压在楚熹的心?口。 但……带着压迫感的声音煞是?好听, 楚熹险些?听的入迷。耳边传来阵阵回声。萧濂从怀中掏出几?块糕点,塞到楚熹嘴里。 都是?楚熹爱吃的糕点,好吃是?好吃,就是?噎得?慌,楚熹费力咀嚼,想喝水, 说?不出话。突然想到了温泉水, 恨不得?咕咚咕咚喝几?大口。 萧濂上手捏他的脸, “怎么不回话?” 才没有, 楚熹恶狠狠的瞪了萧濂一眼, 从萧濂的臂弯处溜了。溜之大吉。 萧濂还有事情要?和李钰商议, 就没去管楚熹。 楚熹在外面奔波, 没回将军府, 连着好些?日子,苏铎都没见楚熹回来。不仅纳闷, 还有危机感,要?是?把楚熹弄丢了, 萧濂得?劈死?他。 苏铎火急火燎的进宫。 想了许久, 都没想好怎么开口, 和帝王讲话措辞很重要?,说?不对话就会掉脑袋,甚至是?株连九族。虽说?没那么严重, 但苏铎还是?开不了口,“陛下?,臣……” 萧濂看他支支吾吾的,大体猜到了什么事。没有多少件事或者多少个人能让苏铎紧张成这个样子。浑身都在颤抖,一向巧舌如?簧的三寸不烂之舌,此刻都在打结。 “何事?”萧濂镇定自若。 恢宏的大殿内,帝王高坐在上,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可妥协的威严,横压在苏铎身上。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苏铎鼓起勇气抬头,观察萧濂的表情,帝王脸上没有怒意,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刚才进来的太着急,直接闯进来了,忘记行礼,现在补上。苏铎跪下?,叩首。 “臣妻……不见了。”苏铎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完这五个大字。 萧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角浮现出微不可查的怒意,但没质问苏铎。苏铎不敢抬头,垂眸低首,不再说?话。 气氛僵持了。流风滴在空中,凝结在二人中间,又忽然似炸雪般散开。时间停滞。 等待着帝王的决断,苏铎像是?跪在断头台上,风如?刀刃,刮过他的每存肌肤。他在也没有勇气和帝王打打闹闹。 萧濂沉默许久,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走下?台阶,扶起苏铎,唤来了锦衣卫,让他们去寻找楚熹的下?落,同?时向苏铎使了眼色,苏铎见状,辞别帝王继续去寻。 寻不到就死?定了。 萧濂小声和他说?找不到不要?回家,苏铎当真了。虽然和楚熹没有多少夫妻之间的感情,但楚熹毕竟是?他的妻子,就算一辈子相敬如?宾,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丢弃。 苏铎纵马去寻,萧濂在殿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让人牵马过来。 好巧不巧,萧濂还没来得?及上马,慈安太后?就过来了,“皇帝这是?要?干什么去?” 来者不善,似是?故意掐着时间来的。目的是?什么,萧濂猜都不用猜。 知?道慈安太后?对楚熹的印象不太好,在她面前,萧濂也尽量不维护楚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朕去寻太傅。” 这理由,过于牵强了。 慈安太后?冷哼几?声,“寻太傅?哀家看你是?去寻太傅之子吧!” 慈安太后?语气坚定,像是?早就知?道了,故意来堵住萧濂,不让萧濂出宫。 萧濂压下?焦急的心?绪,故作镇定的看着慈安太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许去。”慈安太后?说?。 萧濂与她僵持不下?,这么多年,慈安太后?说?的话,萧濂就没有认真听过。七岁那年的创伤是?一辈子的,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殆尽,这些?伤疤还会聚集在一起,伴随每一次情蛊的发作,伴随每一句说?出口或者未说?出口的话,一次次恶性循环,最终积成心?魔。 萧濂跨上马,飞身而去。背影织金,尚未及冠的帝王透出一丝稚嫩,与过往对抗,执意不悔,执念不散。 日光散落,星星点点。 望着萧濂远去的背影,慈安太后?真切的感受到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失望的回到慈宁宫,没到宫门口,墙上窜出来一只小野猫,吓得?慈安太后?不慈安了。 恶作剧的小花猫张牙舞爪的行礼,“拜见太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多人费劲的找楚熹,楚熹却来这里自投罗网,真是?不自量力。 慈安太后?一看是?楚熹,皱着眉头,张开口却又没说?什么。她想告诉萧濂这是?楚熹的调虎离山之计,可萧濂已经?走远了。在乎的人与他渐行渐远,讨厌的人凑到眼前。 这就是?报应啊!迟来也剐心。 慈安太后?虽然不喜欢楚熹,但也不会故意为难他。一朝太后的胸襟还是有的。 “何事?” 楚熹难以开口,朝旁边之人使了使眼色。慈安太后?懂了什么意思?,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楚熹凑到慈安太后?身前,压低声音告诉慈安太后他有可能是先靖王之子。 慈安太后?:“???” “母亲留下?来的香囊里写着一个靖字。此靖不是?指靖南王,而是?先靖王。”楚熹说?。 在黑市调查了好几?日都没睡好觉,别的没打听出来,倒是?打听到许多皇室秘辛。什么慈安太后?、先帝、先靖王的狗血恋情,黑市话本子应有尽有。当然,黑市之人也不是?不要?命,不会用真名的,三人换了身份名字,代指却不错。楚熹多方打探,才听到了一点风声。就这一点,楚熹也要?牢牢抓住,为己所用。 慈安太后?为之震惊,但当皇后?和太后?这些?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即便?内心?汹涌澎湃,面上还是?如?冰霜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淡淡开口:“香囊呢?” 香囊……一直都在萧濂那里,上辈子萧濂一直带在身上,这辈子萧濂把香囊藏在盒子里。 楚熹支支吾吾,“在乾清宫……陛下?手里。”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慈安太后?更糟心?了。 “……”搁这秀恩爱呢! 慈安太后?叫来人,让他通知?萧濂,说?楚熹在皇宫里。那人快马加鞭的去追萧濂,慈安太后?望向乾清宫的方向。 乾清宫毕竟是?皇帝寝宫,萧濂出了宫,慈安太后?也不可能直接进去搜,一切只能等萧濂回来再验明真假,可是?看楚熹的架势,消息恐怕是?真的。 第38章 李钰和她说?楚熹是?他儿子的时候,她还不信,但终究还是?信了李钰的话,把楚熹当成李钰的亲生儿子那般对待,所以……始终没给他好脸色。楚熹要?真是?先靖王的儿子,想必本性不会太坏。 楚熹要?是?知?道慈安太后?的想法,估计要?写长篇大论来抨击她。 “不仅如?此,父亲是?被害死?的。”楚熹斩钉截铁的说?,并给慈安太后?拿出了证据。 一个小木盒,盒里装着先靖王的私印。这是?他在外奔波许多天找到的一点蛛丝马迹,慈安太后?打开一看,瞬间合上。 慈安太后?眼眶湿润了,双手握住盒子,止不住的颤抖,“你从哪里得?来的?” 好多年没有故人的消息了。故人遗物流落在外,慈安太后?派人找了许多年,没想到竟然在楚熹手里。 楚熹也是?辗转多方才找到的。是?薄纱男人给他的。他问过那人的身份,那人却告诉他时机未到,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身份不是?重点,重点是?先靖王的私印,楚熹只想着尽快解开谜团,其?他的细枝末节不必深究。 “黑市,西靖。”楚熹想了想,言简意赅的说?。 仅仅四?个字,引得?慈安太后?心?神震颤,像是?刚射到靶上的箭尾,带着不可挽回的余颤。黑市,西靖。往事不堪回首。 她佯装冷静,小声提醒楚熹不要?告诉任何人,事关皇家之事,要?保密。 楚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要?是?不想保密,就不会来找慈安太后?了。 慈安太后?让楚熹陪她散散步,她伸出手臂,示意楚熹扶着她。楚熹有眼力见,赶忙搀扶上来,与慈安太后?走遍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秋风萧瑟,无情无义。 红墙黛瓦,冷峻如?霜。 萧濂与苏铎汇合,拉住缰绳立于将军府外,急匆匆的问:“找到了吗?” 苏铎摇头,一无所获。 会去哪呢?萧濂正在气头上,本想劈头盖脸对苏铎一顿痛骂,结果宫里来人了,告诉萧濂已经?找到楚熹了,就在御花园。 听到这个消息,萧濂和苏铎同?时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 萧濂让苏铎留在将军府,他火速回宫,赶往御花园。 慈安太后?正和楚熹闲聊。也不知?两人聊了什么,慈安太后?竟然摸了摸楚熹的头。 可恶,他还没摸够呢! 有那么一瞬间,萧濂觉得?自己不是?慈安太后?亲生的,慈安太后?从来没有摸过他的头,哪怕是?片刻的安抚都没有。 慈安太后?背对着萧濂,楚熹见到萧濂来了,连忙行礼。苏妩抽回手,手指摩挲了衣角,华贵的布料柔软舒适,她整个人却是?僵硬的。刚才的动作想必是?被萧濂看到了,萧濂脸色不太好,还对她强颜欢笑。 她不愿看到萧濂这样,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剩下?楚熹和萧濂面对面。 萧濂拉下?脸来,“失踪很好玩?” 楚熹摇了摇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萧濂上前,楚熹下?意识后?退。 “躲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楚熹不躲了。萧濂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楚熹情不自禁的抱住帝王的腰,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将帝王推开了。 “……”力气挺大。 “找揍!”萧濂指着楚熹的鼻子,勾了勾手指,“过来。” 大事不妙。楚熹想逃,却又渴望萧濂动怒,最好能打他一顿。他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慢慢靠近帝王。 风萧萧兮,扬起头上发带,少年恣意飞扬的神情呈现在帝王面前。桃花眼中蕴着秋波,透过无形的风,传到帝王眼中。 红墙根下?,一株小草钻出脑袋,试图看一出大戏,被路过的太监踩的粉碎。满园盛放的御花园中,花朵争相斗艳,那株墙根底下?的小草尸骨无存。 太监贴着墙根走,朝着帝王和楚熹行礼,离开了御花园。 四?周无人,楚熹吸了吸鼻子,寒风灌入袖子里,不禁打了个哆嗦,顿时感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与萧濂对视。萧濂眼中还是?深不见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在等待。 “想挨揍吗?”萧濂问。 楚熹不好意思?直说?,可他眼中的期待藏不住,更瞒不过萧濂。 “滚去御书房,算账。” 第29章 破镜9 楚熹跟着萧濂来到御书房, 一路都没抬起头,他怕老?天爷知道他的小心思。 萧濂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熹。楚熹不抬头, 也不说话?,就在大殿里干站着。 “小熹儿, 恨朕吗?”萧濂问。 楚熹抬眸,“我恨死你了。” “找揍?” 萧濂走下台阶,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凭什么揍我,你是我什么人?”楚熹小声嘟囔道。 喜欢被揍,还?趾高气?昂的装模作样?。 萧濂听的真真切切。普天之下,放眼整个大雍, 敢和皇帝说这话?的人, 脑袋还?没长全呢! 册子被丢在楚熹手里, 楚熹低头看?, 上面?写着《长恨歌》三个大字。 楚熹:“……???” “不是恨吗?朕让你恨个够。”萧濂严厉的说, “三个时辰后, 朕来检查, 你最好倒背如流。” 楚熹在心里骂了萧濂十八辈祖宗。被萧濂晾在御书房的三个时辰, 楚熹坐立难安。 他打?开《长恨歌》,读也不是, 背也不是。 三个时辰后,萧濂回来了。楚熹被抱到乾清宫, 绑在龙榻上。萧濂拿出泡了三个时辰的藤条, 褪下楚熹的外袍和亵裤。 “一下背一句, 背错或者背不过十四下,然后……重来。” 楚熹:“?”请苍天为我收尸。 “啪!” 楚熹嗷嗷喊,就是背不出第一句话?。 “汉皇重色思倾国, 御宇多年求不得。”萧濂提醒道。 楚熹呜咽着重复,吐字不清。才一下就哭成这样?,接下来怎么继续。 “看?来你没打?开过,好啊!现在背,边打?边背。” 萧濂握住楚熹的手,打?开被蹂躏了许久的册子。 啪啪啪! 藤条落到楚熹臀峰上,三下盖在一起,鼓起一道红棱子。 痛死了。狗皇帝!!!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楚熹知道,故意不说到萧濂心坎里,和萧濂对着干,“陛下生杀予夺,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好,看?来是不疼。” 又挨了三下,楚熹才好好说话?,“错了……” “叫人。” “陛下。” 藤条再?次落下,疼的楚熹哆哆嗦嗦,跪不住了往下溜。 萧濂箍住他的腿,“不对。” “哥哥……” “三个时辰,保持这个姿势,背熟。” 三个时辰,楚熹已经麻木了,但好歹在戒尺和萧濂的双重威压下背过了。 “既然背过了,那就开始。” 背过还?要挨打?,狗皇帝没有心。 “朕让你背这个,不是找个理由打?你,朕说过,今日?是与你算总账的。” 藤条啪啪如狂风落下来,带着破风和喘息的声音。楚熹跟不上萧濂的速度,总是少?背几句,一遍遍的重来。 臀肉红肿,边界处泛着青紫瘀痕。 楚熹嗷嗷大哭,从被赐婚起积攒的委屈通通哭出来,在萧濂面?前一览无余。 “继续背。” “回眸一笑百媚生……能以精诚致魂魄。” “停。” 楚熹抽抽搭搭的停了下来,脸埋的很深,乌央乌央的,话?都说不利索。 “背到第几句了?” 楚熹脑子是懵的,别说是第几句了,下一句都忘记了。很重的一下,楚熹疼的扭腰。柔软的腰肢在龙榻边缘扭来扭去,像条灵活的小白蛇。 “记住,四十一句。”萧濂忽然换了话?题,“阴阳八卦。” “分别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上下打?乱顺序。” “啊?” “背的句数循环,最后是哪一卦?” “啊???” “不知道是吧?” 藤条嗖的一声,落在了楚熹的臀腿交界处,那处的肉最嫩,疼的楚熹往上一窜。 “嗷呜呜呜……” “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还?不是你先不要我的。”楚熹据理力?争。 “对不起。”萧濂道歉。 楚熹没说话?。 良久,萧濂开口,“换种玩法。朕记得说过让你倒背如流,那就倒着背。” 楚熹人傻了。 一。 藤条落下来的时候,楚熹还?是懵的。嘴比脑子快,此恨绵绵无绝期脱口而?出。萧濂会心一笑,看?来管用的。 第39章 …… 前八下萧濂都没用力?,小孩儿却像是在温泉里泡过似的,浑身湿透了。 九。 “天、上人间……会相见。”楚熹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双倍。”萧濂命令道。 楚熹下意识的反应,“十八。” 说完冒出冷汗。反应过来不对。 藤条没有直接落下来,萧濂给他缓的机会,“背。” 鬼知道倒数第十八句是什么? 咻啪!十八下。 嗷呜!哭声震天。 “喜欢算数是吧?”藤条点在青紫处,“八卦重叠,每一圈叠三,依次往下走,如此循环,变为六十四卦,乾卦对应最外圈卦象的五倍,对应正?着背哪一句?”萧濂说的轻松,“总共八卦,来回不过四十句,前四十句你应该很熟悉,刚才都背过了。” “……”已死勿念。 沉默是金,更是死亡的征兆。 萧濂不可能真的打?死他,甚至连破皮都做不到,即便是用藤条,也是用的特质的藤条,只会疼,但不会打?出血。 楚熹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该哪一句,萧濂却说,“不知道就对了。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背诗吗?” 楚熹摇头。 萧濂耐心的和他说,“朕知道你不愿意提及伤心事,所以想了这个法子与你算总账,今日?过后,你闯的那些祸事,一笔勾销。” 为什么不愿意提及伤心事。还?不是狗皇帝闹的。若不将他拱手送人,哪有后来的一系列脾气?和情绪?归根结底,还?是怪萧濂。 萧濂看?着快要破皮的臀肉,放手揉了揉,揉的楚熹刚停止了哭腔,又哇哇大哭起来。萧濂轻轻拍了一下,“疼吗?” 废话?,能不疼吗? 可萧濂真是太生气?了,楚熹说此生不复相见的时候,他的心都碎了。本想晾着他,让他好好长记性,可看?他这股可怜兮兮的劲儿,当?即拿出药膏抹上去。 楚熹平趴在床上,嗷嗷待哺。 萧濂揉着他的头,小家伙一口咬上萧濂的手指,咬出血来。鲜血在唇腔间混腥着,沾着金律玉液咽下去。 气?死萧濂了。萧濂指着楚熹的鼻子,上药的手却没停,顺便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不重,但打?在伤处还?是很疼的,疼的楚熹呲牙裂嘴,五官皱在一起。 萧濂笑了。有时候,在楚熹面?前,他就不像皇帝,人人都说龙体重要,楚熹不止一次伤害他,他也没有和楚熹计较。 给楚熹上完药,小家伙闹了一阵就睡着了,萧濂回到御书房批奏折。 第二天正?午,楚熹猜醒来,药很管用,已经可以下床了。萧濂叫来苏铎,正?在御花园议事,楚熹也想着出去走走,不知不觉溜达到了御花园。 此时的帝王正?握住大将军的手,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笑着交谈。隔着太远,楚熹也没有听清,只看?到了他们?的动作。 萧濂拍了拍苏铎的肩膀,抚摸他鬓间发丝,忽然凑到苏铎耳边,小声低语。楚熹看?的目瞪口呆。 他躲在角落里,大石头挡住身形,露出一双雪亮的桃花眼,看?着萧濂和苏铎勾勾搭搭,气?愤不已。 事实完全不是楚熹看?到的。 萧濂拍了拍苏铎的肩膀,告诉江南之事,牵扯到楚熹的亲生母亲,还?抛出了关键人物——刘嬷嬷。 刘嬷嬷是当?时西靖公主的乳娘,而?西靖公主和楚熹的生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濂特意凑到苏铎耳边,让苏铎不要告诉楚熹这是他查出来的。苏铎佩服萧濂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胸襟,连连称赞。 在楚熹眼里,他们?在偷情。刚揍了他,凭什么又去勾搭他名义上的夫君? 如此熟悉的场景,楚熹想起了上辈子。 悬崖温泉 晚秋,温泉活水冒着热气?,周围冷的像是冰窟,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萧濂穿着内衣,躺在温泉旁边的那块大石头上,石头很硬,咯着楚熹的胳膊。楚熹让萧濂枕着他的胳膊,拍了拍昏迷的萧濂,“醒醒。” 萧濂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叫着谁的名字,楚熹听不清。风是苦涩的,像是藤条鞭笞在身上。萧濂做了噩梦,突然打?了寒蝉,身子挺了起来,楚熹抱住他,凑耳一听,听到的却是“苏文渊”三个字。 噩梦中,苏铎叛逃造反,萧濂喊他回头,连喊他的名字都带着恨意。只不过,楚熹并未听出来,只知道萧濂喊的是苏文渊,而?不是楚云泽。楚熹的心被风刃割成了碎片,片片碎在温泉里,溅起无形涟漪。 回忆翻涌,等楚熹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濂和苏铎已经在他面?前了。 “怎么哭了?”苏铎心疼道,旋即转向?萧濂,“陛下,请善待臣妻。告辞!” “……”朕虐待他了吗? 楚熹哭着跑出皇宫,苏铎在后面?追,追到将军府。楚熹跑累了,一撂挑子趴床上了。苏铎看?着肿起来的屁股,隔着布料都能看?出来,萧濂下手肯定不轻。 这时候,苏铎总想着安慰楚熹。楚熹却不听他的,“你和陛下说什么了,说的这么欢乐,动作亲昵,语调婉转……”编不下去了。 他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找到了刘嬷嬷,当?年西靖公主的乳母。”苏铎解释说,“陛下说的,他不让我说,想让我当?好人。” 楚熹眨巴着大眼睛:“真的?” 苏铎举手发誓,“千真万确。” 楚熹半信半疑的盯着苏铎,盯的苏铎很是心虚。虽然他和萧濂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楚熹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像只脱了壳的小乌龟,“我要下江南。” “先把?伤养好再?说。” 楚熹不听,嘴上答应,“哦!” ----------------------- 作者有话说:抱歉各位宝宝们,腱鞘炎犯了[爆哭] 疼死我了,我先休息一阵子再日更[爆哭] 第30章 破镜10 金秋九月, 乍暖还寒。 楚熹站在将军府的?亭子里,森凉的?秋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苏铎带回来一件东西——靖南王的?私印。 楚熹前往江南, 一路繁花,杏叶秋扫, 满地金黄。一路南下,本以为江南富庶,却不料灾荒连连。 十月初十,楚熹抵达江南。过路行人对他避而不见,随机问了大娘,才知道是?官差欺压百姓, 仗着天高皇帝远作威作福。此前, 还有镇南王镇压着他们, 镇南王伏诛后, 阴沟里的?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楚熹暗自感叹:“怎会如此?” 不行, 江南百姓不能没人管, 没人管, 他管。江南还有镇南王的?旧部, 虽说他们没见过他,但他可听?说过他们。 …… “怎会如此?”慈安太?后质问李钰, “请故意?一事,为何不早告诉哀家?” “我死?蛊消。本以为你不想回来, 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了面。”李钰说, “放心?, 情蛊不会害了他,反而会强身健体。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养的?。” 这话, 慈安太?后是?信的?。李钰是?个严父,要?求很高,稍微不对就动?辄打骂。他自小?教育便是?如此,棍棒底下出孝子,常年耳濡目染,也就形成了习惯。只?可惜,书香世?家的?嫡长子,是?接着庞大的?科举舞弊案爬起来的?,可谓青云直上。 十月初十,慈安太?后召见雍明帝。 萧濂想了一路,慈安太?后为什么?这个时候召见他。 慈宁宫 除了躲在暗处的?暗卫以外,空无一人,想来是?慈安太?后屏退了左右。 萧濂心?更慌了,他行礼,“太?后……” 慈安太?后摆手,示意?萧濂起身过来,等萧濂凑到他身前足够近时,她直接问:“你真对楚熹那小?子动?情了?” 萧濂点头。 “什么?时候?” “好久了。” 算了,不问了。自讨没趣。 “哀家回宫了,你好生珍惜。”慈安太?后本不想多说,又觉得这是?和儿子亲近的?好机会,“哀家当年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阳光明媚,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只?可惜……”慈安太?后叹气,继续说,“我们那时候可比现在难多了,哀家与她都是?女子,我们抗争过,逃亡过,到最后却是?天人永隔。伤心?了许久,遇到了先靖王,是?他将哀家从泥潭里拉出来,从深渊里爬上来,可惜……哀家还是?没能抓住,最终嫁给先帝。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啊!” 萧濂:“???” 听?着听?着,萧濂注意?到对他一向冷漠的?慈安太?后眼里泛着泪。 “太?后……” “没事,人生在世?,遇到一个知心?人不容易,就别在乎那么?多了。”慈安太?后下来拍了拍萧濂的?肩膀,“陪哀家出去走走。” 第40章 “好。” 江南 楚熹带着靖南王的?私印,将靖南王的?部下召集起来,密谋大事。 他们之中,只?有少部分人见过楚熹。 “王爷都死?了多久了,我们一群粗人也聚不到一起,那就是?谋反!” “今日,还不是?聚在一起了?”楚熹笑着说,“父亲没完成之事,我带你们完成。” 楚熹自爆身份,那些人却不像是?吃了定?心?丸,反而更加不服气。 “就凭你?” “就凭我!” 楚熹鲜衣飘飘,像是?画中走出来的?江湖正道第一人。台下不是?看客,而是?身不由己的?可怜虫。 江南风大,刮走了昔日的?忠肝义胆,靖南王部下在义利之争中败于楚熹的?刀剑之下。不服可以,打服就成。 不出半日,那些人已然伤痕累累,楚熹也没讨得好处,身中数刀。 他没上过战场,和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不一样。立威需要?武力,但这里不是?擂台,也不讲求点到为止。 但经此一遭,靖南王部下跪倒在台下,唯楚熹马首是?瞻。原因很简单,他们看到了昔时的?靖南王,看到了少年人的?血气方刚。 楚熹处理完伤口,就和他们一同联系江南府衙,共同赈灾。朝廷的?赈灾粮经过层层盘剥,早已所剩无几。江南府衙的?官员一个个的?和楚熹哭穷,楚熹也不惯着他们,用武力强行逼迫,却意?外逼出了几个据点,其中就包括江南黑市。 江南的?黑市与京城不同,江南草寇多,较为松散,黑市也没有固定?的?位置。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天高皇帝远的?,江南的?官员大都拉帮结派,“团结一心?”的?面对上面,楚熹多方打探,辗转几日才打听?到江南黑市的?一些皮毛。 江南的?黑市不叫黑市,就散家子,不分白?天黑夜。楚熹跟着人来到散家子,散家子周围全是?搭起来的?高架子,像是?高处的?迷宫。 一进入,楚熹瞬间就被包围了。倒没有真的将楚熹围起来,只?是?四面八方都是?杀手和刺客。 “砰”的?一声,天上掉下个……尸体? 仔细一看,是刘嬷嬷。生前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折磨,痛不欲生,以死?为解脱。刘嬷嬷死?在这里,线索又断了。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走水了”,刺客和杀手隐匿于火光中。 怎么?能烧的?这么?快? 刘嬷嬷的手好像指着…… 所有人往外面跑,楚熹逆着人流走,冲向火场。楚熹赶到的?时候,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他捂着口鼻冲进去,看到了尚未被烧干净的?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少女笑的?灿烂,落笔绝诗。这是?……母亲的?画像? 楚熹反应过来,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了画像,在高架子塌下去的?那一刻冲了出去。他看着幸存的?画像,嘴角露出了笑。 下一刻,神?志不清的?倒下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江南府衙里,是?一位师爷救了他。 楚熹睁开眼,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师爷站在一旁恭敬的?弯腰:“主上!” 楚熹点点头,环顾四周,最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伤好的?差不多了,该去西靖一探究竟了。 与此同时,江南传出帝王病重的?消息。楚熹还是?担心?萧濂的?,但母亲身上的?秘密和他想要?的?真相不能再拖了。两重纠结之下,楚熹还是?瞒着所有人踏上了西靖之路。 西靖狂沙漫天,路不通途,楚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竟一时迷了路。 马儿倒在黄沙中,路上准备的?水粮也消耗殆尽,楚熹快要?撑不下去了,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又担心?萧濂,情急之下,吐出一口血来。 楚熹捂住胸口,径直向前走去,身后的?血埋在沙土中,却不料招来了沙蛇。 沙蛇是?“看不见的?蛇”,不同于普通的?蛇种?,它看起来像是?沙子堆积而成的?,体型庞大却灵活多变,速度极快,能轻而易举将人吞入腹中。 沙蛇吞掉楚熹的?鲜血,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直愣愣的?朝着楚熹奔来。 楚熹被拱出去几丈远,轻功在沙漠里本就受限,沙蛇的?攻击力惊人,楚熹体力不支,招架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沙蛇忽然退下了。一阵狂风卷沙之后,楚熹的?视线瞬间清明。他看到了西靖的?都城。 楚熹是?被沙蛇带到这里来的?,不知道距离刚才的?地方有多远。 他想着先去城里看看,却在城外见到了熟人——刘嬷嬷。 刘嬷嬷不是?死?了吗? 楚熹心?里的?疑问更上一层楼,他亲眼看着刘嬷嬷死?在面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楚熹刚想上前打探,就听?到了马蹄声。来的?人还不少。 楚熹找个地方躲起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乎踏着楚熹的?心?跳声过去。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倒像是?中原人。楚熹的?第一反应就是?京城。或许他们是?萧濂的?人。 但能骑着战马在西靖都城附近转的?人,恐怕身份没那么?简单。西靖王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能允许萧濂这么?欺负他? 楚熹看着那些人从他面前经过,在城门处下了马,将手中的?通缉令交给守城的?士兵。楚熹不敢近前,也就没看清通缉令上的?人是?谁。 管他是?谁呢?楚熹心?想。等那些人走了,他再靠近就成,正巧这时刘嬷嬷出来了,楚熹上前,二话不说将刘嬷嬷打晕,带到了距离西靖都城不远处的?安全地带。 二人靠着一块大石头。 刘嬷嬷醒来的?时候,看到楚熹一下子就惊呆了,却还在故作镇定?。 楚熹看穿了刘嬷嬷的?把戏,稳重的?替刘嬷嬷整理碎发,“金蝉脱壳,嬷嬷好手段啊!” “公子,您就不要?追问了,老奴求您了……” 本以为刘嬷嬷会硬气的?抗下去,没想到是?这幅态度。楚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心?!” 不远处射来一支冷箭。楚熹靠着石头,将刘嬷嬷推向一旁,又拉回去。 杀手不会善罢甘休,冷箭一支又一支的?袭来,刘嬷嬷轻笑几声,趁着楚熹不注意?迎上了冷箭,彻底断了生机。 楚熹冲上去,探了探刘嬷嬷的?气息,失望的?摇了摇头。 箭矢如同急雨,不会给楚熹撑伞的?机会,噼里啪啦的?朝着他射来。楚熹躲避不及,不慎被箭尖擦伤了胳膊。 一盏茶后,箭停了,楚熹大喘几口气,后颈被架上了刀。他刚想回头就被遏止。 “回京,永远不要?回来。” 那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楚熹简单处理完伤口,心?里暗骂一句有病。凭什么?让他回京就回京,凭什么?要?听?陌生人的?话? 楚熹没有通关文?牒,自然进不去西靖的?都城,但他有把握混进去,就蹲下用沙土糊了把脸,跟在难民的?身后,哆哆嗦嗦的?进城。 快走到城门的?时候,楚熹仔细看了一眼通缉令,画像上的?人竟然是?他? ----------------------- 作者有话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腱鞘炎比较难受,各种治疗加休息了两个月,还是没怎么缓解,但作者也很痛苦,想写却写不了更难受,接下来会尽量更,如果做不到日更也会尽量隔日更,希望手手给点力,不要让我的读者宝宝们失望[爱心眼] 第31章 破镜11 楚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没看?错,通缉令上的人就是他。 仔细回想, 从踏入江南的那一刻,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走。 这个?人会是谁呢?萧濂吗? 楚熹突然想起来萧濂病重?的消息, 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他也没在意。 在无形的手的帮助下,楚熹成功混进了西?靖都?城。然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在这里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查明白, 甚至所有的证据都?被清楚了, 什么都?查不出来。 查到?这里, 楚熹也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能操之过急。 腊月, 楚熹回到?京城, 与大将军苏铎一同进宫。 萧濂一听楚熹要来, 刚才?勤政爱民批阅奏折的帝王立刻爬上了龙榻。 “臣携臣妻……” “哎呦……” 礼还没行完, 楚熹就被萧濂的一声“哎呦”勾走了魂。他恨萧濂,却也忍不住担心萧濂。毕竟在江南能传出帝王病重?的消息, 那说明萧濂病的确实不轻。 萧濂让苏铎退下,苏铎暗戳戳的朝着楚熹使了使颜色, 就退下了。萧濂看?在眼里。 “凑近一些。” 楚熹不动。 “小熹儿非要与朕生分吗?” 楚熹勉强凑上前。 第41章 萧濂艰难起身?, 摆摆手, 示意楚熹上前,楚熹心中?不愿,可到?底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也就坐到?了龙榻上。 窗外下起了雪,白茫化有。 “陪朕出去走走。”萧濂起身?,拉着楚熹朝外走。 一出殿门?,楚熹就看?到?苏铎跪在雪地里,苏铎穿的单薄,快要与雪地融为一体。 楚熹看?着心疼,想要与萧濂争辩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他在萧濂面前毫不避讳的脱了鞋袜,光着脚在地上踩雪玩。 萧濂:“……”记下一笔。 日后……不可能,这家?伙太气人了,故意挑衅。 萧濂将人抱紧,抱入殿中?。他知道楚熹是为苏铎求情,才?故意踩雪的,但他不允许楚熹伤害自己。 萧濂快走几?步,坐到?龙榻边,怀里的小孩儿一个?劲儿的扑腾,脸和脚冻得通红,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楚熹本?就生气,看?萧濂的行动力,就知道帝王大概是装病,他也就不想惯着萧濂,而且苏铎是他名?义?上的夫君,在外也要维护的,苏铎说跪就跪,萧濂说罚就罚,楚熹可是要讨回来的。 没等?楚熹开口据理力争,人就被萧濂翻了个?底朝天,趴在了龙腿上。 外袍和亵裤被龙爪褪下,凉嗖嗖的风灌入皮肉里,冷的楚熹打了寒颤。 “啪”的一巴掌落下来,楚熹身?子僵直,萧濂让他放松,楚熹怄气似的不肯听,又挨了几?巴掌,这才?被迫放松下来。 不听萧濂的话,只会挨得更狠。 “胆子大了,翅膀硬了,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地方都?敢闯是吧?啊?” 楚熹抗议似的扭了扭屁股,被无情的铁砂掌打的一动不敢动。 “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说话!” 楚熹拿出说书人的一套,企图蒙混过关:“陛下,话说……” 萧濂:“……” “别跟朕撒娇,好好受着!” “嗻~” 楚熹和萧濂同时沉默了。 晚间,楚熹与苏铎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将军府。将军府与此前大不相同,他还见到?了萧垚。 楚熹和萧垚聊的挺欢,有时候苏铎都?插不进去。有了新人,旧人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楚熹再一次见到?萧濂是除夕夜。没办法,正月初一萧濂及冠,就要正式成为萧应弦了。前世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刮着楚熹的筋骨,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怎么也没办法忘记。 除夕夜是热闹的,萧濂还火上浇油的病倒了,太医束手无策。 太后让楚熹陪着萧濂。 楚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陪伴萧濂,照顾了帝王一夜。夜宴吃的太多,楚熹忽然肚子不舒服,出恭去了。 黎明前夕,疲惫不堪的帝王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空无一人的宫殿,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就连最疼爱的小熹儿也不在身?边,所有人……都?弃之而去。 萧濂也想起了前世,碎片化的记忆攻击本?就不清醒的帝王,帝王又闭上眼,晕了过去。 楚熹回来了。看?了一眼还没醒的萧濂,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后来萧濂及时醒了没耽误冠礼。 冠礼结束,楚熹回到?将军府,萧濂在殿里坐了很久很久,关于昨晚,他只有模糊的印象,总觉得身?边有一人照顾他,但一直没想起来是谁。 随后,便是一系列的动荡。雍明三年三月初,中?原五藩动乱,苏铎临危受命,前往平乱。 楚熹也想保家卫国,去战场上历练,请旨赶往前线,被雍明帝扣押在榻。 龙榻之上,萧濂长发披散,极尽风流,楚熹双眼空洞,懵懂无知。 “你是不是喜欢苏铎?”萧濂问。 楚熹不知道他何出此言,“陛下……” 楚熹没有明确说不喜欢,萧濂更压抑了,“果然!” 楚熹:“……” “还不是陛下先赐婚的。” 此话一出,萧濂掐住楚熹的脖子,语调生冷:“朕是为了保护你。” “是陛下非要推开我!”楚熹绝不嘴软。 萧濂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道歉。他放开楚熹,顺着后背给楚熹捋顺。 楚熹大声喘了几?口气,将萧濂推开,回到?了将军府。 他要去战场,不是为了苏铎,也不是为了萧濂,只是为了大雍的百姓。 中?原地带人乱如麻,楚熹先跨越层层阻碍冲到?江南,带领靖南王旧部拼杀出一条血路,于雍明三年六月同苏铎汇合。 此时,苏铎已被重?重?包围,弹尽粮绝。 苏铎挥舞着长枪,身?先士卒,“将士们,随我杀出去!” 将士们士气不减,冲杀声阵阵。苏铎背水一战,与中?原五藩联军厮杀了三日,他没想到?楚熹会来。 天空惊电骤闪,雷雨霹雳而下,泥血融入铁蹄下,被楚熹撕开一条口子。 惊雷如幻,电闪雷鸣,数十万大军集结于清霞山,昔日以霞闻名?天下的清霞山,此刻变成了一座血山。 尸骨堆积,冥魂不化。从清晨到?黄昏,从鲜血到?晚霞,天地一色,红日中?天。 暴雨停的很是时候,此刻清霞山的晚霞红的恰到?好处,远远望去如同鲜艳的忠骨。红中?透出天际的暗白,随着夜幕落下而销声匿迹。 厮杀声渐渐变小,苏铎伤重?,楚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两耳近乎失聪,他跨在马上指挥全?军,与敌军决一死战! 深夜降临,敌军此刻鸣金收兵。 楚熹回到?边陲小城中?,与军医一同安顿好苏铎。萧垚进来了,楚熹和他打了招呼,又说:“我先出去了。” “等?等?……将军让我交给你。” 楚熹接过萧垚手里的地图,打开看?了看?没说什么。 边关风烈烈,阵雨惊天人。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苏铎还在昏迷,他不能坐以待毙,中?原五藩一日不平定,任谁也不能高枕无忧。 楚熹拿着匕首,只身?前往敌军阵营。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中?原五藩的首领刺杀,就可不战而胜。 敌军的阵营很复杂,中?原分别在东、西?、南、北、中?五个?不同的方位,中?原五藩的联军首领位于北方,而楚熹现在所在的位置位于南方。要想刺杀首领,要么直接拼杀至北方,要么绕到?后方。 那张地图帮了他很大的忙,同时楚熹心里也清楚,若真这么好刺杀,那苏铎早就动手了。地图能在他的手上,就证明中?原五藩内部很可能有内奸,至于内奸是谁,怎么和内奸取得联系,萧垚都?没告诉他。 他手中?只有一张地图。地图不是兵力分布图,却也在暗示兵力分布。南方是最薄弱的部分,也是最好混入的部分,除此之外,中?原四虎各有千秋,想要扬长避短,就得费很大的功夫,要么就从他们内部突破。 楚熹收起地图,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啪”的一声,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这声音,像是还未成型的雷。即便是未成型,也差点将楚熹炸的粉碎。幸好楚熹躲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中?原五藩竟然埋着雷?楚熹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苏铎,可是刚才?闹出不小的动静,敌军也不是傻子,纷纷向南方赶来。 “谁?” 楚熹反其?道而行,并没有直接逃跑,而是趁乱来到?了北方。他是来刺杀的,可是看?到?北方的防卫之后,就打消了刺杀的念头。 之后,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小城中?。苏铎已然醒了,“可看?清了?” 楚熹点点头。他知道苏铎指的是什么,也能预想到?后果的严重?性。 “这封信,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我亲自去。” 楚熹接过信,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他将信交给萧濂,萧濂看?了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跪下。” 楚熹跪下。不语。 “你可知错?”萧濂问。 楚熹摇头,“陛下若罚我拥兵自重?,我无话可说,陛下若罚我征战沙场,我不服!” 萧濂:“……” “你不用和朕在这阴阳怪气,楚熹,朕知道你是为了朕……” 楚熹仰头打断:“我是为了百姓免于战乱之苦。” 萧濂起身?,将楚熹扶起来,“我们的账,日后再算,而今,让朕好好抱抱你。” 萧濂搂过楚熹。楚熹一头栽到?温暖的怀抱里,捂热了战场上冷冰冰的刀枪剑戟,也捂热了楚熹已经发寒的心。 萧濂拍了拍楚熹的后背,问:“疼吗?” 楚熹点头。 萧濂温热的手掌逐渐上移,附在楚熹的后颈上,“累吗?” 楚熹又点头。 萧濂的手掌抵住楚熹的后脑,温柔的摸了摸,“想朕吗?” 楚熹点头又摇头。 第42章 收回的手掌在楚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楚熹:“……” 萧濂另一只手从楚熹的腰划到屁股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楚熹后仰,又被萧濂的手掌拽过来,二人胸膛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楚熹忽然察觉到一向冷静的帝王,此刻的心跳竟然比他还要快。 “陛下!”楚熹纠结了一会儿,“保重龙体。” “小熹儿,你可真会安慰人。”萧濂啼笑皆非的说,“算了,朕拿你没办法,你想去就去,但你得答应朕,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得……” “知道了。” 楚熹笑了笑,推开萧濂,跑了出去。 萧濂望着他的背影,像是看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好像楚熹不是奔赴战场,而是奔向自己。可楚熹,已经与他背道而驰了,楚熹的前方是苏铎,不是他。 第32章 破镜12 战场上, 楚熹受了大大小小无数伤,新伤旧伤,还有心伤。 好在大雍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中原五藩被打的节节败退,只剩一个北藩苟延残喘。 落谷关一战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此时, 楚熹刚从西靖回来。行军期间,苏铎为主将,可楚熹是苏铎的主上,苏铎也会参考楚熹的意见。可苏铎发现楚熹从西靖回来之后,变得谨小慎微,反倒不如之前的一腔孤勇, 渐渐的, 二人出现了分歧。 雍明三年秋, 苏铎冒进行军, 不顾楚熹的劝阻, 执意前往落谷关, 却中了敌军的埋伏, 楚熹一人一马, 横扫千军,将苏铎从落谷关带了回来。自此, 楚熹名声大噪。落谷关一战,也传到了萧濂的耳朵里。 表面上是这样, 可其中的凶险只有楚熹知道, 此前, 靖南王旧部已出现水土不服的征召,无奈之下,楚熹事急从权, 带领一队精锐奇袭落谷关。 落谷关易守难攻,没等入关,精锐就折损大半,狼烟烽火,落石滚滚,楚熹一身红衣铁甲立于马上,斩碎落石。不料,落石砸中战马,楚熹不得已弃马旋身。上面的敌军顺着铁锁直下,试图让楚熹等人埋骨于此,轮战下来,兵将所剩无几,楚熹也近乎力竭。 就在这时,苏铎收到消息,不顾自身安危赶来支援,与楚熹汇合。 “主上,你先走,我断后。”苏铎大喊道,“走!” “你我之间,生死相依。”楚熹大喊,“大雍的将士们听着,我与诸位同袍共生死!” 也许就是这句话,鼓舞了士气,竟冲开了一层层埋伏。 “放箭!” 随后,士兵们用肉盾筑成一道墙,将楚熹和苏铎护在身下。 苏铎挡在楚熹面前中了一箭,虽避开要害,但若不及时止血,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苏铎折断身上的箭,推开楚熹,“擒贼先……” 楚熹收了刀,踩着铁锁上去,一刹那,银刀出鞘,刀光见血,敌军尚未来得及射出去的箭成了摆设,就在弓箭手换位之时,楚熹抢过弓箭,一箭射落敌军旗帜,紧接着,楚熹连放三箭,射穿敌将的盾。 敌军将领弃盾,立于马上,拉弓引箭,试图将楚熹射下去,刹那间,楚熹手里的飞刀划过长空,割断了敌将的弓弦,弓弦挂在刀上,随着刀柄断裂开来,敌军将领感慨一声,下令撤军。 楚熹乘胜追击,敌军瞬间慌乱,溃不成军,楚熹踩着堆积的尸体,于十里外将敌将斩于马下,中原五藩宣告瓦解。 胜利了。 雍明三年秋,胜利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雍,雍明帝大喜,大赏三军。可抚恤军饷被层层盘剥,到苏铎手里,所剩无几。 苏铎的伤养好了,但也落下病根,萧垚一直照顾他,楚熹又去了西靖。 再次之前,他将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大概猜到了西靖王的筹谋,还有母亲之死的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再次经历落谷关一战,和上一世大不相同。上一世,萧濂亲临战场,这一世,萧濂甚至都未出现,哪怕是一封信,或是一道圣旨都没有传来。 传闻西靖有一风流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堪称预知天下事,楚熹前去拜会。 风流公子只差人递给他一句话:“心有所属,不问天神。” 什么心有所属?苏铎吗?还是…… 楚熹白跑一趟,还想再问其他问题的时候,收到了苏铎的信。启程回京。 雍明三年冬,京城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人们都说瑞雪兆丰年,楚熹却不这么觉得,但他真的累了。 楚熹喜欢玩雪,小时候没尽兴的玩过,长大了好奇心作祟,总是光着脚踩雪。这么大的一场雪,他自然不会错过。 脱下鞋袜,光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感觉,仿佛踩在了棉花上。踩在雪上,什么都不用想,脚底漫延着千里冰封,但好像漫天的寒意与他无关。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打搅,楚熹特意选了距离皇宫和将军府很远的京郊外,没来得及回宫禀报,也没来得及回将军府休息,他就这样出现在了京郊外。 大雪封京,雪茫如烟,楚熹的视线近乎不清,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不过无碍,此刻的他只想快乐的玩,哪怕只有片刻。 好巧不巧,萧濂出现了。萧濂早就便装来到了京郊外,就为了盯着楚熹。今日大雪,萧濂没猜错,楚熹会出现在这里。楚熹好不容易回来,萧濂恨不得天天将人拴在身边。 楚熹刚脱鞋,萧濂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果不其然,小孩儿还是想玩雪。 楚熹通红的脚丫埋在大雪下,双手也没有闲着,这里多的是孩童,楚熹作为大孩子,也要融入孩童大军。 拿起一把雪,团成团子,朝着小孩儿扔过去,楚熹常年习武,再加上在战场上拼杀了好久,力气难免大了点,被砸中的小孩儿坐地上哇哇大哭,楚熹没有上前安慰,反倒是嘲笑起来。 笑够了才将小孩儿扶起来,给他擦干净身上的雪,叮嘱他要远离危险。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将小孩儿送到父母身边,小孩儿黏在父母的怀抱里,楚熹羡慕的笑了笑。 身后突然多出了温热的手掌,狐裘大衣被了上来,楚熹下意识的回头,看清穿着便装的萧濂,识趣的叫了声:“哥哥~” 好久没这么叫过了,原本萧濂看着楚熹玩雪还有一股无名火,现在那股火彻底被楚熹浇灭。看着楚熹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孩子想玩就让他好好玩,反正今日萧濂就是来陪他的。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打的过你哥哥我。”萧濂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好啊……” 楚熹的话还没说完,萧濂就抱起他坐到旁边的大石头上,捡起小孩儿脱掉的携给他穿上,小声附在楚熹耳边说:“让朕看看楚将军的功夫长进了多少。” 楚熹害羞的低头,小声应和。 说着,楚熹脚底像是踩着风火轮似的溜了出去,与萧濂拉开距离,远远望去,萧濂倒是憔悴了不少,但也成熟了许多,与上次见面大为不同。 楚熹拉开架势,利落的脱下狐裘大衣,往旁边一甩,像极了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萧濂点点头,示意一场盛世矿战就要开始。 楚熹先发制人,拿起地上的雪团好,看准往萧濂的方向扔,萧濂可不像是笨小孩,他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楚熹又扔出第二个,萧濂腾空躲过,平稳落地,踩在雪上,发出只格的声音。楚熹同时扔了两个雪球,呈左右夹击之势,萧濂猛冲上来,搂过楚熹的腰。 楚熹惊诧,险些没回过神来,“哥哥怎么……” “哥哥可不信你反应如此迟钝,分明就是故意钓着朕。”萧濂一语中的。 楚熹默不作声了。 “玩够了吗?”萧濂问。 楚熹点点头。 萧濂牵起楚熹的手,在自己的双手中间摩挲着,试图捂热楚熹的小手。 “跟朕回宫。” 乾清宫 楚熹坐在软软的龙榻上,周遭不是冰天雪地,而是一口巨大的暖炉,暖的他热流澎湃。 “暖和吗?”萧濂贴心的抱着他。 楚熹点头。萧濂又说,“朕有办法让你更暖和。” 楚熹摇头,大白天的说什么虎狼之词。这些,他之前是不懂的,可是去西靖的这几次,听说了名满天下的风流公子,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厉害。风流公子差人带给他的一句话,楚熹也渐渐的认清了自己的心。 可那又如何?家国未定,何以谈情? “小熹儿,朕后悔了,朕不想让你做苏铎的妻子,朕想让你做朕的妻子,做朕的皇后。” 楚熹回答的没有犹豫,“哥哥,我不想做皇后。” 第43章 “你想做皇帝?”萧濂问。 楚熹摇摇头,“我已经想明白了,皇帝也好,皇后也罢,都是枷锁。见惯了塞外的风花雪月,便向往更远的天地。” “陛下,等此间事了,小熹儿告辞了。” 萧濂:“……” 或许,这便是命运和归宿。 “陛下,还有一事。” 萧濂知道楚熹是为何事回京,准确的说,萧濂就是故意的。身为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底下的人的小动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罢了。楚熹回京后,萧濂迅速揪出那些人,肃清朝野上下的贪污风气。 楚熹心里承认,萧濂是个好皇帝。 萧濂不想楚熹走,可也知道皇宫困不住他,京城也困不住他。 这一次,萧濂没有强留。他放楚熹回到将军府,可没过多久,雍明四年春,前线传回大将军战死的消息,朝野上下一阵混乱。 大将军死于沙场,未见其尸,雍明帝宣布大将军阵亡的消息,并为苏铎风光的举行一场葬礼。 帝王亲临,何等的荣耀? 春光潋滟,将军府挂了一片白。庭前花含苞待放,院中人孤独寂寥。 难听的哭声遍布整个将军府,有真心,有假意,还有喜忧参半,更有甚者看人眼色哭,哭的一会儿惊天地泣鬼神,一会儿像是哑巴吃黄连,断断续续,呕哑嘲哳。 楚熹听不得这些,他哭不出来,他与大将军始终相敬如宾,谈不上感情,最多的也就是领兵打仗时过命的兄弟情。 他是大将军的妻,却也只是大将军的妻。楚熹看着周遭人的反应,看的两眼一黑又一黑,索性就不在观察朝臣,而是将重心放在萧濂上。 上一世,萧濂和苏铎之间的纠葛尚未理清,这一世,楚熹也想看看萧濂的反应。 萧濂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像是没什么感情的木头架子。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雍明帝的心情很复杂。 不管朝臣如何议论,不管苏铎如何功高震主,萧濂从始至终都未想过他死。动了杀心是真,但大雍不可失去苏铎,雍明帝不可失去兄弟。昔日的情义还在,苏铎就不该先走一步。 楚熹站在帝王身侧,能明确感受到萧濂的悔意,还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惋惜。 帝王喜怒不形于色,但楚熹能走进萧濂的内心,看清萧濂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葬礼完成后,萧濂坐在地上对着棺椁发呆,楚熹也坐了下来。 “陛下……” 萧濂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楚熹,亲眼看着楚熹吃下去。 甜丝丝的糖滋润着心尖,可楚熹怎么也笑不出来,萧濂也是。 “小熹儿,让朕静一静。” 楚熹没在说话,起身朝着萧濂行礼,后退三步,走出门外。 春光堪耀,明媚又不失温柔。 坐在庭前,时光转瞬即逝,到了帝王回宫的时候。楚熹恭送萧濂回宫,之后就睡下了。 再醒来时,楚熹躺在龙榻上,脑袋很沉,像是中了迷药,双腿发软。 一睁眼,乾清宫内全是苏铎的画像,大大小小总共百余张。楚熹一时大惊,血脉翕张,似要冲破药效。 而萧濂穿着龙袍,双手抚摸在一张最大的画像上。画像上的苏铎骑在马上,高扬的马尾带过眼梢,留下不俗的韵味。这张画,像是活过来似的,楚熹的眼前浮现出苏铎骑马过场的画面,马上之人笑的明艳,如同过隙的春光。 他怀念苏铎,但萧濂看起来更怀念。 楚熹不明白萧濂的意思,“陛下……” “小熹儿,朕要失去朕的将军了。”萧濂眼角淌着泪,“彻底失去了。” “昔日风光无限,如今……”萧濂沉浸在悲伤里,在楚熹面前痛哭流涕了一场,“朕后悔了。” 第33章 破镜13 萧濂想看楚熹的反应。楚熹像是愣住的木头人, 不知道萧濂此举是什么意思。 见楚熹没有反应,萧濂哭的更大声了,这是他第二次在楚熹面前哭。 “陛下旧情未了, 楚熹告退。” 这不是萧濂想的。萧濂想着让楚熹吃醋,让楚熹心甘情愿的说出心里话, 他知道楚熹也很憋闷,有些话,若是一直憋在心里,久而久之,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让楚熹在他面前承认怀念苏铎,已然是最后的让步, 谁料楚熹还不领情, 倒像是误会了什么。 萧濂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拉住楚熹的手, 温情脉脉的说:“小熹儿, 朕不想困住你, 可有些话, 朕不吐不快!” “陛下, 楚熹不舒服,先告退了。” 说完, 楚熹甩开萧濂的手,捂着酸涩的鼻尖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跑出殿外, 楚熹嚎啕大哭。 为什么认清自己的心, 却又要被人伤害, 为什么自己要和死人争风吃醋,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不了苏铎,包括他自己。 想到这些, 邪念在他的脑海里徘徊,楚熹泛了一真恶心,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到了将军府。 春日野穹,四方囚笼。 楚熹眼底发白,起初还以为没什么,可几日后,他的视野彻底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楚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叫来了大夫,大夫给他诊脉,说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陈年旧疾,只有抑制之法,没有根除之法,若是行为不当,很有可能永远失明。 大夫给楚熹开了几服药,楚熹给大夫一大笔银子,示意大夫不要声张,谁都不要告诉,大夫答应了他。 楚熹坐在长椅上,大夫的声音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很有可能永远失明。 楚熹轻笑几声,熬了药喝完。 翌日,春暖花开。 宫里来人了,宣读圣旨,让楚熹入宫一趟。楚熹没多想,还以为是军饷之事有了着落,就跟着太监入了宫。 昨日给他诊病的大夫出现在乾清宫,楚熹就知道事情不妙。 萧濂挥了挥手,其他人连带着大夫都退下,太医进来给楚熹诊脉。 太医摇摇头,被萧濂呵斥一顿无能,连滚带爬的回到太医院。 屋内只剩下楚熹和萧濂二人。楚熹用余光瞥了几眼,画像不见了。乾清宫好像空荡了许多。 “解释。”萧濂不容置疑的态度,“小熹儿,朕若是不问,你打算欺瞒朕到几时?” “陛下,我……” 话到嘴边,楚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噤声。” 萧濂气急了,将楚熹扣在龙榻上,粗鲁的将楚熹的衣裳撕开,亵裤也没留。 楚熹蹬腿挣扎,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直到他乖乖趴好。 楚熹不动了。一巴掌落在臀间,萧濂没有收着力,楚熹浑身起哆嗦,咬牙。 “不许自伤。” 萧濂松开他,给了他活动的空间。楚熹扭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萧濂起身,拿出戒尺与鞭子,还有不知何时泡了盐水的藤条,以及各种玉势,还有……绳子。 楚熹作势要跑,被萧濂一鞭子抽了回去,本来萧濂打算先用戒尺的,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跑,瞬间惹恼了萧濂。 挨了一鞭子后,楚熹疼的不想动弹,摆烂似的趴在龙榻上,萧濂靠近他,将他抱上去,“作死!” 楚熹本来都打算摆烂了,但没想到萧濂棋高一着,“什么东西?……” “受着。” 姜只能用来吃。不对,狗都不吃这么辣的东西!!! 楚熹疼的一声大叫。萧濂扣住他的手,“今日无数,打到我消气为止!” 说完,鞭子就抽到了楚熹的臀峰,疼的楚熹一激灵。姜与鞭子重逢,让楚熹痛不欲生,大喊着:“不要!” 萧濂由不得他,命令道:“噤声。” 楚熹疼的眼泪直流,迫于帝王的威严,忍着痛没出声。挨了几十下鞭子,楚熹的团子像是被撕裂了,还有身后不明的东西,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烧成黑炭。 楚熹的臀已经红肿不堪,萧濂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朕告诉你,朕忍了很久了,今日就是纯罚,新账旧账一起算!” 萧濂手里的鞭子力度不减,楚熹身后的姜被抽的五花八门,直到快要烂掉才被抽出来,紧接着又放了一块更粗的姜,逼得楚熹不停的往前拱。萧濂停下动作,让楚熹自己撤回来,楚熹不动,萧濂用鞭子箍住他的腰,生拉了回来。 鞭痕不止在臀间明显,还在楚熹的小腹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楚熹痛的快要失去知觉,那块姜总算是进去了。 萧濂一只手用鞭子拽着他,另一只手将鞭子绑在龙榻边上,打了个活结。虽是活结,可也不容挣脱。 第44章 随手拿起藤条,竖着抽下去,疼的楚熹额头青筋暴起,后背濡湿一片。又来一下,楚熹近乎麻木。 怎么会这么疼啊啊啊! 楚熹快要失去知觉。 藤条转变方向,横着劈下去,不一会儿就透出一道紫痕。青紫交加,好看的紧。 楚熹向前跌去,被萧濂手里的鞭子勾住腰拉了回来,随后,藤条“啪”一下子落下,疼的楚熹龇牙咧嘴,可?又不敢出声?。 “既然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朕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藤条带着破风声?狠狠落下,楚熹耳边响起不轻不重的声?音,“眼睛不想要了,屁股也不用要了。” 疼!!! 萧濂没有心软,就连藤条也没有收着力,打的整个?臀部均匀发紫,泛着的点点如同惨淡的星空,几乎快要破皮而出。 姜被玉势代替,逐步突破楚熹的底线。 …… 最后一个?玉势被取出来的时候,萧濂手里的藤条也停了下来。 玉帘垂暮,楚熹趴在?萧濂的腿上,脸埋的很?低。萧濂将他抱起来,不敢碰他伤痕累累的屁股,让人放松的跪着。 “小熹儿,朕……” 萧濂意识到不对劲,是情蛊。情蛊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去年秋天想前往前线的他就被情蛊折磨的不成样子,最终也没有赶去落谷关,而是一病不起。 此时此刻,情蛊像是渗入了他的心脏,成为操控他疯魔的棋手。 萧濂浑身发热,他解下龙袍,瑟缩在?龙榻的一角。楚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气若游丝的问道?:“陛下,您怎么了?太……” 刚想叫太医,就被萧濂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经过刚才?的准备,此刻的楚熹已经能扛得起了,但他还是没有料到萧濂的厉害。 萧濂并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只见他抽出了金樽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条长痕。 “陛下!” 楚熹还是没料到萧濂会自伤,埋在?嘴边的“保重龙体”四个?字终究没有说出来。 见惯了沙场上的尸山血海,楚熹早已不是当年的楚熹了,看着鲜血渗出,楚熹也能临危不乱。萧濂不让他惊动太医,楚熹只能扯下布条给萧濂包扎。 “你?也是这么给他包扎的吗?”萧濂突然问。楚熹红着眼,“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说这些。” “小熹儿,还有几个?月就过生辰了。”萧濂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到时候……” 楚熹一本?正经的给他包扎伤口,萧濂也不好多说什么,好久没有看到楚熹一心一意的扑在?他身上了,萧濂要享受片刻的安宁。 “好了,陛下,龙体重要。”楚熹处理完流出来的黑紫色的血,“情蛊竟如此严重,那陛下为何不用小熹儿解了情蛊?” “你?才?多大?,朕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萧濂撇了撇嘴说。 楚熹认真的看着萧濂的眼睛:“陛下,我心甘情愿的。”但愿替陛下解了情蛊,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这无异于赤条条的勾引,情蛊本?就发作的厉害,萧濂拼了命的压制,楚熹还说这话,这就是往情蛊上下春药。 萧濂推开楚熹,让他走?。楚熹也想好了此生就见萧濂最后一面,不妨帮萧濂解了情蛊,也好安心上路。 楚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合适,千挑万选,选了一个?最难忘的日子。 在?此期间,楚熹每一天都在?为之努力,他要让萧濂尽兴,就要从自身做起,派人定制了一整套玉势,每晚都带着。 雍明四年六月初十,楚熹十八岁生辰礼,也是母亲的祭日。 这一天,楚熹一身轻松的来到皇宫,萧濂在?等着给他过生辰。 “哥哥~” “先吃面。” 趁萧濂不注意,楚熹将药下在?面中,也哄着萧濂吃了几口。 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楚熹浑身燥热,萧濂亦是。 “面……你?往面里……” 楚熹怕萧濂喊人,心一横堵住了他的嘴。唇齿相依,落沫飞花。 过度的欲望扯动了楚熹的心口,此刻的萧濂已经全?然沦陷,顾不了那么多,他就像是一头猛兽,而楚熹就是他的盘中餐。 “不行?!!!”萧濂抑制自己内心深处龌龊的想法,一遍又一遍的推开楚熹。 “陛下,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楚熹死命抱住萧濂,“小熹儿是心甘情愿的。” 萧濂做梦都想听到楚熹说这些,说他心甘情愿,说他喜欢自己,可?是真到了这一刻,萧濂的心彻底乱了,所有的矜持和节奏都被打乱,只剩下片片真情。 楚熹如同水中的涟漪,冲击着萧濂摇摇欲坠的心,萧濂已经把持不住了。 楚熹宽衣解带。看惯了楚熹没穿衣服时的样子,按理来说应该习以?为常了,可?萧濂却?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陛下,来吧!” ……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一夜,在?萧濂猛烈的攻势下,楚熹晕了过去。 昏迷中,楚熹喊着“苏铎”的名字,萧濂恢复了意识,掐着楚熹的脖子,“意识不清还想着苏铎,楚熹,是不是他才?是你?的夫君,可?他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是一介鳏夫,为什么满脑子想的还是他?楚熹,你?拿朕当替身?” 迷迷糊糊中,楚熹貌似听到了萧濂的话,若即若离的回复:“明明是你?拿我当他的替身!” 萧濂骂了一声?,不管楚熹意识清不清醒,当即用绳子将楚熹五花大?绑,将人吊起来弄了一顿,直到楚熹没了精力,彻底蔫倒在?龙榻上才?肯罢休。 这一躺,足足躺了三日,第四日,楚熹才?醒过来,一动不能动。萧濂贴心的给他喂药,还关心他的伤势,明明就是大?坏蛋弄伤的,现在?装什么烂好人? 楚熹哭唧唧的吃完药,闭目养神。 “朕要了你?。”萧濂说,“朕很?早就想了,你?若是恨朕,便恨吧!”恨比爱长久。 楚熹摇头,他不恨,只是有些麻木,不敢想那晚的情况,想转移话题,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关心大?坏蛋,“陛下的情蛊解了吗?” 萧濂点点头。 楚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就好。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楚熹在?乾清宫养伤,太医们开了一副又一副强身健体的药,楚熹通通喝光。萧濂放心的摸了摸楚熹的头,心想如果他永远这样听话,该有多好? “陛下,明日想出宫。”楚熹说。 “好。”萧濂没多想。 楚熹刚想离开,突然想问萧濂一个?问题:“陛下,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乾清宫会挂满我的画像吗?” 萧濂板起脸说:“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就是随口一问。”楚熹上前搂着萧濂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喜欢。” 萧濂勾了勾他的鼻子,给了他一个?深吻。楚熹开心的笑了。 好久没有见过了。 “陛下,给我讲讲上辈子的事?吧!” 楚熹想听听萧濂的解释,也算是给前尘一个?交代。 “上辈子朕喜欢的人是你?,爱的人也是你?,恨的人更是你?,朕的七情六欲只为你?一人而动。”萧濂知道?楚熹的心思,“朕不爱苏铎,朕只爱你?。从始至终,从没变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熹也不想多问了,听到萧濂的这番话,楚熹觉得值了,什么前尘往事?,不如化作云烟消散无踪。 爱也好,恨也罢,都不重要了。 萧濂得到了他,却?也失去了他。他不在?纠结于过去,不在?沉溺于过往,从今以?后,楚熹是全?新的楚熹。虽然做不到断情绝爱,但也不会纠缠于方寸之地。 天上的鹰就应该翱翔于天际,而不是困在?奢华的囚笼。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想造反,只想远离京城,闲云野鹤,潇洒人间,不负人间走?一遭。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人,或许是即将死第二?次,楚熹脑海里无比淡然,就像是隐居了很?久的人,习惯了平静的生活。 “陛下,我放下了。”楚熹闭眼,“上辈子怎样,我都不想追究了,这辈子能再遇见陛下也值了。哥哥。” 听到一声?哥哥,萧濂愣住了,紧紧的抱住楚熹,“不论?几世,哥哥都会护住你?。” 萧濂装作不经意的拍了拍楚熹的屁股,“还疼吗?” 楚熹摇头,嘴角上扬,在?萧濂的怀里撒娇,“哥哥,轻点~” 萧濂拿他没有办法,自己家的孩子,还得自己宠着。萧濂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尤其是面对楚熹。 这小家伙就是有本?事?,拴住帝王的心。 今早掺和着太医开的药服下了假死药,此刻楚熹眼神有些涣散,“哥哥,我困了。” 第45章 “哥哥抱着你睡。”萧濂笑着说,完全没有意识到楚熹的不对劲。 在萧濂面前,楚熹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什么都听萧濂的,不敢僭越,唯独假死药,是他最后一次大胆。 一炷香的功夫后,楚熹喷出一口黑血,染透了龙袍:“陛下,永别了。” -----------------------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就是重圆篇啦! 第34章 重圆1 雍明四年夏末, 楚熹越过层层阻碍来到江南,美其名曰:“养老”。 楚熹找了一间僻静的院子,远离纷扰。 “主上, 风流公子已前往清霞山。” 楚熹点点头,让来人退下, 自言自语道:“清霞山可是个好地方,只是得想个办法让他来江南。” 引蛇出洞,马上就要开始了。 “下来。”楚熹小声交代暗卫,“按照我说的做。” 暗卫离开,将消息散播出去。 楚熹安稳躺下,“该收网了。” …… 雍明四年秋, 一向仁慈的雍明帝性情大变, 发了疯的闷头朝政, 怒斩京城大小一百三十六官, 将京城的血彻底换了, 京城上下人人自危, 而此刻的雍明帝却长跪不起。 “求母后放儿臣走。” 慈安太后被气的不轻, “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像个皇帝?” “应弦无能,甘愿退位, 求母后成全。” “你当皇位是过家家,你想登基就登基, 想退位就退位?” “母后!” “回去!” 慈安太后不松口, 萧濂又去求李钰, 能跪的不能跪的都跪了。 雍明四年冬初,雍明帝失踪,多方暗寻无果, 慈安太后病倒,太傅李钰把持朝政,朝堂上下怨声载道。 江南 “终究还是来了。”楚熹掐腰道,“罢了,那就去守株待兔罢!” 西靖 “萧追求见风流公子。”萧濂说。 风流公子早就已经在清霞山了,萧濂也不是不知道,而是特意来西靖取一样东西,这件东西,是他作为帝王没有办法拿走的,但是能作为萧濂拿走,是慈安太后落在西靖的东西。 至于慈安太后为什么会有东西落在西靖,那就与萧濂无关了,他也不想知道。 拿完东西后,飞鸽传给慈安太后,没多久,就收到了风流公子差人传的话:“心有所属,不问天神。” 心有所属,不问天神。 “萧追明白了。”萧濂行礼道。 从出来以后,西靖、中原,萧濂都走了一遭,还剩塞外。 大漠孤烟,塞外无疆,茫茫大地追寻一人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萧濂没有放弃,他化名为萧追,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追到楚熹绝不还! 清霞山 萧濂一副乞丐模样,衣服鞋袜都破了洞,坐在清霞山下,欣赏着绝望的夕阳。 突然有一人朝他伸出援助之手,萧濂保持警惕抬头,发现竟是苏铎。 萧濂喜极而泣:“文渊?” “文渊是谁?”那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会发烧了吧?” 也对,苏文渊已死,这人不过与他有几分相像罢了。 “抱歉,是在下认错了。”萧濂自我介绍,“在下萧追,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苏成。” “原来是风流公子。”萧濂拱手,“失敬失敬。” 纵观此人,与苏铎太过相像,以至于就连萧濂也会认错。几十年的兄弟情义,萧濂不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许,他真的是苏铎。 “不知风流公子要去往何地?” “烟雨朦胧,水榭江南。” “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同往。” “荣幸之至。” 一路上,萧濂观察着苏成的一举一动,有些习惯和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萧濂敢确信此人就是苏铎,只是不知道苏铎为何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苏铎忘记了什么。 路过道观,萧濂自封专情道人。沿途和苏铎讲述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苏铎就当局外人听听。 雍明五年夏,专情道人和风流公子抵达江南。此时的江南一片祥和。 萧濂特意盛装打扮一番,用最热情的姿态迎接楚熹,他打听到了楚熹的住处,就在郊外的一处僻静的院子里,他正要去,远远的看到了桥边坐着的楚熹。 楚熹正晒着太阳,有小孩儿过去扰他,他递给小孩儿一块糖,小孩儿屁颠屁颠的跑了几步,楚熹朝着小孩儿的父亲招了招手,拉下草帽来遮住脸,睡了过去。 “你情人?”苏铎叉着腰,“我说,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你得想明白他想要什么,而不是你想给他什么。” 他想要什么?萧濂思索一番,看着楚熹消失在街道上。 这个问题,萧濂回去想了很久。 月光无眠,静思己过。 第二日,楚熹还坐在那里晒太阳,岁月静好,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他之前也是想了很久的,虽说处理完江南事务之后只躺了不到一个月,但也是潇洒的。 穿着淡泊名利的短袍,宽大的裤腿卷起来,衬的人悠哉悠哉的。 下一秒,楚熹就不悠哉了,他看到了苏铎。故人重逢,楚熹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更没反应过来。苏铎还活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楚熹就看到了苏铎身后黑着脸的帝王。 跑!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可偏偏此刻腿像是灌了铅,跑不动。 楚熹抿嘴,小声嘟囔,“你是来抓我的吗?” 不管了,谁也别想抓他回宫,哪怕是帝王也不行。楚熹抽出金樽匕首,架在脖子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见他这幅宁死不屈的架势,萧濂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自己早就大错特错。 “萧追。”萧濂自我介绍道,“不抓。你先把匕首放下,别伤着。朕要真的想来抓你,就不会孤身一人来此。” 不是人的苏铎:“……” 楚熹看了苏铎一眼。 “将军还活着?”楚熹转移话题。 “心有所属,不问天神。”苏铎自信道,“在下风流公子。” 楚熹震惊:“什么?你是风流公子?” 手中的金樽匕首抖了一下,差点划出血来。萧濂吓得不轻,心跳如沸。 他刚伸出手拦截,楚熹就后退了几步。楚熹所在的位置本就靠近河边,再退下去早晚掉进河里,为了避免楚熹后退,萧濂也跟着后退。 “……” 一个踉跄,差点没绊倒,楚熹从来没见过萧濂如此笨拙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随之缓和。 “你想要什么?”萧濂问。 隔着人流,楚熹听不清萧濂的问题,就算听清了,他也不想回答,转身跃到河对面,朝着萧濂做了鬼脸,消失在人群中。 萧濂愣在原地,苏铎上了青楼,风流公子嘛,最是人间风流。 许是压抑了半辈子,失忆后的苏铎彻底放飞了自我,他不记得自己是大雍的将军,只记得自己是西靖的风流公子,莺莺燕燕常随身侧,出入青楼最好不过。 楚熹回到住处,虽说休息了一个月,但是清白可没有完成,江南还是有隐患的,如今雍明帝亲临江南,微服私访,更要小心为上。 先靖南王的旧部在之前阵亡了大半,他又不能明面上招兵买马,但也要为自己和大雍谋算,只是萧濂来江南目的不明,还是不要接触过多。 楚熹没有造反的心思,他也不想当皇帝,只想能在家国危难之际站出来,像大将军一样保家卫国,他守得不是萧濂的江山,而是身后的万千百姓。 “不好了!” 来人在楚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楚熹淡然的脸色瞬间变了。 好端端的,萧濂怎会遇刺?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帝王刚下江南,就遇到了刺客,摆明了就是要尽了大雍的气运。 萧濂和苏铎遇刺客进行了一阵拼杀,双双被逼到悬崖。楚熹赶到之时,恰好看到二人携手并肩作战的情景,确实动人。 “追兄,跳吗?”苏铎问。 “想跳自己跳。”萧濂毫不客气的说,“这么高,你想尸骨无存,我不拦着你。” 隔得远,楚熹听不到两人说什么,但能看到两人的嘴动,估计是想着携手跳下悬崖。越想越气,但反过来一想,就不气了。气什么呢?他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萧濂算到时间差不多了,楚熹应该也到了,提起力气来进行最后一次拼杀,他一动刺客也跟着动,场面又混乱起来。 楚熹也加入了混战。别的不说,萧濂不能死,尤其是不能现在死,萧濂若是死了,大雍必乱。 第46章 “追兄,我?来助你!” “…………” 与刺客交战的过程中,楚熹察觉到那些人的身手和之前在?黑市中遇到的刺客很相近,怕是有所关联。 交战中,楚熹不能过多?走神,他和萧濂配合得当,将那些人杀个干净。 只是事后楚熹在?想,为何他们会出现,还出现的这么巧?到底是谁引来的?还有……这些刺客看?起来不像是大雍人。 诸多?问题浮现在?楚熹的脑海,他想去寻找答案,必须再去趟西靖。 醉仙楼 醉仙楼是江南最大的青楼,也是这几日风流公子的宿醉之地。短短几日,风流公子的名声就已经传遍江南的大街小?巷。 楚熹伸出五指,在?苏铎面前晃了晃 “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 苏铎只是失忆了,不是傻了。眼前的人看?起来更像个傻子。 “算了,不纠结这些了,我?要去西靖。” 苏铎随手抢过旁边姑娘手里的扇子,挑开楚熹的手指。脂香味很浓,呛的楚熹缩回手,嫌弃的嗅了嗅。没有龙涎香好闻。 眼前的苏铎当真是失忆了,但楚熹还是有些怀疑,失忆了也不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之前苏铎是如何的正人君子,国之大将,现在?的苏铎就是如何的风流浪荡,纨绔败类。他很难将大将军和风流公子“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你去呗,你要去西靖还得让本公子八抬大轿请你去吗?”苏铎无奈的说。 楚熹:“……” “帮我?瞒着追兄。” 苏铎看?了一眼楼上,“瞒不住了。” 第35章 重圆2 楚熹抬眸, 看到了黑着脸的萧濂。和之前一模一样?,是要抓他的前奏。 楚熹伸手打?了招呼:“好巧,追兄也在。” 萧濂:“……” 压制怒火, 萧濂想明?白了风流公子的那句话,挤出一个笑容:“好巧。” 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追兄来这醉仙楼, 是看上哪家如意……姑娘了?” 楚熹忽然反应过来险些说漏嘴,两根手指在小嘴巴上拍了拍。 萧濂轻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楚熹:“……”纯纯有病,说你两句还喘上了。 “他要去西靖。”苏铎第一句话就把楚熹卖了, “千里……” “闭嘴!”萧濂呵斥道。 苏铎不怕萧濂, 楚熹倒是条件反射的闭了嘴。气氛紧张起来。 “西靖是个好地方。”萧濂没话找话, “想去就去吧!” 萧濂的手搭在楚熹的肩膀上, 在楚熹看来更像是威胁, 楚熹很不舒服。 楚熹尴尬一笑:“我想去也不需要你的批阅。”我又不是奏折。 萧濂:“……” “天地广阔, 随之去吧!” 留下一句话, 萧濂就提前离开了, 他才不管楚熹和苏铎密谋什么,反正这两个人都有分寸, 不会真的反了天,就算是真的反了天, 还有他这个皇帝给他兜底。 “他变了。”楚熹感叹道, “你也变了。” “不是变了, 或许你从来没有看透过。” 或许吧! 离开醉仙楼,楚熹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这一次, 他要掀开西靖藏着的秘密,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江南,再?见。 上马,并肩。跨过千里,来到西靖都城,或许是来的次数太多了,或许是好久没来了,再?一次来到这里,竟有些久别重逢之感。 随后,他一人一马杀入西靖王宫,见到了那日在江南散家子见到的红衣小姑娘。 “好巧,又见面了。” “不巧,等你很久了。” 楚熹刚想动手,红衣小姑娘作出请的手势,楚熹犹豫的收起武器,跟着红衣小姑娘来到乾云殿。西靖王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西靖王明?显就是诱敌深入,不然楚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到达乾云殿。 楚熹抬头望着乾云殿的牌匾,竟觉得有些熟悉。明?明?之前没来过这里。 楚熹走进去,看见西靖王那张脸,差点晕过去。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可是他母亲早就死了啊! 西靖王吩咐红衣小姑娘,“江月,你先退下吧!” “江月告退。” “她是……?”楚熹问。 她本不该多嘴一问,只是觉得那日在江南看到她有些不对劲,还有她背后的主人是谁,那分明?是个雌雄莫辨的男人。 绝不是西靖王。 “小毒医苏江月,神药谷谷主苏拢的亲传弟子,毒术医术皆为天下一绝。” 一听这个,楚熹第一时?间?想到苏铎。失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想不起来,楚熹想着像苏铎那样?为国为民的大将?军,是不会困于情爱这一方天地的。什么风流公子,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楚熹的神色收敛一点,“我有一个朋友……” 楚熹一开口,西靖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放心,已经让江月去往江南了。” 那就好。说话倒是正常的,只是楚熹一直盯着西靖王看,这不太正常。 “觉得本王眼熟?”西靖王笑了,“本王和你母亲是孪生姐妹。” 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可他的母亲为何会出现在大雍? 西靖王看出来他的疑惑,耐心解释道:“你母亲是西靖的圣女,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毁掉了自?己最宝贵的那几年,而她的生命,也停留在最宝贵的一刻!” 楚熹来此,就只想问清楚一个问题:“我母亲,到底是谁杀的?” “先靖王。” 这个回答确实意想不到。 楚熹:“???” 先靖王这三个字对于西靖王来说并不陌生,何止是不陌生,简直是痛不欲生。 “世人都说先靖王光风霁月,心慈手软,他们大错特?错。先靖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辜负了苏妩,辜负了你母亲……他这样?恶贯满盈的狗东西,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咎由自?取!!!” 楚熹没想到先靖王竟然是这样的人,可他还是想问,“先靖王为何要杀我母亲?” 西靖王冷笑,“还能为了什么?” “帝位?” 西靖王不言。想来也是了。还有什么比权力?更容易让人心动呢?一个人能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哪怕草菅人命,也在所不惜。 “你母亲是本王的亲姐姐,她是西靖的公主!”西靖王缓和心情坐下来,“可她就毁在圣女的身份上了。” “为何?”楚熹还是不理解。 西靖王平稳心绪,解释道:“西靖以女为尊,圣女可统帅三军,必要时?,可乱中继位,天下一统。” 这是楚熹听过最荒谬的说法。 “天下一统靠的又不是一个身份。”楚熹争论?道,“如此荒谬的说法,为什么……” 为什么世人会信这些? “人永远比你想象的底线要低,包括你自?己。”西靖王捂住胸口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也算是报应。” 西靖王脸色不太好,或许是她伪装的很好,楚熹并没有注意到。 “那我的父亲……”楚熹不敢问,却不得不问。 “重要吗?”西靖王问。 她可以把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楚熹。楚熹摇了摇头,“或许,真的不重要了。” 父亲,不是简短的两个字,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有人不配为人父,也不配被后代记住。 “陛下也来了。”西靖王转移话题。 早就想到萧濂会跟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先前从我这里取走了一样?东西,如今他是想从我这里娶走一个人。” 楚熹:“……” “我是他的儿子吗?” “是。”西靖王斩钉截铁的说。 “放心,我不会成为他的。” 说完,楚熹就走了。 西靖王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次日,萧濂来到乾云殿。 一进来,西靖王就开始调侃:“陛下这是看清自?己的心了?” “你与母后,是否……”萧濂问的很委婉。 “慈安,辞别从安。”西靖王笑了笑,“我们没有天人永隔,是我骗了她。这么多年,她伤心欲绝也好,活在过去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她。为了让先靖王偿命,我不得已负了她,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爱上了他。” 萧濂听的云里雾里的,“美?人计?” “算是吧!”西靖王摆了摆手,“不重要了,反正我的生命也快到头了,下到地狱之后,我仍与他不死不休!” “明?月不高悬,休来耀人间?。” 什么意思??萧濂不懂。 “本王走后,西靖就是楚熹的。”西靖王说,“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第47章 西靖王吐出一口黑血。 “毒?”萧濂不想让她死,“可有解?” “情蛊。陛下应当知道是何种滋味。”西靖王说,“还是陛下命好啊!臣这辈子封心锁爱,并未留下后代,唯一的遗憾就是姐姐,还有楚熹。” 到这一刻萧濂才明?白,原来情蛊真的会折磨死人。 “朕会照顾好他的。” 雍明?五年秋末,西靖王薨,楚熹临危受命,继位西靖王。 京城郊外 自?从萧濂走后,慈安太后就没怎么舒心过,朝臣逼得紧,那些老家伙朝着闹着要立储,纷纷推举萧垚。萧垚不过是个孩子,毛都没长全,什么都不懂,如何继承大统? 后来,信鸽传回来的东西救了慈安太后一命,那一夜,慈安太后泪眼朦胧。时?至今日,才罕见有了笑模样?。 “真的天人永隔了。” 知道西靖王被情蛊折磨死之后,慈安太后去质问李钰,二人争执一番,不欢而散。 雍明?五年冬,雍明?帝萧濂回京,肃清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京城一时?安静下来。 “下雪了。” 雍明?五年大雪,雍明?帝亲政,彻底收回朝野势力?,太傅李钰衣锦还乡,慈安太后退居后宫,三日后隐于江南。 民间?传言,太傅和太后同往江南。 江南 “我是苏江月,江湖人称小毒医,来给你看看脑子。” 什么小毒医,小毒舌还差不多。 不过,苏铎确实被治好了。 苏江月拿出银针在苏铎面前晃了晃,“都记起来了?” 苏铎缩了缩脖子,“差不多吧!” “我是谁?” “毒舌小医。” 苏江月:“……” “哥哥,记得我吗?” “你是萧垚。” “太好了。” “下雪了?江南竟然下雪了?” 大雍下了雪,西靖都城也下了雪。 都城的雪是红色的。 准尔部落入侵,西靖王楚熹带兵平叛,整个都城外染上了红色。 “小小部落,也敢在西靖地盘撒野?”楚熹拿刀立于城墙上,“杀无赦!” 史书记载,雍明?五年,西靖王犹如红煞大破敌军,准尔部落被灭。 准尔部落是中原五藩中较为强势的部落,属于北军,苏铎“战死”后,中原五藩与大雍进入缓和阶段,双方签订合约休养生息。如今北军入侵西靖,就是等同于重新宣战。西靖都城是大雍的西大门,虽与大雍内讧不断,但也是大雍的塞外关之一。 西靖王楚熹刚继位,就将?准尔部落阻隔在大雍之外,战报传至大雍京城,普天同庆。 “好,不愧是朕未来的皇后!” 远在西靖的楚熹:“……” 苏铎恢复记忆,马不停蹄的赶往西靖,虽没能赶得上抵御准尔部落,但也赶上了过年。此次和他一同来的,还有苏江月和萧垚。 “吃火锅!” 第36章 重圆3 窗外漫天飞雪, 窗内热火朝天。 过年吃火锅是西靖的?习俗,楚熹自打有记忆以来,还没吃过火锅。 身?为西靖王, 应当争做表率。但?此刻,他早就没了?心情。 楚熹看着苏铎、苏江月、萧垚等人, 心底不由得染上一层悲伤,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才有了?如今片刻的?安宁。 上辈子,萧濂亲政,天下?一统,这?辈子, 楚熹成为西靖王, 萧濂依旧亲政, 还是免不了?天下?一统, 想必此刻萧濂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大雍京城内, 就连最贴身?的?侍卫都不知道萧濂在想什么。萧濂端坐在上, 面?无表情, 似是众叛亲离。母后离他远去, 老师不再?管他,心上人也远在异国他乡。天高皇帝远, 高处不胜寒,就是这?般。 京城的?雪停了?, 雪中掺杂着的?相思之?意没停, 随着逍遥大雪飞向远方。 “哥哥, 你爱吃的?。”萧垚给苏铎夹了?一筷子,“这?个可好吃了?。” 苏铎将丸子放在嘴里,“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萧垚自然了?解哥哥。” 苏铎摸了?摸萧垚的?头, “真乖。” 苏江月像是好久没吃过饱饭似的?,狼吞虎咽的?,苏铎见状,提醒她吃慢点,又没人和她抢。 苏江月顿了?顿,“之?前任务紧急,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各位见笑了?。” 苏江月擦干净脸上的?东西,瞥了?一眼楚熹,见楚熹没怎么动筷子,问道:“主上怎么不吃?” 她是跟着苏铎这?样喊的?。 “吃。”楚熹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好吃。” 苏铎看出来楚熹的?兴致并不高,“主上可是在想中原五藩?” 中原五藩是天下?一统的?最后一道关隘,我并不是担心天下?不会?一统,而是担心天下?一统之?后的?一些事情。但?是他不能说,尤其不能和苏铎他们说。 上辈子都已经过去了?,这?辈子能否延续上辈子的?局面?,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楚熹若有所思:“我在想中原五藩会?不会?悄摸的?突袭。” “大过年的?。”苏铎无可奈何的?看着楚熹,“主上,您就别乌鸦嘴了?。” 也对,今天是除夕,雍明五年的?最后一天,明年,楚熹就正式成为楚云泽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楚熹笑了?笑,“团团圆圆。” 大年三十的?时间过的?也很快,西靖也没有那么多繁杂琐碎的?规矩,吃完火锅,楚熹一个人倚着门框,欣赏着大雪纷飞。 往常,他就该光着脚踩在雪里,玩的?多欢,被揍的?就多狠,想着想着,眼前浮现出和萧濂玩雪的?场景。 不止有萧濂,还有靖南王。 楚熹喊了?一声“父亲”,靖南王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快些下?来,不要在上面?端着。靖南王知道楚熹最爱玩雪,只是后悔没有陪着他玩,如今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妨拉下?脸来,陪着儿子好好玩一次。 哪怕不是亲生的?,好歹也是亲手养大的?,虽说严是严了?点,但?好歹没让楚熹长歪,也算是对得起楚熹的?母亲了?。 在靖南王和萧濂的?呼唤下?,楚熹脱下?鞋袜,光着脚踩了?上去。 西靖的?雪不比大雍京城,边关塞外的?雪更?加冰寒,楚熹冻得瑟瑟发抖。 他拿起雪团,朝着萧濂扔过去,“你个负心汉!!!” 萧濂硬生生的?挨了?一雪球,楚熹的?力气太大,萧濂差点口吐鲜血,“好你个臭小?子,敢跟朕玩真的?是吧?” 萧濂也毫不示弱,捡起地上未化?的?雪球扔了?出去,被靖南王截胡。 靖南王拿着鎏金槊,横在萧濂面?前,仿佛再?说:敢动我儿子,找死! 好好的?一场雪仗,又不是擂台,拿着武器商场武器上场算怎么回事? 这?时,李钰和慈安太后也来了?,他们两?个手牵着手,毫不避讳的?走在人前。 “你们两?个最终还是走在一起了??”西靖王也出来了?,调侃道,“想不到啊!” “兄弟重要还是姐妹重要?”慈安太后问。 西靖王想了?想,回答说:“当然是姐妹重要啦!” 慈安太后伸出另一只手,西靖王跑了?过去,二人双向奔赴,在漫天大雪中上演了?一场姐妹情深。 “苏妩,我等你很久了?。” “我也是,我们从来就没有天人永隔!” 西靖王腾出一只手,替慈安太后挽着额间碎发,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慈安太后,势必一辈子不放开。 雪下?的?越来越大,好像能将一切美好都掩埋。 楚熹的?脚丫冻得通红,萧濂也没有注意到,而是专心致志的和靖南王殴打在一起,李钰也加入了?战场。 三人混战,将地上的沉雪弄得满天飞。 白雪中掺和着杂质,将三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此时,雍成帝也加入其中。 “朕这?一生,还从未如此痛快过!” 当上皇帝不痛快,手握大权也不痛快,唯有兄弟还是兄弟,这?才痛快! 时至今日,楚熹才看明白先帝的?那盘生死棋,谁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的?生死。靖南王即便自刎,也不肯说出实情,李钰和慈安太后即便做恶人,也不想萧濂软弱,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萧濂身?上,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他。 楚熹是那盘棋中的?变数,所以间接害死了?靖南王,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楚熹将一切的?因果都归于自己,而他出生就是这?盘棋的?因,那便由他来承担恶果。 楚熹欠萧濂的?,欠苏铎的?,欠母亲的?,欠西靖的?都已经还清了?,如今,就只剩下?欠天下?的?了?。 第48章 若不是母亲有了?后代,那么所有的?一切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西靖公主也好,西靖圣女也好,不过只是一层身?份,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楚熹就是那块璧。 母亲为了?保住他而死,靖南王为了?保住他而死,甚至苏铎也为了?保住他而失忆。 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他的?出生,出生即罪孽,是这?世间最不该存在的?存在。 楚熹是这?样想的?,其他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尤其是萧濂。萧濂想着要和楚熹生生世世,纠缠到底,死也不休! 孽障可以是任何人,甚至可以是萧濂,但?唯独不能是楚熹。楚熹是萧濂心底还悬着的?唯一干净的?明月。 美好是转瞬即逝的?,这?些混战也没有真正的?存在过,唯有除夕夜里的?月亮,是高悬于天,从不会?掉下?来的?。 楚熹望着明月,想着过往的?一点一滴,不知不觉,萧濂竟然占据了?主体地位。 萧濂也是,身?为雍明帝,是大雍的?希望,他不该被任何情爱困住,可他就是被困住了?,困住他的?人是楚熹。 少时一见如故,再?见倾心,重逢也如初见,或许上辈子有很多遗憾,但?萧濂并不后悔,他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楚熹,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楚熹。哪怕关于苏铎。 他与苏铎只是普普通通的?兄弟情,甚至对苏铎和苏家有所猜忌,但?念在苏驰和苏铎劳苦功高的?份上,萧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而苏铎没有做伤害楚熹的?事情,不然萧濂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萧濂望着天上的?明月,伸手去触碰,却又害怕碰坏了?,“小?熹儿,西靖的?大雪寒凉,你可不要光着脚踩在上面?了?,朕……心疼。” 云遮住月亮,像是给了?萧濂回应,不一会?儿,云开见月明,萧濂又看到了?明月,好像看到了?楚熹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在他面?前无休止的?闯祸,哪怕会?被揍,也一往无前的?勇敢和冲动。 萧濂低头又抬头,“小?熹儿,朕好孤寂。没有你在朕身?边的?日子,朕过的?好没趣。” 楚熹在月亮的?另一端看着同?一片月亮,心里想着萧濂此刻在干什么?一定很热闹吧!也对,萧濂是大雍的?皇帝,是九五之?尊,是万民跪拜朝臣叩首的?存在,怎么会?孤寂呢?大雍的?京城此刻一定灯火通明,大雍的?皇宫此刻一定热闹非凡。 想到这?里,楚熹又回忆起刚去乾清宫的?日子,还是小?时候好啊,无忧无虑。 时光一去不复返,逝去的?日子也不会?回来,那些隐藏在心底里的?回忆,就让他随着时光付诸东流吧! “萧濂,你我此生,大概不会?相见了?。”楚熹叉着腰,“各自安好,互不打扰,长命百岁!” 楚熹在除夕站了?一夜,望着窗外不属于任何人的?明月,垂下?了?几滴泪。 “不好了?!王爷,敌军突袭!” 来人看到楚熹哭了?,一脸不解的?问:“王爷,也没有那么严重,您……您别哭啊!”将士们以死报国的?心都有。 楚熹挤出一丝笑容,“我没哭,下?去准备吧!”该来的?总会?来。 楚熹吩咐苏江月带领皇宫内的?女眷撤退,西靖王临死之?前告诉了?他一条密道,他将这?条密道告诉了?苏江月,让苏江月带着女眷一同?前往。 苏江月领命。 楚熹、苏铎和萧垚三人誓死守卫西靖都城,三人来到了?城墙上。 敌军很狡猾,生擒了?苏驰,用来要挟楚熹等人,尤其是苏铎。 “上面?的?人听着,老侯爷在我们的?手里,想要他活命就尽快投降,否则……屠城!” “不要!” 苏铎看着苏驰,二人四?目相对,放佛身?边没有别人,苏驰眼神?坚定,仿佛在说:不用管我,生死有命,灭了?他! 敌军将苏驰绑在火架上,点了?火,苏铎方寸大乱,请求下?去营救,楚熹准允。 苏铎一人一马出了?城门,当即挑下?三人头颅,扔到敌将的?眼前。 敌将闭上眼,旋即睁开,像是沉睡的?巨龙苏醒,瞥了?一眼苏驰,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父子两?,今晚都得死在这?。” “敢动我父亲,找死!” 苏铎拿起长枪,直奔敌将而去。 二人厮打在一起,苏铎无法做到专心应战,眼看火要烧到苏驰,苏铎无心恋战,跳到高台上。 “父亲,孩儿来救你了?。” “糊涂啊!” 火越烧越大,楚熹惊觉不好,派西靖十三甲上阵,势必要将他们父子带回来。 西靖十三甲是西靖的?底牌,先前与大雍的?内讧导致西靖损伤惨重,如今只剩下?西靖十三甲了?。 西靖十三甲同?根同?源,出自同?一个地方师承同?一人,他们是老师留在这?世上的?十三遗物,没有感情,只有杀戮。 西靖十三甲的?甲胄和普通的?甲胄不同?,说句刀枪不入都不为过,敌将想要领教西靖十三甲的?威力,已经很久了?。 “西靖十三甲,好啊!看来苏氏父子很重要,看来没擒错人!” 敌将和西靖十三甲拼杀,楚熹在城墙上观察着底下?的?一举一动,所有的?排兵布阵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高台上有火药,苏铎及时带着苏驰撤出,并借花献佛,炸开了?一道缺口。 楚熹亲自擂鼓,下?令道:“将士们听令,一举拿下?!” 战鼓赫赫,惊醒了?除夕夜里的?猛兽。 “砰砰砰!” 金属撞击在一起,苏驰宝刀未老,身?先士卒的?冲进去,与敌军拼杀在一起。 另一边,苏铎带领着西靖十三甲和敌将大战百余回合,敌将不敌,节节败退! 战鼓声势浩大,西靖士气大胜,一鼓作气将敌军赶至数十里外,直到大年初一才消停。穷寇莫追,苏铎等人回到西靖都城,驻守在此。 “都撑得住吧?”楚熹问。 苏驰点点头,“老将死不了?。” 楚熹拍了?拍苏驰的?肩膀,苏驰就晕倒了?。 “……” 楚熹想起苏江月,不知女眷们都安顿好了?没有。 说苏江月,苏江月就到了?。 “主上,女眷们都安顿好了?。” 苏江月就像是及时雨,出现在楚熹面?前,楚熹让她看看苏驰的?伤势。 苏江月探了?探苏驰的?脉搏,确认他只是晕过去了?,“这?是……中毒?” 楚熹,苏铎,萧垚:“?” “如何解?”苏铎焦急的?问。 苏江月斩钉截铁的?说:“以毒攻毒。” 楚熹犹豫,“几成把握?” “七成。”苏江月如实说。 七成还好,成功的?概率还是大的?。 苏铎没有犹豫,朝着苏江月点点头,他将苏驰的?命交到苏江月手上,他信得过苏江月。 苏江月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山河蛛,是从神?药谷中带出来的?剧毒蜘蛛。 山河蛛在苏驰皮肤上小?酌一口,蔫头蔫尾的?回到了?小?盒子里,继续“冬眠”。 没多久,苏驰就醒了?。 苏铎将苏驰扶起来,“您现在什么感觉?” 苏驰没说话,麻了?。 苏铎问苏江月,“不会?毒素入脑……” “你压着他的?腿了?。”苏江月言简意赅的?说。 苏铎不好意思的?挪向一旁,朝着苏驰笑了?笑,苏驰回他一个关怀的?微笑。 苏驰躺下?,累了?,睡了?,睡到昏天黑地。楚熹带着其他人来到密道,确认女眷们没事,他心安了?一大半。 不知道敌军什么时候攻过来,还是要做好准备。西靖都城粮草还是够的?,就算被围困,支撑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有大雍的?援军。 过了?年,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中原五藩也完成了?休养生息,准备大肆进攻。 雍明六年春,中原五藩卷土重来,雍明帝亲政,双方在落谷关对峙。 楚熹已经很久没见到萧濂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再?次相见,萧濂高大了?不少。在萧濂的?眼中,楚熹也是如此,他早就不是哭唧唧的?少年了?,而是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西靖王。 落谷关易守难攻,上一次在这?里救下?苏铎,吃了?很大的?亏,趁着冬日大败敌军,楚熹在落谷关布置一番,请君入瓮。 “微臣拜见陛下?。”楚熹行礼,萧濂下?马将他扶起,“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 萧濂凑到楚熹耳边,“你我,并肩作战!” 第37章 重圆4 楚熹点头, 后撤半步,最?真挚的目光投向萧濂,好似看到了并肩在战场上的模样。 第49章 “真没想到, 陛下能御驾亲征!”苏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横亘在二人之间, “哎呀,真是羡煞旁人啊!” “……” 萧濂没忍住踹了苏铎一脚,许久不?见,苏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是当风流公子当久了,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苏铎笑着回?应萧濂, 萧濂冷脸相对, 不?是不?想给苏铎好脸色, 实在是因为楚熹在身旁, 萧濂没办法。 楚熹看出来萧濂的目的, 嘴角噙起一抹笑, “陛下, 我都放下了, 您贵为天子,不?用……” 萧濂一听?, 立刻吻了上去。 什么叫做你都放下了,贵为天子又怎样, 还不?是被一人拿捏的死死的。 楚熹挣扎开?, 推了萧濂一把, 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阵惊慌失措。 这里这么多人呢! 风过林稍,留下淡淡的香痕。 在苏铎的示意下,士兵们都自觉的转过身去, 背对着他?们。 眼不?见心不?烦。 萧濂拉起楚熹的手,单膝跪地,低下头,郑重的说:“西靖王,朕要追你。” 楚熹:“……”大?可不?必。 楚熹许久没言语,萧濂低着头不?敢看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楚熹也是闭上了眼。 风过罅隙,远方传来号角声。 “敌袭!” 楚熹扶起萧濂,严阵以待。 “西靖王这是答应了?”萧濂一脸得意的看着楚熹,“那朕……” “保护陛下!”楚熹大?喊。 萧濂:“……” 楚熹凑到萧濂耳边,“陛下,臣可没答应,陛下休要自作多情。” 萧濂失望的垂下头,“原来是朕自作多情,小熹儿根本不?喜欢朕,小熹儿讨厌朕,恨朕,恨不?得朕死在……” 楚熹捂住萧濂的嘴巴,“陛下慎言。” 萧濂将手放在楚熹的手上,与之并肩,“好了,不?说了。” 那边,苏铎带领他?们陷入混战,楚熹和萧濂加入战场。 他?们站在上方放落石,落石滚滚而?下,砸穿了战马与甲胄,刀枪剑戟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忽然,后方出现了一支军队,战马带着面具,人也带着面具,总共有百余人。 苏铎率先发现了这些人,冲到最?前方,“怎么会?” 他?早就?封锁了所?有的入口,这些人能走到这里,就?说明内部出现了叛徒。 “一个?不?留,杀!”来人吩咐说。 苏铎见状,撤退几步,与楚熹和萧濂汇合。 “事到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苏铎踹开?敌军,放了烟雾弹,“希望他?们能看到。” 天不?生此时,落谷关常年无?雾,却?在今日生出了大?雾,楚熹察觉到此雾不?对劲,迅速提醒他?们此雾有毒,捂住口鼻。 这种?浓雾毒性不?算强烈,但足以让人提不?起力气,若是放在平常并没有多大?伤害,可这是在战场上,前有狼后有虎,留给楚熹等人的时间不?多了。 “陛下,臣想突围求援。”楚熹请命道。 萧濂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说:“让朕去吧!” “陛下,万万不?可!”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萧濂:“……” “陛下,您没发现一件诡异的事吗?”楚熹指着中毒的士兵们,“不?只是我方士兵中毒,他?们这是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这么一说,还真是,若是敌军想投毒,为什么连自己的士兵也不?放过? 在场唯一没有中毒的就?是带着面具的那百余人,浓雾暂时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待浓雾散去,他?们就?可不?费吹灰之力的透过浓雾杀了他?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熹让苏铎照顾好萧濂,他?冒着将死的风险,突围而?去。 “等等……”萧濂说。 楚熹回?眸,“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萧濂走过去,递给他?一个?香囊,“你母亲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多谢!”楚熹接过香囊,纵马离去。 香囊里有百毒不?侵散,只要佩戴香囊,任何毒都近不?了身,相当于一层保护屏障,萧濂将保护屏障给了楚熹,自己却?中毒了。 中过情蛊的人和常人的体质不?同,会更敏感,对于毒性的反应也更大?,只有随身佩戴百毒不?侵散。 萧濂没有随身佩戴东西的习惯,更何况这不?是儿戏,而?是战场,但为了不?拖楚熹的后腿,他?将香囊佩戴在身上。 如今香囊物归原主,浓雾中的毒迅速的扩散至心肺。 没多久,萧濂就?晕了过去。 “陛下!”苏铎小声说。 苏铎不?敢声张,只能默默祈祷,“陛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浓雾越来越大,困住了好多人。 战场上机会转瞬即逝,趁着大?雾干扰了面具人的视线,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之时,楚熹借力使力,趁机溜走。 突围之前,还得捉弄他?们。省的一会儿大?雾散去,又是一阵厮杀。 楚熹虽然没有苏江月下毒的本事,但他?手里可有泻药啊,且不?是寻常的泻药。 这种?泻药不?需要内服,只需要混在空气里,就?能起到作用。 楚熹拿起仅剩的一包泻药,朝着面具人冲锋过去,面具人像是察觉到有人要来突围,瞬间警惕起来。 楚熹一枪挑掉一个?面具人的头颅,“想死的可以一起上!” 面具人不?知道视线模糊可是楚熹的优势,他?们感受不?到楚熹的存在,楚熹可能清晰的知道他?们的方位。 又一枪挑下,面具人的胳膊被挑了起来,楚熹趁机撒上泻药,扔了回?去。 泻药在空中扩散,楚熹纵马离开?。面具人想要追上去,却?不?料肚子起了反应。 完蛋了。 楚熹回?到西靖都城,“那些人呢?” 苏江月点头,“都安顿好了,放心吧!” “老将军呢?”楚熹又问。 苏江月胸有成竹的回?答:“老将军很安全,毒也解了,正在修养。” 楚熹一笑,金樽匕首瞬间架在苏江月脖子上,“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苏江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破绽,皱着眉头看着楚熹,久久不?言。 楚熹呵呵一笑:“为将者,大?敌当前,怎会安心修养,苏江月,我本不?想这么快戳穿你的,可你偏偏……” 苏江月冷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求援的吧?” 楚熹大?方的承认,他?就?是来求援的,但不?代表就?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手里的金樽匕首割开?皮肤,逼问道:“老将军呢?” “战场,总要有人牺牲。”苏江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想救老将军,那些女眷们就?都得死。我倒是好奇西靖王会如何选?” “你……”楚熹没想到苏江月竟然卑鄙到这种?程度,“果然是天底下最?毒之医!” 苏江月挑着眉看向楚熹,试图从刚刚继位的西靖王眼里看出慌乱和不?舍,她享受那种?逼人抉择的快感。 可楚熹却?是出奇的冷静,冷静到不?可置信。 苏江月往前走了半步,丝毫不?顾及楚熹手里的金樽匕首,她知道楚熹此刻不?会杀了她,因为她手里有解药。苏驰的毒还没解,浓雾里的毒还没退散,楚熹别无?他?法。 楚熹放下金樽匕首,镇定的吟诵起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二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苏江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吟诗呢! 不?对,他?在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苏江月猛然回?神,“你没中毒?” 楚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是中了毒的,可没想到如今不?仅没有浑身无?力,反而?神清气爽,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是百毒不?侵散。”苏江月盯紧楚熹怀里,“你怀里有东西。” 楚熹点头,“我母亲的香囊。你刚刚说什么,百毒不?侵散?” “中过情蛊的人需要常年佩戴百毒不?侵散,否则稍微中毒就?会……” 听?她这么说,楚熹意识到了什么,“先西靖王也是死于你手!” 苏江月大?笑:“哈哈!没错,不?过我更想知道送你百毒不?侵散的人,现在死没死?” 楚熹眸底闪过慌乱,仅仅一瞬间,就?被苏江月捕捉到,她引火自焚般大?笑起来。 想不?到一代雍明帝,竟然情深至此,还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都说天家无?情,可为什么每一个?帝王都用情至深,先西靖王如此,雍明帝亦是如此,为什么偏偏她的妹妹生不?逢时,为什么偏偏神药谷生不?逢时啊! 第50章 或许,如果当年死的人是她,不?是她的妹妹,因果会不?一样吧! 妹妹,姐姐好想你,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埋伏在房梁上的苏江畔打了一个?喷嚏,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楚熹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故意拖延时间。 楚熹不?想理会这个?疯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担心萧濂的生死,萧濂是雍明帝,帝王一死,天下大?乱! 很快,楚熹眼底的慌乱被平静取代,冷若冰霜的眼神盯着苏江月:“你主子是谁?” 苏江月双手拖住下巴,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他?啊,是……最?好……” 一支箭袭来,射穿了苏江月的脖子。 苏江月带箭回?头,看见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紫衣少女媚骨天成,锁骨处还有着她妹妹的胎记——两只翅膀连在一起的小燕子。 “江……畔……” 没等吟完那句诗,苏江月就?断了气。 “你竟敢背叛主人,找死!” 楚熹鼓掌,“真是精彩,想不?到你还真能大?义灭亲啊!” 大?义灭亲? 苏江畔头剧烈的疼,颅内像是有一头猛兽将要破颅而?出! 她双手捂住脑袋,在地上挣扎着打滚,滚到了苏江月的脚下。 血脉相连,冲破了她体内的禁锢,她大?喊一声:“姐姐!” 一声姐姐,响彻九霄。 “为什么……”苏江畔恢复了残存的记忆,“为什么是……姐姐……” 她也不?知道。自从她醒过来以后,就?在一间红色的房间里。房间里暗无?天日,小小的她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忽然,有人点了一支蜡烛。那支蜡烛不?算刺眼,却?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一丝光亮。 她靠着蜡烛度日,那时候,她脑子里还有姐姐的印象,姐姐笑的很开?心,是最?纯真无?邪的少女。 她和姐姐手牵着手,共同走在神药谷内,谷内花草遍地,一刹那,草木凋零,花朵枯萎,血洒神药谷。 老谷主失踪,姐姐也不?见了,她被带到那间屋子里,度过了整整三年。 除了每天有人来送饭送水外,她与外界没有一点联系,那段记忆十分模糊,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蜡烛。 三年之后,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姐姐了,昔日点蜡烛的人教她生存之道,教她如何杀人,如何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任务就?是射杀叛徒,只要是听?到有关于主上的消息透露,直接射杀,不?需要任何解释。 她听?到了苏江月说主上,毫不?犹豫的将她射杀。 以血肉至亲换来了记忆的短暂停泊。 “姐姐……”苏江畔嘴里囔囔道。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杀了姐姐,即便苏江月已经倒在血泊中。 出于杀手的敏锐,苏江畔看到了苏江月怀里的白?纸,她拿出白?纸,纸上写着一行小字:亲爱的妹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姐姐,不?过,我要死在你之前。 苏江畔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为什么她姐姐死在她手里,明明可以听?解释的,明明…… 都怪西靖王!若不?是楚熹,她和姐姐不?至于天人永隔! 苏江畔没有沉浸悲伤,她是一个?杀手,一个?合格的杀手,她折断苏江月脖子上的箭,迅速起身,手中断箭刺向楚熹。 第38章 重圆5 楚熹反应极快, 飞身躲过苏江畔的刺杀。 “去死!” 苏江畔恶狠狠的瞪着?楚熹,好似盯住姐姐的殉葬品。 “既然你那么?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楚熹手中的金樽匕首出?鞘, 苏江畔却像是听到了某种指令,下意?识的撤退。 楚熹:“?” 此时, 苏驰也带着?援军赶到了。看着?苏驰老当益壮的模样,楚熹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还好苏驰没?中毒。 事不宜迟,苏驰与楚熹一同赶往落谷关。 落谷关的大雾已经退散了,苏铎也将百余人杀的一干二?净,底下的更是死状凄惨,整个落谷关成了一道血关。 “父亲。”苏铎看苏驰没?事, 也就放心?了。苏驰看到昏迷的萧濂, “陛下。” “陛下中毒了, 还没?醒。” “怎会如此?” 楚熹将香囊放入萧濂怀中, 百毒不侵散发挥作用, 萧濂醒了过来, 抱住楚熹。 “小熹儿, 朕还以为……” “陛下, 你为何要?把香囊给我?” “朕……想让你活着?。” 楚熹无话可说?,一肚子闷气没?法发泄, 又不能朝着?萧濂发火,只能咽下去。 “老将军没?事, 太好了。” “神药谷谷主可是我师兄, 我怎么?可能有事。”苏驰笑道。 “那就好。”萧濂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苏铎提醒道。 楚熹也同意?, “兵分?两路,本王和陛下先行赶往西靖都城,你和老将军留守此地?, 防止西靖和大雍腹背受敌。” “是,微臣领命。”苏铎和苏驰异口同声的说?。 楚熹和萧濂赶往西靖都城,大军驻守在落谷关。 此时的局势不容乐观,中原五藩虽然吃了暗亏,可他们?的兵力并没?有被削弱多少,西靖都城内的兵力不足,若是他们?直接攻城,可就大事不妙。 确实不妙。 中原五藩切断了落谷关与西靖都城的联系,绕过落谷关直达西靖都城。 “报……” “朕知道了。” 萧濂和楚熹上了城墙,三十万敌军兵临城下,而?西靖都城中的士兵不足六万。 五倍的兵力,如何打? “他们?……” 敌军将老弱妇孺推上前,都是西靖都城的女眷们?,并勒令他们?三天之内打开城门,否则这些人一个不留。 当日夜里,屋外有人。 楚熹和萧濂大吵一架。 楚熹要?去偷袭,被萧濂及时制止。 “为什么?不让我去?”楚熹大喊道。 萧濂让他先冷静,“你救不了那么?多人,况且他们?有备而?来,不会这么?轻易就……” 楚熹打断萧濂的话,“难道就因为不可能,我们?就不去做吗?” 萧濂拍了拍他的肩膀,“城中兵力不足五万,你拿什么?去,送死吗?”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楚熹没?词了,“偷奸耍滑!” 萧濂:“……” 月亮微圆,不欢而?散。 敌军收到了雍明帝和西靖王不和且西靖都城内兵力不足五万的消息,蠢蠢欲动。 第二?日,楚熹揪出?叛徒斩了叛徒。 三日后,城墙上 “太过分?了!”萧濂叉着?腰,“西靖王,城门不能开啊!” “那些都是西靖的百姓,凭什么?不能开!”楚熹大吼道。 二?人几乎要?厮打在一起! 城墙下看戏的敌军:“?” 有意?思?。 楚熹打开了城门,吊桥缓缓落下,迎西靖百姓归乡,只是随着?西靖百姓而?来的,还有三十万铁蹄。 城门大开,却无一人敢率先入城。他们?都在等,等着?友军动。先前落谷关中原五藩士兵中毒,导致他们?不敢轻信他人,即便是盟友。可越是等待,就越是无人敢动。 中原五藩毕竟是五藩,不是统一的领军,也就给了萧濂和楚熹可乘之机。 他们?不相信城内兵力不足五万。 这是楚熹和萧濂摆的空城计! 三十万大军不可入城,否则就是中了圈套,没?想到,三十万大军竟然退避三舍?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真是痛快!”楚熹哈哈大笑,“看着?他们?龟缩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萧濂好久没?看到楚熹开怀大笑了,也跟着?笑,“小熹儿真是成长了不少。” “那可是,本王现在可是西靖王。”楚熹挺了挺胸脯,拍着?保证,“放心?,有本王在,大雍领土,寸土不让!” “好!”萧濂鼓掌叫好。 “中原五藩内部出?现了分?歧,我们或许可以逐个突破。”楚熹头头是道的分?析,“不过还是要提防他们半夜偷袭,这出?空城计,还是要?摆好。” “都听西靖王的。”萧濂说。 楚熹:“……” “陛下,微臣先下去布置了。” “去吧!”萧濂挥了挥手。 辞别萧濂,楚熹加强了巡防,尤其是密道,密道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难保苏江畔跟着?苏江月许久不会知道。 楚熹在密道内部署了机关,放心?离去。 夜幕悄悄落下,城外有了动静。 第51章 “不好!” 萧濂听到屋外有动静,起身出?门,门外被包围了,虽说?来的人不多,但足够将前门后门围的水泄不通。 他出?门后第一时间就是找楚熹,没?有看到楚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萧垚携府兵赶来护卫萧濂,又围了一个包围圈。 敌军知道自己?中计了,军心?涣散,竟让萧垚突进来了。 “陛下。”萧垚及时赶到,萧濂看到他怔了一瞬,“是你?” “好久不见。”萧垚说?,“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奉苏将军之命,替陛下扫清障碍。” “好。” 没?想到许久不见,他竟然长得这么?快,在萧濂的印象里,萧垚还是那个小哭包,遇到问题就退缩,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也成了大将军手下的得力助手。战场,养人啊! 萧垚的武功底子不高,但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埋头苦练了。身板不够,速度来凑,在萧垚的全力拼杀下,撕开了一道口子。 萧濂趁机出?去,寻找楚熹。 楚熹已经进入密道。 “果然是你。”楚熹盯着?苏江畔,“你也知道密道。” “跟了你们?这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苏江畔笑着?说?,“西靖王在此布置了许多机关,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吗?引蛇出?洞,偏偏引来了一个杀手,还真是可笑。” “哪里可笑?”楚熹懒得和她争辩,“引蛇出?洞也好,瓮中捉鳖也好,你今日,把命留在这。” 苏江畔笑了,笑的猖狂。 “没?有了百毒不侵散,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去吗?” 楚熹顿感胸闷,呼吸不畅。 “我也是出?身神药谷,姐姐会的,我也会,姐姐不会的,我还会。”苏江畔凝神静气,“西靖王,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杀手都像你一样话多吗?”楚熹捂住胸口,气沉丹田,“你知不知道杀手死于?话密。” “听西靖王的说?法,是有把握解毒喽!”苏江畔摊开手,大仇得报的态势,“还是说?……” 一道机关门落下,将苏江畔和楚熹隔绝开来,同时,浓雾四起,看不清机关在哪里。石门落下的迅速,苏江畔和楚熹都没?反应过来。 “楚熹!!!”苏江畔大喊。 “别急着?担心?本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楚熹吐了吐舌头,调皮道。 苏江畔:“……” 苏江畔以为机关是楚熹启动的,其实不然,楚熹也不知道是谁启动的,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小熹儿。”萧濂小声走到楚熹面前,“朕找到你了。” “我又没?和您玩捉迷藏。”楚熹“嘘”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说?。 萧濂堵住他的嘴。 楚熹挣扎,“你干什么??” 无论楚熹怎么?推,萧濂都不后退,在密道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楚,彼此交错起伏,嘘寒问暖。 “啪”的一声,机关门开了。 楚熹推开萧濂,鼓掌道:“不愧是杀手,简单粗暴。” 顺便瞥了萧濂一眼。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吻就吻。早就和这老东西说?好了,一拍两散,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自己?粘了上来。 “我还有更简单粗暴的,一箭双雕。” 苏江畔卸下背上的弓,一箭射向萧濂。 楚熹推开萧濂,萧濂撞到墙上,暗自吐槽了句:“谋杀亲夫啊,力气这么?大!” 楚熹“呸”了一声,与苏江畔混战在一起。楚熹近身,密道空间有限,苏江畔无法拉弓射箭,金樽匕首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顺着?匕首滴在地?上,也沾在楚熹手上。 苏江畔捂住手臂,仓惶逃走,楚熹想去追,被萧濂拦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楚熹不解地?问。 萧濂点点头,“穷寇莫追。” “再不追就要?跑了。” 楚熹往萧濂身上抹了一把,擦干净手上和金樽匕首上的血。 萧濂:“……” “放心?,她插翅难飞。”萧濂自信道。 萧濂一个眼神,楚熹就懂了,他这是早有准备,那楚熹就不担心?了,只是……此刻头有些晕。 楚熹忽然觉得视线不清晰,萧濂的脸在他的眼中闪过残影,坏了,中毒。来不及思?考,楚熹倒在了萧濂的怀里。 萧濂坐到地?上,将楚熹抱在怀里,“小熹儿啊,想让朕抱着?就直说?,不必搞偷袭。” “……” 楚熹不答话,萧濂腾出?手捏住楚熹的脸颊,“真是可爱,小脸还是这么?红,像极了……” 萧濂脑海中闪过不和谐的画面。忽然觉得不太对,为何这么?烫? 楚熹这是……发烧了? 亏得他还以为这小家?伙是但求一抱呢! 反应过来之后,萧濂低着?腰将楚熹抱出?密道。苏江畔也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二?人面前。 “他中了毒,活不成了。”苏江畔笑的阴森,“他就该死在你怀里,你该死无葬身之地?!” 萧濂懒得听她诅咒,吩咐萧垚讲她带下去严加看管,虽然萧濂很想杀了她,但她幕后之人还没?露头,暂时留着?她的性命还有用。 萧濂将楚熹抱到床边,传来了太医,让他们?看看楚熹的情况。 太医诊脉,萧濂在一旁守着?。 “怎么?样?”萧濂问。 太医摇摇头,“此毒凶险,怕是……” “救他。”萧濂脸色冷下来,“他是朕的人。” 太医也想救,只是没?那个本事。 萧濂又想起香囊来,放入楚熹怀中,“这是你母亲的香囊,你母亲在保佑你,保佑你醒过来。” “香囊有用吗?”萧濂瞪着?太医,“说?实话。” “陛下,百毒不侵散只能预防,不能根治啊!”太医提着?脑袋说?。 “还有什么?办法?”萧濂皱着?眉头,太医说?了句:“倒是还有一种办法,不过十分?凶险。” “无论什么?办法,但求一试。”萧濂握住楚熹的手,“求你了。” 太医领命:“臣必当全力以赴!” 第39章 重圆6 太医救治楚熹的过程, 足足三个时辰。 楚熹本来就落下了?眼疾,再加上这些日?子中毒,他的眼睛已经快要废了?。 原本除夕夜成为香囊中的百毒不侵散能够分散毒性,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正如太医所?说, 百毒不侵散只能预防,不能根治。 他在落谷关中的毒都集中在了?眼睛上,所?以……就算人能醒过来,也未必看得?见了?。 太医和萧濂说明了?情?况,萧濂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先让楚熹醒过来, 之后的眼疾再想办法。 三个时辰, 萧濂不吃不喝在外面踱步, 不肯离开半步。 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 楚熹终于是醒了?。萧濂做足了?心理准备, 在看到楚熹双眼裹着的白?色条纱之后, 还是心疼的不行。 萧濂让太医下去休息, 他上前抱住楚熹, “小熹儿。” 楚熹倒在萧濂的怀抱里,从怀抱来到床上, 再在床上投入怀抱,不得?不说, 萧濂的怀抱很?温暖, 暖的醉人。 “哥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喊出来, 楚熹很?久没有喊萧濂一声哥哥了?。 萧濂笑着答应,“嗯,哥哥在。” 楚熹很?久没说话。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萧濂问。 楚熹回想起三个时辰的经历。 他看到了?母亲, 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所?有人,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昏迷的三个时辰中,楚熹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自母亲死后,别人家?的孩子都快快乐乐的爬树,他在练功,人家?都有玩伴,他没有。 楚熹的童年好像只有练功和挨打,起初,母亲没死的时候,楚熹也觉得?自己家?庭和睦,靖南王爵位在那,他也是幸福的小孩儿。练功累了?有人擦汗,爬树的时候有人在下面守着,生怕他掉下来摔着,甚至还有自己的伴读,成天钓鱼抓鸟,好生快活。 那时候,多么无?忧无?虑啊! 自从母亲死后,靖南王入狱又?出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楚熹的噩梦也到来了?。 靖南王逼着他练功,动辄打骂,这位便宜老爹还另娶后妈,后妈待他也不好,他待在靖南王府,就像是乞丐。 常年住在柴房就算了?,挨打完了?还没有上药,发烧也没人管,硬生生的扛了?过来。 楚熹是个自立自强的孩子,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有用。他拼了?命的练功,为了?给母亲报仇,选择跟着太傅李钰进?入皇宫,随着太子登基,楚熹的日?子渐渐好起来。 楚熹从来没有想过萧濂竟然能对他这么好,即便心里怨恨萧濂杀死他母亲,也迟迟没有动手,好在后来误会解除了?,萧濂不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第52章 只是……萧濂将他嫁给了?苏铎。萧濂和他都知道?,他对苏铎没有感情?,可萧濂还是要这么做,楚熹至今都没想明白?是为何?。 后来,苏铎战死,为了?不欠萧濂的,楚熹给萧濂解了?情?蛊,本以为二人从此天涯两端,没想到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那日?太傅来信,将这一切都告诉他,他才知道?,当时萧濂也别无?选择。或许如果雍明帝是他,他会比萧濂更决绝。 当然,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时候,苏铎死而复生,楚熹也看明白?了?局势,天下一统是为大势。 楚熹下了?江南。不到一年,苏铎成为风流公子,还和萧濂一同出现在江南。 楚熹以为萧濂是来抓他的,但没想到萧濂给了?他自由,让他来到西靖,并且他还临危受命成了?西靖王。 此后,西靖和大雍就真的密不可分了?。苏铎找回记忆,楚熹与苏铎携手退敌。萧濂御驾亲征,三人重逢落谷关。 再一次齐聚落谷关,是这辈子了?。 上辈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导致了?惨痛的结局,这辈子,楚熹没想步入上辈子的后尘,而是凭借自己一步步走出新的路。 杀母之仇他要报,天下一统他也要,不是为了?萧濂,也不是为了?苏铎,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为了?他们能有一个不再支离破碎的家?。 楚熹一直努力,上战场厮杀,中毒后坚持,都在印证着,他不服输! 而他这一次,也挺了?过来。 他抱住萧濂,就像是抓住水中浮木,“哥哥,兜兜转转,我身边还是你。” “朕知道?朕错了?,朕要改正。”萧濂一本正经的说,“西靖王,朕还是那句话,朕要追你,让你重新回到朕身边。” 楚熹没说话,扯了扯萧濂的衣角。萧濂低头?,发现衣角上全是血。 萧濂的手放在楚熹嘴角上,“想吃什么?朕给你做。” “陛下会做饭?”楚熹疑问。 萧濂自信的说,“朕的厨艺很?好。” 楚熹像是想到了什么,埋头?不说话了?。 萧濂也意识到了,紧紧的抱住楚熹,“饿不饿?” 楚熹点点头?。 萧濂放开他,“想吃什么?” 楚熹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萧濂指了?指自己,“朕?” 楚熹:“……” “不和你开玩笑了?,朕去给你下碗面。” 萧濂来到厨房,“哪有面啊?” 堂堂帝王,下过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哪里会做饭啊! 无?非是各种调料都放进?去,得?到一碗黑不溜秋的面糊。 这看着也不能吃啊!萧濂尝了?一口,瞬间恶心的吐了?。 萧濂在厨房里忙了?几个时辰,面还没好,楚熹等不及了?,摸索着来到厨房。 “哥哥,还没好吗?” 虽然眼睛看不清,但是鼻子很?灵敏,厨房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楚熹拉起萧濂的手,快速冲出厨房,“陛下,您是怎么在这里面待这么久的?” 萧濂尴尬一笑:“朕就想着给小熹儿下碗面,没想到这么复杂。”萧濂挠了?挠头?,“小熹儿,朕已经很?久没陪你吃面了?。” 楚熹也理解萧濂的想法,“哥哥,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小熹儿是原谅朕了?吗?”萧濂趁热打铁的问。 楚熹摇头?,“没有。” “看来朕还得?努力啊!”萧濂略显苦恼的说。 其实萧濂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对楚熹做的那些事情?,楚熹就算恨他一辈子都活该,但好不容易在楚熹面前,他只想珍惜有限的时光,和楚熹共度每一刻。 “陛下,我去外面买些吃的。” “朕和你一起去。” 刚经历过战争,外面哪里有卖吃的地方,不过是楚熹的诱敌之计罢了?。 楚熹瞎了?眼,萧濂一个人又?得?照顾他,又?得?防止被刺杀,他和萧濂单独出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杀手不一定有,但叛徒未必没有。从三日?之期楚熹斩杀叛徒来看,西靖都城内的奸细绝不止那一个。 楚熹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有人跟他说苏江畔越狱了?。 楚熹佯装惊诧,其实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苏江畔待在这里,将一个杀手放在眼皮子底下,楚熹也不想自讨苦吃。 既然苏江畔幕后的主上还没有暴露,不妨让苏江畔成为追踪术的诱饵,请君出山。 虽说摆了?一出空城计,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西靖都城家?家?门户禁闭,偶尔有胆大的上街行走,也不得?不为生存奔忙。 一眼望去,断壁残垣。 从一出来,楚熹和萧濂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 “哥哥,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能忍?”楚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要我我可忍不了?,早就动手喽!” 萧濂话糙理不糙,“鳖都可以。”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纷纷出刀。楚熹和萧濂当街遇刺。 来的人不多,只有三个。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哥哥,用这个,算我杀的。” 萧濂宠溺的摸了?摸楚熹的头?,接过金樽匕首,“你先坐会儿,朕替你解决这些小喽啰。” “麻烦哥哥了?。”楚熹笑道?,“哥哥辛苦。” 有楚熹这句话,萧濂怎么都值了?。 楚熹安安稳稳的坐下来,萧濂一人面对三名刺客。刺客穿着黑衣,蒙着面,像极了?那日?在落谷关的百余人。 萧濂也没有留活口的意?思,金樽匕首划过三人颈间,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这么快?”楚熹竖起大拇指,“哥哥真是厉害!” 萧濂被他夸的心花怒放,收起金樽匕首放入楚熹怀里,凑到他的耳边说:“哥哥可是最厉害的。” “小心!” “又?来!” 这一次,萧濂没用金樽匕首,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后来的几人。 与此同时,楚熹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他虽然看不清,但是反应力超绝,金樽匕首出鞘,不偏不倚直插一人心脏。 “完活儿。”楚熹收起金樽匕首,“哥哥,回家?。” “好,回家?。” 路上,楚熹想到了?另一层,苏江畔既然越狱了?,为何?不出现在此次的刺杀中? 按理来说,苏江畔出不了?西靖都城,她一定还在城中,那为何?不来刺杀,而是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呢? 难不成是他们的引诱还不明显?还是说苏江畔弃暗投明了??后者的可能显然不大。 回到西靖王府,楚熹和萧濂分析了?一番,决定继续兵行险招。 太医来给楚熹换药,萧垚也跟着来了?。 换完药,太医退下,楚熹叫住萧垚,“萧垚,我没记错的话,城南有一处温泉吧?” “是。”萧垚点头?。 楚熹有了?办法,朝着萧濂招了?招手,萧濂乖乖靠近。 “想和朕泡温泉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萧濂故意?逗他。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又?记不太清了?。 楚熹也不上套,“陛下若是不去,我就和别人去。” “别人?什么人?”萧濂顿时不高兴了?,情?绪都挂在脸上,“小熹儿还有别人?” 楚熹看着萧濂生气,他心里很?兴奋,摸了?摸萧濂额间碎发,“陛下,您说呢?” 萧濂也不知道?说什么。 借着这个机会,楚熹开始没完没了?的翻旧账,“当初可是陛下将我许给大将军的,我与大将军还并未合离呢!” 楚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气萧濂。 萧濂也的确气急败坏了?,“朕现在就下旨,说西靖王是朕的人,让苏铎有多远滚多远。” 远在落谷关的苏铎:“……” “不许生气。”楚熹指着萧濂的鼻子,“我都没生气,陛下生什么气?” “朕承认自己错了?,朕下罪己诏。”萧濂恳求的语气,“小熹儿就原谅朕吧!” “看你表现。”楚熹颐指气使道?,“给我倒茶。” 萧濂:“好。” “后背好酸啊!” 萧濂给他按摩。 一旁的萧垚看不下去了?,险些破门而出。 楚熹还让人尽其用,指着萧垚说:“陛下若是不去,我和萧垚去。” “去?”萧濂眼底燃起莫名的怒火,盯着萧垚,“你要是敢和他去,朕打断他的腿!” 楚熹咯咯两声,听起来像是在叫“哥哥~” 第40章 重圆7 萧垚只求明哲保身, 求求这两个疯子谈情?说爱不要带上他啊! 萧濂端茶倒水又捶背的伺候了一顿,开始“反客为主”了,他也指着萧垚, “你要是再敢说这话,朕非得揍得你的屁股开花不可!” 第53章 萧垚:“……” 楚熹捂住屁股, 不说话了。 城南,温泉 西靖都城的温泉与大雍京城的温泉大不相同,这里的温泉讲求自然?,温泉水缓缓流下,在?池中汇聚成一抹“浊泉”。 四?周的景色也不错,山清水秀的, 适合闲暇之余打发时间。 楚熹拉着萧濂走下去。 薄衫将?湿未湿, 一步步踏入温泉。萧濂替他解下眼前?的白纱, 让温泉的水汽滋养楚熹的眼睛。太医说了, 光带着白纱不太好, 还是要晒晒太阳。反正?萧濂是这么和楚熹说的, 至于是不是太医说的, 那不重要。 温泉周围绿葱葱的一片, 好像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没有?草木凋零之时。 萧濂搀扶着楚熹坐在?石头上。石头并没有?想?象的冰凉, 而?是温吞的,像是源头活水源源流过, 浸润着皮肤。 看?到温泉, 萧濂想?起来?上一次泡温泉的时候, 就问楚熹,“小熹儿是否记得上一次来?泡温泉是什么时候?” 他当?然?记得。还好有?惊无险。 “呃……”楚熹懒得回忆,只想?享受当?下, “上一次泡温泉还是上一次。” 楚熹睁开眼,右手放在?眼前?遮挡阳光,他的眼睛还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可萧濂非要让他晒太阳,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楚熹本来?不想?故意呛萧濂,只是眼睛不舒服,心情?就不好,萧濂只能受着喽! 萧濂:“……” 上次与萧濂同泡温泉的场景在?萧濂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 “上次泡温泉遇上了刺客,这次应该不会有?吧?”萧濂故意说的很大声?。 楚熹:“……”闭上你的乌鸦嘴。 楚熹把脚伸出来?,一脚踹到萧濂腿上。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但是功力不减当?年。萧濂借势拉过他的脚,把他带入怀中。让你不老实。 温泉缓缓而?流,淌过二人的胸膛,浮出水花,像是害羞探头的小精灵。 萧濂领口开的很低,楚熹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甚至连皮肤纹理都有?一种朦胧之感。 勾引。萧濂是故意的。 萧濂看?出了楚熹的“窘迫”,欠着嘴说:“小熹儿如今倒是长本事?了。” 没见过这般浪荡轻浮之人,太过分了。 楚熹摇头,“放开!” 嘴上这样说,心里可未必这样想?。 萧濂将?楚熹往怀里埋。 “……” “西靖王好大的胆子,竟然?命令朕。”萧濂依旧故意逗他。 楚熹呸了一声?,“陛下的脸皮是随着温泉付之东流了吗?” 萧濂没回答,厚着脸皮一笑置之。温泉的享受来?之不易,萧濂定要好好珍惜,他已经好久没来?泡过了,换句话说,若楚熹不在?身边,泡温泉也没什么意义。 或许是预料到了即将?来?临的危险,萧濂没和楚熹斗嘴,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昔日只知道闯祸的少年,如今也长成了大名鼎鼎的大英雄,昔日趴在?龙榻上喊哥哥的小孩儿,也成为了西靖唯一的王。 楚熹就像是太阳,走到哪里自带光亮,不需要任何人的陪衬,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最耀眼的。 楚熹好像忘记了眼睛看?不清的事?实,仰头与太阳直视,而?萧濂只见楚熹,而?未见太阳。调皮的云遮住了太阳,楚熹就成了温泉中的光。 “小熹儿,你真好看?。”萧濂淡淡的说。 偶尔能从萧濂的嘴里听到夸赞自己的话,楚熹愣了一瞬,手指不自觉的发紧,半握住的拳头紧了一分。 萧濂被楚熹吸引了,紧紧的搂住楚熹。 楚熹快要踹不过气?,“好看?吗?陛下若是再这样,本王要你好看?!” 萧濂哈哈大笑。 楚熹也随着仰天长笑。 躲在?暗处的苏江畔:“……” 不是,这两人笑什么啊!都快死了,成为亡命鸳鸯就这么好笑吗? 笑声?回荡,不绝如缕。 “说真的,朕亲手养大的小熹儿就是好看?。”萧濂回过神来?。 往旁边一瞥,楚熹整个人嫩透了,薄衫沾染了温泉,软软的贴在?皮肤上,如同出水芙蓉。 仔细一看?,浑身都是伤。这些年在战场上留下来大大小小的伤疤,快要占据了楚熹整个身体,萧濂看着心中发紧。 这孩子,在?外面受苦了。 “什么你亲手养大的?”楚熹“遮掩领口,据理力争”道,“陛下可不要占本王便宜。” 萧濂凑近,细看楚熹身上的伤口,手指微微触碰,他不敢用力,怕稍微一碰就碎。 “很疼吧!”萧濂低下头。 楚熹看?着萧濂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萧濂自责了,楚熹本想?说早就过去了,可是看?到萧濂就莫名想起了很多不美好的回忆,他抓住萧濂的手腕,按在?心口处的疤上,“疼死了……” 萧濂抬眸,明亮的眸子里混着泉水。 “疼死了……” 萧濂嘴里和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一遍,两遍……无数遍。 楚熹还以为萧濂魔怔了,被伤口吓傻了,“堂堂雍明帝,就这点胆子吗?” “若伤在?朕身,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伤在?你身,朕……” “哥哥哭了。”楚熹笑着说。 萧濂惊觉,甩了甩眼角的泪,仰天憋回去,“朕没哭,西靖王休要说笑。” 楚熹懒得和他掰扯这些,忽然?想?起他上一次说萧濂哭了的时候,还是萧濂替他挡下太傅的责打,那时候,还挺好的。 如今,物是人非,萧濂不再是之前?的萧濂,而?他也不再是之前?的楚熹。 时间能冲淡一切,也能反复磨炼人的意志,在?战场上拼杀多年,楚熹早就看?透了生死,看?淡了欲望,也看?清了人性。 人,总是自私的。爱也是。 “陛下,您就不要伤心了。”楚熹早就无所谓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身体的伤痕只是留在?身上,却没有?了任何疼痛,陛下应该知道,真正?能让人痛苦的伤痕,从来?都不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 楚熹戳着心口,就像是往萧濂的心尖捅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天人永隔。 楚熹也曾想?过这样做,上辈子就是这样做的,可是……他并不快乐。即便是大仇得报,也没有?快感,这辈子,他已经把一切都看?淡了,也就像温泉,东流不尽,川流不息。 萧濂又何尝不知?他的小熹儿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就算是原谅了,那也是楚熹的善良,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陛下,眼泪没用。”楚熹冷冷的说。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眼泪没用,但是在?萧濂的面前?,还是忍不住哭。他哭,萧濂就会心软,这是铁定的事?实。 “你的眼泪对朕管用。”萧濂如是说。 可那又如何?最会心软的萧濂也是大雍的雍明帝,生在?帝王家,哪有?可笑的感情?? “陛下,不必心软。”楚熹想?起前?世的事?情?,提醒道,“本王与陛下若是真走到那一步,陛下不必心软。” 前?世是他杀了萧濂,可是今生,一切都不同了,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楚熹心里很清楚,大势谁也改变不了,这会成为历史?,会成为史?书上寥寥一笔。 雍明帝与西靖王的恩怨,只是简简单单潦草的几笔,道不尽他们?的一生一世。 “碎了。”萧濂抿嘴道。 楚熹没反应过来?,“什么碎了?” 萧濂勾起唇角,“让朕抱抱,好吗?”就像以前?那样。 楚熹本想?拒绝,可是身体却比嘴实诚,竟然?出其不意的贴上去了。 “……” 就这样岁月静好,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温泉周围弥漫着水汽,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屏障,将?所有?过往阻隔在?外。 这里不是天堑却胜似天堑,温泉之中,有?一处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二人中间。 楚熹的心窗半开半合着,永远有?一丝防备,无论是对谁。 “陛下,抱够了吗?” 楚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话,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问。 “没有?。”萧濂诚实道。 巧了,他也没有?。 楚熹已经很久没有?依偎在?人的怀里,也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胸膛,在?战场上这些年,等待他的永远都是敌军的铁蹄和身后无数的尸体,他从未这样放松过。 有?时候,楚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对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这么着迷? 还要与他纠缠两辈子。 楚熹躺在?萧濂怀里,仰头看?萧濂,好像看?到了英明神武的雍明帝,只是再也看?不到他的“哥哥”了。 第54章 萧濂也变了。是啊,人都会变的,何况是帝王呢? 居高位者,最容易变心。 这样简单易懂的道理,楚熹想?了两辈子,还不想?明白。 他贪恋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关怀。可萧濂恰恰就有?,而?且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体贴入微。造化弄人啊! 想?着想?着,楚熹越来?越不老实,开始折腾萧濂,就像是故意惹怒萧濂,对他来?说是一件开心至极的事?情?。 楚熹的爪子一会儿划过萧濂的喉结,一会儿替他整理额前?的湿发,一会儿身子顾涌,一会儿腿脚乱蹬,总之,他要闹腾。 “躺好了。”萧濂佯装呵斥道。 萧濂这么说,楚熹越来?劲了,不仅不躺好,还在?萧濂身上上下其手。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温泉里,楚熹这样做无异于煽风点火,萧濂本就在?强忍和强制的边缘徘徊,楚熹还顾头不顾腚,只管点火不管灭火,萧濂已然?忍无可忍。 楚熹就是喜欢看?着萧濂恼火还要默默忍着的表情?,谁让他做错事?了。 “别动!”萧濂面露难色的说。 楚熹“嘿嘿”一声?,手伸了进去,“陛下,石头啊!” “……” 萧濂压抑的欲望破笼而?出,“找死!!!” 楚熹连连后退三步,“陛下,自重!” 到底是谁不自重? 对于倒反天罡和倒打一耙的本事?,楚熹敢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楚熹!”萧濂喊了几声?,“小混蛋,给朕滚过来?!” 楚熹吐着舌头,“略略略,我就不!” 萧濂拉住他的手,将?他拽了过来?,“点了火就得灭。”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得给你灭火?”楚熹不服,噘着嘴问。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萧濂,萧濂还没来?得及回答,楚熹就溜了出去。 楚熹继续火上浇油,“陛下都把臣让给别人了,臣还是大将?军的妻子,陛下怎能夺臣妻呢?” 萧濂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与苏铎已经合离了,你还拿他当?挡箭牌!” 楚熹叉着腰,颐指气?使道:“那咋了?” “小屁孩儿!” 萧濂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永远就长不大,需要揍一顿才能老实。 常年待在?战场上,楚熹的力气?已经练出来?了,再加上武功底子本来?就强,而?萧濂却整日待在?大殿里,不是上朝就是批阅奏折,根本没时间练武,久而?久之,也就和楚熹拉开了差距。 楚熹才不会落入萧濂的圈套,他躲得远远的,趁机想?看?清苏江畔的藏身之地。 他的精力用在?苏江畔身上,势必会放松对萧濂的警惕,一个不留神,就被萧濂抓住按在?腿上。 亵裤被褪下,腿间灌上温泉水,楚熹一个激灵,想?顺势起来?,被萧濂大掌压下。 “啪”的一巴掌! “疼……”楚熹嚎叫出声?。 怎么会这么疼,萧濂没有?心,萧濂的良心被狗吃了! “呦,你还知道疼啊!”萧濂欠欠的说,“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 楚熹一下子就蔫了,小声?狡辩道:“哪有??” 萧濂也没惯着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巴掌迅速而?有?力的落下。 白色……粉色……红色。 还不够! “呜呜……疼!” 楚熹挣扎着,却被大掌死死按住。 没想?到萧濂力气?竟然?这么大,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挣扎累了,楚熹也认命了。 萧濂一只手按住楚熹乱动的腰,一只手往楚熹圆润的桃子上扇,毫不留情?。 “错了没?”还没等楚熹回答,萧濂替他说,“算了,你永远都不知道错,给朕受着。” 楚熹:“……”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狡辩呢? 楚熹嗷呜几声?,哭了。 好久没挨揍了,萧濂的巴掌是真的疼,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楚熹在?尸山血海里爬出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唯有?在?萧濂面前?,他还是那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 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然?而?,明珠被巴掌蒙了尘,气?息微弱。 楚熹哭喊着求饶。当?然?……绝大部分是为了博取萧濂的同情?。 “哭什么?刚才犯错的态度呢?不是挺能耐的吗?”萧濂训斥道。 虽然?是训斥,但听到楚熹哭还是有?些心疼。萧濂心一横:“闭嘴!” “嗷呜~”楚熹哭的抽抽搭搭。 萧濂的力度没有?因此减弱分毫,他非得把楚熹刚才的坏毛病改掉不可。 “知错了吗?” “错了错了。” “勇于认错,坚决不改,好小子!” 楚熹:“……”哪有?不改? 楚熹撒娇,“求你了,好哥哥~” 撒娇没用。求也没用。哭更没用。 巴掌带着风落下,如同破风刃似的一掌又一掌……降龙十八掌。 楚熹受不住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老实点。”萧濂面无表情?的提醒,“回来?。” 楚熹知道萧濂的脾气?,看?来?今天是不打算饶过他了。无奈之下,楚熹硬着头皮回去。 “再敢动弹……”萧濂用力一巴掌,“就这个力度,听到没?”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楚熹“嗯”了一声?。 萧濂不满意,“嗯?是什么意思?” 楚熹挽起袖子,擦干净眼泪,“听到了,哥哥~” “哥哥,轻点。” “现在?知道了,晚了。” 楚熹整个人悬在?空中,“好哥哥~您就行行好吧?” 萧濂瞥了他一眼,确保安全,“受着。” 第41章 重圆8 楚熹受不住了, 萧濂还?不肯停手。 啪啪啪……,连着重重的几下,楚熹疼的嚎啕大哭。 萧濂看着眼前哭的一抽一抽的泪人, 早就碎了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别哭,好好说?话。” 楚熹墨迹了好久。 “哥哥, 我保证……” 话都没说?利索,萧濂就停手了,“下不为例,听到没?” 楚熹点头,才被放下来。萧濂拍了拍他通红的屁股,满意的笑了笑。 楚熹两腿岔开, 端坐在萧濂腿上。萧濂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腿, 怕蹭到他的屁股。 “哥哥, 疼~”楚熹委屈巴巴的看着萧濂, 萧濂淡定一笑, “挨揍少了。” 楚熹:“……” 萧濂搂紧他, “鱼儿, 就要上钩了。” 楚熹往旁边一瞥, 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迅速回笼, “哥哥,你真坏!” 萧濂眼角浮现出笑意, 不再?生气。 楚熹之所以敢这么挑衅, 就是知道萧濂只能忍, 前有狼后有虎的环境下,萧濂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干那种事。 楚熹打了一手好算盘,只可惜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 话又说?回来,他要是真想挣扎,萧濂绝不是他的对手。 萧濂也看出楚熹的所思所想,非得铆足了劲教?训他一顿。 “西靖王这是以自身为饵啊!”萧濂竖起大拇指,阴阳道,“深明大义!” 楚熹呵呵一声,“彼此彼此,臣与陛下半斤八两。” 萧濂也不反驳。 “陛下,小心!” 楚熹眼疾手快的穿好衣服,也顾不上屁股的疼,利落的从?温泉中?腾空而出。 站在岸边……麻了。 楚熹险些?站不住,还?好萧濂也随之出来,裹好衣服站在楚熹身后。楚熹靠在萧濂肩膀上,松了一口气。 萧濂低头,在楚熹耳边哈出一口热气,“小熹儿若是再?这样,哥哥保证你下次站都站不稳。” 楚熹:“……” 刚上岸,别说?这些?污言秽语。 苏江畔站在不远处,射来一箭。箭矢撕裂空气,猛冲向楚熹和萧濂。 楚熹站定,一把抓住暗箭,撇了撇嘴说?:“还?真是暗箭难防啊!” 将暗箭扔向一旁,楚熹擦了擦手,放在鼻尖嗅了嗅,好难闻。 箭上有毒。 苏江畔变换位置,像只野猴子似的在温泉附近窜来窜去,让人难以锁定。 楚熹背靠着萧濂,二人心照不宣的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分头行动。 楚熹从?前方靠近苏江畔,萧濂绕到后方包抄。虽说?附近的军队都被萧濂撤去了,但是雍明帝在这,别的不说?,温泉附近暗卫不少,只是萧濂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楚熹想要亲自抓住苏江畔,萧濂也没扫兴,陪着楚熹玩起躲猫猫的游戏。 楚熹逐步接近苏江畔。 苏江畔站在高处,从?上面能看清下面的一举一动,他能确定楚熹的位置。 暗箭射来,楚熹旋身躲开,接着又一箭,楚熹又躲开,这时,楚熹已经?差不多可以确认苏江畔身在何方了。 第55章 虽说?上面能看清下面的一切,但是温泉附近的水汽还?未退散,苏江畔的视线受到一定的干扰,而楚熹本来就半瞎了,自然能够发挥最大的优势。 他撕开外袍,成长条状,卷起地上的树枝,裹在白条里的树枝如同离弦的箭,冲向躲在暗处的人。 苏江畔没想到楚熹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差点中?招。 躲过楚熹的攻击,可同样暴露了位置。楚熹找准时机,一击命中?,苏江畔负伤而逃。 逃到温泉后方,溜进?了山洞里。楚熹跟着苏江畔到山洞里,刚想进?去,被赶来的萧濂拦下,萧濂捏着他的肩膀说?:“里面情况未明,先等等吧!” 楚熹点头,“那陛下的意思是……今晚在此过夜?” 萧濂眼神闪躲:“朕可没说?,是你说?的。” 楚熹还?想再?说?什么,萧濂撕开他的外袍,一条给?楚熹蒙上眼睛,剩下的披在楚熹身上。 楚熹老老实实的站着,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不服气的问:“凭什么打我?” “不好好穿衣服,该揍。”萧濂指着天上,“你知不知道这里晚间很冷啊?” 楚熹抿了抿嘴,说?不出话。萧濂将外袍给?了楚熹,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楚熹笑笑:“陛下还?没有我抗冻呢!”作势要脱掉萧濂刚给?他披上的外袍,“龙体……” 话还?没说?完,屁股又挨了一巴掌,楚熹脱外袍的爪子瞬间缩了回去。 “眼睛好点了吗?”萧濂伸手在楚熹眼前晃了晃,楚熹跟着摇头,“好了。” “好个屁!”萧濂凑近,在楚熹眼前吹了吹,“都流血了。” 刚才没反应过来,楚熹还?不知道萧濂为什么给?他包扎眼睛,现在想来原来是流血了啊!不过……冷暖交错的风吹过来,楚熹感觉眼睛好多了,好像也不怎么疼了。 萧濂看着楚熹情况不太妙的眼睛,担忧的说?:“朕带你回去。” 楚熹摇头,“不能前功尽弃,我有一种预感,今晚一定能钓到大鱼!”指着眼前的山洞,“而这大鱼,就在山洞之中?。” “你的意思是……”萧濂理解了楚熹的意思,“苏江畔会和她的主?上在这里碰头?” 楚熹搓了搓爪子,“十有八九。”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进?去。”萧濂知道楚熹要进?去,不然也不会这么说?,即便?猜到了楚熹的心思,也不能让他这么做,萧濂严词拒绝道,“不可,也不能。” 楚熹试图撒娇,拽了拽萧濂的衣袖,“哎呀,好哥哥,你就让我进?去嘛!” “你怎么不让朕进?去啊!”萧濂吐槽道。 楚熹咧嘴:“我也没拦着哥哥啊,哥哥不必担心我,想进?去就进?去,我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 “朕说?的不是这个。”萧濂笑道。 楚熹疑惑的面向萧濂,“那哥哥说?的是什么?” 萧濂的手指往楚熹身后一探,楚熹就明白了,原来萧濂所说?的是这个意思。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雍帝王,竟然耍流氓! “陛下!”楚熹不好意思的说?。 萧濂勾了勾楚熹的鼻尖,“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我前脚刚进?去,你后脚就会跟上。朕告诉你,不用想着支开朕。” 楚熹“哦”了一声,没往心里去,坐下来闭目养神。 夜幕渐渐拉下,萧濂说?的没错,这里的晚间确实冷,冷到两个人在山洞外瑟瑟发抖。 楚熹坐立难安,挣扎着起身,“陛下,您就让我进?去吧!” 萧濂抱住他,“想得美!” 楚熹:“……”山洞里还?能取暖,总比冻死在外面强啊! 楚熹突然灵机一动:“哥哥,我想到了一个不用我们进?去,就能逼他们出来的方法。” 萧濂抬了抬手,“说?说?看。” 楚熹抱住萧濂取暖,“放火熏洞。” 这倒是个好办法。 “陛下,借暗卫一用。”楚熹凑到萧濂耳边,轻咬住萧濂的耳垂,“求。” 萧濂哆嗦一下,答应了楚熹的要求。随后,楚熹和暗卫忙里忙外,萧濂捂住耳垂,如松般挺拔的屹立在山洞外。 “里面的人听着,不想死就快点出来!” 楚熹点了火,火势蔓延的很快,将山洞熏成了暗色。楚熹背对着山洞,让暗卫退却,招了招手,让萧濂走上前来,楚熹乐呵呵的说?:“等着看好戏。” 暗箭从?楚熹身后袭来。 萧濂看到了,拉着楚熹的胳膊,往旁边轻轻带过,另一只手徒手接住箭。长箭与楚熹擦肩而过,恰好停在萧濂手里。 箭的冲击力极大,萧濂从?握住箭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不是苏江畔射出来的箭,应当?是她的主?上射出来的。此人武功之高,力气之大远超萧濂想象。 萧濂扔掉箭,浑身发软,箭尖擦破了手掌,流出黑血。好毒的箭。 楚熹反应过来,吩咐暗卫进?洞,他摊开萧濂的手掌,吻了上去。萧濂慌忙撤回手,“你疯了?” 楚熹吐出刚吸的血,嘴角上还?带着紫黑。萧濂将他嘴角的血擦净,摸了摸他的头,“小熹儿,乖。朕不该凶你。” 楚熹摇摇头,没把萧濂刚才的怒吼放在心上。如果换位来看,萧濂也会这么做,他也不会让萧濂这么做,所以他理解此刻萧濂的做法。 楚熹半蹲下来,“上来,我带你回去。” 萧濂意识逐渐模糊,还?么来得及趴上去,两腿就发软的摊在地上。楚熹背起他,把他放在背上,双手挎住他的腿。 “抱紧我。”楚熹说?。 萧濂想给?予回应,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楚熹背着萧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察觉到萧濂的身子开始发热,加快了脚步。 快到温泉的时候,楚熹也隐隐的感到不适,他强忍着走到温泉,跌倒在温泉边。 楚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在西靖都城里了,没有回西靖王府,而是在一间客栈里。 楚熹的眼睛经?过温泉的疗愈,已经?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影了,虽然时好时坏,但他现在精神高度紧张,眼睛竟然能看到残影了。 楚熹睁眼看到太医,第一反应就是抓住太医的手询问萧濂的状况,“陛下怎么样?” 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熹死死的抓住太医,“求你,和我说?实话。” 太医如实交代:“这种奇毒前所未见,臣也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就算是无解之毒,楚熹也要掘地三尺,替萧濂找到解药。 楚熹刚想行动,苏铎就扶着苏驰就进?来了,苏驰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萎靡不振,已经?快站不住了。 “老将军怎么了?”楚熹问。 苏铎叹了口气,“父亲体内的毒太过猛烈,寻常药物根本压制不住。” “中?毒?” 楚熹这才想起来,苏驰落入苏江月的手中?,想必那不是解毒,而是下毒。 劳什子的以毒攻毒。 “我与神药谷谷主?苏拢有些?渊源,陛下的毒拖不得,不如即刻启程前往神药谷。”苏驰提议道。 在场的人都没有办法,虽说?以萧濂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跋涉,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楚熹即刻收拾东西,带着萧濂等人前往神药谷。 神药谷内四季如春,只是曾经?被破坏过,经?历了一次大肆屠杀,之后所剩无几,整个神药谷鲜少生机,再?后来,神药谷谷主?苏拢回谷闭关,神药谷从?此与世?隔绝。 他们抵达神药谷的时候,是雍明六年夏至。神药谷地势奇特?,谷内格外清凉,宛如避暑山庄。 楚熹也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神药谷谷主?苏拢,和他想象的大不相同。这哪里是神药谷谷主?啊,简直就是无赖!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衣服,浑身上下全?是混着烂泥的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泥人。 野泥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濂,气势汹汹的伸出五指,狮子大开口:“五千两、黄金。” 第42章 重圆9 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神医,为何要五千两黄金? 见楚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苏拢笑?呵呵的说:“骗你的, 穷鬼。” 楚熹:“……” 别的不说,他还真的拿不出?来五千两黄金, 不过五千两黄金若是能够救回一条人命,他很是很乐意去凑这?个钱的,无论是谁。 “都出?去。”苏拢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苏驰身?上,“你留下。” “为何让老将军留下?” 楚熹不明白,以老将军现在的身?体?, 恐怕无法照顾萧濂。 “他也快死了。”苏拢凝神, 叹了口气, 斩钉截铁又带着点无奈的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铎第一个不敢相?信, 明明父亲的身?子十分康健, 为何会…… 第56章 “以身?饲毒。”苏拢嘴角抽搐, “真不知道你是嫌自己命大呢, 还是嫌自己死的晚。” 苏驰拉过苏拢,示意他不要说了。苏拢不说了, 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之前给我写信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啊?”苏拢盯着苏驰说。 苏驰咳嗽了几声, “一把?老骨头了。” 苏拢点点头, “是啊, 半截子入土了。”我也没多?少时日了。 “取你的血。”苏拢指了指桌子上的刀,“滴到碗里。” 苏驰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刀, 划破了手臂,黑血滴滴答答,宛如穿石的水滴,最终血块近乎凝固,苏驰脸色煞白,虚弱的瘫坐在床边。 “需要七日不间断的毒血。”苏拢看着碗里的黑血,提醒道。 苏驰点点头,苏拢给他一颗药丸,“服下它,七日内,死不了,七日后我救你。” “谢谢……大哥。” 苏拢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当年苏拢在战场上瘸了腿,被迫离开朝堂,去往神药谷,骄傲的他此后和苏家再无联系,直到很多?年后神药谷变故,他才?与弟弟苏驰取得联系。 一别经年,再见黄泉。 苏拢每日都用苏驰的血喂养萧濂,七日后,苏驰和萧濂都命悬一线。 服下药丸,苏驰回光返照了七日,如今已是油尽灯枯,而萧濂因为两种?毒性在体?内剧烈的碰撞痛苦不已,楚熹在身?旁守着他。 “小熹儿……朕若是挺不过去,你……” 楚熹知道他要说什么,才?不要听如此丧气的话,顿时没好?气的反驳:“大雍的江山陛下活下去自己守,楚熹概不负责。” 萧濂抱紧楚熹,“活下去。” 说完,萧濂就晕了过去。这?种?痛苦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过与情蛊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过七日,苏拢原本半百的头发已然全白了,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衰老的如此之快,快到令楚熹瞠目结舌。 “谷主,你……” 苏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其实,我早就时日无多?了,要不是我这?弟弟写信告诉他中毒了让我吊着一口气,我早就……” 苏铎此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父亲知道自己中毒了却不愿意救治,而是等到来神药谷,可?若是萧濂没有中毒,父亲体?内的毒就会一直拖着吗? 苏江月当时给苏驰下毒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看出?来端倪,下的是慢性剧毒,发作的时间不会短,可?一旦发作,就会致命。 如今时间刚刚好?,好?到苏拢还有一口气,好?到毒还没有完全发作。 此时,苏驰吐了一口血。药丸的作用完全失效了。苏拢拿出?银针,封住苏驰体?内的几处大穴,阻止真气外泄。 “扶他两起来。”苏拢说。 楚熹和苏铎分别将萧濂和苏驰扶起来,打坐在床上。 紧接着,苏拢两掌齐出?,一掌打入苏驰体?内,一掌打入萧濂体?内。 “命拢掌?”楚熹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以命换命的掌法。” 命拢掌极其消耗内里,几乎要把?人的精气耗干,两掌下去,苏拢已然没了心力。 银针被打的四散,苏驰和萧濂双双吐血,体?内的毒血逐渐被排出?来。 苏驰睁开眼,看到苏拢瘫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弟……” “哥哥,我就是懦夫,遇到事情只懂得逃避,这?么多?年你撑着苏家辛苦了。”苏拢的手愈发酸胀,抽出?一只手指着萧濂,“他体?内余毒未清,我还有一个弟子……他或许能帮助你们。” 苏拢七窍不停的流血,苏驰不敢看,闭上眼说:“先别说话。” 苏拢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握住苏驰的手,“你也……”快了。 没等说完,苏拢就没了气息。 “弟弟……” 不只是苏拢的心气散了,经此一役,苏驰也是大受打击。没想到久别重逢,竟是天人永隔。痛,太痛了。 苏驰拖着身?子,将苏拢安葬好?,如今神药谷就只剩下苏拢口中的那个弟子还活着了,要想找到那个弟子,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四人中有两人余毒未清,不能日夜兼程的赶路,楚熹和苏铎也不放心将萧濂和苏驰留在神药谷。商量一番,先在这?住一阵子。萧濂和苏驰体?内余毒未清,到那里都是隐患,楚熹看着萧濂,眼里露出?少有的焦躁不安。 萧濂看出?了楚熹的心烦,故意逗他开心,“现在是上辈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一刀捅死我了。” 楚熹:“……” 这?要是上辈子,鬼才?会救你。 萧濂认真思?考,“小熹儿,说真的,若是有朝一日朕……” 楚熹迅速打断,“没有的事,陛下不要乱说。” “算了,好?不容易有几天清闲的时间,不想那么多?了。” 萧濂躺下来看着天花板,静静的发呆。 …… “什么味儿啊?”楚熹用鼻子嗅了嗅,“有人放火!” 神药谷并不安全,这?里防卫远不如西靖都城,可?以说一攻即破。 楚熹现在才?明白,这?是一场连环棋局,或许他们的目的本来就在于神药谷。 萧濂和苏驰中毒,普天之下,除了神药谷谷主无人可?救,可?他们目的是苏拢,那为何不直接攻打神药谷,还要废这?么大劲呢? 这?里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苏拢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不妨来个将计就计,摸清楚他们的目的,也好?方?便行事。 楚熹兵行险招,给对?方?送去了“议和书”:我手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三?日后,后谷见。 争取了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内,楚熹要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月色下,萧濂站在院子里,楚熹从屋里走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萧濂身?后,拍了他一下。 萧濂回头,隔空吻他。 楚熹侧过头,叹了口气,“哥哥,你说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萧濂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熹转过头来:“……”说正事呢! 许是觉得尴尬,萧濂轻咳几声,问道:“机关都布下了吗?” “差不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熹叉着腰,自信道,“不过……我还是比较好?奇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老将军说神药谷有祖传的淬甲术,可?以将甲胄上淬毒,一旦士兵身?死,毒就会散发出?来。”萧濂担忧的说。 楚熹扯了扯袖子,“这?是要玉石俱焚啊!” “恐怕不止如此。”萧濂凝眉,“你有没有觉得这?间屋子构造很奇怪?” 楚熹仰头,飞身?上檐。 别的不说,院子里的藤蔓就多?的惊人,谁家好?人会往院子里种?这?么多?藤蔓啊,除非……是为了隐藏入口。 还有这?个水池,也不对?劲。 从下往上看,确实如同萧濂所说的那样,屋子的构造很奇怪。 书中记载神药谷以五行八卦为低阵,起势三?千,落势无痕,可?楚熹怎么看也像是有痕迹的。 楚熹一跃而下,精准的落到萧濂面?前,咫尺距离。 萧濂下意识的后仰,胳膊不受控制的带过楚熹的腰,二人放松的向后仰去,几乎投入大地的怀抱。 楚熹捂着腰,“别……” “现在这?样看呢?”萧濂问。 楚熹还以为萧濂是故意做这?个动作,没想到是为了让他看清屋子的构造。 楚熹踹了萧濂一脚,将萧濂踹倒在地。也不知道多?久没这?么放肆过了,萧濂是皇帝,还没人敢把?皇帝踹倒。 楚熹哈哈大笑?。 萧濂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腰没事吧?” 楚熹破罐子破摔的说:“害,战场上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说完,故作夸张的大喊:“腰啊……” “……” 萧濂沉默了许久,接了句:“没事,朕腰好?。” “………………” 楚熹白了萧濂一眼:“要不还是看看构造,等等……有动静。”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看来他们也不打算遵守约定。 楚熹和萧濂巡声贴进?,很快就找到了入口所在,打开机关,底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不过既然有人能够进?去,就说明一定是有底的,萧濂一只手扯了根藤蔓,另一只手拉着楚熹的胳膊跳下去,安稳落地。 在下面?声音是放大的,即便落地的声音再轻,也被人发现了。 苏江畔和幕后之人躲在暗处。 “谁?”苏江畔问。 “你爷爷。”楚熹说。 “是西靖王。”苏江畔和他幕后之人说。 这?位是西靖王,想必旁边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位就是当今雍明帝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需要等到三?天后,现在就能生擒二人。 第57章 苏江畔和她的主上一同出?来。穿着黑衣的主上摘下帽子,露出?那张萧濂和楚熹都熟悉的脸。北军之主——那俊蹄。 “是你?”楚熹凝视着那俊蹄,“还真是你。” “是我。”那俊蹄阴森一笑?,“看来早就在西靖王和陛下的预料之中了。” 楚熹和萧濂没来得及搭理他,下面?就响起一阵阴间声音:“蹄儿啊,面?儿啊,勾魂啊~” “……” 几人都沉默了。 “阎王索命呐~阴官摄魄呐~干的坏事都是报应呐~” 谁发明的糟糕词,听的楚熹一个头两个大。最头疼的还是那俊蹄。 这?声音是苏拢的,看来苏拢早就猜到了那俊蹄会来到这?里。 那俊蹄不信邪,只想找到声音的源头灭了它。 苏江畔打头阵,那俊蹄紧随其后,楚熹和萧濂也跟了上去。来到主室。 声音的源头是用机关做成的小盒子,小盒子是打开的状态,那俊蹄抽出?腰间鞭子,一鞭拍碎了盒子。声音由清脆变成嘶哑,更难听了。 那俊蹄这?人性子急,苏拢就是利用这?一点,让那俊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俊蹄上前,一拳砸碎了盒子。盒子散的七零八落,才?停止了唱曲儿。 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那俊蹄将盒子踩在脚底下,转身?对?准萧濂,“结束了。” 第43章 重圆10 萧濂明白那俊蹄的意思, 这就是要在这里决一死战。 楚熹挡在萧濂身前,“有什么就冲我来?!” 那俊蹄身材魁梧,力气极大, 传闻能举起?千斤的鼎,武器样样精通, 就连最讨厌的鞭子也能使得游刃有余。 若论武艺,在场的其?他人加起?来?都不是那俊蹄的对手?。 “冲你来??”那俊蹄冷笑,“好啊,那你先死!” 那俊蹄抽出?鞭子,一鞭甩向楚熹所在的方向,楚熹躲过, 鞭子拍碎了后方的石头, 露出?一线通道。 这是用蛮力……抽出?来?的路? 楚熹瞪大双眼, 几乎来?不及反应, 那俊蹄的第二鞭就抽了过来?。 楚熹又一躲, 鞭子再一次抽到墙上。 那俊蹄怒了, 猛挥鞭子, 楚熹手?掌撑地?倒挂在前, 侧身翻过鞭子,感受到了鞭风的威力。 三?鞭子打碎了墙, 楚熹和萧濂逃进去。 “哥哥,你先走。”楚熹推了萧濂一把, “他要是抓住你, 你必然是死路一条, 他若是抓住我,势必用我威胁你,所以……我必然能活着见到你。” 萧濂踉跄的摇头, “不可能。” 时间来?不及了,楚熹打开?机关,推开?萧濂,“哥哥,走吧!” “谁也别想走!” 那俊蹄追了过来?,鞭子抽在墙上,墙壁纹丝不动,他不信邪的又抽了一鞭子,墙壁没有半分裂痕。 “此墙名曰:断龙。”楚熹心平气和的说?,“你抽不碎的。” “你是故意的?”那俊蹄才反应过来?,“那就先抽碎你!” 楚熹自知不是那俊蹄的对手?,“你就不想用我来?威胁雍明帝吗?” “你说?什么?” “本王与雍明帝不共戴天?。”楚熹忽悠道:“你知道本王为什么放他走吗?” 那俊蹄摇头。 楚熹解释道:“本王是西靖王,但?本王不甘心屈居人下,他萧濂算个什么东西,杀了本王的父亲不说?,还让本王待在西陲荒凉之地?。” 楚熹越说?越气愤。 那俊蹄听着继续摇头:“西陲并不荒凉,你是没去过北境。” 楚熹:“?”谁跟你比哪里荒凉了? 那俊蹄听的义愤填膺,“北境穷苦之地?,行军靠抢,靠屠杀,百里之内寸草不生。” 楚熹:“……” 早就听闻北境之主武功高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猛将,但?唯独脑子一根筋。 “西靖王甘愿身为俘虏,助北境之主雄霸天?下。”楚熹劝说?道。 “你骗谁呢?”那俊蹄呵斥道,“本王不是傻子。” 楚熹尴尬一笑,不好骗啊! 上辈子与那俊蹄在战场上有过一次交锋,那场战役大雍和西靖损失惨重,最后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惨胜。 自此,天?下一统。 楚熹这次想着若是能从那俊蹄身上下手?,是不是就能避免惨痛的代价? 只可惜,那俊蹄虽然脑子一根筋,但?算得上是有勇有谋,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楚熹拿出?杀手?锏,“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那俊蹄没相信他说?的话,但?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在哪?”那俊蹄瞥了一眼楚熹。 楚熹指了指断龙墙后,“就在断龙后面,只可惜被断龙封死了,我们出?不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那俊蹄揉了揉眼问。 楚熹叉腰,自信的说?:“不过……本王知道出?口在哪里。”特意强调一遍,“只有本王知道。” “凭什么信你?”那俊蹄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楚熹自然一笑:“随便喽,反正断龙一落,谁都出?不去。你可以杀了本王,但?这之后呢?” 那俊蹄托腮思索,有道理。 他能上阵杀敌,能单骑追击敌将七十里取下其?头颅,能指挥全军以少胜多。无论是单刀赴会还是群雄逐鹿都没有输过,唯独阵法?研究不明白。 那俊蹄始终认为阵法?就是阴谋诡计,他不喜欢研究,也不屑于研究,可事到如今,竟成了被人拿捏的把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那俊蹄不可能完全信任楚熹,只是没有别的办法?,断龙一落,想要出?去是难如登天?,苏江畔做不到,他也做不到,唯有楚熹能做到。 “好,我答应你。” “听闻北境之主千金一诺,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楚熹眨眼道。 那俊蹄点头,“你是想让我放过你们这一次?” 楚熹打了个响指,“聪明!” “好,说?到做到。”那俊蹄郑重承诺,“放心。不过……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本王必定取下雍明帝的狗头,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人头。”楚熹小声提醒。 那俊蹄白了他一眼。沙场上死去的兄弟无数,那俊蹄只想为他们报仇。 “水性如何?”楚熹问。 “能下冰川。”那俊蹄豪不客气的说?。 北境作为中原五藩最北部?,实力最强,但?也是最为苦寒之地?。常年?积雪覆盖,冰川万里不融,那俊蹄经常带着兄弟们下冰川,砸冰原,水性极好。 “那就好。”楚熹点头。 随即带领着那俊蹄和苏江畔来?到出?口,如果楚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出?口应当对应着神药谷的那间院子。 楚熹猛的扎进去,苏江畔和那俊蹄也跟上,三?个人先后游了很久,才游上岸。真?是那间院子。 刚上岸,萧濂就扑了上来?,和那俊蹄扭打在一处。 楚熹:“?” 萧濂不是那俊蹄的对手?,楚熹从中周旋,两人加起?来?也才堪堪接住那俊蹄的力气。 七日前,苏拢给了楚熹一颗药丸,让他服下,对于他的眼睛很有帮助。经过几日的恢复,楚熹的眼睛在白天?可以视物,晚上偶有影响,基本可以说?是正常了,但?苏拢嘱咐了一点,就是半月内尽量不能动武,也不可沾水。 很显然,楚熹没有做到,如今视线一点点的模糊,他快要接不住那俊蹄的招了。 好在那俊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没有与二人恋战,带着苏江畔回去休养生息了。 三?日后 楚熹和萧濂启程回到西靖都城,途中,楚熹和萧濂发现中原五藩的军队正集结往西靖都城逼近。 看来?一场大战要爆发了。 雍明六年?六月初十,楚熹及冠,赐字云泽。同天?,楚熹失踪。 当晚,萧濂想同楚熹赏月,却发现人不见了。萧濂发了疯似的在附近找寻楚熹的踪迹,甚至敌营也闯了,拖着一身伤突围而出?,都没找到楚熹的藏身之地?。 过度劳累加上失血过多,萧濂晕厥过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小?熹儿回来?了吗?” 众人摇头。 楚熹会去哪里呢? 楚熹单枪匹马入了北境军营。他是被绑过去的。谁也没想到那俊蹄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敢从西靖都城里劫走西靖王。 当然楚熹也是将计就计。 北境之主营帐内,楚熹被五花大绑的架在椅子上,那俊蹄半卧在床上,苏江畔在一旁守着他,同时防止楚熹刺杀。 “卑鄙!”楚熹破口大骂。 那俊蹄不觉得这是在骂他,“有时候,卑鄙可以少见血,尤其?是在战场上。” 第58章 楚熹知道那俊蹄说?的什么意思,两三?年?前,那俊蹄与苏铎的那场交战,他的兄弟们死伤过半,而苏铎也濒临死亡。 若不是苍天?有眼,苏铎就死在了战场上。上天?给了苏铎重来?一次的机会,给了楚熹和萧濂重来?一次的机会,唯独没有给那俊蹄的兄弟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那俊蹄又悔又恨道:“西靖王有句话说?的不错,抓了你可以用来?威胁狗皇帝。” 楚熹:“……” 这时候不应该直接杀了狗皇帝最好吗?竟然能从西靖都城全身而退,为何不能直接刺杀皇帝?楚熹也不理解。 “本王现在是废人一个了。”楚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不到了。” 那俊蹄走下床,在楚熹的眼前晃了晃,楚熹的眼球没有转动。那俊蹄又再楚熹面前表演了一套拳法?,拳势如风,铺天?盖地?。 楚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只刚死的麻雀。那俊蹄比划来?比划去,比划的楚熹都快睡着了。 “真?瞎了?”那俊蹄还是不相信。 楚熹闭眼,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俊蹄双手?环胸,“别气馁,会好的。” 楚熹:“……”不是你想杀我的时候了是吧? 那俊蹄吸了吸鼻子,“好好休息。” 他和苏江畔退出?营帐,将主营帐让给了楚熹。 不一会儿,军医来?了。 军医看了看楚熹的眼睛,摇头道:“你这比较麻烦。” “是不是没救了?”楚熹问。 “那倒不是。”军医还是摇头,“巫术倒是能救,只不过法?子邪门。” 楚熹燃起?了希望,“真?的吗?什么法?子?” 军医依旧摇头,大方承认:“我不会巫术。” 楚熹:“……”沟通真?费劲。 军医出?去和那俊蹄汇报情况,楚熹在营帐里安稳睡下。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那俊蹄想用他来?威胁萧濂,那就不会轻易让他死。恐怕很少有人敢闯北境之主的营帐,除非有人不要命了。 还真?有人不要命了。 这是萧濂第二次闯敌营。 “小?熹儿,朕带你走。” “陛下?”楚熹看着满身是伤的萧濂,“你来?了。” “朕来?了。”萧濂抱住楚熹,“跟朕回家。” 那俊蹄冲进来?:“你们谁也走不了。” 楚熹环顾四周,没见到苏江畔,看来?苏江畔是埋伏在外面,他们这是想里应外合。 萧濂浑身是伤,楚熹的眼睛看不见,无论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可能从北境之主的手?底下逃脱。 “是吗?” 第44章 重圆11 那俊蹄轻笑几声, 似是没把萧濂和楚熹放在眼里,这两?人在他看来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不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萧濂擦干净嘴角的血, “即便朕满身伤痕,也要带他离开此地。” “狂妄!”那俊蹄轻呵一声, “去死吧!” 那俊蹄抽出鞭子劈向?萧濂,萧濂侧身躲过,将楚熹护在身后?。 鞭子如同横刀,狠厉的冲过来,打在二人中间。楚熹拉住萧濂的手,萧濂的身子从空中跃过, 将鞭子截开。 “一对儿亡命鸳鸯!” 那俊蹄忍无可忍, 扔了鞭子拿起寒枪。寒枪一出, 瞬间冻结了营帐。帐内寒冰刺骨, 帐外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 寒枪扫过萧濂, 险些戳中伤口。 寒风涌动, 内外冰火。 帐内打的热火朝天, 苏江畔在外面打起了哈欠,顺便伸了个懒腰。 怎么还不结束?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 蓄势待发,硬刚那俊蹄的寒枪, “本王拖住他。” 话?音刚落, 金樽匕首如风般从楚熹手里冲出去, 划过那俊蹄的眉前?,又绕到那俊蹄的后?颈,与那俊蹄反手握住的寒枪相?撞, 发出金属的撞击声,震的那俊蹄耳朵动了动。 好小子。 楚熹收回金樽匕首,拉着萧濂的手冲出去。冲出营帐的刹那间,金樽匕首再次出鞘,割断了苏江畔的弓弦。 金樽匕首回到楚熹手里,楚熹挑衅的看了一眼苏江畔,回眸,与那俊蹄冷眼相?对。 那俊蹄忍不住怒火,眼眶发红,像是要烧着了似的。楚熹朝他吐舌头,旋即消失在夜色中。行动之迅速不像是瞎子能做到的。 那俊蹄没下?令去追,他们逃亡的方向?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吩咐弓箭手慢慢逼近。 楚熹与萧濂被逼到悬崖边。 暗夜中,看不清悬崖有?多深,只是黑糊糊的一片。残败的月光照下?来,吸不走周围的乌压压的暗。 楚熹站在萧濂身前?,以肉身抵挡千军万马,楚熹扯动嘴角:“哥哥,你猜我会不会被射成筛子?” “小塞子。”萧濂开玩笑道。 楚熹:“……” 都什么时候了,还骂人? 弓箭手准备好了,苏江畔也换了张弓,拉满了弓等着楚熹和萧濂命丧当场。 双方严阵以待。那俊蹄却?迟迟不肯下?令。那俊蹄随手拿了把折扇,刚才怒火中烧,热了,此刻在二人面前?扇扇风,竟然透出和样貌气质截然相?反的优雅。下?一秒,折扇划过楚熹的衣袖,割下?半袖袍。 不像是打架,更像是挑衅。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与那俊蹄厮杀,萧濂也没有?闲着,也加入了战斗,三人混作一团,打的天昏地暗。 弓箭手拉满弓的手臂都快坚持不住了。那俊蹄不管不顾,像是被困多年?的武痴终于被放出来,能和高手决一死战。 快哉!!! 他是爽快了,楚熹和萧濂本就不占据优势,再加上那俊蹄步步紧逼,二人被逼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到悬崖边上。 就在此时,那俊蹄突然停了下?来,吐槽道:“你两?的手就没松开过。” 楚熹,萧濂:“……” “是冲出去,还是跳下?去?”那俊蹄收起折扇,惬意的扇风,“携手同进?退,还是……做一对亡命鸳鸯?” 楚熹二话?不说,拉着萧濂跳下?去。 “……”跳就跳,干嘛拉上朕? 好高啊!!! 悬崖底 再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楚熹一睁眼,就看到萧濂坐在他的床边。不对,眼睛能看到了。 楚熹环顾四周,不只有?萧濂,还有?一位白发老者。应当是神?医。 楚熹下?床拱手,“多谢神?医相?救。” 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的眼睛快要彻底瞎了。” 楚熹不明白白发老者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自己的眼睛明明能够看见?了,为什么快要彻底瞎了呢? 白发老者毫不避讳:“你的眼睛是受到强烈的刺激后?引发的暂时性回光返照。”他掐指一算,“你最多还能见?到明日午时的太阳。” 楚熹:“……” 说的像是他快死了一样。 “如何治?”萧濂急切的问。 白发老者迟迟不肯说话?。 萧濂追问:“您倒是说啊!” “办法是有?的,可是……”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萧濂打断道。 白发老者想?了想?,还是将决定交给他们年轻人,“需要以眼还眼。” 说完,白发老者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换哈,我只是医者。” “……” “我换。”萧濂毫不犹豫的说。 楚熹抬眸看清他的深情,如此坚定不移,就像是坐在皇帝宝座上,威严的看着底下?各怀鬼胎的群臣。毫无疑问,萧濂是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皇帝,他镇得住那些人,那些人也只有他镇得住。可此刻,萧濂只是萧濂,某个人的哥哥。 “不可。”楚熹也毫不犹豫的拒绝。 “有?什么不可以的?”萧濂笑了,“不过是一双眼睛而?已。” “不过是一双眼睛而?已,瞎了就瞎了。”楚熹也这么说。 两?个人僵持不下?,白发老者静悄悄的出了门,给他们锁死。 “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可以开始了。”白发老者说,“想?不好就……反正总得瞎一个。” 萧濂,楚熹:“……” 屋子里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二人又僵持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最终,萧濂率先打破这份静默,扯下?布条包在眼上,“朕想?感受一下?。” 楚熹:“……” 一把扯下?萧濂裹着的布条,对上帝王的眼眸,千言万语划过心口。 “陛下?是帝王,江山社稷……” 没等楚熹说完,萧濂就握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朕只是你的哥哥,也只想?是你的哥哥。” 楚熹抽回手,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陛下?!” 第59章 萧濂知道楚熹是怎么想?的,他郑重的说:“朕对不住你,但朕希望你知道,朕的心甘情愿不是因为想?补偿你,而?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楚熹愣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说不出话?。 “你是朕唯一的心甘情愿,是朕在乾清宫里仅剩的温存。”萧濂看着楚熹的眼睛,“小熹儿,你的眼里有?星星,还有?朕。” 楚熹点头,他无法反驳。 “这就够了。”萧濂闭上眼,“朕这双眼没什么用,唯一的用处就是看见?你眼里有?朕,这就够了。” 楚熹摇头,“不要……” 萧濂想?都没想?,一掌劈开带锁的门,风风火火的带着楚熹走出门。 刚出门就遭到吐槽,“老夫本来就穷困潦倒,你们倒好,直接把门劈了……” 萧濂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想?好了?” “想?好了。”萧濂点头。 楚熹摇头,“没想?好。” 白发老者:“……” “到底想?没想?好?”白发老者警告道,“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萧濂掏出楚熹怀里的金樽匕首,递到白发老者身前?,“用这个。” “用不了。”白发老者摆了摆手,拒绝道。 用不了就算了,按照医者的流程来。 “进?屋。”白发老者叹了口气,回头说,“先把门修好。” 于是乎,一个当朝雍明帝,一个大雍西靖王,吭哧吭哧的修起了门。捣鼓了半天,门才堪堪立住。 楚熹拍了拍手掌,“好了。” 白发老者刚一坐下?,一阵风刮过来,门咯吱咯吱作响。 “这如何能专心致志的行医?” 楚熹哈哈一笑:“要不……凑合着过?” 白发老者二话?不说,拿出床下?的丝线,三下?五除二的将门固定住。 悬丝挂门??? “行了,赶紧的。” “没想?到爷爷还是位高手啊!” 楚熹鼓掌叫好,别的不说,夸赞人的话?是毫不吝啬,谁知道这句话?印证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白发老者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急赤白脸的反驳:“你叫我爷爷?谁是你爷爷,我有?那么老吗?” 楚熹看了他一眼,满头白发,连胡子都是白的,看起来像是七老八十的。 下?一秒,楚熹差点惊掉了下?巴,只见?白发老者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和萧濂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胡子没了,白发也成了黑发。 “易容术?”萧濂惊觉,“你是谁?” “神?药谷谷主的亲传弟子——苏黎。” “你就是神?药谷仅存的弟子?”楚熹像是看到了亲人,“怪不得医术这么高明。” 楚熹夸张的比划出一个大盆。 苏黎:“……” “你们知道神?药谷?”苏黎警惕的问。 眼前?的这两?人非富即贵,说不好就是朝廷的人,他这是救了两?个大麻烦啊! “神?药谷谷主苏拢是我前?夫的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前?岳父大人的亲弟弟。”楚熹解释道。 好复杂的关系。 苏黎眨眼,“那师父他老人家……” “死了,命拢掌以命换命。” “果然,都是命数。”苏黎叹气,“我劝师父不要修习命拢掌,修炼迟早遭到反噬,可师父却?说他半辈子治病救人,他这条命,就是用来救人的。” 苏黎反应过来,“你们是朝廷的人?” “是。”萧濂和楚熹异口同声的回答。 “师父不让我与朝廷之人有?所?牵扯。”苏黎纠结道,“但是你们与师父又有?关联,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师父原本是当朝老将军苏驰的亲弟弟,可惜家族遭到变故,不得已背井离乡……后?来成了神?药谷谷主。” “原来如此。”苏黎点点头,“那你们为何会坠落悬崖?” “这去说来话?长了。” 楚熹滔滔不绝的给苏黎讲过往,讲了足足一下?午,很快就到了半夜。 “为何与我讲这么多?”苏黎明知故问。 通过探脉,苏黎知道楚熹的记忆出了差错,可能将过往多告诉一个人,这世间就会多一个人记住他。 “因为神?医也是有?故事的人,不是吗?” “是啊!”苏黎怔住,“我原本叫苏离,离别的离,自小出生在山村,全村人被屠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被师父所?救,师父见?我医药天赋不错,便让我拜入师门,可后?来……神?药谷也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我也不在了。我将名字改成苏黎,隐居在山脚下?,住着茅草屋,终日与药材作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踽踽独行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楚熹安慰道,“还有?我们。” “您身份尊贵,我哪敢啊?”苏黎毕恭毕敬道。 楚熹并不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屑于隐瞒什么,人家问他就说,行得端做的正,不屑于做宵小之事。 萧濂突然来了一句,“神?医,开始吧!” 第45章 重圆12 先前不知道萧濂的身份, 苏黎还能倚老卖老,如今知晓了萧濂的身份,他?哪敢轻易动手? 这?可是皇帝啊! “陛下, 草民一介布衣,实在没有把握。”苏黎摇头, “求陛下不要为难草民。” “朕恕你无罪。”萧濂笑着?指了指楚熹,“不是皇帝,只?是他?的哥哥。” 楚熹摇头,“不用开始了。” 萧濂急了,“朕现在命令你,开始, 这?是圣旨。” 苏黎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 百姓遭殃, 他?就是那个遭殃的百姓。 一边是西?靖王, 一边是雍明帝, 哪个都无法得罪, 虽说得听官大的, 可看目前的情?况, 皇帝好?像很听西?靖王的,唯一不听的就是这?件事, 而这?件事的最终还得他?来拍板。 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开始。”萧濂决绝道。 楚熹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萧濂, 看着?不容置疑的萧濂。楚熹眼里都是萧濂, 仿佛要瞎的不是萧濂, 而是他?。 “那我?可就开始了。”苏黎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二?位可要想好?了。” 楚熹突然发作,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朕非要给你。” 萧濂给苏黎使了眼色,二?人合力趁其不备打?晕了他?。 …… 楚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可以看到了,但萧濂看不到了。 还没来得及问萧濂如何,楚熹就感到一阵头痛,像是有五千只?蚂蚁在他?的脑髓深处,漫无目的的爬着?。 他?一闭眼,是前世的楚熹,一睁眼,是今生的楚熹。前世今生,倒也分不太清了。 萧濂察觉到动静,温柔的问楚熹怎么了,在得到没事的回答之后,萧濂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下床,来到楚熹身边,从身后抱住他?。 “哥哥在。”萧濂说。 楚熹错乱的神经在接触到拥抱之时突然戛然而止,不再错乱,楚熹也慢慢的恢复正常,叫了声:“哥哥。” 萧濂答应。 “哥哥,小熹儿原谅你了。” 楚熹感受着?萧濂的怀抱,想起了刚入乾清宫的时候,那时候他?就知道闯祸,就像是快要长歪的小树苗,萧濂不停的给他?修剪枝丫,如今的他?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朝堂风云他?是不屑于?参与其中的,但却不断的被迫卷入,参与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法全身而退了,而萧濂却让他?做到了全身而退。无论是太傅还是太后,都是萧濂在背后帮助他?。 人总要知恩图报,萧濂是曾经伤害过他?,可人也不能之前的事情?揪着?不放,总是要往前看的,萧濂此人如何,他?最是清楚。 与其孤独终老,不如…… “可朕无法原谅自己。” 萧濂紧紧的抱住楚熹,楚熹想要转身,萧濂不让,他?害怕楚熹看到他?此刻丑陋的样子?。 在楚熹面前,萧濂总是威严的存在,无论是作为帝王,还是作为哥哥,萧濂都处于?上位,此刻,萧濂是无措的,他?不知道瞎了该如何生活。 作为皇帝,他?不想依靠任何人,作为哥哥,他?想成为弟弟的依靠,如今他?这?个样子?,不想让弟弟看到。 可惜萧濂眼睛不便?,拗不过楚熹,楚熹还是强行?转过头来,双手捂住他?的脸。 楚熹用力一挤,萧濂的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赘肉,好?像太瘦弱、太憔悴了。 “你又淘气。”萧濂宠溺的说。 楚熹趁机捏了一把萧濂的脸,认真的说:“哥哥,你瘦了。” 原来楚熹是这?个意思,萧濂还以为他?要淘气,没想到楚熹长大了,知道关心?他?了。 第60章 “小熹儿,谢谢你。”萧濂笑着?说。 他?看不到楚熹此刻的表情?,但想楚熹应该是高兴的。 楚熹眼里含着?泪,不让眼泪掉下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从小时候到现在,你永远保持天真,永远是最可爱的。”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 楚熹笑了笑,没在说话。 萧濂反倒喋喋不休起来,“小熹儿,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我?多?少次想溜出去看你,多?少次想跟着?你去你向?往的地方,可是……那个位置始终是个束缚。朕不是没想过,将皇位给你,就像上辈子?那样。” “当然,上辈子?是你抢过去的,即便?这?样,我?也毫无怨言。反正,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生生世世,我?们都要纠缠在一起。” 什么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以前都不知道萧濂话这么多。 “哥哥,你快要做到了。” 楚熹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怕是与那俊蹄还有一场恶战,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了。与那俊蹄一战之后,萧濂就是天下一统的帝王,从此百年,天下再无战乱,雍明帝将名垂青史,成为千古一帝。 “什么快要做到了?”萧濂反应慢了半拍,“小熹儿这?是答应与哥哥纠缠到底了?” 楚熹:“……”什么纠缠到底,我?在说那个,萧濂扯这?个,驴唇不对马嘴。 虽然吐槽容易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但是楚熹还是忍不住。 “哥哥,我?在说天下一统,你却拘泥于?情?情?爱爱,成何体统?” 楚熹叉着?腰,噘着?嘴,一副等着?要人哄的样子?。萧濂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 朝夕相处了许久,二?人对于?彼此的了解,还是超乎他?们自己的想象。 “成何体统?”萧濂轻笑,“朕是皇帝,要什么体统?” 楚熹拱手,“是,皇帝陛下。” 萧濂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辈子?,朕就是这?样死的。这?辈子?,朕还是把心?交给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濂说的大义凛然,楚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萧濂的心?跳。快了,扑通扑通的,很有生命力,像是红墙外的杂草,虽然容易被人踩碎,但是只?要细心?呵护,就是最坚强的存在。 “陛下这?是说什么话?”楚熹佯怒道。 萧濂知道楚熹在装怒,像极了小孩装大人,萧濂不自觉的笑了。 好?像瞎了眼之后,笑容变多?了。不用每日板着?脸震慑群臣,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活着?,此刻,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互为彼此的依靠,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依靠楚熹。 楚熹伸手,挡住照进?来的阳光。以萧濂现在的情?况,不能受到强光的刺激。 萧濂握住楚熹的手,“光没有你耀眼。” “哥哥的周围现在可不能存在耀眼的人,”楚熹故意后退半步,“那我?离哥哥远点?” 萧濂踉跄着?撞上去,捏了楚熹的脸,“小坏蛋!” 楚熹哈哈大笑,放佛捉弄到了帝王就是天大的乐事。 笑声逐渐停止,萧濂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云泽,现在是什么时候?” 云泽,好?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仔细想来,楚熹貌似没听过萧濂这?样称呼他?。 “秋天了。”楚熹勾起唇角,眼底蒙上一层冰色,“肃杀的季节。” “我?们该回去了。”萧濂说。 楚熹心?里也清楚,这?一路上,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怕是…… “可是你的眼睛……” 楚熹想说也不敢说,他?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但还是说了出来。 “没事。”萧濂直直的站在楚熹面前,挺起胸膛,“就算朕瞎了眼,也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我?知道哥哥最是英明神武,可是……” 话到嘴边,楚熹还是憋了回去。 “你相信命运吗?”萧濂问。 楚熹自然是不信的。但要是完全不信,楚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半斤八两吧!”楚熹说。 “朕是天子?,不信命。”萧濂严肃的说,“天命之子?,既寿永昌,这?些……都是说辞,天下是打?出来的,是用鲜血换来的,不是坐上宝座就能成为帝王。坐不坐的住,坐不坐的稳,才是关键。打?江山与守江山,缺一不可。” “陛下是明君。”楚熹恭维道。 也不是恭维,就是发自内心?的想法,萧濂确实是明君。楚熹上辈子?做了皇帝,若是误会不解除,他?还是会推翻萧濂做皇帝。可是现在,他?不想做皇帝,他?也坚信萧濂会是个好?皇帝。 “或许吧!”萧濂也不敢肯定。 苏黎推门而入。 “他?以后真的看不见了吗?” 在苏黎进?来之前,楚熹想过无数遍要不要问这?个问题,他?不敢问,怕知道答案太过无力。 苏黎也是翻遍医书古籍,终于?在一卷残篇中找到了方法。以眼换眼并没有取出萧濂的眼睛,萧濂也只?是短暂的失明。这?也是苏黎为什么敢换的原因之一。 “还是有办法的,不过需要时间。”苏黎劝他?们安心?住下,“修养……” “没时间了。” 萧濂和楚熹心?里都清楚,他?们坠落悬崖,对于?大雍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国不可一日无君,军队不可一日无统帅。不敢想象,现在苏驰和苏铎父子?两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陛下和王爷都是成大事的人,看样子?也劝不住你们。”苏黎无奈道,“不过陛下切忌,不要轻易动武,否则眼睛神仙难医。” 萧濂草率的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就和楚熹收拾上崖了,临行?前,楚熹让苏黎搬离此地,去往江南。 苏黎看不到这?里的危险,本不想离开此地,可楚熹告诉他?倘若他?们活着?回去,而且他?的眼睛还被治好?了,难免有心?之人不会怀疑悬崖底下有神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苏黎还是明白的,在他?们走后,苏黎一把火烧干净这?里,启程赶往江南。 他?在江南等着?萧濂和楚熹。 二?人与苏驰和苏铎等人汇合,大战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 第46章 重圆13 秋风萧瑟, 落叶无声。 从?崖底上来以后,楚熹和萧濂沿着原路返回,正巧碰上苏铎领兵往西?靖都城的方?向走。与?其?说?是走, 不如说?是败退。 “你们怎么?在这里?”萧濂不解,“落谷关?呢?” “臣无能?, 落谷关?……失守了。”苏铎跪下,“请陛下责罚。” “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萧濂发号施令,“大雍全军退守西?靖都城。” “是。” 沿途中,又碰见了苏驰。原本苏驰和苏铎兵分两路,试图骗过那俊蹄,可?惜失败了, 反而给了那俊蹄逐个击破的可?乘之机。 一见到萧濂, 苏驰瞬间泪流满面。 “陛下, 您终于回来了!”苏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萧濂面前, “终于啊……” 萧濂:“……”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将军在哭丧。 “请起。”萧濂扶起苏驰, 问候道, “老将军身体如何?” “老了。”苏驰避重就轻, “不如当年了。” 看苏驰的神色, 像是还想找到当年的感觉,但也能?明显的看出?来他的憔悴。 “陛下的眼睛……”苏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犹犹豫豫的很久,“是否是因为……” 苏驰看了一眼楚熹。 “老将军不必多想。”萧濂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朕就算瞎了双眼, 也能?旗开得胜。” “是。” 苏驰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 那他就白混了。苏铎能?出?生,可?就是靠苏驰这双眼。 苏铎生的秀气,随苏驰的多, 只是当了将军以后,才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边关?苦寒,塞外烈阳,炼就了如今的大将军。 苏铎扶着苏驰,明显的感受到苏驰的反应慢了许多,之前身子骨还算硬朗,可?自从?中毒以来,武力也大不如从?前。 有时候,人不服老不行啊! 西?靖都城 萧濂和苏驰负责城防,楚熹和苏铎负责排兵布阵。 有人将尚方?宝剑送来。萧濂知道是慈安太?后,看来慈安太?后已经?返回京城了。 “布置下去。”萧濂吩咐道。 苏驰领命,前去巡逻。 楚熹和苏铎在演武场练兵。 时间过的很快,紧张的不留余地。 三日?后 远方?传来号角,来了。 雍明六年秋,中原五藩集结全军,兵临西?靖都城下。 第61章 萧濂站在城墙上,“迎敌!” 苏驰和苏铎父子上阵,出?了城门。 “来人报上名?来,爷爷不杀无名?小卒!”苏驰大喊道。 “独孤硕。”那人手持长枪,“早就听闻老将军威名?,今日?特来讨教。” 神枪独孤硕。前朝独孤家。 苏驰上阵,与?独孤硕大战百回合,缓缓败下阵来。苏铎接上,与?独孤硕交锋。 二人大战,风沙弥袭。 “西?靖十三甲,去。” “是。” 战场不是比武,从?来都不是一对一的,无论武功多么?高强,一到了战场上,拼的是后背,是指挥,是团结,而不是个人的勇武。 西?靖十三甲加入战场,下面就热闹起来。 西?靖十三甲各个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身上包了炸药,他们往敌军深处冲击,能?杀一个是一个。 “杀啊!” 敌军迅速将西?靖十三甲包围。团团围住。西?靖十三甲慢慢突围,分开。 楚熹也带着西?靖和大雍的将军们加入战场。 “砰”的几声,战马抬起前蹄。 烟花般的火药在敌军里炸开,但炸的不是烟花,而是身躯。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躯被炸的粉碎,拼都拼不起来。 尸骨堆积在一起,分不清敌我。 楚熹愣了一瞬,紧接着意?识到西?靖十三甲的身亡,顾不上头痛,拼了命的冲进去。 双方?厮杀在一起。战争持续到深夜。 独孤硕被苏驰和苏铎二人斩杀,而苏驰也被砍了十三刀,苏铎也中了一箭。 那俊蹄赶来,与?苏驰和苏铎对峙。 那俊蹄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就算从?未交过手,看着高大魁梧的对手,也会打心底里畏惧。更何况苏驰和苏铎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 那俊蹄怒目圆瞪道:“能?将独孤硕斩杀,又死在我刀下,也不枉了。” 那俊蹄十分显眼,楚熹看到那俊蹄,往这边冲杀。他心里很清楚,光靠苏驰和苏铎他们两个人,是没有胜算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再拼下去,送的是命! 楚熹砍下敌军头颅,将敌军的盾牌扔向那俊蹄,那俊蹄一拳将盾牌砸碎。 苏驰和苏铎一前一后,将那俊蹄包抄。 楚熹被困住,一时间过不来。城墙上的萧濂看到这一幕,急得眼睛流出?血来。 不能看着楚熹和将士们白白送死。 萧濂当即下了城墙,纵马而出?。 苏驰和苏铎已然力竭,楚熹这边还能?撑得住,萧濂先去帮两位将军,直朝那俊蹄奔去。铁蹄冲向那俊蹄,那俊蹄一刀将战马杀死,萧濂跌下马来。 萧濂握紧尚方?宝剑,与?那俊蹄面对面。那俊蹄脸上全是血,萧濂脸上没有血色。 苏驰和苏铎重新站起来,与?萧濂一同将那俊蹄围住。 不远处,苏江畔躲在树上,拉满弓弦。 苏驰嘴里吐出?几口血,苏铎扶着苏驰,眸中闪出?浓浓的杀意?。 就当三人要合力击杀那俊蹄之际,苏驰中了一箭,跪倒在地。 箭上有毒。 “父亲……”苏铎瞪大双眼,“父亲!” 苏驰挣扎着起身,“杀!” 苏驰与?敌军厮杀在一起,老将军的英勇不减当年,即便身中数刀,即便一箭穿身,他也不在乎,他眼里只有杀敌。 苏铎拿起长枪拼到那俊蹄面前,“我杀了你!” 那俊蹄也很佩服苏驰,若不是因为各为其?主,那苏驰也是个很值得深交的兄弟。 当然,他的儿子也不错。 那俊蹄和苏铎交手,萧濂从?旁辅助。 一炷香后,苏驰毒发,口吐黑血的砍下几个士兵的头颅,扔向高处。 火光冲天。 萧濂中了那俊蹄一枪,索性是胳膊。苏铎身上的箭被砍断,断了一根手指。 楚熹赶来。苏江畔也缓缓靠近。 “先去救老将军,这里交给我们。”楚熹凑到苏铎耳边说?。 苏铎看向苏驰所在的方?向,苏驰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无力回天。 苏铎点头,冲向敌军。 楚熹和萧濂携手面对那俊蹄。 楚熹看着萧濂的眼睛一直流血,“哥哥,你的眼睛……” “没事。”萧濂硬撑着,“先杀了他!” “好。” 萧濂和楚熹冲向那俊蹄,两个人联手都无法压制那俊蹄。此人的力气就像是无穷无尽,永远没有力竭之时。 天边渐渐泛了白。 萧濂和楚熹合力砍下那俊蹄一条手臂,但没想到那家伙左臂的力气也十分骇人。 楚熹吃了那俊蹄一拳,五脏六腑差点移位,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又冲上去。 此时,苏驰已经?不敌,撑着武器单膝跪在地上。苏铎一边护着苏驰,一边与?敌军拼杀,整整一晚上,还在厮杀。 苏江畔靠近,绕到苏铎身后,一箭射去。苏驰见状,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来,长枪打断那一箭。苏江畔接着补箭,一箭射穿甲胄,苏驰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苏铎回头,接住苏驰,“爹!” 眼泪与?血汗交织在一起,苏驰亦是。 苏驰指着苏江畔,“别管我,杀了她!” 苏铎擦干眼泪,将苏驰带到暂时安全地带,前去追击苏江畔。 苏江畔往那俊蹄的方?向逃,苏铎也追到那俊蹄身前。 “老将军呢?”楚熹问。 苏铎眼中的怒火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苏铎直奔那俊蹄,楚熹和萧濂也是。那俊蹄太?强大了,强大到三个人也难以困住。 那俊蹄转变策略,不与?他们浪费时间,他只管对付萧濂。楚熹要保护萧濂,苏铎也要保护萧濂。 那俊蹄在前面进攻,苏江畔在后面补箭。前有狼后有虎,楚熹和苏铎决定分头行动,苏铎先和萧濂牵制住那俊蹄,楚熹去杀苏江畔。 苏江畔很聪明,知道哪里最安全。那俊蹄身边是最安全的。 苏江畔的武功不如楚熹,但箭术天下卓绝,她的箭上也淬着剧毒。没等她出?箭,楚熹迅速靠近她,割断弓弦,金樽匕首割向苏江畔的喉咙。 就在这时,那俊蹄的长枪飞了过来,楚熹抵住长枪后退几步,那俊蹄接过长枪,立在几人面前。 苏铎和萧濂也赶过来。 天亮了。苏驰闭上了眼。 “死了。”苏江畔洋洋得意?道。 苏铎心脏一阵剧痛,“你也得死!” 那俊蹄反应很快,长枪横在苏铎面前,直插入怦怦跳动的心,寒枪和炽热之心撞击在一起,炸开了两朵血花。 苏铎被一枪穿了心脏,而楚熹和萧濂也借机刺穿了那俊蹄的心脏。 苏铎被寒枪挑起来,扔出?去。 长枪立在苏驰面前,苏铎身子悬空,始终没有着地。苏铎牵起苏驰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也像苏铎第一次上战场时候那样。 不久,苏铎闭上眼,长眠于此。 楚熹看着这一幕神经?剧痛,头快要炸掉了,浑身上下像是被千刀万剐。 为什么?!!! “小心!” 萧濂推开楚熹,被那俊蹄抽过来的鞭子勾住脚,倒在了那俊蹄的斜前方?。 楚熹不可?置信的回头,怎么?那俊蹄还不死??? 有人被刺穿了心脏还能?活着站起来? 萧濂明白了,他的心脏在右边。萧濂眼疾手快的割断勾住脚的鞭子,滚到楚熹身边。楚熹将他扶起来。 “右边,他的心脏在右边。” 楚熹这才明白。 那俊蹄的刀和长枪都不在手上,鞭子也被萧濂割断了,他手上仅有一把折扇了。 那俊蹄掏出?折扇。楚熹掏出?金樽匕首。双方?力量悬殊,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苏江畔回到后方?,拿出?新的弓箭。普通的弓箭没有毒,但在苏江畔的手里,也可?以变成“毒箭”。 那俊蹄的折扇和楚熹的匕首碰撞在一起,由于那俊蹄的气场太?过强大,金樽匕首竟然没能?割断折扇。 萧濂扔过尚方?宝剑,楚熹接剑。 “好情?……义?!”那俊蹄笑了。 义?字还未说?出?口,那俊蹄的折扇就被割断了。这下没了武器,那俊蹄也彻底怒了。 从?来没觉得几个小娃娃这么?难缠! 那俊蹄是北境之主,是从?小在屠戮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他与?养尊处优的娃娃们不同,他是血性的,血气方?刚。 与?他那雌雄莫辨的弟弟截然相反。 那俊蹄拳拳见肉,将拿着尚方?宝剑的楚熹逼退几步。楚熹额头都是黏腻,混着腥味滴答下来,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楚熹随手一擦,与?那俊蹄决战。萧濂冲上来,抱住那俊蹄的腰,给楚熹制造机会。楚熹看准时机,刺向那俊蹄的胸膛。 第62章 右边,心脏的位置。 那俊蹄压住萧濂,往他后背上砸了几拳,萧濂被砸的吐血。楚熹拔出?尚方?宝剑,那俊蹄才卸了力气。 萧濂即将向后倒去,楚熹抱住了他。 第47章 重圆14 那俊蹄死了。 死的人太多了。 尸山血海, 不计其?数。 可最终,快要赢了。 楚熹抱住萧濂:“哥哥,我接住你。” 秋风滚烫, 刀剑碰撞。 萧濂的甲胄被血浸湿透了,静静的躺在楚熹的怀里。一切, 就快结束了。 “不好,”萧濂用?手?握住射来的一箭,“漏网之鱼。” 利箭射穿了萧濂的手?掌,楚熹砍断箭,给他简单的包扎,就去追苏江畔。 一箭穿喉。 苏江畔捂住脖子?, 倒在了地上。 楚熹火速的砍下敌军军旗, 敌军四下逃窜。楚熹下令, 命西靖和大雍的将军乘胜追击, 最终一鼓作气拿下落谷关。 中原五藩本就没有能?将, 只有那俊蹄勇武善战, 那俊蹄一死, 中原五藩群龙无首, 纷纷投降。 雍明六年?秋末,双方在落谷关签订停战协议, 中原五藩正式归属大雍。 自此,天下一统。大雍得以休养生息。 可他们的将军不在了。大将军苏铎和老将军苏驰双双死在战场上。 原本萧濂要带苏铎和苏驰的尸骨回家, 但他记得苏铎曾经?说过,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死在战场上, 也?算是死得其?所?。 哪里都是故土,大雍寸土不让。 将军冢 “第三次了。” 苏铎已经?死了整整三次了。 第一世,苏铎战死沙场, 第二世,苏铎依旧战死沙场。 为什么? 明明大雍胜利了,天下一统了,可是为什么苏铎还是死了? 楚熹捧着苏铎的枪,立在苏铎的墓前。 楚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恨为什么要亲眼见证,为什么刚一恢复就要看到凄惨的场面。 将军忠骨埋西靖,魂归故里安大雍。 苏拢以命换命而死,苏驰和苏铎战死,苏家,后继无人了。 苏家,是忠心耿耿的。 萧濂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会猜忌苏铎,为什么会猜忌苏家,苏氏一族,一门三将,三代?尽忠,没想到…… 萧濂跪下,“老将军,大将军,安息。” 颇有些赎罪的意味,萧濂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苏铎,儿时相识,自小相伴,到最后还免不了猜疑。 有些话,萧濂一直憋在心里,自从上次苏铎战死之后,萧濂就想和他说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铎就不在了。 苏铎化名风流公子?,也?是想用?另一种身份潇洒活一次,可他到底是个将军,势必马革裹尸还。 “愿来世生在普通人家,你我做一辈子?的兄弟。”萧濂在心里默念。 楚熹和苏铎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就看到萧垚走过来。 萧垚决心替苏铎守墓,一辈子?。 “你真的想好了?”楚熹还想再劝萧垚,萧垚看着楚熹的眼睛,“至死不渝。” 或许,这就是他的归宿。 红尘滚滚,烟雨过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顺应天命也?好,逆天改命也?罢,总归是要有的。 萧垚跪在苏铎墓前,说了好多话。 “哥哥,是你救了我,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来,如今,我陪着你,人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我明白?我如今的所?作所?为不为恩情,只为本心。”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这一生都在别人的安排下生存,无论是先靖王,亦或是太傅。”萧垚擦干眼泪,“自从遇到了你,我懂得了什么叫做为自己而活,你总说不让我陪着你,可你知道吗?我想陪着你,想陪着你从春夏走到秋冬,想陪着你从朝堂走到战场,想陪着你从黑发走到白?发,想陪着你从生走到死。” “哥哥,我活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意义,没有了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下去,知道你战死的时候,我想着随你而去,也?壮烈一回,可是我发现我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了之后,你我再也?不会遇见了。” “哥哥,就让我守着你,为了仅存的一点念想。”萧垚哭的越来越大声,“守在这里,是我的余生,也?是我自己的活法,你可不要怪我。” 楚熹和萧濂悄悄离开?,在远处拜了三拜。 七日?后,郊外温泉 天下安定之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轻松,萧濂连续好几天处理公务没怎么休息了,楚熹也?是抽空将萧濂带出来。在这么下去,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萧濂的眼睛。 楚熹帮萧濂换完药,一脸心疼的盯着他看,“哥哥,你的眼睛……” “没事。”萧濂眨了眨眼,眼中酸涩不堪,“还能?坚持。” “哥哥,我们下江南吧!”楚熹提议道。 萧濂又何尝不想下江南呢,只是公务堆积如山,还有一大堆繁杂琐事要处理,什么都要问过他的意见,书信一封接着一封,飞鸽一个接着一个,就没有消停过。萧濂看不见,楚熹也?得帮着他念,两个人忙里忙外好段时间。萧濂甚至感慨:“早知道就不亲政了,母后做决定就好了。”,楚熹只是在一旁笑笑不说话,继续帮助他处理公务。 当皇帝真累啊! 萧濂累的不想说话。 楚熹抱着萧濂的胳膊,一晃一晃的,“好哥哥,你就去看看你的眼睛吧!” 萧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楚熹看着萧濂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想挑逗他,趁着萧濂眼睛不行,趁机欺负他家皇帝陛下。 楚熹伸出手?在萧濂面前晃了晃,萧濂没有反应,他又勾住萧濂的鼻尖,捏住萧濂的鼻子?,掐住萧濂的脸,锁住萧濂的喉咙。 萧濂:“……” 任由楚熹胡闹了许久,萧濂才淡淡的启唇:“看来某人的屁股又痒了?” 楚熹下意识的收回手?。他屁股才没痒呢,某人不是他。但这里就两个人,萧濂的意思很明显,楚熹装作听不懂。某人,会不会是萧濂呢? 都说伴君如伴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楚熹就非得试试看,看看老虎的屁股能?不能?摸得。 楚熹哄骗萧濂站起来,萧濂也?没有多想,还以为这小家伙不舒服,暗自吐槽了句:“事儿真多!” “啪”,响亮的一巴掌,打的两个人都懵了。楚熹愣在原地,不敢直视萧濂的眼睛,即便萧濂现在看不见。萧濂也?不知道楚熹为何突然打他,而且还这么用?力。说实话,真的挺疼的,尤其?是牵扯到伤口?。 即便看不到,萧濂也?知道楚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没有好利索,若是这个时候把他揍一顿,反而不利于养伤。 楚熹的一巴掌打的萧濂呲牙咧嘴,萧濂若是不说什么,这家伙能?上天。 “好端端的,小熹儿为何突然打哥哥?”萧濂轻生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认错,“哥哥,我错了……” 对于楚熹的认错,萧濂通通认定为不走心,他根本就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怕挨揍所?以才这么说的。 “错了就要受到惩罚。”萧濂压低声音。 楚熹撇了撇嘴,也?没说啥求饶的话,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哥哥想罚就罚吧,小熹儿认罚。” 说完,楚熹就背过身去。萧濂竟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哥哥?”楚熹不确定的叫了声。 “回过头来。”萧濂说。 楚熹也?没有耍赖,在萧濂的怀抱里转了半圈。感觉这样不错,又从相反的方向转了整整一圈,这才停下来。 “玩够了吗?”萧濂平静的问。 楚熹点点头。 “玩够了就该办正事了。” 萧濂勾起唇角,吻上楚熹。 楚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整得不知所?措,手?脚像是刚从笼子?里挣脱出来,无处安放,小脚丫不听的跺来跺去,又怕萧濂会嫌他麻烦,只敢轻轻的跺脚,不敢坏了姿势。 “搂住我。”萧濂拔开?唇,“搂紧。” 楚熹懵懵懂懂的照做,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炽热的吻,像是要把他浑身的阳气吸干。 温泉周围都是水汽,朦朦胧胧的日?光,斑驳交错的树影,还有……如日?中天的帝王与?被动?承受的楚熹。 萧濂对他从来都不温柔,无论是惩罚还是奖励,都是以萧濂的节奏来。楚熹猛的想起替萧濂解情蛊那日?,险些死在龙榻上的狼狈和极致的爽快就像两种剧毒,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身体,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萧濂还能?逼得他大开?大合,他还能?继续,萧濂亦是。 日?光洒在肩头,温泉不停的泛起涟漪,水花四溅。 第63章 楚熹被吻的喘不上气,萧濂此刻像是在给他渡气,楚熹整个人被汗浸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 仅仅一个吻,差点要了楚熹半条命。 虽说与?他的伤没养好有关,但萧濂这样猛烈的攻势,任谁也?抵挡不住啊!唇齿交叠间,落沫如飞花。楚熹濒临崩溃之时,萧濂才松开?他的唇,轻轻的吻上他的额头。 “小熹儿,哥哥要你。” 楚熹看了眼温泉,疑惑的看着萧濂,“这里?”不太好吧? 他坚信萧濂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楚熹可不想溺死在温泉里,他连连拒绝,“哥哥还是注意眼睛。” 萧濂轻笑?,捏住楚熹通红的脸蛋。 楚熹突然感觉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头皮发麻。他紧皱眉头,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前尘往事,前世今生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他忍着没有出声。 萧濂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没有发烧,萧濂问,“怎么了?” 楚熹摇摇头,心想可能?是太累了。 萧濂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在追问,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以为朕想干什么?” 楚熹惊觉,一瞬间,头疼好了。 “没……没想什么。”楚熹抿着嘴回答。 微风袭来,肩上落了一片金黄的叶子?,捻下沉积已久的灰尘与?不适。 楚熹恍惚一阵,好像也?习惯了。 萧濂抱起他,“旧伤未愈,朕可不想你再添新伤。” 头埋进萧濂怀里:“……” 萧濂抱着他往外走,“等?忙完这几天,哥哥和你下江南。” 萧濂发现楚熹最近总是一阵一阵的,此次下江南,不只是为了自己的眼睛,还要让苏黎看看楚熹为何经?常头疼。 楚熹点头,蹭了蹭萧濂坚硬的胸膛,蹭的萧濂心都快化了。 …… “走喽!”楚熹在门外等?的迫不及待,心想萧濂怎么这么磨叽,推门而入,催促道,“哥哥,快点!” “知道了。”萧濂转过身,“走。” 江南 抵达江南,已经?初冬。初冬的江南不算冷,却也?到了添衣的时候。马车走在青石板上,发出摩擦的声音,留下淡淡的车痕。楚熹掀开?帘子?,岸边垂柳稀疏,却还是不服气的摇着胳膊,像是诉说委屈。 楚熹探出头来,哈了口?热气。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回来。” 楚熹乖乖缩回脑袋。一瞬间,记忆如同潮水般抽离又涌入,逼得楚熹头疼不已,楚熹捂住头,“啊!” 萧濂捂住他的手?,“快到了,坚持一下。” 到了苏黎的院子?,萧濂快步下了马车,将楚熹抱下来,走入内室。 “神医,快看看。” 苏黎探了探楚熹的脉搏,“记忆错乱?” 楚熹已经?过去头疼的劲儿了,直勾勾的看着苏黎,“我怎么了?” “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应当是受了刺激,或者是……”苏黎拿出银针,“我先帮你压制住,接下来不要轻易动?武,否则,反噬很严重,你还有可能?失忆,甚至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楚熹都不敢信。 “有我在,应当不会。”苏黎自信道。 不过说起动?武这件事,苏黎就瞪了一眼萧濂,他的眼睛险些就真的治不好了,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 事到如今,苏黎也?懒得说他们,不遵医嘱,活该! 刚腹诽了几句,就看到萧濂的眼睛情况不太妙,“陛下,你的眼睛……” 又流血了。 “快躺下。” “好。” 苏黎都快忙不过来,一边给楚熹治疗头疼,一边给萧濂治疗眼睛,忙了几个时辰,才稳住两个人的病情。 这几个时辰里,两个人谈情说爱谈天说地的,始终不肯消停,吵的苏黎脑瓜子?嗡嗡的,现在还回荡着两个人不和谐的声音。 “哥哥,等?你眼睛好了,给我数清楚天上的星星好不好?” “我还是瞎着吧!” “……” “哥哥,你看看我。” “我看不见。” “那你亲我。” “起不来。” “你不行,哈哈哈……” “楚云泽,你好大的胆子?!” …… 终于……结束了。 自从与?他们在崖底分开?之后,苏黎来到江南,不停的研究如何治好萧濂的眼睛,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治疗萧濂眼睛的办法。只不过目前来看,楚熹的伤比较棘手?。 “接下来好好养伤。”苏黎按住两个人的肩膀,“不可轻举妄动?。” 交代?完后,苏黎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研究。 萧濂和楚熹严重怀疑苏黎这句话是为了点他们,但是又没有证据。 听从医嘱总没有错,还能?顺便在苏黎这里混吃混喝。 没过几日?,苏黎就受不了两位爷的“挑衅”了,又不好意思往外撵人。 一个是当今陛下,一个是当朝王爷,怎么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苏黎看着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打闹,竟也?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小时候。 他小时候可不像是两位养尊处优,他小时候过的都是苦日?子?,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只有到了神药谷,才算是安定下来,没想到神药谷也?出事了,老天爷真是追着他杀。 命运让他颠沛流离,也?让他在流离失所?中活下来,成为新一代?神药谷谷主。 只是接下来的小半个月,总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院子?,楚熹和萧濂早就察觉到了,就连半闭关的苏黎也?察觉到了。 “谁?” 第48章 重圆15 野猫“喵”了几声, 跳下房檐,跑了。 楚熹警惕性很高,拉着萧濂和苏黎商量了一番, 决定引蛇出洞。 “哥哥,整天待在这里无聊死了, 我要出去逛街。” “好,哥哥陪你。” 果不?其然,有人找上门来,来人雌雄莫辨,武功高深莫测,路子也很野。 那人三两下就将苏黎擒住, “听说你是神药谷谷主?” “刚上任, 也能随时卸任。”苏黎玩笑道。 那人没有耐心:“我警告你, 月催花若是今年还没完成, 明年就没有神药谷了。” 说完, 那人就走了。没多久, 楚熹喝萧濂就回来了, 其实他们根本没走远, 只是假意出门,实际暗中观察, 以备不?时之需。 “我见过他。”楚熹肯定的说,“江南黑市, 苏江月背后的主子。” “陆偌!”萧濂喊道。 陆偌从?房梁上下来。 也是老朋友了, 楚熹见到陆偌, 莫名有些亲切,许久不?见了。 “你怎么来了?”楚熹迎上前去。 “陛下让我来的。”陆偌回答。 “神医,朕有个不?情?之请。”萧濂拱手道。 没等萧濂开?口, 苏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指着陆偌说,“你说他的腿啊!” 苏黎打量着陆偌,小伙子长得?不?错,废了腿可惜了。不?过……应该还有救。 陆偌等人跟着苏黎来到内室。 “什么?断骨重接?”陆偌紧握住三把绣春刀,“不?行不?行,我怕疼。” 苏黎:“?” “锦衣卫也怕疼啊!”陆偌感慨道。 “你变了。”萧濂也感叹,“你从?前可不?会说这些。” 昔日两个好兄弟身死,陆偌断腿侥幸保全性命,就只沉浸于悲伤之中,把自己活成了不?知疼痛的怪物。此番再见,萧濂发现?陆偌变了,变得?更?像一开?始遇到的时候了。 陆偌在悬崖下被萧濂所救,后见他有些功夫,就让他进入锦衣卫。陆偌一开?始就是个小混混,地?痞流氓似的,在锦衣卫里也只知道保命为上,打不?过就遛,跑的比谁都快。可是真?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是第?一次冲上前去的,久而久之,也有了自己的好兄弟。 在那次执行任务中,两个好兄弟死在当场,陆偌也断了腿,拼了命将他们带出去,安葬以后,不?顾上级反对杀回去替他们报了仇,自己也腿也彻底废了。 本来是有机会治好的,只是陆偌太?拼命了,杀回去的时候旧伤复发,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断了一条腿丝毫没有影响陆偌,从?那以后,陆偌铆足了劲往上爬,最终爬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人人都说他没有感情?,可是他的情?早就死了。 “是太?傅告诉卑职,要往前看。”陆偌将嘴边的长篇大论憋回去,“他说活着的人很重要。” 萧濂勾唇,“太?傅也变了。” 过去这么久,谁又能保证一成不?变呢? 楚熹想?起萧濂揍他的时候,和他说连在宫中生存都做不?到,可现?在,他已经?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西靖王了。 第64章 楚熹皱眉,“太傅也在江南?” 陆偌点头。看不出楚熹为何惊讶。 “他没和太后一起回宫啊?”楚熹又问。 萧濂将楚熹的眉头抚平,“看来他也知道江南不太平。” “我们要去见他吗?”楚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还是忘不了太傅是怎么对他的。 “不用。”萧濂摆手,“还没到时候。” 楚熹嘟着嘴,萧濂捏他的脸,“瞅瞅你这记仇的样子,一点王爷风度都没有,以后要是做了皇后,如何统领后宫佳丽三千?” “……” 楚熹本就不高兴,一听到萧濂说这话,火气蹭一下子上来,谁答应要做皇后了,而且还要统领后宫佳丽三千?三千?是打算让这天下都姓萧吗? 楚熹白了萧濂一眼,萧濂抱住他,“好了,不闹了。” 萧濂看了一眼苏黎,使了使眼色,就将楚熹连哄带骗的带了出去。 “狗皇帝!”楚熹破口大骂,“臭皇帝!” 萧濂捂住楚熹的嘴,“嘘!” 楚熹瞬间反应过来,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萧濂随手摘了朵花,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里,拉着楚熹来到了江南散家子,也就是黑市,要打他们措手不及。既然那人想要月催花,那就给他们带去月催花。 一进入黑市,萧濂就摆了地摊,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月催花,价高者得。 没多久,那人就将萧濂请了过去,萧濂护住盒子,那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你手里有月催花?”那人问。 萧濂受不了这副嗓子,跟宫里的太监似的。自他继位后,太监逐渐失势,锦衣卫重新掌权。 楚熹瞥了一眼小盒子,“价高者得。” “要多少?” 萧濂无所谓的说:“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钱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啊!”那人抬手,死士就将萧濂和楚熹围住,“看着点,别毁了月催花。” “你要这月催花有何用?”楚熹问,“不会是用来蚍蜉撼树吧?” 所谓蚍蜉撼树,就是用他手里的虾兵蟹将,来攻打大雍,将刚刚安定下来的天下搅得天翻地覆。 “你懂什么?”那人不屑道,“有了月催花,将士们就可以不伤不死,就能以一敌万,到时候别说是大雍,就连天下都是我的,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楚熹问。 那人停止笑容,“我是未来的帝王。” “让我来猜猜。”楚熹拖着下巴,“你是那俊蹄的弟弟。” 那人最讨厌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什么那俊蹄的弟弟,他只是那鬃狄,不是谁的弟弟。 “狗屁!”那鬃狄破防道,“我就是我,不是那一根筋的弟弟。” “你哥哥死了。”楚熹继续刺激他。 那鬃狄哈哈大笑:“他活该!死了好啊!谁杀的,我到时候在他的坟头多添点草,哈哈哈……他终于死了。” 楚熹,萧濂:“……” 这么恨吗? “我从小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是北境之主,我就是北境之主的弟弟。”那鬃狄想起来过往的不堪,“他武力超群,能得万人拥护,我就是废物,谁也看不起!凭什么?不,不不不,我不是他弟弟,我只是那鬃狄。” “那鬃狄?”楚熹杀人诛心道,“你永远都是他弟弟,永远摆脱不了英明神武的北境之主。” 英明神武?呸!!! 那鬃狄被他说的怒火中烧,拎起武器来抢萧濂手中的盒子。 楚熹和萧濂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二人兵分两路,死士交给楚熹,那鬃狄交给萧濂。 苏黎不让二人动武,但情势所迫,不得不动武,他们不让陆偌跟来,也就是让陆偌好好治疗,不要多想。 死士容易解决,但是那鬃狄却不容易解决。那鬃狄与那俊蹄不是一个路数,那俊蹄是光明君子,那鬃狄是阴暗小人。那俊蹄的武功强到可怕,几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但那鬃狄的武功没那么强,阴招却不少。 萧濂不幸中招,楚熹见状,不再与死士纠缠,金樽匕首见血封喉,解决了所有的死士,却发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些死士竟然有锦衣卫!但都是些生面孔。 楚熹不得不联系之前劫法场之后遇到的锦衣卫,要置他们于死地。 萧濂也看到了锦衣卫,不过他也不打算追究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就算他们吃里扒外,也都死在这里了,剩下的事情等陆偌的腿好了,就交给陆偌,他会处理得当的。 楚熹跃到萧濂面前,“哥哥没事吧?” 萧濂摇摇头,拔出胸前的暗器,扔到地上,简单的包扎伤口,索性暗器没毒。 “杀。” 萧濂只说了这一个字。 楚熹手中的金樽匕首全是血,他扶稳萧濂,将匕首横在那鬃狄面前。 “去死!” 此时,太傅李钰赶来,以金针刺入萧濂的大穴,辅助萧濂调息内里。 萧濂感受到李钰的手法,和当年教给他的一模一样,“太傅来了。” “臣来救驾。”李钰叩首。 萧濂没让他跪,指了指楚熹,“快去帮他。” “微臣领命!” “又来一个,真好!”那鬃狄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愈发兴奋,“那就一起死!” 那鬃狄的阴招令人防不胜防,即便是李钰和楚熹联手,也奈何不了他。 几十回合下来,双方各有损伤。 楚熹看着前襟的伤口,脑海里浮现出另一种声音,“把他们都杀了。” 坏了,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脆弱,不堪,崩塌。 楚熹眼眶猩红,像是吞了晚霞。 “给我死!!!” 萧濂看着楚熹大事不妙,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楚熹功力大增,力气也剧增,手中的金樽匕首狠辣的划破空气,直刺那鬃狄。 那鬃狄暗器虽多,但力气跟不上,被楚熹困在原地,近身战下毫无优势。 此时,陆偌也赶来,一瘸一拐。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发现有几个人有点印象,仔细一看,果然是锦衣卫,看来他之前猜的没错,锦衣卫出现了叛徒,所以他来到江南。 一是为了保护天子和西靖王安危,二是他在京城查到了当年另有幕后黑手,而他两个兄弟和他的断腿之仇还没报完。 无论如何,他都要来。 “你怎么来了?”萧濂有些吃惊。 陆偌跪下,“此番前来有三个目的,其一,替阿龙阿虎报仇,其二,报我那日断腿之仇,其三,曾应帝王一诺,保护西靖王安全。” 陆偌还记得那份承诺。 萧濂握住他的胳膊,“好!” 陆偌上前,与楚熹和李钰一同战斗。他当年能瘸着腿杀回去,今日也能瘸着腿杀了那人,彻底报当年之仇。 “那日只杀了你的两个兄弟,今日我必杀你!”陆偌拖着腿,一字一顿道:“用你的头颅,祭奠阿龙和阿虎!” 陆偌字字有声。阿龙,阿虎,兄弟来替你们报仇了! “就凭你?”那鬃狄斜了他一眼,“哈哈哈……” “就凭我们!”三人齐声道。 “那就来吧!” …… 双拳难敌六手,那鬃狄暗器用完哑然失笑,笑音未落,楚熹一刀刺穿那鬃狄心脏,搅碎。陆偌接着补了三刀。三把绣春刀,今日都染了血。李钰的折扇划破那鬃狄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那鬃狄的心脏是在左边的,当场死亡。 楚熹松了口气,但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受控制了,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脑海里有另一种声音,让他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楚熹与之抗争,“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杀了他们。” 金樽匕首刺向胳膊,鲜血直流。终于……万籁俱寂,周围安静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小熹儿!”萧濂跑过来,撕下布条替楚熹包扎伤口,“怎么回事?” 楚熹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濂看了一眼那鬃狄,确认已经死透了。他抱住楚熹,拍了拍楚熹的后背,安抚的意味。 月色下,映着浑身是血的两个人,好似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楚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中了某种邪术,又像是被谁操控的提线木偶。 楚熹的记忆完全乱了,在接触萧濂的一瞬间,就像是触发了某种禁忌,致使他尘封的记忆取代了现实。 很多真实又不真实的回忆徘徊在脑海里,楚熹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更分不清哪些是不真实的,有些温馨暖语,有些恨海情天。乱,太乱了。 第65章 “没事就好。”萧濂大喘着气,“活着就好。” 经?历了这么多,萧濂已经?不?敢奢想?不?会受伤,他就想?着两个人能活着就好。 或许,活着并不?好。 楚熹此刻是痛苦的,他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给不?了萧濂任何回应,甚至有关于萧濂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退散。 夜幕垂临,四下无声,楚熹突然僵住了身子,继而“砰”的一声,烟花绽放,绚丽多彩,破晓天光。 众人被烟花一刹吸引。 刹那间,楚熹大脑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萧濂。 他与萧濂的爱恨纠葛太?深了,两辈子的执念,在此刻化为利刃,割断二人之间的鸿沟。 他是谁,他们是谁?为何只记得?萧濂。他恨死萧濂了。 但?为什么恨,他也不?知道。 可萧濂为什么抱着他,萧濂的怀抱为什么如?此温暖? 为什么?……恨! 楚熹恨极了,空荡荡的大脑给了另一种声音可乘之机,他推开?萧濂的怀抱,金樽匕首刺入萧濂的心口,但?下意识的手抖导致偏了半寸。 萧濂握住金樽匕首,“小熹儿……你……” 第49章 重圆16 前世, 今生?。 几?乎同一个位置,同一把匕首。 楚熹再一次刺伤萧濂,动作快到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楚熹的脑袋里有了画面, 有了前世的画面,前世的萧濂和今生?的萧濂重叠在一起, 都被他?手中的金樽匕首刺穿。 …… “是你杀了我母亲,杀了我全家,杀了昔日的我!” “萧应弦,你凭什么戴着我母亲的香囊,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吗?还与我假惺惺的虚与委蛇,不恶心吗?” “朕是唯一的帝王, 是正统。” “这把金樽匕首不错, 送给哥哥陪葬。” …… “楚云泽, 你我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楚熹脑海中残存的片段记忆都汇聚在几?句话里。他?想起为什么恨萧濂了, 是萧濂杀了他?母亲, 还佩戴着香囊。 萧濂失血过多, 晕厥过去。 楚熹一眼看到了佩戴在身?上的萧濂, 他?没有杀错人。 李钰抱起萧濂, 连夜敲苏黎的门。楚熹也跟着去了。 苏黎猜到他?们要来了,迅速开门, 但?没想到是李钰。 萧濂已经危在旦夕,但?苏黎还是没给李钰好气。造成苏家如今这个局面, 罪魁祸首就是当朝太傅李钰。 若不是他?十几?年前针对苏家, 苏拢又何至于背井离乡, 苏家一门三将又何至于尽数战死沙场?若不是李钰从中作梗,苏拢就不会死,神药谷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样子。 李钰双膝跪地, “求你救他?。” “你应该跪着。” 苏黎接过萧濂,将他?放在床上,先用银针封住他?的大穴,止血。 楚熹跟来,陆偌拦着他?,“卑职奉命保护王爷安危,但?若是王爷作出伤害陛下的事情,恕卑职无法接受。” 楚熹心乱如麻,屋内的银针像是扎在了他?的心脏里,密密麻麻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办,是要冲进去杀死萧濂,还是索性将在场的人都杀了。理智告诉他?都不能做。 陆偌和楚熹打的热火朝天。 李钰跪在地上,叩首祈祷。 萧濂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颚流入胸膛,似要将心口烫伤。 苏黎替萧濂止血,疗伤。 几?个人各忙各的,屋内的水盆换了一个又一个,清澈的水端进去,出来时就变得血污浑浊,看的李钰连连叩拜。 楚熹和陆偌险些将屋顶掀了,其他?暗卫也齐齐出动,拦着楚熹。 楚熹近乎走火入魔,他?眼前只剩下前世的所有记忆,像是一副副流动的画卷,逼着他?继续战斗。他?要砍断那些画卷,要斩断枷锁,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陆偌带领锦衣卫、暗卫将楚熹包围,楚熹手里没有武器,他?只能拳脚相?加,对抗众人。 “都去死!”楚熹疯狂的怒吼。 檐下,萧濂的血已经止住了,没有性命之?忧,苏黎慢慢的松了口气,仰头放松的同时,楚熹和陆偌将房顶打出一个大洞。 苏黎看准时机,九根银针同时发出,楚熹躲过七根,中了两根,双腿发软的跌落在床。 陆偌等人跪在李钰身?后。 李钰抬头看了一眼屋顶,“蠢货,跪着干什么,修屋顶去啊!” “……” 陆偌等人修好屋顶,屋内的吱呀怪叫声也停止了。楚熹和萧濂都已经睡下。 苏黎走出来,放出毒蛇指着李钰。毒蛇是青色的,探出小脑瓜,左摇右晃的趴在瓶口,百无聊赖的呲着牙,看着猎物。 “陛下已无性命之?忧。”苏黎冷冰冰的说,“可是你有。” 李钰的额头一片红肿,膝盖早已没了知觉,抬眸看着苏黎,在找他?和苏拢的相?似之?处。苏黎比苏拢柔和,待人接物都是如此。 苏拢虽然表面上不着调,但?实?际上心比谁都细,而苏黎不同,苏黎虽然是苏拢教大的,但?苏黎没有那份倔强。 “你想杀我,替你师父报仇?”李钰轻笑道。 “苏家现在这副局面,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苏黎怒吼道。 他?也憋了许久,救治萧濂和楚熹累的够呛,和要了他?半条命无异。 “苏家,功高震主。”李钰直言道,“我不过是……你觉得苏拢为什么能苟活于神药谷?” 苏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的确如此,以李钰的性子,若是想赶尽杀绝,苏拢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会成为神药谷谷主。 …… 李钰盯着苏黎,希望他?明?白最简单的道理。苏黎没了力气,也跪下来。半柱香后,苏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李钰点?到为止,也就没在多说什么,身?为臣子,他?没办法多说,还能臭骂先帝一顿吗?不能。 苏家三门将,战死沙场,或许是最好的结局,还没有闹到臣为君死的地步。而他?呢?先帝让他?做孤臣,一步步的将他逼到这个位置上,甚至不惜代价,让昔日的三兄弟落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先帝下的那步好棋,就快到了收网的地步,先帝崩了,靖南王薨了,下一个就是他?了。他?若不死,萧濂的皇位永远不会稳固。 只有他?死了,先帝那盘棋才下完,为萧濂铺的路才算完成。 李钰不由得想起楚熹,想当年他?们三兄弟何等要好,结局还是逃不过宿命,楚熹和萧濂像极了他?们当年,楚熹的结局如何? 先帝一步步将他逼上孤臣的地步,众叛亲离,无妻无子,踽踽独行,再无退路。 太傅把持朝堂这么多年,为的从来不是铲除异己,而是为了萧濂,为了陛下。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都走了,太傅注定不属于萧濂开创的盛世,他?是盛世的祭棋。 或许,死是一种解脱。 李钰并非看不透生?死,只是努力了半生?,最终竟然还是这样的下场。 先帝要萧濂大权在握,李钰是朝臣,靖南王和苏家是兵权,先靖王是什么?是唯一能威胁到萧濂皇位的人。他?也必须死。 只是先帝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楚熹,还成了西?靖王。此时此刻,李钰只想楚熹和萧濂的结局会不一样,最起码,会和他?们不一样。 他?不知道楚熹和萧濂都是重生?者,上辈子,他?们也是天人永隔。好像只有重来一次,才能看清本心,才能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一个人。 李钰足够强大,强大到先帝都要当时的太子提防着他?,可也足够弱小,弱小到只需一道圣旨,就能要了他?的命。甚至,都不需要圣旨,只要他?从未改变过的心。 他?是孤臣,是朝堂的中流砥柱,同样也是腐臣的代表,他?死,朝堂就能向死而生?。 李钰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先帝,先帝朝着他?招了招手,“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来陪你了。” 李钰眼角划过一滴泪,泪水洒满了黑夜,散发出光明?。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萧濂和楚熹几?乎同时醒来。 李钰和陆偌进去迎驾,顺便防着楚熹。苏黎也进去,将楚熹控制住。 楚熹头脑混乱。苏黎用银针刺激他?,让他?恢复记忆。 今生?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展现在脑海,每一幕都是模糊的,他?看不清。 突然间,楚熹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今生?最真?实?的场景,也是最记忆深刻的场景。 是圣旨赐婚,是萧濂抛弃。 楚熹与苏铎拜堂成亲的场景历历在目,红色的囍字将他?的心撕成两半,一半是喜丧,一半是恨意?。 第66章 大婚的场景混着苏铎战死的场景,苏铎像是死在他?们大婚之?夜。 还有……滔天的恨意?。 楚熹只有前世和今生?赐婚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围绕着萧濂。他?恨萧濂。 恨极了萧濂。恨透了萧濂。 恨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恨。 但?他?是犹豫的,冥冥之?中好像感?受到了萧濂对他?的好,好像看清了永远看不清的画面。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杀死萧濂。 纠结,挣扎,痛苦。 过后,楚熹折磨够了,他?看着萧濂看向他?真?诚的眼神,那种弥留和不舍骗不了他?,也做不了假。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陛下,臣要替大将军守墓,了此残生?。” “什么?你再说一遍?”萧濂急得吐了好几?口血,他?想指着楚熹问他?是不是真?心的,可手指没有力气抬起来,“你……” “臣要替大将军守墓,了此残生?。” 楚熹说的铿锵有力,说出了背水一战的气势。气的萧濂差点?晕厥。 刚脱离危险的萧濂又一只脚迈进了棺材,苏黎在旁边给他?调理,可萧濂的心散了,无论苏黎用什么方法,都治不了帝王不可再生?的少?年心气。 苏黎用银针封住萧濂的心脉,竟然被弹了出来。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心散,药石无医。 萧濂一瞬白头。本就穿的便衣,戴的也是普通的发冠,发冠垂落在地,白发披散下来,遮挡不住苍白的面色。 楚熹亲眼见证了这一幕,面无表情,好像萧濂是罪有应得,是活该如此。 但?楚熹脑海中还有一股弱弱的声音,他?该走了,若是再待下去,怕是会心软。 楚熹二话不说,辞行,一路踏着寒冬来到将军冢。萧垚也在。 “你怎么来了?”萧垚不解的问。 “你是谁?”楚熹问,“为何在此?” 萧垚:“?” “我是大将军的妻,我替大将军守墓。”楚熹正直的说,“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萧垚:“……” “你说什么?”萧垚不可置信道。 萧垚还以为自己在这儿守墓守久了,都出现幻觉了,才多久没见,楚熹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我是大将军的妻……” “你是朕的妻。” 第50章 重圆17 萧濂来了。 萧濂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 他能?看?清楚楚熹的?神情,还有萧垚的?震惊。 萧濂和萧垚说清楚来龙去?脉,萧垚这才明?白过来, 只是看?着萧濂的?白发,萧垚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有什么立场去?说他们两个,总之,两个人种?下的?因果,势必由他们偿还。 萧濂种?下赐婚的?因,就要承担相应的?果,这就是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 萧濂都陪着楚熹守墓, 不知道是觉得亏欠还是怎样, 楚熹在哪, 萧濂就在哪。 楚熹忍了萧濂几天, 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无时无刻。”萧濂贴上去?说, “朕想跟着你一辈子, 前世错过了,今生朕势必不会放手。” “流氓。”楚熹骂道。 “朕是流氓, 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萧濂牵起楚熹的?手,逼着他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刺的?, 你要负责。” 见过被调戏负责的?, 见过被强制负责的?,还没见过被刺要负责的?。 “臣只对大将军和百姓负责。”楚熹冷冷道。 说完,楚熹就离开了。 萧濂:“……” 他也不想和楚熹耗下去?, 把苏黎绑到苏铎的?墓前,“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苏黎摇头,这谁能?说的?准啊?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他若是想不起朕对他的?好,你就提头来见。” 说完,萧濂也走了。 苏黎:“?” 苏黎每日都给楚熹施针,起初并?没有什么效果,直到苏黎发现了楚熹体内隐藏着一种?东西。 楚熹惊讶的?看?着苏黎,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体内有这种?东西,苏黎说不出是什么,楚熹问:“是毒吗?” “不是。”苏黎很确定那不是毒。 “那是什么?”楚熹不解。 “像是被封印的?香。”苏黎不确定的?说,“可能?是西靖巫术。我想起来曾经从师父那里看?到过一页残卷,残卷在……我去?找找。” 苏黎翻遍所有医术,都没有找到那页残卷。或许苏拢早就把它?毁掉了。 “没找到?”楚熹问。 “没找到,但我敢断定这东西与西靖有关。”苏黎回忆道,“传闻西靖有种?秘术,子女能?保留母亲的?特殊之处……” 秘术,被封印的?香。 楚熹脑海里有了前世的?画面?,母亲牵着他的?手,香囊随风摇曳,从不离身。 “母亲?香囊?”楚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回一趟西靖王府。” 一路上,楚熹都在想母亲圣女的?身份,他们一定是想从母亲身上得到什么。 楚熹翻遍整个西靖王府,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会在哪里呢?母亲既然是西靖的?圣女,那就代?表身上一定有特殊之处,如果母亲的?特殊之处他也有,那么…… 楚熹在西靖王府徘徊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母亲与常人有何不同。 香囊又有何不同?楚熹想不起来。 得知楚熹去?了西靖王府,萧濂也跟着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楚熹抱着头大喊。 “小熹儿!”萧濂上前抱住他。 楚熹看?到萧濂身上佩戴的?香囊,推开萧濂,上手去?抢。 “原来你是想要香囊,这本来就是你母亲的?东西,物归原主也好。” 香囊回到楚熹手里,楚熹打开它?,看?到了“靖”字,一瞬间思绪纷飞。 楚熹盯着看?了好久,对萧濂说:“我需要先靖王的?私印。” “在母后手中?,朕现在就派人去?取。” …… 楚熹拿着先靖王的?私印,发现上面?存有机关,“借银针一用。” 苏黎递给他三枚银针。 楚熹用三枚银针打开了私印,里面?有一颗药丸,还有一封信:本王心?软了,这是解药,服下便可解。至于他,留着也是祸害。 “这是先靖王给母亲的?信。” 一颗解药,换一条人命。而信中?的?他,指的?就是楚熹。 楚熹吐了口鲜血。 苏黎验了解药,给楚熹服下,楚熹昏睡了三日。 他梦到了母亲。 “您当年明?明?能?活下去?是不是?”楚熹问,“您是不是为了我而死?的??” 母亲温柔的?摸了摸楚熹的?头,“切莫乱想,不是的?。” “解药只有一颗,您为什么不吃?” 母亲没有回答,过往的?恩怨情仇耗尽了她的?心?力,她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只是放心?不下楚熹。 “你坚强的活下来了。” 母亲消失了。 先靖王出现了,朝着他走过来,“若不是你,你母亲就不会死!” 楚熹跪倒在地,“为什么?” “她是因你而死!” 楚熹吓醒了,睁眼看?到萧濂。 楚熹毕恭毕敬的?行礼,“陛下。” “记起来了吗?” 楚熹发懵的?摇头,“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人走后,楚熹望着天花板发呆,“人为什么要有记忆?” 楚熹闭眼,看?到了自己的?两辈子。 前世被人利用,杀了萧濂,做了皇帝。 他并?不开心?。 今生解除误会,爱上萧濂,做了闲散王爷。 他还是不开心?。 当年,母亲那么容易就闭了眼,再也没有睁开过,他在破庙里求了那么久,没求出任何因果,母亲也没有死?而复生。 可为何他重生了? 他亲眼看?着母亲死?了两次。 母亲是圣女,是西靖最权威的?存在,掌握着西靖独一无二的?秘术。 楚熹在想这种?秘术会不会是死?而复生?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就算有死?而复生,也不过是以?命换命。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就是母亲用她的?命换了他的?命。 楚熹睁眼,烟消云散。 药效起了作用,他都想起来了。 楚熹起来倒茶,手没有力气,打翻了茶壶。萧濂第?一个冲进来,捂住他的?手,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口,确认没有伤口,才放心?给他倒茶。 冲进来的?一霎那,萧濂就觉得屋子里充满了香味,萧濂凑近一闻,“好香啊!” 第67章 楚熹推开他,“胡说。” “你自己闻不到吗?” 楚熹刚醒,鼻子不太灵光,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道。 苏黎进来,认出这是“媚香”。 媚香是体香的?一种?,有勾人摄魄的?功效,传闻中?,媚香能?控制人的?欲望。 “媚香?”楚熹险些惊掉下巴。 他怎么会有这东西? “等等……让我捋捋。”楚熹思索一阵,“所以?……母亲常年佩戴香囊,是因为自带媚香,而这种?媚香也传给了我?” “可为何会被封住?” 母亲自然是为了保护楚熹,她将楚熹体内的?媚香封印住,就是为了让楚熹过平凡的?生活。 可楚熹生来就注定不平凡。 他重生一世,走过两遍路。 十三岁入宫为母亲报仇,步步为营,解除误会。十四岁被“抄家”,临危不惧,在深宫站稳脚跟。十六岁被赐婚,抽离感情,活出自我。十七岁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十八岁逃离皇宫,不做笼中?之鸟。十九岁成为西靖王,守卫大雍边疆,护卫百姓安宁。如今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也是为了你好。”苏黎说。 楚熹点头,他不否定母亲的?做法,也能?理解母亲的?无奈,但若换做是他,他不会这么做。 “我累了。”楚熹说。 “朕陪你。”萧濂安慰道。 楚熹看?了他一眼,“陛下在这,臣更累。” 萧濂:“……” 萧濂不想在这打扰他,识趣的?出去?了。萧濂出去?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出去?,留下楚熹一人在屋内。 周遭都安静了。 楚熹忽然想起来,母亲的?仇还没有报完,还有漏网之鱼。他不想和任何人撕破脸,但有些恩怨,不报不快。时至今日,楚熹已?经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小毛孩了,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有自己的?底线。 他要回宫,报仇。 三个时辰后,楚熹推门而出,正碰见在他门口不停踱步的?萧濂。 “陛下,臣要回宫。”楚熹说。 萧濂愣了,还以?为楚熹是说着玩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认真?的?吗?” 楚熹点头。 萧濂吞了吞口水,“都想起来了?” 楚熹依旧摇头,看?起来不想和他说话。 萧濂也不怪他,毕竟圣旨是自己下的?,赐婚也确实伤害了楚熹。 不论如何,楚熹愿意回宫,萧濂还是很开心?的?,此刻,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不安分的?脚也终于停了下来。 …… “启程回宫。”萧濂笑?道,抓住楚熹的?手腕,“你与朕同乘一辆。”在楚熹耳边悄悄说,“否则,你这辈子都离不开乾清宫。” 楚熹无法反抗,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路上,萧濂总觉得楚熹有些奇怪。楚熹的?某些小动作逃不过萧濂的?眼睛。 “小熹儿,你好香啊!” 萧濂忍不住的?夸赞,不自觉的?往楚熹身边凑。 楚熹一躲再躲。 “你还想躲到哪里去??”萧濂嘴角的?笑?意消散,“想要躲到外面?去?吗?” 楚熹摇头,尴尬一笑?。 他与萧濂没那么多?话可以?聊,换句话说,他并?不想和萧濂说任何话。此次回宫,也只为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只是没想到萧濂恨不得将西靖王回宫的?事情昭告天下。很快,朝野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楚熹就算是想躲,也躲不过。 悠悠众口最难堵,楚熹也懂得这个道理,他也明?白萧濂的?做法,只是如今的?萧濂就是一个登徒子,伪君子。 萧濂整个人快贴上来,楚熹半个身子都出了窗外,萧濂一把将他拉回。 “看?来朕猜的?没错。”萧濂自信道,“小熹儿,你很不会撒谎,尤其是眼神。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萧濂退回去?,楚熹坐正身子。 气氛更尴尬了。 萧濂拉下帘子。车厢内有专门隔音的?东西,关上窗子,拉下帘子,就算闹出天大的?动静,外面?也听不真?切。这是萧濂特意准备的?,为他们二人准备的?。萧濂想的?是只要不把车厢弄塌就好。 楚熹咽了口水。萧濂太可怕了。帝王的?察言观色能?力,远超楚熹的?想象。 萧濂凝视着他,“为什么骗朕?” “什么?”楚熹没反应过来。 “都想起来了还装?” 萧濂低沉的?嗓音像烧酒一般割着楚熹的?喉咙,楚熹眨了眨眼:“哥哥?” “过来。”萧濂朝他招了招手。 楚熹瞬间就懂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过去?,他才不要自投罗网。 见楚熹没动,萧濂也没强迫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萧濂问道:“回宫做什么?” “揪出漏网之鱼。”楚熹直言道。 萧濂知道楚熹说的?是谁,“可这势必会得罪母后。” 楚熹才不管这些呢,得罪就得罪呗! “朕帮你。”萧濂真?诚道。 楚熹白了他一眼,“陛下还是多?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吧!” 萧濂:“……” “过来。”萧濂生气了,“三、二……” 没等数到一,楚熹就挪到他面?前。 萧濂一把拽过楚熹,按在自己腿上,撩起裤袍重重的?落下几巴掌。 “恢复了也不告诉朕,你知道朕多?么担心?吗?啊?”萧濂压住怒火,“小熹儿,你怎么这么不乖?” 楚熹噘着嘴,“还不是哥哥先做错事在先,要不然我也不会……” “啪”! 楚熹哀嚎几声。 “不会干什么?”萧濂压低声音,“不会捅朕一刀是吗?” 楚熹自知理亏,抿了抿嘴没说话。萧濂以?为他故意不答,又落了几巴掌。 “要是再不说话,裤子不用穿了。” 楚熹扭头,“哥哥坏!” 萧濂凑到他耳边,“那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楚熹故意道。 气的?萧濂深呼吸,直接扒了他的?亵裤,温热的?手掌贴在楚熹的?屁股上。 “你可以?继续挑衅。” 楚熹摇头,“不了。” “啪啪啪!”连着三下,萧濂没有收着力,疼的?楚熹“啊”了一声。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萧濂问。 楚熹想了想,“服下解药之时。” “欺君之罪,该怎么罚?” “我错了嘛!”楚熹趴在萧濂腿上撒娇。 萧濂坏笑?道:“你错了吗?” 大手掐了一下楚熹软乎乎的?臀肉。 “错了错了。”楚熹认错,“好哥哥,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不好。”萧濂冷着脸。 楚熹侧过身子,萧濂拖着他的?腰,对上柔和的?眸光,心?底暖了几分。 冬日寒凉,眸光似火,温烫着萧濂。 楚熹挺直了腰身,坐起来。 “不好吗?”楚熹眨巴着眼,一脸无辜的?骑在萧濂身上,“嗯?” 萧濂一只手拖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勾住他的?鼻子,“你啊你啊!” 楚熹嘟起嘴,“我怎么了?” 楚熹坐不安稳,在萧濂腿上左右摇晃,惹的?萧濂出了一身汗。 车厢里不见阳光,但隐藏在别处的?火苗蹭蹭的?往上窜,像是要把车厢点着。 “别动!”萧濂在他屁股上补了一掌。 楚熹吃痛,但不服,“就动!” 楚熹偏不让萧濂安稳,左右前后摇晃,把萧濂的?腿当成秋千,在车厢里随意乱荡。 萧濂捏住楚熹的?命脉,“现在呢?” 楚熹不动了,浑身僵住。 萧濂松开手,楚熹埋在萧濂怀里。 萧濂妥协又无奈的?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哥哥~”楚熹摇晃萧濂的?胳膊,试图减轻惩罚,“最好的?哥哥!” 萧濂笑?了,“行了,这次就先攒着,回去?再好好收拾你。最好没有下次。” “应该……没有。”楚熹心?虚的?说。 萧濂放声大笑?:“朕就说你最不会撒谎了。” 楚熹:“……” “还有多?久到?”楚熹转移话题。 “快了。”萧濂收敛笑?容,“在这之前,朕需要做一件事,可能?耽误时间。” “什么事?” 萧濂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楚熹心?想不妙。 “你觉得呢?” -----------------------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就是并肩篇啦,本文的最后一篇,不长,应该快完结啦! 第51章 并肩1 车厢里很是燥热。 “不可。”楚熹严词拒绝, 险些跳下车,“陛下!” 第68章 萧濂的手?在楚熹的屁股上?乱摸,前?前?后后摸到了黏腻的东西, “呦~” 楚熹满脸燥红。 “哥哥!” 萧濂故意逗他,“十?三岁就开?始了, 现在还害羞吗?” 萧濂还能记起?来第一次他来宫里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岁,而那时候的萧濂还是太?子。从东宫到乾清宫,只是朝夕之?间。 楚熹:“……”怎么突然?提这个?再说了,重生的十?三岁,能一样吗? 楚熹小脸红扑扑的, 萧濂趁机占了好大?的便宜, 一边捏着他的脸, 一边问, “还记得刚入宫时候, 朕当着你的面?杀了原太?子侍读的场景吗?” 楚熹点头, 他当然?记得, 永远都忘不了, 那一天下着大?雨,萧濂几乎是毫无征兆的, 就当着他的面?杀了原太?子侍读,那时候的他还以为萧濂是个暴君。即便是重生了之?后, 也对帝王的心思?拿捏不定。 “那你可还记得你说话什么话?” 楚熹摇头, 长久他是记得的, 可具体说了什么话,他不记得了。 “你说你此生都不会欺骗朕,不会背叛朕。” 楚熹想起?来了, 他磕磕巴巴的说过。当时才十?三岁,看到那样的场面?都吓傻了,那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帝王的威严。 他应当镇定的,可若是镇定,估计萧濂一眼?就看穿了他,所以他装的很害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濂却和他说,“朕刚刚没了父皇,你就别让朕费心安慰你了。” 昔日话语,犹在耳畔。 楚熹久久不能言。 过了好一会儿,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车窗上?,似乎打开?了楚熹的心扉。 楚熹挪动身子,回忆刚入宫的场景,那日下了好大?的雨,淋的他高烧不止。萧濂以为他是被吓得,可只有楚熹知道,那是装出来的,虽说少时习武,身子骨不应孱弱,但楚熹还是被大?雨打败了。上?天给了他接近萧濂的机会,也给了萧濂喜欢他的契机。 “哥哥,你那时候吓坏我了。”楚熹不走心的说。 萧濂喉结滚动,没有说话。 雨越下越大?,颇有那日之?势。 楚熹端坐起?来,眨巴着眼?睛,手?拖在下颚间,漫无目的的思?索着。 萧濂见?他怔住了,吓唬道:“可你欺骗了朕这么多?次,你说,朕该如何罚你好呢?” 车厢内静的出奇,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搅得楚熹心乱如麻。 他下意识的要开?口求饶,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萧濂吃软不吃硬,只要开?口求饶,就还有一线希望,可嗓子里就像是吞了刀子,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了许久,楚熹才开?口。 “哥哥,好哥哥,最好的哥哥~”楚熹豁出去了,“求你啦~”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求饶,只有对萧濂“对症下药”。 “喊哥哥倒是不害羞了。”萧濂“啧”了一声,“看来还是得教。” 楚熹:“……” 楚熹盯着萧濂,转移话题,“哥哥的眼?睛好好看,有星星。” 他曾经这么说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话的人没变,心境却大?为不同。 楚熹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害怕,也不会轻易的闯祸……他现在就是不轻易的闯祸。 “不止有星星。”萧濂眨眼?,“还有你。” 楚熹呵呵一笑,深呼吸。貌似他早就料到了萧濂会说这话。 眼?里不止有星星,还有你我。 车厢内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可惜天公不作美,哗啦几声,砸在窗子上?。 惊雷四起?,闪电划过,宛如阴间鬼魅前?来锁魂。楚熹浑身汗毛竖起?,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调整心态,风雨无关。 萧濂镇定自若的坐在车厢里,忽然?间噗嗤一笑。 楚熹:“?” 其他人都想着如何避雨,只有萧濂坐在里面?笑的开?怀。有什么好笑的? “哥哥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句话,”萧濂停止笑声:“只要你不哭,就不算下雨。” 楚熹听了这话,莫名的熟悉。也不知道他的哭声有那么夸张吗?为何萧濂能将?他的哭声和下雨联系起?来。 萧濂逼近,“还记得朕刚刚说的什么吗?” “哥哥说的太?多?了。”楚熹马虎道。 楚熹后退,试图萌混过去,屁股下的布料摩挲着,他咬牙摇头。 “朕要与你做一件事。”萧濂帮他回忆,“还有……你的欺君之?罪。” 什么事?什么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太?大?了,大?到能诛九族。可楚熹一想,他哪里还有九族?在这个世上?,他连个亲人都没有。若真要是算亲人,萧濂算半个,总不能帝王狠起?心来,连自己都杀吧。 楚熹攥紧指节,默不作声。 “轰隆”一声,似是要将?车厢劈开一道裂缝。楚熹的心跳漏了半拍。 “好了,朕现在不动你。”萧濂摸了摸他的头,“等回到宫中,朕有本事……” 萧濂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楚熹却脑补了好多?不可言说的画面?,他在想,真的要回宫吗?会不会亲手?把?自己送向?囚笼? 暗夜惊悸,雷雨交加,前?行的队伍停下来避雨,第二日一早雨停了,浩浩汤汤的队伍才出发,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于雍明六年十?二月二十?抵达大?雍京城。 百姓相迎,百官相护。 同日,雍明帝萧濂携西靖王楚熹抵达皇宫。二人进宫后,并未回到乾清宫,而是兵分两路,萧濂去往慈宁宫面?见?慈安太?后,而楚熹则是来到了御花园。 “带上?来。” “我是太?后的亲妹妹,”苏媚蒙着眼?,“你凭什么抓我?” 楚熹看着狐假虎威的苏媚,就想起?了当年她在靖南王府狐假虎威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虽然?表面?上?对他好,可背地里却干了很多?龌龊勾当,也算死有余辜。 楚熹让人拿下黑布,苏媚睁开?眼?,看到御花园里的太?阳。 苏媚跪在地上?,楚熹站在高处,像是看斗兽场里的笼中兽。 “楚熹?”苏媚不确定的嘟囔着。 苏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想到楚熹回来了,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胆子绑了自己。 楚熹走下来,让人放开?苏媚。苏媚挣扎着起?身,整理好仪容,站在楚熹面?前?。 “你……” “说不出来就不用说了。”楚熹冷冷道,“当年,我母亲之?死,有你的一份吧?” 楚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当年慈安太?后将?苏媚救下来的时候,楚熹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不同了,慈安太?后势力大?不如从前?,萧濂也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亲政,楚熹知道,萧濂是向?着他的,也是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的。 萧濂不会阻碍他报仇的脚步,反而会同他一起?报仇。楚熹也算是有恃无恐。 苏媚勾起?唇角,“看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楚熹闭上?眼?,“既如此,你死的不冤。” 他一遍遍的回忆着母亲的样貌,却发现母亲的样子竟然?越来越模糊,模糊到隔得很远,他看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 苏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即便如此,她仍旧高贵的不肯低头,直到被人绑起?来,苏媚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可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尔等什么身份,敢如此放肆!” 当今太?后的亲妹妹又如何?楚熹照杀不误。他不怕慈安太?后,因为有萧濂在。即便没有萧濂,他也能做到全身而退,而不是玉石俱焚。可能有了萧濂的存在,他不想玉石俱焚了,他变得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说的没错。”楚熹拿出金樽匕首,架在苏媚的脖子上?,“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情,为何陛下没来?” “你什么意思??”苏媚瞪大?眼?睛。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不仅是萧濂没来,慈安太?后也没来。 金樽匕首划破皮肤,“为何慈安太?后没来……救你?” 苏媚意识到自己成了一枚弃子,“你故意的。” “是啊,我故意的。”楚熹拿下金樽匕首,“但我现在又想到一个好玩儿的。” 苏媚震惊的看着他。 楚熹让人去请陛下和太?后。 他要让慈安太?后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死在眼?前?,就像他当年亲眼?看着母亲死在眼?前?一样,这样才叫报仇。 一炷香后,苏媚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整个人像是断了气的。 慈安太?后赶到,让他们停手?。他们也不敢放肆,纷纷停手?。楚熹吩咐他们下去,他要和苏媚算总账。 第69章 整个御花园像是被清空了,就只剩下慈安太?后,雍明帝,西靖王,濒死的苏媚。 “住手?!” 慈安太?后想拦住楚熹,被萧濂拦下,萧濂挡在她面?前?,她也过不去。 “你想做什么?”慈安太?后命令道,“让开?。” 从萧濂来找她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有想到楚熹和萧濂能这么残忍,让她亲眼?看着这一幕。 萧濂不让。 慈安太?后眼?睁睁的看着金樽匕首插入苏媚的喉咙。 “不……不要!” 楚熹拔出金樽匕首,擦干净上?面?的血,收起?来,给慈安太?后请安。 “楚熹,你好大?的胆子!”慈安太?后快被气晕了,“谁让你……让你……” 慈安太?后忍不住的手?抖,楚熹搀扶住她,她甩开?楚熹的手?,瞪住萧濂。 “哀家真是养了一个好皇帝。”慈安太?后气喘吁吁的说,“皇帝拉着哀家的手?,与哀家诉说家长里短,原来……原来竟是与楚熹里应外合啊!” 慈安太?后险些气晕过去,若不是还得替苏媚收尸,恐怕此刻她已经晕厥了。 “他是朕教出来的,自然?像朕。”萧濂笑道,“而朕亲眼?目睹了母后的手?段,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慈安太?后:“……” 慈安太?后跪在苏媚面?前?,大?喊:“是姐姐对不起?你啊!” 楚熹和萧濂冷静的看戏,看着当朝太?后给自己的亲妹妹收尸。 萧濂瞄了一眼?楚熹,心想:果然?是他教出来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萧濂走到楚熹面?前?,“累吗?” 楚熹摇摇头,“杀个人而已,有什么累的。” “这鞭法……太?血腥了。”萧濂感慨道,“比朕差的远呢!” 萧濂搂住楚熹的腰,楚熹往旁边一躲。 “陛下是想与臣比鞭法吗?” “这鞭子一看就不是你抽的。”萧濂无奈的叹了口气,“再说了,朕的鞭法你不是见?识过吗?何必自欺欺人呢?” 楚熹不想理会狗皇帝,闭嘴不谈。 慈安太?后哭到晕厥,叫了太?医来看,太?医没能唤醒她,都说是心病。萧濂叫来了苏黎,苏黎唤醒了慈安太?后,正式入职太?医院。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慈安太?后哭的眼?睛肿了,红着眼?坐在床上?,“连最后的亲人都护不住了。” 说完,慈安太?后吐了一口血,苏黎给她施针,才勉强保住心脉。 萧濂和楚熹前?来探望。 “你们来做什么?”慈安太?后不想看到他们二人,“都出去。” “好。”萧濂作揖,“儿子告退。” 慈安太?后:“……” 楚熹站着久久不动,萧濂拉着他走,他也不走。 楚熹盯着慈安太?后,“当年我母亲的事,太?后知道多?少?” “哀家什么也不知道。”慈安太?后卸了心气,“不过……终究是哀家默许的。” 楚熹眼?里流出怒意。 慈安太?后瞥向?楚熹,对上?他猩红的眼?眸,“你想杀了哀家?” “当年的事,太?后也不好受吧?”楚熹冷着脸,“煎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满头白发,还是不能赎清罪孽。” “是。”慈安太?后并没有否认楚熹的话,“哀家有罪……哀家……” “有的人怕死,所以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最痛苦的。”楚熹冷静的说,“有些人不怕死,死了是解脱,所以恰恰相反,活着才是最痛苦、最折磨的。” 慈安太?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噩梦都在折磨着她,从少女折磨到现在,容颜不在,青春不复。 “楚熹告退。” 楚熹拱手?离开?,萧濂也跟了上?去。 “心情好了吗?”萧濂抓住楚熹的胳膊,“可朕看你并不快乐。” 楚熹反问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推开?萧濂,楚熹一个人往前?走,这条路他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早就烂熟于心了。 萧濂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似是回到了小时候。倔强,不服输,有蚍蜉撼树的勇气与决然?。而这些,是小时候的萧濂没有的。 “下雪了。”楚熹走了几步,勾起?唇角,“沉冤昭雪。” 第52章 并肩2 雪越下越大, 没过多久,地面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楚熹没有?去处,来?到栾花阁。 大仇得报以后, 楚熹来?到大雍京城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比起?大雍京城,他更喜欢西靖都城。 做个闲散的西靖王爷,岂不快哉? 楚熹仰望着栾花阁的牌匾,想起?了?那日红衣金簪的场景,逍遥快活。 栾花阁原本是李钰的,现在不知道是谁的。不管是谁的, 栾花阁来?者不拒。 楚熹在栾花阁里吃了?些酒。 “西阁空了?。” 楚熹看着如同诏狱般的布置, “就?这情形, 人家不吓跑了?才怪呢!” 楚熹在西阁逛了?一圈, 他不想回将军府, 怕见到了?伤心, 可是在栾花阁, 还是会伤心, 这里有?关于苏铎不为人知的一面。 恍惚间,楚熹好像看到了?苏铎站在他面前, 介绍着自己,“在下苏小?妹是也!” 眉眼轻佻, 活灵活现。 很?少能有?人将大将军与苏小?妹联系在一起?, 更不用说风流公子了?, 可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同罢了?。 苏铎是英武的大将军,在外?面决胜疆场千里之外?, 令人胆寒,西阁阁主苏小?妹就?比较跳脱,招人稀罕,至于风流公子,自诩情场风流,实际上能帮的人也只?有?那几个。 听?别人说过,苏铎原本是风流纨绔,与萧濂有?少时情谊,只?有?后来?进了?军营才有?所收敛,不再浪荡。 “敬两世相逢。”楚熹将酒洒在地上,“敬沙场英雄。” 楚熹与苏铎的感情不深,但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情早就?刻在了?骨子里,苏铎称了?他两世主上,他却没有?保护好苏铎。 他对不起?一声声的主上。 “大将军,若有?来?世,我定护住你。” 楚熹干了?壶中酒,又叫了?一壶。 他心里烦闷,虽说杀害他母亲发的凶手都死的差不多了?,但他也感觉自己渐渐的疏远了?,无论是京城还是皇宫。 他想大醉一场,反正栾花阁里没人认识他,认识他的人离开的离开,未归的未归。 楚熹的酒量不好,几乎是沾了?酒就?醉,今日破天荒的喝了?两壶,还是清醒的。 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吗?为何喝不醉了?,为什么想醉却醉不了?了?? 楚熹扔掉酒壶,坐在床上发呆。 整间屋子很?宽敞,上面供着苏小?妹的排位,无人知晓苏小?妹就?是苏铎。 苏铎走后,西阁阁主一直空着,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楚熹忽然萌生出一种想法,只?是他在京城待不久,也是麻烦,索性就?算了?。 没有?了?烈酒入喉,楚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与苏铎相敬如宾的那段日子,是他最黑暗的日子,可苏铎却陪着他走出来?了?,准确的说,他陪着苏铎度过了?那段日子。 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只?是平平凡凡的度过每一天。好像日子也就?那样。 楚熹睡不着,没什么事情,就?摆起?了?棋盘。白子与黑子,在棋盘上厮杀,而?他不是下棋人,只?是棋盘外?的过客。 过客匆匆,无法驻足。 四方棋盘就?如同悬崖峭壁,代表的是大雍的京城,众生就?是棋盘上的黑白子,不是对立,只?是多面。 人都是多面的,就?像是苏铎,他可以是苏小?妹,也可以是风流公子。 楚熹下了?大半宿,都没有?分出胜负,可能是喝酒喝的迷糊了?,黑白子都快分不清了?。他又想起?在将军府下过的那盘棋。 黑子,白子。晚霞,落幕。 楚熹躺在床上,闭上眼,回忆着过往。他的生活是多数人羡慕的存在,大雍靖南王的儿子,靖南王死后,不仅没受到牵连,反而?被帝王宠幸,后来?成为大雍的西靖王。 如此人生,能达到者寥寥无几。 他是世人羡慕的对象,所以无人能懂他的苦闷。 暗夜寂寥,无人相伴。 …… 楚熹离开皇宫后,萧濂不放心,让陆偌跟着楚熹,跟到了?栾花阁。陆偌的腿刚刚接好,不能久站,就?回去复命了?。 “什么,栾花阁?”萧濂气恼,“怎么又去那种地方!” 翌日,萧濂下了?早朝,就?穿便装去栾花阁抓人去了?。 天地白雪一片,萧濂下了?车辇,从?宫外?走到栾花阁,走过楚熹昨日走过的路。 第70章 栾花阁外? 萧濂一来?,就?看到楚熹光着脚踩雪,火气一下子窜上来?。都多大了?,还不知道珍惜身体。 楚熹脱了?鞋袜,光着脚踩在雪上,呲着大牙乐起?来?,好像体验到了小时候没有体会到的快乐。 光这样还不够,楚熹又开始在雪里跳来跳去,解下冠,躺下来?,披头散发的在雪里滚来?滚去,把自己滚成了?雪人,活脱脱的。 萧濂愣在原地,没上前去。 楚熹起?身,拿起金樽匕首开始舞剑。栾花阁外?,人来?人往,来?的人多去的人也多,来?来?回回的留下驻足观赏的也不少。 楚熹生的漂亮,刚换上一袭红衣,看起?来?就?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楚熹顺着墙面上屋檐,摘下了?插在上面的金簪,底下瞬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楚熹后仰,像是知道有?什么人会接住他似的,不管不顾的躺下去。 他落入一人怀抱,坚实又柔软的。 “楚云泽!” 萧濂咬着牙抱住他,稳稳落地,看着他光着脚,没把他放下来?。 楚熹摸了?摸萧濂的脸,“好软。” 萧濂闻到了?酒香,“你吃酒了??” 楚熹点头。萧濂的脸阴沉的像是刚踩上脚印的雪。 萧濂将他抱进去,放在床榻上。 这间屋子是萧濂特意为楚熹留的,只?是楚熹一直不知道。萧濂现在接管了?栾花阁,成为栾花阁幕后的控制人,栾花阁也不是普通的青楼,而?是大雍京城的暗探情报网聚集地。 楚熹在萧濂怀中蹭了?蹭,小?花猫似的。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突然想到了?什么。这里他来?过。 屋子里全是铜镜,比上次来?的时候还多,几乎遍布各个角落。 楚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萧濂站在床边皱着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当西阁阁主。”楚熹翻身。 “为什么?”萧濂捏了?捏额头问,“为什么想成为西阁阁主,又为什么不在乾清宫住下,偏要跑来?栾花阁?” 楚熹一想总不能回答他想大将军了?,那萧濂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的吃醋呢,得换种说法。萧濂逼得紧,楚熹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措辞,想了?半天该如何搪塞,最终想出来?最挑衅的话,“我都及冠了?,还不能去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楚熹明显的心虚,气势自然而?然也就?减弱了?。 “你再说一遍?”萧濂眯着眼威胁道。 楚熹咬着牙重复一遍。 “小?熹儿,你要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萧濂冷着脸,“你要付得起?。” “我不要。”楚熹酒还没醒,迷迷糊糊的看着萧濂,“狗皇帝!” “你说什么?”萧濂更气了?。 楚熹侧躺着不舒服,想吐。萧濂拉过他的脚踝,将他按趴在床边。 “狗皇帝,你想干什么?” “啪”的一巴掌,落在楚熹的屁股上,楚熹被打的臀肉颤抖,“呜呜呜……” 亵裤褪了?,凉风灌入身子。本来?就?是光着脚,现在整个下面都光着,大冬天的踩完雪,浑身都寒透了?。 “光着脚踩雪,跟你说了?多少次?”萧濂重重的打了?几巴掌,“不许吃酒,你的酒量……自己心里没数吗?” 楚熹痛的摇晃身子,又一巴掌落下,不痛,但带着警告的意味,楚熹不敢动了?。 “这里有?密道通往乾清宫,如果不想挨鞭子的话,你最好老实点。” 楚熹自然是不想挨的,鞭子太痛了?。 楚熹老老实实的趴在床边,屁股上印着粉色的巴掌印。肚子咯在床边,更想吐了?。 萧濂没打几下,楚熹就?吐在了?床上。 “你!”萧濂被气笑了?。 抱起?楚熹,捋了?捋他的背,“难受吗?” 楚熹摇了?摇头。萧濂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轻轻的揉了?几下。 知道楚熹刚喝了?酒不好受,萧濂气他不知道珍惜身体,可是看到楚熹难受,萧濂还是忍不住的心软,象征性的揍了?几下屁股,就?让这位小?大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梦里,楚熹看到了?靖南王,也是同样的挨揍场景,靖南王可比萧濂狠多了?,拿着藤条就?往他屁股上抽。 楚熹疼的紧,愣是一声也不敢吭。 打完了?就?关柴房,楚熹高烧不退,差点和母亲重逢。 当然,他懂靖南王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查母亲之死的真相。可是楚熹绝不会放弃,他不仅要查,还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在鬼门关里走了?无数遭之后,楚熹的身体大不如前,虽然四岁开始习武,但身子骨很?是脆弱,也容不得这般糟蹋。 后来?入了?宫,萧濂总是给他补这个补那个,身子才有?所好转,再后来?上了?战场,身子就?像是铁打的,硬朗了?不少。 梦里,楚熹看到了?靖南王自刎的场景,那时候,他只?能无力的呐喊,“爹,不要……” 嗓子都喊哑了?,没人管他,四周都是暗无天日的,突然间,黑暗中出现了?一束光。 楚熹伸出手去触摸光亮,还没等?摸到,他就?醒了?。再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睁眼,屋子里没什么人。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屁股,捂住屁股羞羞的蒙在被子里。 可恶的狗皇帝,故意的。 萧濂推门而?入,看到楚熹蒙在被子里,放下手里的粥,故意逗他,“怎么,又不好意思了??” 楚熹:“……” 还不是怪你? 楚熹从?被子里出来?,看着罪魁祸首,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都是挑衅。 到底谁才该被揍啊! 楚熹恶狠狠的瞪着萧濂,萧濂给他喂了?粥,“吃完跟朕回去。” “不回。”楚熹拒绝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萧濂捏住楚熹的下巴,“你敢再说一遍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楚熹小?声嘟囔,许是觉得萧濂此刻有?些仗势欺人,他的歪理?也就?支棱起?来?,“凭什么跟你回去?” “我不想待在乾清宫一辈子。” 萧濂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熹儿,你不喜欢朕吗?” “喜欢。”楚熹大方的承认,“我喜欢哥哥,但我不想被困在乾清宫。” 萧濂后退半步,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你觉得朕把你留在乾清宫,是想困住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熹想来?想去,还是要和萧濂说清楚,“哥哥,我想回西靖。” “你说什么?”萧濂眸光瞬间深沉,“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楚熹直言道,“我想了?很?久,哥哥,我不属于这里。” “但你属于朕。” 第53章 并肩3 楚熹不?想和萧濂吵架, 穿好衣服打开窗子冷静冷静。萧濂追到窗子旁,倚在窗子上。 雪花翩然?落下,落在白发间, 融为一体,化了。 “我只属于我自己。”楚熹冷静道。 萧濂握紧拳头, “好。”萧濂离开窗子,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回头问,“那你心里还有……我吗?” “尚有一席之地。”楚熹倚着窗子,任由雪花簌簌落下, 他背过身去, 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含在嘴里, “现在。” 萧濂点头, “朕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 楚熹本是想不?声不?吭的逃离大雍京城, 可是想想就快过年?了, 不?如?好好告别,也算是有始有终。 萧濂让他好好休息, 他就真的什么也不?做,躺下来?休息, 闭上眼, 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萧濂的脸。 造孽啊! 萧濂为了他以眼还眼, 现在还不?能长时?间的批阅奏折,因为他一瞬白头,少年?心气不?复存在。楚熹在想自己要不?要那么自私的一走了之。萧濂伤害过他, 但也真心实?意的对?他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楚熹想了很久,纠结了很久,很快就到了除夕夜。 除夕夜,象征着团圆。 大雍京城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吃着年?夜饭,帝王也在办家宴。 楚熹应邀入宫,帝王早已入座,他算是最后一个到的。 楚熹一到,火锅就端了上来?。 “火锅?”楚熹眼底闪过惊喜。 “朕听说?西靖风俗如?此,想来?大雍之人尚未品尝过,今日正好除夕,特邀共尝。” 说?完,萧濂看了一眼楚熹,知道他是高兴的,也就值了。 吃火锅期间,萧濂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楚熹这里瞅,楚熹总是避开他的视线。 楚熹躲避一次,萧濂就干一杯酒。没过多久,萧濂就有了醉意。热闹的场面不?适合他,得先找个理?由回到乾清宫。 第71章 楚熹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他知道萧濂面上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所芥蒂的。吃完火锅,楚熹找理?由先离开,萧濂也紧随其后。 “陛下不?去招待他们?,跟着我作?甚?” 萧濂从身后抱住他,“朕需要你。” 楚熹愣了,他从未想到萧濂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楚熹去意已决,眯着眼,狠下心道:“楚熹不?做笼中鸟,也不?想做掌中雀。天高海阔,告辞。” “朕不?想你走。”萧濂拉住他的手,单膝跪地,“小熹儿,朕需要你,哥哥也需要你,真的很需要你。” 楚熹僵在原地,回头看帝王眼角含着泪,楚熹给他擦干净,“哥哥又哭了。” 萧濂破涕为笑,像只癞皮狗似的环在楚熹腰间,“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楚熹心软了,但还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萧濂继续求。白发人求黑发人总是让人心软,尤其是楚熹想起来?萧濂因何白发的时?候。 “好,今晚不?离开。”楚熹想着陪萧濂过完二十五岁生辰也好,“明日陪哥哥一起过生辰。” “今晚住在乾清宫好吗?”萧濂噘着嘴,对?着楚熹撒娇。 不?得不?说?,这招真的管用。 看样子,萧濂是真的喝醉了。楚熹抱起萧濂,将他抱上车辇,随着他回到乾清宫。 再一次回来?,乾清宫没怎么变化,但楚熹总觉得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萧濂喝的烂醉,楚熹也不?好多问。他安顿好萧濂,给萧濂盖好被子之后,在乾清宫转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楚熹仔细一想,他都离开这么久了,乾清宫有所变化也不?足为奇。 楚熹回到屋子里,萧濂已经坐起来?了。 楚熹小心翼翼的喊道:“哥哥。” 萧濂嘿嘿一笑,傻狍子似的朝楚熹招手,“过来?!” 楚熹愣愣的走过去,被萧濂缠住,与萧濂稀里糊涂的滚上龙榻。 萧濂喝醉了但楚熹没喝酒,他就是防着萧濂会对?他做什么。楚熹推开萧濂,火急火燎的跌下龙榻,“陛下!” 萧濂坐起来?,双手搭在楚熹肩膀上,吻了上去。楚熹下意识的后撤,被萧濂扣住手腕拉了回去。 唇瓣相?触,温润似玉。 这个吻是温柔的,萧濂压制住心里所有的欲望,轻轻的吻他。 楚熹的手腕被攥的生疼,温柔的吻与火辣的疼冲撞着,在他心里绽出一片久违的莲。 萧濂的吻不?深,简单的触碰之后就分开了,也同时?松开了楚熹的手腕。 这不?是第?一次吻,却是第?一次故地重?游的吻,就像是尘封的记忆深深的刻在这里——浅吻刻深痕。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濂好像睡着了,楚熹刚想离开,就被萧濂拽了回去,“不?要走……小熹儿,不?要走。” 萧濂脸上身上都是汗,楚熹以为他做噩梦了,就想着在这里陪着他待一会儿,他蹲下来?,拍了拍萧濂的肩膀,“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哥哥。” 萧濂突然?睁眼,坐直了身子,“这可是你说?的。” 楚熹发觉自己上当了,“你没醉?” “朕是这么教你的?”萧濂脸上没有半分醉意,“称呼呢?” “哥哥……没醉?”楚熹眨巴着眼,“哥哥演技真好。” “朕就当你是在夸赞朕。”萧濂将楚熹拉上龙榻,两人坐在床边,“小熹儿,还记得回京途中,朕与你说?的话吗?” 楚熹火速回忆。 “等回到宫中,朕有本事……” 楚熹吓得差点弹起来?,被萧濂按倒在床。楚熹推开萧濂,拿出金樽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陛下,请自重?!” 萧濂原本没那么生气,看到楚熹拿金樽匕首架在脖子上,萧濂的怒火瞬间涌上来?。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吗?” 楚熹犹豫了。 “还记得你用自己威胁,怎么惩罚吗?” 楚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鞭子。” 他永远都忘不?了鞭子的痛。 萧濂下床,用手握住金樽匕首,楚熹没来?得及抽出去,萧濂的手与金樽匕首的刃贴在一起,鲜血直流。 “哥哥……”楚熹心疼的看着他。 萧濂冷笑一声,“不?许松手。”拉着金樽匕首和楚熹来?到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红烛点亮,楚熹一眼望到尽头,满屋子的刑具,看样子都是为他准备的。 这里的可怕程度不?亚于诏狱。 “哥哥……你先放开。”楚熹还是担心萧濂的手,“血……” “看来?小熹儿还是在乎哥哥的。”萧濂得意的勾起唇角,指着满屋子的刑具,“小熹儿只要听话,这些就用不?到。” 萧濂松开金樽匕首,金樽匕首从楚熹的手腕滑落,掉在地上,溅起残存的鲜血。 屋子里不?仅有刑具也有医药箱,楚熹冷静的给萧濂包扎。 包扎完,萧濂晃了晃手,“有进步。” 楚熹:“……” 气氛僵持住了。 良久,萧濂开口,“把鞭子递给朕。” 楚熹犹豫不?决,萧濂瞪了他一眼,他乖乖就范,拿到鞭子递给萧濂。 “要在这里吗?” “不?用,去床上趴着。” 楚熹没有废话,回到龙榻上趴着。 鞭子点了点他的臀,“脱了。” 楚熹利落的脱下裤袍,还有亵裤,趴在龙榻边缘上,腰塌下去,屁股翘起来?,以便萧濂更好的落鞭子。 萧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楚熹也是想的。不?然?以楚熹的能力,想要逃出乾清宫易如?反掌,为何会留在这里受罚? 楚熹虽然?害怕,但他还是有期待的。 好久没挨鞭子了,楚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挨得住,倘若萧濂真的下了死?手,明日的生辰恐怕不?能同他过了。 鞭子迟迟不?肯落下,楚熹回头,对?上萧濂阴沉的眼神,瞬间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就这么期待啊?”萧濂故意道。 楚熹把头埋进被子里。 “没等打,就起了反应。”萧濂鞭子下垂,“小熹儿啊,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楚熹小脸通红,闷在被子里不?出声。 “嗖”的一声,鞭子破风落下,楚熹疼的哆嗦几下。没多久,臀尖处鼓起一道深痕。 “再不?答话,就不?是这个力度了。”萧濂提醒道。 楚熹破罐子破摔的回答:“才没有。” “嘴硬。” 萧濂用鞭子点了点他的反应,楚熹闷哼一声,萧濂故意使坏,“舒服就喊出来?。” 楚熹硬着头皮拒绝,“不?要。” “啪”的一鞭子,疼的楚熹浑身痉、……、挛。楚熹嚎叫出声。 “真硬啊!” 萧濂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话也是说?的不?那么明白,不?只是嘴硬,还是…… “哥哥……”楚熹呜呜道。 萧濂折叠鞭子,在他的臀尖点了点,“你应当知道朕因为什么罚你。” 楚熹摇头又点头。 萧濂甩开鞭子,用力抽到地上,似是要将地面抽出一条裂缝。楚熹不?敢想如?果?这个力度抽到自己的屁股上,得有多疼,大抵会皮开肉绽吧! 他还没想有多疼,鞭子就落在了他的臀肉上,真的很疼,比以往的都疼。 萧濂是真的用了力。 “啊……”楚熹眼里的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砸湿了龙榻,“哥哥……” 又一鞭子。楚熹感觉屁股要烂掉了。 “不?要打了……”楚熹哀嚎道,“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伤害自己了,呜呜……” 楚熹哭的很大声,萧濂就像没听到似的,手里的鞭子有条不?紊的往楚熹的屁股上抽,一下又一下,一鞭又一鞭。 鞭痕重?叠,痛感更上一层楼。 楚熹哭的没了力气,红肿的屁股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紫。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楚熹哭的眼睛睁不?开,“我再也……” 一鞭子下去,楚熹差点晕厥。 萧濂用了五成力。 一鞭子下去,楚熹滑了下去,萧濂扔了鞭子,将他抱起来?,小心的拖着他的两条腿,“小熹儿,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 楚熹闭着眼不?说?话。 萧濂捏着他的脸,“在床边撑这么久,看来?还是没挨够。” 楚熹:“……” 心思被萧濂点破,楚熹鼓起勇气睁开眼。萧濂盯着他,“回答朕的问题。” 楚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承认自己确实?想留在这里,但又不?想将自己困在这四方之地。 “哥哥。”楚熹搂住萧濂的脖子。 萧濂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你害怕什么?” 第72章 楚熹坐在萧濂的腿上,屁股撅出去很远。他害怕碰到萧濂。 萧濂往下一瞥,“呦!”原来?如?此。 萧濂嫌麻烦,索性脱了龙袍,让他侧着身坐在自己腿间。屁股上刚挨了鞭子,萧濂只能岔开腿,避开楚熹屁股上的伤。 “这样倒是看的更真切。”萧濂直言说?。 楚熹:“…………” 流氓皇帝。 “哥哥好坏。”楚熹捶了萧濂一拳。 萧濂嗤笑,将他放在龙榻上,侵略的眼神扫视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第54章 并肩4 楚熹趴在龙榻上, 即便不回头,也能想到萧濂是以何种眼?神?看他。 楚熹回头,没了人影, 还以为萧濂真的走了。打完人就跑,也不管…… 嘶, 真凉。 冰凉的药膏触及的瞬间,楚熹温热的臀被冰了一下,像是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楚熹再次回头,发现萧濂与他坦诚相见了,“哥哥,你……” 萧濂点亮了整个乾清宫的红烛, 大殿如同火光冲天, 也像是一场期待已久的婚礼。 楚熹觉得红烛刺眼?, 扭过头去, 不再看他。 楚熹身子不听的动?, 萧濂在他屁股上补了一巴掌, “好好趴着, 上药。” “哦。” 上完药, 楚熹也快睡着了。折腾了那么久,楚熹也累了, 他趴在龙榻上,萧濂给他盖好被子, 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哥哥, 有伤。” “受着。” 暗夜漫长, 红烛相衬。 萧濂不要?脸的在他的锁骨处闻了闻,“小熹儿好香啊!” “哥哥~”楚熹钻进被窝里,“弄这么亮怎么睡啊?” 萧濂抱起他, “不休、不眠。” 楚熹:“……” 楚熹跪坐在萧濂身旁,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下来。上次都没仔细看,原来萧濂这么厉害。这……明天的生辰还能不能陪着他过了? 眼?前的人白发飘飘,神?似天上仙。 “哥哥,你说天上有神?仙吗?” 萧濂才不管这些无?厘头的问题,他拿了一块红绸,蒙上楚熹的双眼?,“朕保证今晚让你羽化?登仙。” 楚熹:“……” 狗皇帝,太坏了。 事实证明,萧濂没有说谎。龙榻上被绑上红绫,楚熹整个人被架起来,悬在龙榻上。 “哥哥……” 楚熹跟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 他屁股上有伤,萧濂特意避开了,就是不想碰到青紫的地方?,否则明天楚熹就坐不下了。 红绫缠绕着楚熹的大腿,小臂,腰肢,脚踝。摇摇晃晃的,似是在床上荡秋千。 萧濂跪在楚熹身旁,手指摩挲着他的伤痕,一鞭一印,都像是刻上去的。 楚熹疼的呲牙咧嘴。 萧濂在他的臀尖捏了一把,楚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萧濂趁机吻上他的唇瓣,带着占有,强制与侵蚀。 龙舍如绵,缠香悱恻。 萧濂的手放在楚熹的后颈上,两?根手指不停的摩挲着,像是拨弄算盘珠子那般自然?。楚熹敏感的心脏怦怦跳。 夜里寒凉,楚熹却如同在火炉里,被炙烤的快要?熟透了。 萧濂低下头,听到他的心跳声,耳朵贴在楚熹的胸口,后颈处的两?根手指掐了掐,又绕到锁骨处。 漂亮的锁骨透着水珠,像是在温泉里泡过似的。温柔的指尖触及锁骨的低窝处,激起一阵细密的酥麻,楚熹颤了下身子。 萧濂抬起头,欣赏着楚熹眼?前的绝色红绸,透过红绸,萧濂能感受到楚熹自带的忧郁底色,还有忧郁中透出的一股清奇,如同空山新雨后的清爽。 楚熹浓浓的眼?睫轻轻的颤抖着,如同蝴蝶煽动?翅膀,可偏偏蝴蝶被困在了红绸下,作茧自缚。这样的动?作在萧濂眼?里,就是孔雀开屏。 萧濂手指下移,在楚熹的胸口处用力一点,楚熹绷着身子,扯动?红绫。 萧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下床从屋子里拿出铃铛,挂在红绫和龙榻上。 楚熹只要?一动?,铃铛就响起来,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眼?睛受过伤,楚熹的听觉更甚从前,如今眼?睛被红绸蒙上,也是一样的效果。他微微转身,密密麻麻的铃铛就像是曲子一样响起来。 楚熹僵了一下,不再动?弹。 萧濂恶趣味的扯动?红绫,铃铛“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好听归好听,但实在吵,就如同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萧濂摘了一半的铃铛,扔到地上,这下安静多了。 楚熹不再浑身紧绷着,萧濂让他放松,他便真的放松下来。 萧濂的指尖停留在楚熹的腹间,忽然?意识到躺在眼?前的竟是薄薄的一片小人儿,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掐过来。 手指划过楚熹的腰间,激起敏感而脆弱的神?经,楚熹酥软的卸了力气。萧濂一只手握住,楚熹疼的险些扯断红绫,跪地求饶。 萧濂不安分的手掌覆在楚熹的屁股上,凉软的药膏早已经被吸收彻底,只剩下温热的手掌与鞭痕的紧密接触。 疼,但是…… “哥哥……”楚熹喑哑的叫着,“我……” “你?”萧濂明知故问,“想干什么?” 楚熹的脸唰一下子红了一个度,和龙榻上的红绫如出一辙。深邃的眼?窝埋在红绸之下,露出浅浅的月牙。 “想要……”楚熹支支吾吾,“想要?哥哥疼。” “是吗?” 萧濂不再磨叽,以开天辟地之势扯断一半红绫,楚熹悬空的身子终于点到了床上。 身上还有一半红绫,眼?上绑着红绸,他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周遭都是萧濂炽热的气息。二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如同双蛇吻颈,密不透风。 “这可是你想要?的。” 楚熹点头,眼?前的红绸被取下来。楚熹睁开眼?,看着帝王发红的眼?眸,看样子像是忍了很久,此刻快要?爆发出来,将他吃干抹净,不吐一点骨头。 萧濂帮他解下另一半红绫,楚熹半跪半坐在龙榻上,不敢碰到屁股上的伤,只能依偎在萧濂怀里。 萧濂指了指那间屋子,“去拿东西,你知道要?用什么。” 楚熹撒娇似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不想动?弹。 “乖,”萧濂哄孩子的语气,温柔又不失严肃,“不去拿你会?很疼的。” 鞭子都挨了,还能疼到哪里去,眼?看天就快亮了,楚熹不想耽误时间。 “哥哥,”楚熹把头埋进萧濂的胸口,“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二十五岁了。” 萧濂总觉得这话?听的有些别扭,像是在嫌弃他老似的。虽然?只有二十五岁。 “没到时辰,朕现在还是二十四。”萧濂转念一想,“朕的生辰宴你就不用去了,趴床上好好休息,朕明晚回来同你过。” 楚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以萧濂的力气和手段,楚熹明早定然?是下不了床的。 想着想着,楚熹打了个哈欠。 “是朕做的不到位吗?”萧濂像是被点着了,“你还困了?” 楚熹摇头不语。 “不是要?祝朕生辰快乐吗?”萧濂抱着他,“那就到时候再说。” 楚熹一惊,身子移位。 萧濂趴弄伤了他,还是下床去拿了东西,上次用的不够,楚熹还是疼,这次萧濂把人当成一碰就碎的瓷器,轻手轻脚的伺候着他。 东西用完了之后,楚熹的困意全?散了。 “哥哥。”楚熹拉住萧濂的手腕,“小心。” 楚熹说的很认真,不知道的以为提醒萧濂小心刺客。 萧濂明白楚熹的意思,紧紧的搂过他,“放心,相信朕。” 楚熹点点头。 萧濂挥手,灭了几根红烛。红烛在风的流动?下忽明忽暗,衬的楚熹的眸光如梦似幻。萧濂吻住楚熹的眼?眸。 楚熹放心的把自己交给萧濂。完完全?全?,不留一丝余地。 …… 红烛灯火暖,清泉梦上煎。 如幽踏临渊,神?游魂离翩。 轻软坠漪涟,重击擂鼓断。 若问何所感,飘然?似神?仙。 …… “哥哥,生辰快乐!” 萧濂摸着楚熹的头,“新年快乐!” 楚熹眼?神?涣散,眼?角的泪哗哗的往下掉,不止是高?兴的还是疼的。 “你这小模样,真让人心疼。” 楚熹嘿嘿一笑,“哥哥疼我。” 他只管傻乐,眼?底的阴郁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看不清的朦胧。 眼?泪打湿了鼻尖,萧濂替他擦干净。楚熹倔强的扭过身子,不让萧濂看到。 “哥哥认定你了。”萧濂扭过他的头,轻轻的吻在楚熹的额头上,“会?疼你的。” 楚熹眨巴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和白哗哗的泪水搅在一起,搅碎了萧濂柔软的心。 第73章 萧濂看着他的眼?眸,“但是你要?答应哥哥,不许再伤害自己,不许用自己威胁哥哥,听到了吗?” 楚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如同出水的芙蓉,白皙漂亮,散发着淡淡的体香,与乾清宫内的龙涎香混在一起,就是浑身没有一处干的皮肤。 身上没有遮挡的衣裳,整个人空落落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又像是失去了什么,偏偏眼?前之人还不修边幅,一点也不害臊。 此刻的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觉得真的羽化?而登仙了,这里不是乾清宫,而是九重天。 见他不答,萧濂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规矩呢?忘了?” 楚熹连忙说,“听到了。” 手忙脚乱的,可爱极了。 萧濂捞起他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楚熹不重,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要?照顾楚熹,一辈子。 “小熹儿,你是朕教出来的,自然?像朕。” 上一次听还是在杀了苏媚之时,萧濂对慈安太后说的。楚熹知道萧濂说的是真心话?。 “但是你比朕强多了。”萧濂补充道,“你勇敢,不服输,像崖边的小松树一般坚韧。小熹儿,你从来都是朕的榜样。”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哥哥,真的吗?”楚熹有些不敢相信。 “哥哥管你揍你,不是为了惩罚你,只是想要?你变得更好。”萧濂抱紧他,在他的屁股上轻轻的拍着,“朕的小熹儿,就是朕的榜样,也是天底下所有人的榜样。” 楚熹就喜欢听他哄小孩的口吻,觉得特别心安,他趴在萧濂身上,“好哥哥。” 萧濂大手盖在楚熹的屁股上,“小熹儿,朕需要?你。” 楚熹点点头,下巴和萧濂的胸口紧密接触,“小熹儿也需要?哥哥。” 萧濂连说三声:“朕喜欢你,哥哥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也是。”楚熹开心道。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从回到大雍京城以来,他就把这里当做一处囚笼,把乾清宫当做一种禁锢。 可当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全?都变了,乾清宫不是禁锢,而是家。 他曾经把这里当做家,但狗皇帝将他赶了出去,虽然?说为了保护他,但终究是狗皇帝的错。他本以为自己永远都原谅不了狗皇帝,可是出去走了一遭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恨他,或者说没有那么恨他。 普天之下,他已经没有了亲人,萧濂或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看着乾清宫,看着萧濂,看着未来的生活,好像想留下了。 他是喜欢自由的,但是此刻的他发现家更重要?,家人更重要?。 楚熹思索良久,终于开口道:“哥哥,我想留下了。” 第55章 并肩5 萧濂等这一句话等了很?久, 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楚熹说完那句话,整个人的?精力像是被榨干了,困顿的?睁不开眼。 萧濂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把他哄睡着了。 雍明七年正月初一,萧濂生辰宴在宫中举行, 萧濂宣布了要和楚熹大婚的?消息,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提前回到乾清宫。 婚礼定在三月初十。 “醒了?” 楚熹伸了伸懒腰,“醒了。” “饿了吗?”萧濂问。 “一天?没吃东西。”楚熹抱怨道。 “为什么不吃?” “还不是因为你。”楚熹不好意?思的?说,“下不来床。” 萧濂笑?道:“那朕抱着你吃。” 楚熹点头,扎进?萧濂的?怀抱里。 “朕要娶你。” “我愿意?。” 萧濂从怀里掏出红封, 递给楚熹, “给你的?, 小财迷。” 楚熹摸了摸, “手感真?好。” 萧濂闷哼一声, “小坏蛋, 你另一只手摸的?哪里?” 楚熹收回手, 将红封放在枕头底下, 双手瘫在萧濂面前,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萧濂拿他没办法, 叹气,笑?了笑?, 许诺道:“朕知道你不喜欢憋着, 你想?去哪就去哪, 还有……花灯节,朕陪你出宫。” 楚熹抱住萧濂的?脖子亲了几口,“好!” “婚礼定在三月初十。”萧濂淡定的?说。 楚熹:“?” 三月初十。那不是他和苏铎成亲的?日子吗?严重怀疑狗皇帝是故意?的?。那么多大好的?日子他不选, 偏偏选择三月初十。 不过也好,这次萧濂没了情蛊,也不用担惊受怕。可楚熹还是得担惊受怕,毕竟萧濂太?强了。虽说过了二十五岁,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厉害,弄得他根本下不去床。 楚熹在乾清宫里养伤顺便吃吃喝喝,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站着就不跪着,能不下床就不下床,很?快就到了花灯节的?日子。 “哥哥,你说要陪我出去的?。”楚熹早早的?就拉起?萧濂,“快起?床。” 萧濂:“……” “小熹儿竟然?起?这么早,那就先陪朕去上早朝吧!” 楚熹:“?”早朝?不要。 上辈子上的?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起?不来一点,他恨当?皇帝,什么自由也没有,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的?,身子吃不消。 要不是今天?是花灯节,而且前几天?白天?睡的?很?香,楚熹才?不会醒这么早呢。 “我不去。”楚熹摇头,“这几天?你都晚上都不让我睡觉,白天?要是还不睡,那晚上更没有精力了。” 萧濂嗤笑?几声,“看来小熹儿觉悟挺高。” 楚熹知道萧濂想?歪了,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晚上花灯节夜市,哥哥切莫多想?。” 萧濂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就去上早朝了。 早朝上,和大臣们“吵了一架”,弹劾太?傅李钰的?折子堆积如山,萧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群臣不依不饶的?,搞得萧濂很?是头疼。 李钰已经秘密回京,而外面说雍成十年的?科举舞弊案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传言当?年李钰经过科举舞弊案名声大噪,很?快声名鹊起?,成了先帝身边的?一条狗,还和靖南王搭上了线。更有甚者,三人结拜成兄弟,好比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此等谣言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最?气恼的?还是慈安太?后,她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者,外面传什么的?都有,完全扭曲了当?年的?事实。 李钰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下了朝,萧濂去找慈安太?后,慈安太?后揽下来此事。 萧濂回到乾清宫已经黄昏时分了。楚熹刚睡醒,醒来穿好便装就和萧濂出宫去。 为了隐藏身份,也为了探查谣言的?来源,萧濂也换上了便装。 二人乘坐普通马车从皇宫出发,来到喧闹非凡的?夜市。到夜市的?时辰刚刚好,天?色阴沉下来,小商贩们吆喝着卖东西。 楚熹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探出头去,和小商贩们招手。他拱着身子侧坐在马车上,屁股扭来扭去的?。 “回来。”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楚熹吃痛,捂住屁股,扭过身子来拱进?萧濂怀里,“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哦。”萧濂捏着他的小脸,“可哥哥并不这么觉得,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像大人?” 这么一想?,确实不像。 楚熹嘿嘿一笑?,泥鳅似的从萧濂怀里滑走,利落的?跳下马车。 “又跳。”萧濂在后面阴着脸,“真?是一点没变。” 马车停稳,萧濂才下车。他一副书生打扮,还拿着扇子。大冬天?的?拿扇子可不是为了扇风的?,而是为了提醒某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回来!” 萧濂在后面喊着,楚熹根本不听,自顾自的?往前走。夜市人挤人,楚熹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急的?萧濂在原地打转。 萧濂拿着手中的?扇子,狠狠的?扇在自己的?手心,心想?:若是等会找到这不听话的?玩意?儿,一定这个力度扇在他屁股上。 转眼间,楚熹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楚熹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朝天?似的?放在脸旁,露出冻红的?小脸。甚是可爱。 萧濂接过糖葫芦,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吃了一口,真?甜。 “你刚才?……是为了给哥哥买糖葫芦?”萧濂把自己哄好了,“真?乖!” 楚熹拍了拍萧濂的?手,“快吃,那边还有好多好吃的?,吃完我带哥哥去。” 萧濂点点头,“好。” 三口吃完一整串糖葫芦。 楚熹:“……” 让你快点吃,没让你这么快就吃完啊! 第74章 看着萧濂吃糖葫芦的?速度,楚熹有些……哭笑?不得。他手里的?糖葫芦才?吃了两口,萧濂就把一整串吃完了。 “等等我,我还没……” 萧濂吃完了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又?过来抢他的?。楚熹刚咬了两口,第二颗山楂只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进?了贪吃帝王的?口中。 要是放在其他小孩身上,估计就气的?哇哇大哭了,楚熹没哭,反而想?到了一个办法,治一治馋嘴的?帝王。 萧濂只吃了一半山楂,剩下的?还牢牢的?攥到楚熹手里,楚熹递给萧濂,萧濂说他不吃,楚熹咬下一半山楂,萧濂又?过来抢走另一半,如此循环往复,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芦。 楚熹怀疑萧濂就是故意?的?,一整颗的?山楂不吃,偏偏吃他剩下的?半颗。 “吃完了。”萧濂给他擦干净嘴,指了指那边的?夜市,“你说还有什么好吃的??” 楚熹嘿嘿一笑?,拉着萧濂的?手就往那边走,走到臭豆腐摊旁。 萧濂闻着受不了,怎么这么臭? 楚熹比了个耶,“来两份臭豆腐!” “好嘞!”老板十分爽快。 楚熹拉着萧濂在臭豆腐摊前坐下来,萧濂肉眼可见的?嫌弃,倒不是嫌弃这里有多脏,而是嫌弃这个味道。 楚熹还以为萧濂嫌弃桌子不干净,用袖子擦了擦,“我的?好哥哥,来吃夜市就不要嫌弃这么多了。” 萧濂闭上眼又?睁开,“我又?不是嫌弃这个。” 楚熹挑眉,“那哥哥是嫌弃什么?”坏笑?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萧濂捂住他的?手,“手都冻红了,还在这儿故意?气我。” 说完,萧濂将他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楚熹身上。萧濂一副书生打扮,楚熹则是他的?书童。书童顽劣,觉得穿大氅不舒服,不够肆意?自在,就没穿。如今书生将大氅披在书童身上,也是聊表心意?。 楚熹眨巴着眼,“哥哥,我不冷。” 萧濂两只手捂住楚熹的?小脸,“还说不冷,脸都冻红了。” 楚熹:“……” 有没有一种可能,根本不是冻红的?? 楚熹还没来得及和他解释,臭豆腐就被端了上来,老板让他们慢用,楚熹笑?着点头。 头一次见书童做主的?,老板也是对他印象深刻。瞧那书生一脸嫌弃的?样子,就是闻不惯臭豆腐的?味道。也是,书生家财万贯,哪里瞧得上这里的?环境? 两份臭豆腐摆在楚熹面前,楚熹往萧濂身前推了推,“哥哥,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濂面露难色,看着楚熹拿起?臭豆腐就往嘴里塞。萧濂看他吃的?开心,也跟着笑?了笑?。强挤出的?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 “哥哥,我都吃一半了,你一口还没动呢,是不是……啊?” 楚熹话说到一半,萧濂就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没嚼几口就咽下去了,像是吞了蜈蚣一样。 “好吃吗?” 萧濂不好意?思扫他的?兴,木讷的?点点头。楚熹作出请的?手势。萧濂继续吃,吃到最?后,已经麻木到没有表情了。 楚熹看出他不喜欢臭豆腐,“哥哥何必勉强呢?” “朕说过。”萧濂小声说,虽然?萧濂很?不愿意?承认臭豆腐好吃,但这是楚熹爱吃的?东西,他愿意?尝试,“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真?的?能做到吗? 楚熹记得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但上一次的?结局并不怎么好。不过……一份臭豆腐而已,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楚熹又?要了一份臭豆腐,故意?咬一半,看看萧濂会不会过来抢另一半。果不其然?,萧濂又?强行塞了半份臭豆腐在嘴里。 “我算是看出来了。”楚熹放下臭豆腐,“哥哥来陪我逛夜市只有一个目的?。” 萧濂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他知道了自己是来查民间谣言的?。 “哥哥故意?吃我半份,就是来占我便宜的?。”楚熹叉腰道。 萧濂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楚熹白了他一眼。 紧接着,萧濂就吻了上去,混着糖葫芦的?甜腻和臭豆腐的?“芳香”,在楚熹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温柔而炙热的?吻。 楚熹推开他,“这里这么多人呢,哥哥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环顾四周,确保没什么人看见他们,楚熹悬着的?一颗心才?堪堪放下来。他们现在一个是书生,一个是书童,在别人眼里或许真?的?就是这种关系,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楚熹难免会不好意?思。 “要想?占你便宜,何必拐弯抹角?”萧濂厚着脸皮说。 楚熹:“……”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萧濂要是想?占他便宜,没必要拐弯抹角。 “哎呀,哥哥!”楚熹捂着脸,“真?是的?。” 萧濂抓住他的?手腕,“行了,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楚熹当?然?不会担心这个,他只是害羞。 萧濂拽了很?久,才?把他不安分的?小手从脸上拽下来,牵在自己手里,付了钱,继续向前走。 走在喧闹的?人群中,走在花灯节的?夜市里,没有身份的?掣肘,也没有众人的?反对,只是,和心上人牵着手一起?往前走,不回头。 第56章 并肩6 夜市喧闹声不减, 楚熹走累了?,就坐下来休息。萧濂说自己去逛逛,楚熹也没跟着他, 而是自己回到?马车上。 萧濂再回来的时候,楚熹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 萧濂轻手轻脚的坐上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盖上毯子。 乾清宫 萧濂将楚熹抱到?龙榻上,今晚就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睡一觉。 自从?宣布成?婚的消息后,朝堂上争论?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整日喋喋不休的, 吵的萧濂心烦意乱, 唯有乾清宫算是一方净土, 可萧濂回到?乾清宫之时, 楚熹总是睡觉, 像是躲着他似的。 楚熹也的确就是在躲着他, 每晚被他折磨的昏死过去好几次,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萧濂想楚熹也是累了?, 就让他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萧濂都扛在肩上。 转眼春风和煦, 到?了?三月初十。 大婚的日子。 朝野上下喜气洋洋, 但萧濂能?看出来, 他们只是面上过得去,实际上心里截然相反。太傅李钰此时回宫,正好镇得住文武百官。 李钰也是想见证楚熹和萧濂大婚, 虽说之前?给两个人使了?这么多?绊子,但总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萧濂是他的学生,楚熹养父也是他的学生。看着二人大婚,李钰看清了?自己已经老?了?的事实。 孤臣,老?了?的孤臣。或许会死无葬身之地。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钰也没有想那么多?,先看着二人入洞房,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之后,他就再无牵挂。 上午楚熹还在睡觉,萧濂也没有打扰他,那些?繁琐的成?婚流程不适合楚熹,萧濂只保留了?宴请和册封。 雍明帝册封皇后,普天同庆。 正午时分?,楚熹醒了?。萧濂坐在龙榻边等他。楚熹一睁眼,就看到?了?萧濂穿着玄色上衣、纁色下裳的冕服。 冕服上衣绘日、月、星辰等十二章,下裳绣宗彝、藻、火等纹样,腰间系大带、佩绶。萧濂头戴冕冠,冠上有前?后垂珠,为十二旒。珠子险些?戳进楚熹眼里。 楚熹两眼一黑,“哎呦,我的眼睛……” 萧濂见他演的浮夸,也没戳穿他,命人送来了?大婚的东西。 “换上,让朕看看。” 楚熹穿好,大红色,衬得他格外耀眼。 肤白貌美?,郁瓷纯净。 随后,就是册封大典。 萧濂身着冕服出席,牵着楚熹的手一同接受百官朝拜,李钰宣读册封诏书?,将皇后金印和皇后册授予楚熹。楚熹跪拜谢恩,再次接受百官朝贺。 仪式结束后,萧濂与?楚熹回到?乾清宫行合卺礼,二人面对坐在龙榻上,共饮下合卺酒。 “这酒……”楚熹头晕,“是不是……” “小熹儿能?将东西下在面里,朕就不能?让人把东西下在酒里吗?” 楚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楚熹知道萧濂说的是哪一次。做的面一点也不好吃,可是萧濂却?全吃了?,现在想来,萧濂不是硬着头皮吃面,他根本就是甘之如饴。他早就知道面里有东西。 只是没想到?楚熹会给他解情蛊。而那个时候,萧濂应当快被情蛊折磨疯了?。 “那次……那次是我擅作主张,哥哥……” 萧濂瞪了?他一眼,“都成?亲了?,还叫哥哥?” “夫……夫君。”楚熹支支吾吾道。 第75章 “蚊子一样的声音,谁能?听到??”萧濂很不满意,“你自己能?听到?吗?” “夫君。”楚熹大声喊。 “重复。”萧濂冷着脸道。 楚熹重复了?七八遍,萧濂才勉强满意。 “小熹儿,夫君想疼你。” 楚熹对这称呼也不满意,学着萧濂的语调,“都成?亲了?,还叫小熹儿?” 萧濂笑笑,“夫君的错。” “称呼呢?”楚熹冷着脸,以?牙还牙。 “娘子。”萧濂想想,觉得不对,“你也是男子,不应叫娘子,应叫……” “应叫什么?” 萧濂凑到?楚熹耳边,缓缓的吐出“卿卿”二字。气息温烫,在楚熹的耳边久久不散。 “夫君好坏!”楚熹道。 “你认识夫君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都两辈子老?夫老?妻了?……” 不想听萧濂再说下去,楚熹连忙打断,“什么老?夫老?妻,夫君莫要信口?胡诌。” “哦?”萧濂揪住楚熹的喜服,“难道我们没有相识两辈子吗?” 楚熹无法反驳,他们的确已经认识两辈子了,但还没到?老?夫老?妻的地步。 楚熹忽觉身上繁重,当即在萧濂面前?卸了?衣裳和装饰。 萧濂吞了无数口水。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楚熹这样的人。即便?穿着里衣亵裤,也能?感受到?容颜绝色,倾国倾城,还有淡淡的媚香,引得萧濂陶醉不已,萧濂想:真是捡到?宝了?。 楚熹脱了?,萧濂也不再端着,随着他一起脱掉繁重的冕服,只留下里衣和亵裤。二人拿掉发冠,披头散发的坐在龙榻边上。 “那间屋子。”楚熹指了指萧濂早就准备好的屋子,“我想试试。” “你想好了??”萧濂问。 没有想到?楚熹竟然会主动开口?,萧濂还是不忍心,摸了?摸楚熹的头,“一旦开始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确定想好了??” 楚熹点头。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楚熹也饮了?酒,以?他一点就醉的酒量,此刻意识已经迷离,眼神?涣散。 萧濂看出他的不对劲,“你喝醉了?。” 楚熹摇头,“没有,没醉,我是认真的。说来也奇怪,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除了?害怕,我竟然还有期待,如今借着合卺酒,我想试试。” “楚熹。”萧濂喊他的全名?。 楚熹一愣,“我真没醉。夫君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如此这般……不知羞耻。”楚熹破罐子破摔道。 萧濂捂住他的嘴,“乱说什么?” 楚熹拿开萧濂的手,主动吻上去。他咬着萧濂的嘴唇,勾起别样的弧度。 “嘶!” 萧濂吃痛,却?没办法抽回来,只能?任由楚熹继续咬下去,咬出血来。 “你属什么的?”萧濂捂住嘴唇,瞪了?楚熹一眼,“小狗!” “属于你。这可是你说的。”楚熹指着萧濂,嘿嘿一笑,“当然,也属于我自己。” 萧濂确认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就没和他计较这些?。 楚熹得寸进尺,非要拉着萧濂去屋子里。再次进入屋子,楚熹没有了?害怕,眼底尽是期望,甚至带着扭曲的疯狂。 楚熹一屁股坐在地上,“哥哥,我想和你说点心里话。” 萧濂也随着他坐下,静静的听着他说。 “我是不是有病?”楚熹红着脸问,“我觉得我可能?有病。” 萧濂:“……”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楚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为何萧濂揍他和靖南王揍他不一样,为什么萧濂揍他能?起反应? 从?十三岁入宫,楚熹的身体就开始起反应,后来离开皇宫,他还是想念那种感觉,被揍了?一顿后搂在怀里的感觉。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他想问问萧濂。 “哥哥,其实我小时候挨揍并没有这种想法。”楚熹一五一十的将心里的话告诉萧濂,“直到?进了?宫,哥哥揍我的时候,我……我……” 楚熹说不出来,他的脸憋的通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濂把自己完全当成?局外人听楚熹说这些?是不可能?的,其实从?楚熹一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楚熹要说什么,也知道楚熹想表达的意思。 “说吧!”萧濂佯装镇定,“哥哥听着呢,不用不好意思。” 楚熹深吸几口?气,缓和了?半晌,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我喜欢哥哥哄我。” 萧濂明白楚熹的意思,“你……” “或许,我真的有病。”楚熹闭上眼,“哥哥,我告诉你我是变态,你还会喜欢我吗?还会爱我吗?” 萧濂:“……” “变态的又不只有你一个。” 楚熹:“?” “朕从?小就没有兄弟,有些?心里话也不知道和谁说。”萧濂也承认,“朕亲眼看着母后当年……,朕害怕极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还有太傅,也是处处逼朕,快要把朕逼到?绝路上,朕当时就想逃避,逃到?无人的地方,或者……干脆杀了?太傅。” “后来呢?”楚熹问。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朕十岁那年孤身去杀太傅,但遇上了?你的母亲。”萧濂回忆着,“她给了?朕一个香囊,只可惜没多?久,你母亲就死了?,而后朕遇到?了?你。” “我?”楚熹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萧濂笑道,“小小的你。当时,你不过才七岁,却?那么坚韧,像是头永不服输的小倔驴。朕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放弃查你母亲之死,直到?前?段时间才有了?最终结果。小熹儿,辛苦了?。” 楚熹还没反应过来,“不辛苦。” “朕长你三岁,就想冲上去保护你,将你护在怀里,就像你保护你母亲那样。”萧濂咽了?口?水,“只是……朕那时候怯懦,没有迈出脚步,让你受了?很多?苦。” “都过去了?。”楚熹难得的清醒。 “是啊,都过去了?。” 萧濂和楚熹坐在地上,四目相对。 “这不是病,而是一种需要。”萧濂抱过楚熹,“你需要朕,朕也需要你。” 楚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所以?,你与?朕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楚熹:“……” 如果萧濂不加最后一句话,楚熹就不骂他流氓皇帝了?。 萧濂看着他的神?色,“朕知道你要骂什么。”指着满屋子的刑具,“不用骂了?,朕承认,所以?……你挑喜欢的就好。” 哪有刑具让受刑的人挑的啊? 虽说是刑具,但不如诏狱那样会损害人的身体,这些?都是萧濂从?能?工巧匠手里定制的,不会损害身体,反而会愉悦身心。 “这个。”楚熹随手一指,“还有……这个。” “好。”萧濂抱起他,“朕也喜欢。” 楚熹拿着刑具,埋在萧濂的怀抱里。 龙榻上,锁链泠响,丝绳挽花…… …… 萧濂尚存理智,若是真这么玩下去,楚熹恐怕很久都下不了?床,明早还要给慈安太后敬茶,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控制。 萧濂掐灭欲望的火苗,停了?下来。 楚熹不乐意了?,“哥哥,夫君,继续。” “明早还得敬茶。”萧濂摸着楚熹的头说。 楚熹眼里泛着泪花,倔强的眼泪不肯掉下来,身上片片浮藻,小猫似的爪子横冲直撞,握在萧濂身上。 “继……续!”楚熹咬牙道。 萧濂刚消下去的欲望又窜上来,“这可是你说的,不后悔?” “不、后、悔。”楚熹一字一顿。 第57章 并肩7 纤丝乱华, 浊温帐暖。 “求哥哥打?。”楚熹拿着马鞭,屁股翘得很高,“求。” 萧濂接过马鞭, 点在楚熹的臀峰处。 楚熹塌腰,不那么柔软的腰肢此刻像是跳舞的舞姬那般丝滑软糯。 “啪”的一声, 混着一阵闷哼声,萧濂陶醉其?中,楚熹如痴如醉。 …… 翌日 慈宁宫。 慈安太后和李钰端坐在上,等了很久。 “朕携皇后给母后敬茶。”萧濂端着茶,“给老师敬茶。” “好好好。” 慈安太后和李钰都笑了,慈宁宫洋溢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砰”的一声, 慈宁宫外?乱成?一团, 百官联名上书弹劾太傅李钰。 “该来的早晚得来, 躲不过啊!”李钰道。 “老师, 雍成?十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濂也想知道。 当?时先帝驾崩前, 曾说?出雍成?十年, 但被太傅打?断了,如今想来, 怕是与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第76章 李钰笑笑,耳畔响起了许多声音, 与靖南王自刎前想的如出一辙。 “意气风发靖南王, 谦谦君子李太傅。” “以后你们二人就?是朕的左膀右臂。” “朕与你们是兄弟, 是知己。” …… “死局,这是个死局啊!” “朕的家国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太子还那么小,如何撑起整个天?下?” “天?下我来担!太子我来教!” …… “江南保住了, 京城也保住了。” “日后定会天?下一统!” …… “事到如今,朕要?以死破死,以生还生,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 “朕先走一步,你们保重?……” …… 回忆萦绕耳畔,李钰虽生犹死。 出生于书香世家的嫡长子,借着科举舞弊案往上爬,爬到太子太傅的位置,脚下踩着无数尸骨,他没有退路。 “先帝啊先帝,靖南王啊靖南王,太傅啊太傅……”李钰闭上眼,“你我三人,地下相?见?。” 李钰可以死,也不惧死,从他当?上太傅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但他不希望萧濂和楚熹也变成?那样。 “我一直以为陛下心软,他比你更适合做皇帝。”李钰跪下来直言道,“可事实证明?,微臣错了。雍明?四年秋,陛下没有心软,怒斩京城一百三十六官,还京城海晏河清。” 萧濂没有让他失望,没有让慈安太后失望,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萧濂是个好皇帝,是个仁慈的好皇帝。 “可陛下,皇后……” “朕知道太傅要?说?什么,朕十六岁登基,十八岁讨伐征西王,十九岁亲政,二十一岁怒斩京城一百三十六官,二十四岁统一天?下,朕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萧濂看向楚熹,传出浓情?蜜意,“至于小熹儿,朕不是心软,而是心动。” 楚熹,李钰:“……” “宫变那日,臣说?过忠于家国,忠于天?下,忠于百姓,忠于为国为民的君王。可惜陛下不是。”李钰叩首,“现在看来,臣错了,陛下是。臣的忠心,值了。” “锁春台,陛下说?过两年之内,天?下必然一统,陛下做到了。”李钰重?重?的磕在地上。 两年吗?做到了吗?没有。可太傅为何说?他做到了? 萧濂不解的问:“朕一直想问,太傅到底想要?什么?” 李钰看着楚熹,“先帝啊,本官只想要?国泰民安。” 楚熹想起来那日太傅也是这样回答的,当?时,他不明?白,如今他明?白了,当?年科举舞弊案轰动一时,先帝撤掉内阁,太傅爬到如今的位置,是孤臣。 孤臣如狼,在暗夜中踽踽独行,就?要?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如今,就?是李钰孤军奋战的时候。 他拿出折扇,在耳旁扇了扇,最后一眼看向慈安太后。 隔着很远,他能看清慈安太后的神情?,能看清慈安太后眼里含着的泪花,能看清慈安太后所有的所有。 慈安太后不敢上前,也不愿上前,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李钰死在这里,就?像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亲妹妹死在皇宫里一样。 可他别无选择,也没有办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先帝的计划,他恨先帝,为什么要?将李钰逼到高处,又让他重?重?的摔下,摔的粉身碎骨。曾经的她逃离了,远离皇宫,去?往江南,眼不见?心不烦。 可如今,她逃不掉了。她承认自己怯懦,同样也害怕萧濂怯懦,所以也在逼萧濂,在萧濂七岁那年让萧濂目睹残忍与不堪的手段。 当?年,她当着七岁萧濂的面亲手杀害先帝的妃子,将先帝的三宫六院尽数清理,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千刀万剐,酒池溺毙,毒虫噬咬……一一呈现在萧濂面前,萧濂恶心的吐了好几天?,连着高烧不断,也没换来亲母后的一句同情?。 她在七岁的柔弱太子体内埋下种子,再配合情?蛊的弑杀,身为帝王的萧濂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在李钰的督促和惩戒下,萧濂成?长的很快,没多久就?成?长为一代明?君。 …… 雍明?七年,太傅李钰自刎当?场,结束了百官弹劾的乱状,雍明?帝萧濂趁机整顿吏治,朝野上下一片清明?。 萧濂从十岁起就想杀了太傅,甚至更早,可如今李钰死在他面前,他却高兴不起来,萧濂蔫了吧唧的躺在乾清宫里,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什么都不想干。 他累了。做了帝王这么久,他累了。 他想休息。他竟然开始怀念李钰揍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就?像楚熹挨揍时一样,揍完就?完事儿了,翻篇了。 还是小时候好,长大了一点也不好,懂得多了,发现全是身不由己。 萧濂在龙榻上躺了三天?,期间就?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一杯茶。楚熹怎么劝,萧濂都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 楚熹拉着萧濂让他讲故事,萧濂给他讲小时候挨揍的故事,楚熹听?着呲牙乐。看到楚熹哈哈大笑,萧濂也勉强笑了。 看到楚熹,他就?想起红梅香囊,想起看到普通人家的孩子,哥哥保护弟弟,萧濂也想有个弟弟,可惜生在皇家。 “小熹儿,叫声哥哥吧!”萧濂无力?的说?。 “哥哥,”楚熹喊的精神,“好哥哥~” “你知道朕为何让你喊哥哥吗?” 楚熹摇头。 “朕真的很羡慕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少时有玩伴,长大后相?互扶持,不像朕,孤家寡人一个。” 萧濂深刻的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坐在皇位上,他仿佛不是他了,而是一个傀儡,一个躯壳。 “所以,你让我叫你哥哥,是真心想有个弟弟?”楚熹眨巴着眼睛问。 萧濂勾起唇角:“朕想养你。” 楚熹:“……” “小熹儿,陪朕去?个地方吧!” 楚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萧濂带着他去?做什么,但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萧濂竟然带着他钻密道? 二人来到栾花阁布满铜镜的屋子里。 “……”镜子怎么比之前多了? “小熹儿,你可以吗?”萧濂问。 楚熹咬着牙点头,“可以。” …… 事后,楚熹依偎在萧濂怀里,“哥哥,为何是我?” “前世初见?,惊鸿一面。”萧濂摸着楚熹的头,“正是因为前世的遗憾,才?有了后来的弥补。小熹儿,朕想弥补你。” 楚熹:“可你我都重?来了啊?” 萧濂:“所以,朕更要?将你留在身边。” “陛下何时动的心?”楚熹想了想,稳定。 萧濂的回答没变,“隔世经年,重?逢一面。” “具体点。”楚熹要?听?细节。 萧濂从重?逢开始回忆,“说?不清了,朕随口一说?太监烦心,你就?动手杀了大监,朕就?十分欣赏你。” “杀了大监后,我问过哥哥一个问题,哥哥还记得吗?”楚熹闭上眼,聆听?自己和萧濂的心跳,“我在哥哥心里,有多么重?要?。” 萧濂摸着心口:“杀你胜过杀朕。”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重?生的?”楚熹突然问。 萧濂憋了很久,“朕问过你与朕是什么关系,你说?是君民。” “这么早?”楚熹惊叹道。 萧濂一笑置之,逗小孩儿似的。 “今年的生辰想怎么过?” “全听?陛下安排。” “这可是你说?的。”萧濂意味深长的笑,“不后悔?” 楚熹坚定道:“不后悔。” …… 雍明?七年六月初十,楚熹生辰。 生辰宴没有在宫里举办,而是来到了郊外?的温泉。萧濂准备了好久的“惊喜”。 萧濂拿出当?年让楚熹读过的香艳话本。 楚熹:“……” “再给朕念一遍。”萧濂递过话本。 楚熹白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念:“楚香河跪趴在床上,萧清帅绕到他的身后拿起红烛。红烛泛着泪光,火苗忽隐忽现,在萧清帅的把玩下慢慢倾斜,滴在了楚香河的腿间……” “是吗?”萧濂坏笑道。 萧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烛,按照话本里的动作,滴在楚熹腿上。 楚熹痛的“嗷”了一声。 “继续读啊!”萧濂的声音带着魅惑,不知道的还以为体带媚香的是他呢! “烛火炙烤着大腿,腿间滚浪,烫的楚香河烟水直流,脸上浮现一抹荡笑,又一滴落在臀间,疼的楚香河直抽搐,一激动锁紧蜡滴,惨叫一声。萧清帅掐灭烛火,扔掉红烛,利落的解开腰封,长袍瞬间散下来,露出一把硬挺的匕首。”楚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香情?配图,“萧清帅箍住楚香河的两条大腿,腰间匕首直直插入,楚香河听?到了每晚都能听?到的声音,随着风声雨声,声声难眠……” 第77章 风声雨声,声声难眠。 来世相?逢,隔世经年。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烟花散落迷人眼,携手两世白首牵。 —全文完—